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问温祈砚的所在,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大小姐这两日都还好吗?”贺循问她。
即便是亲眼见到了她软裙红篷,面色红润,还是忍不住要问一问。
“我都还好。”她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告诉贺循,她好像被哥哥关起来了?
贺循虽然是他父亲派来的人,但纪凌越是她哥哥,说出来未免不好,这两人在她心里,莫名半斤八两对等了。
“纪小姐安好便行。”贺循道。
“你们呢?”她又问了一句。
“纪小姐放心,我们都还好。”
贺循不肯直说,纪绾沅却忍不住了,“温祈砚和温云钦都还好吗?”
“温大公子去查了矿业,温二公子在太守客驿落脚,也有事情需要忙。”
“那你……”
“大小姐在此,还是安心休养,这也是纪丞相的意思。”
“我父亲?”哥哥昨日也说是父亲的嘱托。
今日贺循也这么说,但她怎么就觉得不对劲。
她就是无法安定,说句心里话,她想要亲自听温祈砚跟她说没事,不知道为何,她开始信任他了。
而且,她被关在这里,得知的消息都是来自于别人的嘴里。
她不喜欢这种困兽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梦中话本子里,她被困在温家后宅的时日,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所有人都能蒙着她,等到她得知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外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也无力回天。
“我哥哥不允许我出去。”她企图用这样的话隐蔽传达此刻的困境。
贺循正要开口,感受到窗桕之外监听的人影在晃动。
他目光一顿,纪绾沅随之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
“怎么了?”纪绾沅问他。
贺循收回目光,“没事。”
“只感觉今日起风,一会恐怕又要下雨了,纪小姐要留意身子,你如今月份大了,若是受了风寒,恐怕都不好用药。”贺循道。
“我得离开了。”他道,又一次叮嘱她注意身子,保重自己。
纪绾沅还有很多话没说,可贺循走得很快。
她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觉得哪里不对。
但又没有办法留下他。
因为这还是在哥哥的地盘,哥哥有可能正在看着。
对,哥哥会不会监视她和贺循?所以贺循什么都不敢说。
否则,刚刚贺循怎么会突然往那边门口看去?
纪绾沅久久失神,外面又有了动静,她以为贺循去而复返,没想到是纪凌越。
往前看到哥哥,她觉得开心,如今却觉得恼怒。
纵然得知了哥哥所作所为是因为她父亲的授意也有人作证,可她就是不舒坦。
心里不舒坦,她没有给纪凌越好脸色,她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妹妹舍不得贺循吗?”他问。
纪绾沅不回答,进入内室,连背影都不留给他。
纪凌越对着内室说了一句好好歇息,方才离开。
贺循走后,回了院子,待夜深了,他乔装改扮悄然顺着角门暗巷离开,去往官驿。
他的到来很快引起暗中留守人的注意。
温云钦还没有歇息,看着被手下人带过来的贺循。
他还没有问,对方已经开口,
“纪小姐被她的兄长囚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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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当真?”
贺循虽然一身夜行衣打扮,端坐的样子气定神闲,不像翻墙走巷来报信, 倒像是来做客的。
他答非所问道, “云钦兄这些时日被太守大人纠缠得厉害,你就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吗?”
温云钦的确察觉到了异常, 但不好轻举妄动,因为幽州太守是纪家的人, 上报朝廷并不妥当,且不说纪家和温家的有亲事横在中间。
便说他自己的私心, 他不想做任何损害纪绾沅的事情。
所以,对于幽州太守的纠缠,温云钦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此之外,他还感受到纪凌越暗中派了人监视着他, 他已经明确察觉到了。
自从到达幽州的那一聚之后, 兄长下落不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不管去了哪里, 一定是为纪家的矿业。
这件事情他不好插手, 因为朝廷跟来的没解决的人还在他身边,留着这些人的命也是为了给皇帝弄定心的幌子丸吃。
况且父亲前些时日也来了书信, 让他别太自作聪明,一切顺兄长的势而为之。
父亲的书信来得蹊跷,他虽然不解, 倒也照做了。
就算是不喜欢兄长,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但在大是大非上, 他拎得清楚。
他原打算按兵不动,却没想到…贺循会先来找上他。
“他不是嫂嫂的兄长吗?”温云钦克制着脸上的神色。“怎么会囚禁嫂嫂?”
不是为了保护嫂嫂,才带着她离开好生照顾吗?毕竟嫂嫂的月份大了,不宜挪动,怎么变成了囚禁。
这个贺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然跟贺循有过接触与短暂的“合作”,但他对贺循依然留有防备,这个人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
他说的话,温云钦不是很相信,正在心里揣摩着他的来意。
“又不是亲兄长。”贺循似笑非笑,“云钦兄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温云钦脑中思绪还没有转过来,他在想,纪凌越搞那么多的动作,囚.禁纪绾沅,难道是要背着纪丞相搞什么东西,纪家的人知道吗?
这两日,他派出去的人发觉幽州之地盘踞了许多高手,周围也有军队驻扎的痕迹,这些都是纪家培养的人?是由纪凌越负责的?
纪家的人要和朝廷抗衡,凭借矿业,定然已经囤了兵马,没有兵马怎么打?
“看来云钦兄还是不明白。”贺循啧了一声。
温云钦皱眉让他不要绕弯子,有话直说。
“纪大公子跟云钦兄一样,倾慕纪小姐,且这年限,恐怕都不比云钦兄短呢。”
温云钦手上动作和思绪同时一顿,眼神锋利扫向贺循。
对方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你说什么?”温云钦不敢确信。
贺循又重复了一遍。
“你亲眼所见?”
纪凌越对纪绾沅居然不是保护,而是囚禁?
他和她不是兄妹吗?居然……对自己的妹妹生出来违背.伦常的喜爱。
温云钦皱眉思忖,浑然把他自己的身份以及对纪绾沅的心意给忘记了。
贺循却看出了他心里的意思,忍不住调侃,“云钦兄都惦记自己的嫂嫂,怎么不让纪大公子喜欢纪小姐?”
“要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温云钦锋利的眼刀瞬间甩了过去。
贺循立马嘶了一声,举手示意他嘴里说的话不妥当,让温云钦不要放在心上,别和他计较,他的本心绝非如此。
饶是如此,温云钦还是冷冷盯着他看了许久。
贺循赔笑着给他添了一盏茶,他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你是如何得知此事?”茶水差不离冷却下来,温云钦方才问他的话。
贺循快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你倒是厉害啊,两头卖好。”温云钦就不喜欢这种墙头草,风朝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当下直接讥讽刺他。
“云钦兄此言差矣,我不过是谋个生路而已,怎么算得上两头卖好?况且……”
“况且什么?”温云钦没好气听着他胡扯,心里却在疑惑,兄长究竟知不知道嫂嫂被她兄长囚禁的这件事情。
他知道的话,怎么不去救嫂嫂?若是不知道……
兄长怎么会不知道?兄长平日里看顾嫂嫂,宝贝得如同眼珠子一般,她的任何事情他都清楚,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对嫂嫂的情意,兄长都能看得出来,那纪家大公子喜欢嫂嫂,兄长不清楚吗?
贺循道,“况且纪大公子与我们隶属于同阵营,怎么能算得上两头敌对呢?”
“上次问你,纪家谋事成功,谁做皇帝,你却拐弯抹角。”温云钦说纪家内部混乱,实在让人恐惧。
“怎么就称得上混乱了?”贺循不赞同,反而说他话讲得实在有些严重了。
“那你回答我,将来谁做皇帝?”温云钦再次逼视。
贺循叹气道,“天下之主的位置,自然是有才能者居之。”
又在绕弯子。
温云钦嗤之以鼻,“照你这么说,还是没有结果了?”
“我虽然是纪家的人,却也不过是个下属而已,占着纪家赘婿的名头,实则跟纪小姐没什么干系,哪里能够得知这些内幕?”
“你不是想做皇帝吗?”温云钦抱臂看着他。
“我倒是想,但时局不许。”贺循笑。
看来,在这人嘴里是撬不出什么东西了。
温云钦转而问起一件事情,“纪凌越究竟是什么人?”
他觉得纪凌越没有那么简单,却无从查证。
若只是纪家的义子,按理来说,他是依附于纪家的,就算是天高“丞相”远,他怎么敢阳奉阴违,背着纪丞相囚禁纪绾沅呢?
纵然出于喜欢,情难自禁,这也太过于忤逆,要知道纪绾沅可是纪丞相的掌上明珠,性子娇烈。
“乌桓人。”这一次贺循答得非常干脆。
温云钦的脸色再是一变,“乌桓人?!”
“对,乌桓的少主人。”贺循直言。
“那纪家——”
话还没有彻底说出口,贺循便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丞相大人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
“纪凌越和乌桓人有往来吗?”温云钦再次试探着问。
贺循挑眉,“这我就不知道了。”
“云钦兄问我,我也是一头雾水。”贺循端起茶盏吃了一口。
温云钦眉头紧皱。
若是有人以纪凌越的身份做文章弹劾纪家,一旦查证,纪家就是死罪,当朝丞相收养乌桓少主为义子,这简直……
他不敢去设想后果,只知道绝不能够让此事走漏风声。
“有多少人得知他的身份?”温云钦问。
贺循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意思,却还是要再反问,“云钦兄此言,是要帮着纪家遮掩吗?”
温云钦不语,冷冷乜着他。
贺循笑了一下,“没有多少人,但令兄应该是知道的。”
兄长居然知道了。
思及此,他略微放下心思。
兄长如今算是“投靠”了纪家,纪凌越的身份敏感,若是流露出去,必然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兄长既已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为了纪家,为了她,定然会多加打点,用他.操.什么心?平白叫眼前的笑面虎取笑。
“我兄长呢?”他问起温祈砚的下落。
对此,贺循也如实回答,说温祈砚去查访挖矿之处。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纪大公子眼里容不得沙子,中丞大人恐怕危矣。”
温云钦却丝毫不见忧虑,反而冷笑。
贺循直接问他不担心吗?纪凌越可是要对他兄长下手了。
温云钦嗤嘲道,“兄长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死在外面了,那也是怪他没本事。”
纪凌越铲除兄长的事情,他也不想插手。
便是他的亲兄长又如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况且,他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怎么保护好纪绾沅?
这样废物的兄长,不值得她托付。
死了算了。
“那你为何追问我中丞大人的下落?”贺循挑眉。
“对于她被囚禁的事情,我兄长可曾知道?”
贺循思忖着,“中丞大人心计深沉,他知不知道,我还真不清楚。”
温云钦想了想,又问他,“她当真无事吗?”
贺循适才讲着来龙去脉的时候说她还好,只是被关着,不能随意走动,想来是有些闷坏了,心情郁闷。
“云钦兄觉得呢?”
温云钦一时之间没有接话,只是暗暗琢磨着。
她如今怀有身孕,逼近七个月了,料想她那兄长就算是心怀不轨,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至于营救一事,他倒是可以做,但若是大张旗鼓跟纪凌越对上,只怕要惹朝廷人怀疑,万一不小心暴露她的身份,恐怕对她不利。
这件事情,思来想去,只能去找他的兄长。
温云钦想着想着,忽而一顿,他慢慢回过味来了。
贺循表面上是来找他营救纪绾沅,实际上是想借此缓和他跟兄长的关系,同仇敌忾对付纪凌越。
这一路上,贺循已然清楚了他跟兄长不和气,但若想他和兄长联合,只有一个可能,用纪绾沅作为牵扯。
因为他和兄长一样,爱护纪绾沅。
此一招,完全可以称为借刀杀人,借他和兄长之势,对付纪凌越,他就坐山观虎斗,等着收渔翁之利呢。
“贺兄真是好谋略。”温云钦眯眼看向他。
贺循知道他明悟了,只是笑着来了一句,“云钦兄谬赞。”
此后,两人再没多话。
思忖了一夜,翌日,温云钦陪着幽州太守周旋了一个时辰,坐下之后,问他这两日可曾见了他的兄长?
“中丞大人?”幽州太守微愣,旋即道,“中丞大人去幽州旁郡巡视了。”
两人绝口不提矿业之事,即便彼此心知肚明。
“我兄长何时出去的?”温云钦说已有几日不得见他了。
“那日大人们到了幽州小聚,次日中丞大人便出去了。”
温云钦淡淡哦了一声,“太守大人就没派人跟着我兄长?”
幽州太守赔笑道,“中丞大人是上司,下官怎么敢派人跟着?事先倒请示了中丞大人的意思,可他不要人伺候,下官便不敢自作主张。”
“原来太守大人还记得我兄长是你的上司。”
温云钦冷笑,“幽州近来风雨不断,这山高路险的,若我兄长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太守大人可担待得起?”
温云钦此话一出,幽州太守自觉不好对付,立马装了样子当即派人出去寻找,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跟在温祈砚身边伺候。
太守派出去的人分了两波,一波去找人,另外一波去给纪凌越送信。
内院,纪凌越听罢,薄唇勾起讽刺的笑,“这温二倒是心系他兄长。”
温祈砚掉崖之后,尸首还没有找到,不管他是真死还是假死,若弄了温云钦,他应当会出现吧?这毕竟是亲兄弟。
反正温云钦是朝廷派来的监察耳目,他早就看不顺眼了,更何况,他没记错的话,温二早年间同妹妹走得很近。
妹妹对他理应没什么心思,但温二就说不准了。
早些年纪夫人还夸过温云钦性子好,不似他的父兄迂腐肃穆,清冷沉闷。
若是妹妹对他有意,恐怕纪、温两家早就成了亲事。
思及此,纪凌越再没废话,下发命令,派人去解决温云钦。
他手底下的人却犹豫着劝道,“大人……这件事情恐怕不妥当。”
“如何不妥?”纪凌越翻看着私矿兑现的银数,揣测着这笔数目被纪丞相的心腹用往了何处?
说到底,父亲还是不信任他,否则,怎么不让他彻底接手私矿兑银采买兵马一事?就连训练的军队藏身之地都不曾说与他听。
他来幽州已然许久,可还是没有查到兵马驻留之地。
父亲把温祈砚派过来的真实目的,恐怕是为了制衡他。
“温云钦的背后是朝廷,咱们蓦然动手,恐怕会引起圣上的注意。”
“温云钦死后,将消息埋藏好,这也要我教吗?”
纪凌越想到查不出来的兵马,正是烦闷的时候。
下属再也不敢多言,只能应是。
纪绾沅又等了几日,幽州的雨总算是勉强停了下来,难得放了晴。
这几日纪凌越都会过来陪她用膳,但她心中不畅快,不论纪凌越跟她说些什么,她都装聋作哑拒不回答。
纪凌越也不恼怒,依然十分有耐性。
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纪绾沅不曾闹气不用饭菜。
她照常吃睡,就是比之前安静了不少。
这一日的饭菜摆在花厅里,纪凌越早早就过来了。
见下人们方才摆上饭菜,还没有彻底摆全,她便已经动了筷要吃,也不同他说话。
“沅儿今日的胃口倒是好。”纪凌越净了手,坐到她的对面。
纪绾沅眼皮子都不抬,低头接着吃她的。
纪凌越也不动筷,他就在对面瞧着她,看着她因为咀嚼而不断鼓动的腮帮子。
目光过于直接,纪绾沅受不了了,她抬头看他,咀嚼的速度放慢,澄澈的眸色幽幽,明晃晃展露着她的不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怀着温家子的骨肉,还是跟温祈砚在一起久了。
纪凌越看着她的这副样子,竟觉得有几分温祈砚的影子。
即便是定睛看了,也真觉得有些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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