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就没心情考虑这个问题了,谢星执打电话过来,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休息了吗?”
“还没呢,”虞葵问道:“你下班了吗?”
“嗯。”谢星执暑假也留在了B市,周末有时候也会加班。
“那你赶紧去吃晚饭,”虞葵立刻说:“别把身体拖垮了。”
“好,”谢星执沉默了几秒钟,“你今天......去哪里了?”
虞葵把今天做的事简单说了说,谢星执轻声笑了笑,“跟许羲出去吃饭吗?”
“对,”虞葵说:“我们吃的西疆菜,还挺好吃的,有时间我请你吃。”
谢星执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那你......答应跟许羲在一起了吗?”
“你又开始了,”虞葵蹙起眉头,“我昨天不是都告诉你我的想法了吗?”
“就是想确认一下,”男生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夜空,声音很轻,“如果你谈恋爱了,我肯定要第一时间知道,为你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虞葵笑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谢星执说:“如果没有你,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过着怎样的苦日子。”
“胡说八道。”虞葵想也不想地反驳,“不管有没有我你都会过得很好,你最该感谢的人是你自己。”
“你看你,每次提起这件事你就不承认,不想跟我沾上一点关系。”
“哪有?”虞葵气笑了,“我明明在肯定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以后你也不要放弃自己,好好地保护自己。”
“知道了,”谢星执道:“你跟许羲出去约会开心吗?他有没有做让你不高兴的事?”
“没有。”虞葵说:“他是个很好的人,不会不尊重我。”
“那他......”
“谢星执,你不要这么草木皆兵,他又不是坏人,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是吗?”谢星执又沉默了,似乎不知道说什么,两人的交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重,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轻松愉快。
“谢星执,我之前问过你要不要在学校里找对象,你说你以后想结婚,说明你对未来是充满期待的,那你应该知道,我对未来也是有期待的,不会做让自己不开心的决定。”
谢星执:“你从前还说过不着急找对象呢。”
虞葵笑了,“但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现在有合适的人选,我当然要考虑了。”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虞葵安静了几秒钟,低声说:“爱要及时,不等时机。”
说完那句话, 电话里只听得到谢星执的呼吸声。
虞葵没有再说话,她垂眸看着窗外深黑的夜色, 脑海里浮现出许多零碎的记忆,多到她甚至分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但说出来的瞬间,她的心好似又回到了平静。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变了,”过了很久,谢星执才说:“我以为你要大学毕业才会考虑这些事......”
“我也以为,”虞葵轻声说:“但许羲出现了,我才知道感情是不能等待的, 等待的过程其实并不能改变什么, 我应该大步往前走。”
“如果一直站在原地等待别人向我走来, 那我要等多久呢?”虞葵说:“会不会走来的那个人也会感到疲惫, 我们都在浪费彼此的时间。”
“感情不能做准备,一旦做了准备, 就会错过很多时光, 而这些时光是无法重来的。”
虞葵也是在最近才明白这个问题,否则她不会再许羲出现时感到动摇。
爱要及时, 不等时机。
“虞葵, 你和许羲在一起真的快乐吗?你真的对他有好感吗?”
“谢星执, 你只是我的朋友,”虞葵闭上眼请,声音变得有点冷:“你没资格过问我的感情, 之前好好跟你解释,是因为我很珍惜这段友情,但你不能一直来质疑我的决定,你没有这个权利。”
“抱歉。”男生的声音很低,“我只是有点担心......”
“许羲, 他为了我放弃了镇上的生活来燕宁大学开店,我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有难不难,但他选择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创造跟我在一起的可能......不管我心里对他有多少好感,我都会重视他对我的追求。”
虞葵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但除了我的亲人,没有人这样重视过我。”
听到这句话时,谢星执又沉默了,他似乎找不到什么原因来劝虞葵冷静。
“今天就说到这里吧,”见他一直不说话,虞葵也有点累了,“明天还要上班,我要休息了。”
“虞葵......”谢星执叫住她,“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祝你幸福。”
“谢谢,”虞葵轻笑了一声:“也祝你幸福,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后,虞葵坐在窗边,看着那棵生长茂盛的发财树,手指轻轻触碰上了它的枝叶,眼神变得越来越沉静。
周末,虞葵约许羲出去吃火锅。
“不是说去看我阳台上的植物吗?”许羲坐在窗边,笑着说:“我还打算给你做饭吃呢。”
“突然改变主意了,”虞葵笑了笑,“最近加班有点频的,说不定还要回去忙工作。”
“这么辛苦啊?”许羲有点心疼,“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告诉我?我完全不知道。”
“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
“但你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些,”许羲望着她的眼眸,“如果早知道,晚上我给你送饭过去。”
“不用了,”虞葵摇摇头,“我室友天天都做饭。”
“那今天你多吃点,”许羲立刻说:“我给你多准备些糕点带回去。”
“好啊。”
两人点完餐,许羲说起自己阳台上的植物,“之前在花箱里撒了一把野花的种子,现在开了很多波斯菊和矢车菊......颜色非常漂亮。”说完还给虞葵看手机上的照片,就算是野花也被他照顾的非常好。
“之前还打算让你站在前面拍拍照片,现在只能放弃了。”
虞葵愣了愣,看着他略显失落的神色,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吃过饭时间还早,两人去附近的公园里散步,夕阳西下,迎面而来的晚风带着淡淡的凉意。
“暑假马上结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许羲转头望向虞葵。
“开学后就回去,”虞葵不打算实习太长时间,“我后面要准备考研。”
“还是在燕宁大学吗?”许羲并不惊讶她的决定。
虞葵沉默了几秒,停下脚步道:“我可能......会申请国外的学校。”
许羲也停下脚步,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得有些艰涩,“之前,没有听你说起过。”
“我一直有这样的打算,”虞葵好似没看出他的失态,不急不慢道:“我学的专业如果想进好的公司就要继续深造,只是我没有跟你说过。”
“没关系,”许羲很快回过神,勉强笑着说:“我说过我不会影响你做的任何决定,我可以等你。”
虞葵终于看向他的眼睛,“许羲,这对你不公平。”
“感情哪有什么公不公平,”许羲下意识说:“我喜欢你,不是阻止你奔向更好的未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虞葵缓缓说:“我是指不能回应给你同等的感情,这对你不公平。”而她将来的打算,只是这其中一小部分。
许羲身体一僵,“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你能给我靠近你的机会,我们之前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以后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好......”
“但我在乎。”
虞葵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踌躇,变得平静而坦然,她直视着许羲的眼睛,认真而坚决地说道:“很抱歉,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我无法跟我不喜欢的人培养感情。”
如果说她一开始因为许羲的到来犹豫过,但此刻她已经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感情是两情相悦,并非一方为了迁就另一方而退让。
她要的是携手同行,共同进步。
不是接受另一个人不计时间和代价的单方面付出,而自己只需要享受就好。
感动不是感情,它会在长时间的消磨中变淡,到时候留下来的只有疲乏。
“虞葵......”许羲为她突然的拒绝感到怔忡,完全没想到虞葵会跟自己说这些,下意识说道:“相处这么长时间,我能察觉到你对我有好感,我们是可以相处的,你不用这么快做决定,我可以给你时间适应......”
“好感不是爱情,”虞葵没有被他的话语动摇,依旧很理智,“如果我借此跟你在一起,不仅不尊重你,也不尊重我自己。”
“我不希望为此来消耗彼此,”虞葵想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些,“我们之间也不应该用‘爱情’来定义,这个定义是狭窄的,它只属于相爱的两个人,我们都应该去找真正符合这个定义的人。”
虞葵看着许羲,“太阳很明亮很温暖,但向日葵不是时刻都要仰望着它,它也有垂头审视自己的时候,它也要享受安静的晚风,拂过头顶的云层,还有落日后的夜晚......”
“向日葵是自由的,太阳不是它生命中的全部。”
“你能明白吗?”
许羲怎可能不明白,只是没想过是这个回答。他看着身前的虞葵,眼睛一点点染上悲伤。
“我以为我们已经相处的很好了......”否则他不会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向虞葵告白。
但现在他搞砸了。
“为什么?”许羲克制着心中的情愫,声音低哑道:“真的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抱歉。”虞葵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你很好,身上有很多优点,但我对你只有朋友间的好感,没有恋人之间的‘心动’,在找一个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中间,我更想忠于我自己,而不是用谎言来欺骗你。”
“如果我接受你的告白,我会伤到你的,自己也会陷入内耗之中,这并不是负责任的表现。”
“你真理智,”许羲想要勾起嘴角,但表情怎么也愉快不起来,“我本来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虞葵没有接话,许羲道:“现在看来,我应该从一开始就给了你压力,你比我想象中要成熟稳重得多。”
如果虞葵没这么稳重,她应该早就接受他了,一旦恋爱他们之间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好。
但虞葵一直在自省,从她犹豫不决开始,许羲何尝不知道她在挣扎,却依然觉得她不会拒绝,可事实证明,虞葵不是情绪上头的女孩,她对感情有自己的理解。
听她认真的回应自己的疑惑,许羲满眼都是失落。
但他并不后悔来B市找虞葵,只是后悔自己太过冲动,没有找到更为合适的时机。
“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再慢一点的接触你。”许羲遗憾至极,“或许那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抵触。”
“抱歉,”虞葵道:“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吧。”
“为什么?”许羲尽量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我虽然理解你的决定,但做不成恋人,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我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
见他眼角有点红,虞葵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决定减少跟许羲的接触。
“其实我来B市也是因为你,”许羲这时才说:“只是怕你有心理负担,才说是来开店,但后来你应该注意到了。”
“我也很抱歉,”许羲看着虞葵道:“我擅自决定带给你了很大的压力,作为比你年纪还要大好几岁的人,做决定时还这么幼稚,我更应该感到愧疚。”
第65章 我相信你 不让你在这里吃……
“相比起这些, 我更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虞葵用很轻的声音说:“只是我没办法回应你, 真的非常抱歉。”
“不是你的原因,”两个同样温柔的人面对面时都红了眼睛,许羲试图露出微笑,“是我做的不够好,希望我的出现没有让你觉得困扰。”
“你不是困扰,”虞葵摇摇头,“你曾经带给我很多快乐。”
“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许羲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虞葵微微点头, “当然。”但也仅仅只是朋友。
“好, 我尊重你的选择。”许羲后退一步, 夕阳西下, 他的影子变得很长,“希望你早点遇到自己真正心动的人。”
“谢谢你。”虞葵暗自松了口气, “那就到这里吧。”
“我送你回去。”许羲立刻道。
“不用了, ”虞葵感受着穿过身侧的微风,“耽误了你不少时间, 就不继续耽误你了。”
她挥挥手, 不给许羲反应的机会, 快步穿过马路挤入了人群中。
“虞葵!”许羲下意识叫她的名字,女孩微微回眸,他挥了挥手, “祝你幸福。”
此刻,他眉眼染上了夕阳的色彩,在车水马龙间熠熠生辉。
虞葵也挥了挥手,无声地说也祝你幸福,祝你找到真正同频的人。
回去的路上虞葵没有乘车, 而是踩着黄昏的余韵,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她心里觉得很轻松,又带着说不出的怅然。她不知道许羲还会不会留在B市,也不知道他后不后悔来找她,但她真的没办法违背自己的意志,只希望他一切顺利。
走到小区门口,天已经黑了,一盏盏路灯静静地矗立着。
虞葵刚穿过大门,就看到了靠在一辆轿车旁抽烟的男生,他眉目低垂,烟雾在空气中徐徐缭绕,神色显得有些寂寥。
“谢星执?”她往前走了几步。
男生缓缓抬起头,看到她的瞬间,立刻想把烟掐灭,可手忙脚乱的,差点把自己的衣服点着。
“你在干嘛呀?”虞葵走到他身前,才发现他满脸疲惫,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我……”谢星执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故作从容地说:“我来看看你。”
虞葵皱起眉头,“不准随地丢垃圾。”
“那不是没有烟灰缸吗?”谢星执打开车门抽了两张纸出来将地上的烟头包着丢进垃圾桶。
虞葵看着他高高的背影,发现他瘦了很多,蹙眉道:“你过来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临时过来的,”谢星执转过身,“你今天回来这么晚,是跟许羲出去约会了吗?”
“嗯,”虞葵道:“他想跟我确定关系,我们去吃了火锅。”
谢星执脚步一顿,好似连呼吸都变得凝滞,“那你、答应他了吗?”
虞葵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谢星执挑了挑眉,笑着说道:“作为好朋友,我不得为你把把关啊?”
“我没和他在一起。”虞葵缓缓开口:“我和他说清楚了。”
谢星执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之前她还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跟许羲谈恋爱。
“为什么?”谢星执撇过头,低声道:“你不是对他有好感吗?”
“是朋友的好感,不是心动。”
虞葵低声道:“我之前也尝试想把这种好感转变成爱情,但我做不到。”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论在什么时候,她总是诚恳的面对自己的内心,“我不喜欢他。”
她的语气平静而笃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味。
谢星执呼出一口气,没让她看到自己紧握又松开的拳头,他故作淡定地笑了,“他都为你来B市了,拒绝他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虞葵白他一眼,“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答案。”
“那就好,”谢星执眼中的晦涩渐渐褪去,嘴角勾起来,“我只怕你头脑不清醒,被老男人骗了。”
虞葵:“……”
“别这样说他,”虞葵忍不住道:“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那你以后还会去见他吗?”谢星执看着她的眼睛,“像之前那样,就连我来找你,你也要出去跟他约会……”
虞葵沉默几秒,“我和他应该不会见面了。”
谢星执眼眸微动,“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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