小姑娘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师尊,然后恹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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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天骄:“是落子符占出的结果。说是想要探明真相,需深入青天宗。所以这才……”
“深入青天宗的办法不少,为何选拜师这条路?”
“这……”程天骄望向小师妹,后者心虚地移开目光。
屈娆幽幽地看过去:“月恒?”
小姑娘讨好地冲师尊笑笑:“嘿、嘿嘿,我是觉得他有个‘云鹤剑尊’的名头,想必剑法不错。反正都是深入青天宗打探消息,干脆找个厉害的,或许探索到的秘闻会更多呢!”
程天骄不忍直视地闭上眼。
这到底是剧情的威力,还是说男女主之间的吸引?
屈娆有些费解,她迟疑地开口道:“只是如此?”
果不其然,烬月恒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屈娆:……
完了!该不会是一见钟情这么狗血的事情吧!?
屈娆痛心疾首,早知道就不该写什么狗血元素!
“我的确是有私心……”
屈娆屏住了呼吸,而程天骄则是有些惊讶。
“私心?”她怎么不知道小师妹还有什么私心?之前商讨的时候,也没见月恒说过啊?
烬月恒眼神飘忽:“其实吧,我是想——”
“揍那个什么剑尊来着。”小姑娘声音里透着点惭愧,“谁叫他对师姐的态度不好呢……”
屈娆:?
程天骄:?
“什么?”师姐茫然道,“什么时候?”
“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啊!”烬月恒惊讶道,“师姐没看见,但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家伙那时看师姐的眼里带着杀意。”
“你是说,十三年前三族混战的时候?”程天骄语气迟疑,“那时候你才一岁吧?”
小姑娘昂首挺胸,语气骄傲:“但是我聪明,而且我眼神好啊!”
屈娆:……
其他的不说,放在天地灵种的身上这事好像很合逻辑。
天地灵种除了天赋极佳之外,也的确很记仇很犟种……这也算是灵种特色了。
“我想,如果是师徒的话,肯定能切磋!”烬月恒掰着手指头一算,“切磋一次,那我就可以打他一次。一天至少打一次吧?”
程天骄:……
师妹你是完全不考虑自己会被打的可能啊?
“师尊筑基就能斩下化神,还是天佑哥哥说的呢!”烬月恒道,“我现在都金丹了,怎么说……也能打败合体期的修士了吧!”
阿卢罗幽幽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小鱼妖:“晋天佑。”
有锅天佑哥哥,无锅晋叔叔,小月恒啊小月恒,他难道上辈子是你炒菜用的黑锅吗?
晋天佑苦笑一声,讷讷道:“我、我怕她无聊,就送了几个话本子让她习字……”
阿卢罗气笑了:“习字是这么教的吗!?”
“话本子……”华融雪若有所思,随后眼睛一亮,“对了,这个月的‘关于我飞升时不小心劈错了人这件事’什么时候更新啊?”
这下轮到屈娆慢慢转过头。
晋天佑:“啊这个……”
小锦鲤汗如雨下。
“我记得这话本销量挺好,我们鬼族都有不少爱看的呢。”华融雪笑呵呵道,“娘和二姐也很喜欢,我爹说今年年末可以改编一下,弄作戏搬到庄上看台上演一演。”
晋天佑不敢说话。
“是么,”素衣修士道,“我也很感兴趣。”
屈娆是真感兴趣!这么轻小说的名字,她差点以为晋天佑是现代穿过来的人,差一点就要说出知名的穿越暗号了。
“好像听说这主角是以屈娆为……”
“鬼王大人日理万机!”晋天佑一把捂住华融雪的嘴,满脸带笑地给他斟酒,“还是多喝点多吃点吧。”
华融雪:?
素衣修士轻笑一声,不再询问话本子的事。
不过……
“那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屈娆问,“月恒不会再进青天宗,有后备计划吗?”
程天骄思索着开口:“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一个无名村落下手,偏僻又没宝物,那群魔修闯入除了杀人再无其他举动,就像是故意做点动静,像是引谁而来一样。”
“要是知道对方的目的,也就能做出对策来。”她道,“落子符和夏时兰前往无名村调查,希望他们能有所收获吧。”
“不必等。”
屈娆道:“我知道原因。”
作为天地魔种, 云无涯此人除了生而知之的天赋之外,对一切都有着贪婪的渴求。
刻入骨髓的掌控欲是他一切行为的内驱力。
他可以忍受剧痛分裂神魂,毫无记忆地混入青天宗, 为日后的飞升良机奠定基础;可以任劳任怨地扮演着“青天宗大师兄”这个角色,只为后续掌控青天宗有诸多人脉支撑;可以日复一日地苦心修炼,希望以剑证道,受万人敬仰——
这一切听上去并没有问题。
转折点在于,云无涯无意中发现了飞升的捷径。
……很耳熟的套路。之前邑不渡就是这样被“太虚万生变”骗得骨灰都没留下。
云无涯发现的捷径, 是凤麟洲岭南边境,无名村地底下掩藏的龙脉。
虽说在狗血修仙文中, 普通人和王朝历史仅仅是作为背景出现,但在屈娆的笔下,这些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背景也关联着修仙界的一切。
修仙的人到底也只是少数,更多普通人生活在王朝统治的环境中。所以哪怕是修士, 也对龙脉有所耳闻。
【龙脉,乃天地气运所钟之灵枢也。龙脉所过之处, 灵泉涌而百草生, 灵矿蕴而鸟兽鸣。龙脊承紫微星辉,起爪握四海灵炁,山川走势即龙腾之姿, 地穴藏风乃神龙吐息。】
总之, 龙脉是比灵脉还要厉害的存在。
而真正的龙脉, 则蛰伏在地底,隐藏在王朝百姓生活的地方。
龙脉活,则王朝兴盛。
龙脉竭,则王朝衰败。
没有修士能够抓住真正的龙脉,这个东西是能够在地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活动的。
原本剧情中, 云无涯是在三方混战的时候偶然发现无名村下的龙脉。本来这场混战只是为了帮他把“云鹤剑尊”这个名头打出去,发现龙脉这事则是意外之喜。
可惜当时云无涯的实力并不足以将龙脉吸纳归为己用,因此选择借助混战,污染因龙脉而诞生的天地灵种。
以往的天地灵种仅是高浓度灵脉和天地共孕诞生,但这个不一样。
哪怕被污染成混种,云无涯也能窥见此子日后的极佳天赋。
……或许,他可以借助这份机缘,达到自己的目的。
云无涯想飞升,但并不像邑不渡那样颇有执念。他只是想掌控一切,一切他看得到的,又或者即将看到的东西。
这东西可以是上界,也可以是修仙界,也可以是——此方天地所有。
污染天地灵种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断绝龙脉所处周边的灵气,让它失去在地底行动的能力。之后再炼化龙脉,那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无名村的人很特殊,”屈娆道,“杀光村人,并不会让人死亡。到时间后,无名村的人就会再次复活。”
众人惊愕难掩。
程天骄喃喃道:“复活?”
死而复生之事,哪怕在修仙界也甚少出现。大多数离世的人离体断气后,少部分会化作鬼,大部分则是湮灭于天地之中。
至于复活?
普通人哪里能做到?
“因为她们早死了,”屈娆看了一眼静坐在旁边的烬月恒,淡淡道,“因为地底下的龙脉,她们才能从百年前的战场上重新归来。”
“百年前的战场……”阿卢罗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随后倏地瞪大眼睛,“你是说五百年前的那场造洲天灾!?”
五百年前,一个在修仙界赫赫有名的天才独自一人抗击渡劫惊雷,自知不敌雷劫,在身死道消之前以身造洲,凭空铸造出现如今的谪仙洲,造福此方百姓。
此人名为,邑不渡。
阿卢罗当年虽小,却也能察觉到不对劲。毕竟他老爹之前没少当着他的面咒骂对方为“阴险小人”,偶尔还会和邑不渡勾肩搭背称兄道弟,邑不渡怎么可能会舍身为人?
“有隐情?”
妖王皱眉,来了兴致,颇为好奇地看向素衣女子——在天道的视角,或许这事有蹊跷?
“五百多年前,三界壁垒破损,妖魔横行,大夏王朝昭世襄下诏,命昭映苔领兵前去抵御妖魔。”
天道垂眸,指尖落在圆润的酒杯上,沉声道:“此战结果损失惨重。但好在昭映苔找到了解决壁垒破损的办法。”
“什么?”
“以身为土,重铸壁垒。”她说,“此后魂魄被困,不得消散,也不得转世轮回。”
对魂魄颇有研究的华融雪难以置信道:“所以,她这样做了?”
“不仅是她,还有她带领的士兵们,都选择这样做。”
屈娆说着被拦腰斩断的设定,有些感慨。
“邑不渡找到大夏军队的时候,昭映苔快油尽灯枯。壁垒重铸只差几分,于是邑不渡与她做了个交易。”
“他帮忙重铸壁垒,昭映苔让剩下的士兵替他扛下渡劫天雷。”
阿卢罗:“疯了吧!?让凡人去抗天雷??且不说渡劫天雷能够转移目标,就说凡人的体魄,一下也扛不住吧!?”
“扛不住也得抗,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
妖王怔愣地看着说出这话的素衣修士。
“太虚万生变里有让邑不渡做到让人替死的办法。”屈娆说,“于是他们达成了交易。”
可惜。太虚万生变这东西,它是上界抛给底下人的诱饵。
哪怕大夏人都死光了,邑不渡头顶上的天雷也得落下来继续劈。
“交易失败。”她淡淡道,“邑不渡却不甘心,因此分解神魂,妄图从雷劫中活下来。”
不过他没成功,留下来的也只是虚像和残像,那都不是邑不渡本人。
“邑不渡死了,昭映苔也死了。可并非无人记得她们的功绩。”屈娆说,“大夏龙脉见证一切。百年后,龙脉将受困的魂魄转移到凤麟洲岭南地界,群山之中,则是出现了无名村和里面失去了过去记忆的无名村人。”
“因此哪怕村人身死,龙脉也会将她们再次带回人间。只是……龙脉的灵气也会折损不少。”
说到这儿,华融雪也懂了。
“那群闯入只是杀人的魔修,是知道龙脉在那里。杀人是为了断绝地下龙脉的灵气?”
素衣修士叹息一声:“要想龙脉灵气断绝并非易事。幕后之人要的,只是限制龙脉在地底的活动,好有时间和空间将其炼化,收为己用。”
阿卢罗:“……真是个疯子。”他喃喃道,“炼化龙脉……想出这办法的,真该是魔修。”
“那,师尊可知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程天骄一边问,一边侧头担忧地看向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言的师妹。
烬月恒眼神空洞,似乎在发呆。
直到——
“云无涯。”屈娆说,“天生魔种,也是如今青天宗的云鹤剑尊。”
烬月恒:……
她到底干了什么啊?
她差点拜了杀人凶手为师!?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头,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小姑娘猛地一颤,差点应激得动手。
“师、师尊?!”
屈娆深沉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不好意思啊女主角,当初写狗血剧情的时候没轻没重的,把师徒、相爱相杀、杀亲仇人这些狗血梗都混在一起。
不过从现在开始,这些狗血梗就可以消失了!
师尊轻拍她的肩膀,脸上带着点安抚的温柔:“月恒,那不是你的错。”
烬月恒鼻头一酸,闷声闷气道:“师尊,我……”
“所以,”屈娆忽然话题一转,“月恒,想听听你娘的事么?”
烬月恒:“啊?”
她娘……苔花不是在她出生的时候就离世了么?
等等,“苔花”?
聪明的天地灵种蓦地瞪圆了眼睛:“昭映苔!?”
另一边,青天宗内,九霄问道塔幽深昏暗的塔底,有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地出现。
叶卓沉着脸走进塔内,站在唯一留有微光的八卦地中心,背对着云无涯。
“无涯,”他冷声道,“你知道你今日做错了什么吗?”
短暂沉默过后,他听见云无涯的声音。
“请宗主明示。”
叶卓猛地转身,手中的利剑即刻洞穿青年的肩头,将他硬生生逼退至冰冷的墙面。
“你错就错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一个金丹后辈动手!”他低吼道,“错在你被人抓住了把柄,还差点连累青天宗!”
“你现在是青天宗的剑尊,倘若那女人今日硬要对你动手,我作为宗主,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处理你!?”
叶卓目光沉沉,看着云无涯的眼神中带着失望。
云无涯垂眸不语。
见他脸色苍白,似有悔意,叶卓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吾儿……
云无涯长得很像他的娘亲,那个与他有过一夜,却早已不知踪迹的魔修女子。在无涯小时候,叶卓见他第一面就认出了这孩子。
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心软地将那个小叫花带回青天宗,亲自教导他。
他不是没想过,魔修诞下的孩子心性会有异常,可无涯从小到大都很正常,甚至在修炼上更有天赋。可没想到,今天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无涯……”
叶卓抽出剑,剑锋向下,血珠滚落在地。他轻叹一声,缓步走上前去。
“为师只是太过忧心,以你往常心性,不该如此啊——”
“呲”的一声,一只屈指成爪的手,猛地洞穿了叶卓的心口。
此前垂眸不语的云无涯这才抬起头,眼神邪肆。
“真啰唆。”他拽掉这位青天宗宗主的心脏,然后看着那玩意儿在手中热气腾腾地跳动着。云无涯斜了他一眼。
“真把自己当成我爹了?”
天地魔种,可没有所谓的“亲生父亲”啊。
“无……涯……”
叶卓眼瞳巨颤, 下意识地抬手,却看见云无涯转身,毫不留情地朝着塔楼口走去。
“多亏你来的地方是问道塔。”他看着云无涯吸纳了手中的心脏, 随后面容也开始逐渐变化。在叶卓惊愕的目光中,彻底变为了他的样子。“不然我还不敢下手。”
九霄问道塔,是青天宗为内门弟子设立的修炼之地。任何人在塔内都没办法使用灵力——哪怕是渡劫期的修士,在塔内破出也得废很大力气。
更何况叶卓心脏被挖,灵气像漏气气球一样往外泄露。要么破塔, 要么等死。
而云无涯不会在现在杀了他,否则修仙界的其他势力会察觉异样。特别是仙山台的那几个老家伙。不过叶卓现在的状态……被耗干丹田灵力, 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干了什么!?’
心底的那道声音再次响起,走出问道塔的云无涯眉头微皱。
‘那是我们的师尊!你怎么能这样做!?’
那不是。说到底,云无涯和叶卓不过是各取所需。
叶卓愧对曾经的魔修女子,于是移情到了和她长得很像, 似乎是亲子的云无涯身上。而云无涯……天生魔种生而知之,他几乎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瞬间, 就计划好了一切。
在修仙界, 变化容貌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叶卓想要一个对青天宗有用的人,可以,云无涯做那个人。叶卓想要迟来的父子恩情, 可以, 云无涯扮演他移情的孩子。
各取所需, 公平交易。
这才是真相。
云无涯哼笑,感受着逐渐回升甚至隐有突破的实力,眼神危险。
今日在万法台出现的那个奇怪女人……他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其难言的压迫感。光是那一眼,就让云无涯失了理智,在众目睽睽下做出伤人之事。
那个女人, 绝对不能留。
不过,渡劫修士……
看来得再来一场混战了——而这次,人族,也得加入。
九霄问道塔内,叶卓靠在冰冷的石柱上,仰望着头顶唯一的微光,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