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绾沅眨巴眼回过神, “花言巧语,谁相信你。”
温祈砚昨日还叫她安分一些,今日找男人的衣衫给她做什么?
她还要再问, 温祈砚却要帮她换上了。
纪绾沅想到昨日夜里的那些纠缠……
没有行至最后一步, 他的炙热灼烧着她,几乎要将她给烧化了, 现如今恐怕都没有消融。
她急急从男人的手里抢过衣衫,“我、我自己来。”
温祈砚居高临下看着她, “怎么不要人伺候了?”
纪绾沅不接话,她在翻看着男衫, 瞧着勉强合身,不像是临时买的。
所以温祈砚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嘛?昨日让她安分,今日又给她准备衣裳。
“我要自己换。”不管是什么意思,温祈砚应当不会害她吧?
“怕我吃了你?”男人语调清淡, 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讨人嫌。
纪绾沅绕过屏风那一会听到这句话, 实在忍不住回眸瞪着他。
“伪君子。”她骂他。
男人薄唇勾起微微的弧度,没有接话。
明夫人对于温祈砚要带纪绾沅走的事情免不了心慌,思忖着想了想, 正要问是不是觉得她照拂得不好?可还没问呢, 便得知两人的孩子依然是留在这边,麻烦她多多看顾。
孩子放在这里, 那应该是没有介怀什么,明夫人连忙应下,表示凡事她都会亲力亲为。
上了马车, 纪绾沅还是担心,“麟儿留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周围都是我的人, 不会有事。”而且又不算是远行,温祈砚翻着要处理的手札和卷宗。
他也是担心纪绾沅心绪不佳,胡思乱想,这才临时决定要带她过去翼州太守府,免得她忧心忡忡,叫人放心不下。
翼州的事情固然重要,可在他心里,纪绾沅要更重要一些,尽管她人没什么事,只是心绪不佳,但也足以令他思虑,毕竟,她完完全全会牵引着他的情绪。
这些话,温祈砚从未对她说过。
纪绾沅得了有关温君麟安全的保证之后,盯着温祈砚的侧脸看一会,这才勉强放下心。
她捞了一块糕点慢吞吞吃着,跟温祈砚抱怨说,他给她找的衣衫看起来合身,其实还是有些大了。
“你去哪里翻出来的?”
温祈砚看着手札,视线朝她身上挪去,的确是有些大。
“我让青禾临时去买的。”翼州的成衣铺子,基本都被抢空了,即便是花了重金,也抢不到,幸而有翼州太守的手令,对方这才翻找出来一套新的。
纪绾沅的身形太过于娇小,他的衣衫,她更是穿不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难怪。”纪绾沅把衣袖给折起来,露出细嫩的腕子。
温祈砚见状,微微蹙眉,想到那太守府上都是些男子,他让她把衣袖放下来。
“可是这样拖着,我不舒服。”
温祈砚啧了一声骂她是笨蛋,纪绾沅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男人没接话,他放下手札附身过来,抽了丝绦,帮她把衣袖给绑了起来,如此一来,既不会露出腕子,也不会拖着了。
纪绾沅甩了甩手,的确是灵便了不少。
原本要跟温祈砚说多谢,可想到男人方才讲她是笨蛋的那一句话,她哼了一声,偏偏不跟他说。
反而甩了他一句,“能为本小姐做这些事情,是你的荣幸。”
闻言,温祈砚忍不住笑,“嗯,我的纪大小姐说得对。”
纪绾沅心中一跳,嘴上却驳斥,“谁是你的。”
“我是你的。”男人看着木札,视线未动,从善如流接着她的话。
纪绾沅,“……”
这么说似乎也没错,可他未免太对答如流了吧!
“我不用易容吗?”虽然现在朝廷没有人管她的行踪了,但会不会太明目张胆?
“你想易容吗?”她的样貌实在扎眼,他也在考虑要不要给她易容。
纪绾沅犹豫了一瞬,“不是很想…”因为丑丑的,但若是需要伪装,她也可以忍受,这不算什么。
“那就不必。”
纪绾沅淡哦了一声,目光在男人身上看来看去,没一会,她又撩开车帘往外看去。
翼州街市已经开始萧条,很多铺面都关了,门口支着不少木棚,还有人在排队,因为人多,她看不见前面究竟在干什么,仿佛在领物。
她问温祈砚,他告诉她,这是官府支起的接济放粮就医处。
“可我怎么没有看到官府的人啊?”
他说是因为官府的人已经发放完接济粮了,这些送菜施粥的人是后面来的,都是翼州有头有脸的大户。
“没想到,翼州的这些商户还真不错。”
闻言,男人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纪绾沅转过来,眯眼问他笑什么?她说得不对吗?眼下战事不断,粮食是最重要的东西了,商户慷慨解囊,这还不足以让人称赞一句?
“我笑大小姐看事浅薄。”他又开始呛她了,话还说得有点难听。
纪绾沅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我说这些商户看似在慷慨解囊,不过都是为了做样子敷衍官府罢了。”
“啊?”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温祈砚很耐心跟她道,“商人重利,常年在名利场上打滚,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做事往往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是你想的那样真心纯粹。”
“那是怎样?”她蹙眉,又撩起车帘看去,“他们的确在给百姓发放清粥白面啊,这还不够吗?”
“翼州粮食短缺,官府的存粮已经分了批次在接济发放,可粮商却隐藏粮米,哄抬粮价,促使翼州百姓人心惶惶。”
纪绾沅听得有些一知半解,“所以……”
“他们发放粮食的举措,不过是在以施小粮,隐大粮,赢民心,借此变相钳制官府罢了。”
纪绾沅还是不懂,“怎么个钳制法?”啊啊啊温祈砚说的话,拆开她都明白,集合起来,她就免不了一头雾水了。
“翼州粮食短缺,官府迟早要动粮商隐藏的粮米,这些粮商是想先发制人,把官府逼到恶人的名义上,好借着民心所向保护自己,继而私藏粮食,哄抬粮价,赚取更多金帛银钱。”
“否则你以为他们为何要在官府支起来的放粮接济点施粥布菜?还特意选在官府的人走了之后?”
纪绾沅听罢,“这也太复杂了。”她都闹不明白,只知道,从温祈砚的话里,勉强听懂,粮商是为了避免官府买粮,取粮,继而垄断粮食,简而言之,就是要赚钱。
她托着腮帮子忍不住感慨,“你说这些人赚那么多银钱,有没有想过若是城墙坚守不住,城池破了,小命都保不住,要怎么花?”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的余光扫到她在搓手的动作,从旁边取了大氅给她披上。
纪绾沅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暖柔和笼罩,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穿梭,帮她系着绦带。
“越是乱世,越是有要发.国.难财的人。”他道这种人实在太多了。
纪绾沅听了止不住难受,她想到那两个婆子,“这些商户未免太没良心了吧,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收购的粮食,也是从百姓手中拿到的。”
早年她跟着她娘看过账本,知道一些。
但对于经商营生,她不是很了解,她手底下的京城铺面,都是由她娘亲给的心腹在打理,往日甚至都不用.操.心。
“不是所有人都有良心的。”
纪绾沅听到这句话,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不像是在说商户,更像是指桑骂槐,说她哥哥。
“那你有良心吗?”她问。
温祈砚道没有,“我只有私心。”
这两者之间有何关联?她问他,“你的私心是什么?”
温祈砚看着她不语。
纪绾沅没反应过来,“你瞧着我做什么?”难不成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
“我什么?”她还迟钝着。
“我的私心是你。”
纪绾沅一愣,温祈砚伸手捏她的面庞,“说你是笨蛋,还不承认。”
纪绾沅推开他的手,“滚蛋。”她哼一声,背过去,脸上的愠怒却在渐渐转为红晕。
温祈砚看着她的脑袋瓜,也是忍不住勾唇。
“……”
关于朝廷来的这位中丞大人离开一日,带回了一位极其清俊到有些雌雄莫辨的……少年人过来一事,众人都有些许愕然。
目光不自觉放到纪绾沅的身上。
这位中丞大人的样貌已经足够玉郎绝艳了,没想到,他带过来的人居然也这么好看。
更主要的是,两人的举止……有些许亲密。
“咳咳咳!”
得知纪绾沅身份的翼州太守,严肃规训了正在往纪绾沅那边看去的人。
众人窥见温祈砚身形一动,直接挡住了纪绾沅,再看他的脸色有些微凛阴戾,众人吓了一跳,立马说回正事,再也不敢往纪绾沅身上投去视线了。
纪绾沅看着眼前男人高大伟岸的身量,没敢吭声。
接下来的两日,她跟在温祈砚身边,得知了不少翼州的内事,就比如温祈砚说的那件有关粮户哄抬粮价的事情,原来真的是在趁乱发财,圈收银钱。
借着施粥放面的事情,翼州百姓们对这些粮商印象很好,现在官府的人若是去谈粮价,只怕粮商会运用民心,制造麻烦,届时导致内乱。
可若是一直拖下去,官府的存粮撑不住,不只是翼州百姓没得吃,就连翼州的将士都要饿肚子了,饿得手脚发虚,还怎么应敌?
想到今日在太守府,那些幕僚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翼州太守发愁看着温祈砚。
纪绾沅坐下之后,托着侧脸,转着杯子问道,“你是不是也没有什么法子了?”
否则今天温祈砚怎么不说话?
但她又觉得,他不可能会没法子,因为他说过翼州不会有事。
温祈砚运筹帷幄,也不知道是不是共同经历过许多事情,她对他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总觉得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
温祈砚不说话,取走她在转的杯子,给她倒了一盏茶,“沅儿觉得呢?”
“我问你,你怎么来反问我?”她哪里知道怎么办?
她又不会行军打仗,也不懂运筹帷幄。
想当初,就为了改变话本子的走向,她觉得自己已经很运筹帷幄了,可每次都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时常把她自己给赔进去,就比如曹欣那几次。
翼州太守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他的妻子明夫人也很不错,纪绾沅坐直身子道,“我爹爹娘亲给我在每个州郡都置了不少铺面,存了不少银钱,我可以让人去拿出来解一解燃眉之急。”
朝廷没有拨款,翼州官府的银钱不够支付粮商哄抬的物价,反正她也不缺那点钱,不如拿出来帮忙。
“我的沅儿这么有钱?”温祈砚似笑非笑。
纪绾沅抿着茶水,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算吧。”
开玩笑,爹爹娘亲可是把所有的银钱都留给她了,不只是爹爹娘亲,还有外祖父外祖母给的,所以她的银钱自己都数不清楚。
只是当初在温家的时候,手笔不能太阔绰,这才左装右装。
“你的银钱也是我的!”纪绾沅趁机扬起语调道。
“为何?”他淡淡反问。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夫妇一体,你的银钱自然也是我的。”
“照娘子这么说,你的也是我的了?”他逗她玩。
“不,我的只能是我的。”她哼。
温祈砚勾唇,“你也是个.奸.商。”
“你才是.奸.商。”她立马呛回去。
温祈砚只是笑,没再惹她。
不过他伸手把纪绾沅给捞了过来。
纪绾沅不防备,人已经落座到他的腿上,她下意识挣扎着,可他却叫她别乱动。
“原本还想着要给娘子省些银钱,可你既然说你的不是我的,那——”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绾沅打断,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俯身朝他的薄唇之上落下一个吻。
“这样行不行?”
轻柔的吻,一触即离。
温祈砚看着她,“亲得这么敷衍?”
纪绾沅怕他又亲下来,连忙伸手捏住男人的薄唇。
“不准亲我,这是在外面,而且……而且我现在的身份是男人,如果被人看见,你的中丞大人的脸面还要不要?”
她一直在弹压他,却没想到他丝毫不怕,等她说完,直接将她的手给拿了下来,而后低头吻了下去。
纪绾沅呜咽一声,唇瓣就给她给撬开了。
男人卷着她的软.舌,不断与他勾连,内室产生了无尽暧昧的声响和粘稠,直叫人见了脸红心跳,听了面红耳赤。
停下来的时候,纪绾沅喘得十分厉害。
温祈砚看着她红润的小脸,肿胀的唇瓣,与她道,这件事情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不会动用她的银钱,让她别乱花销。
“你、你要怎么做?”纪绾沅问。
温祈砚凑到她的耳畔,轻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纪绾沅听罢,脸色有些许尴尬,“这……不是抢劫吗?”
温祈砚跟她说,派她父亲的兵马暗中劫粮,而后再派官府的人彻查此事。
“这是贼喊捉贼?”
“不。”他捏她的鼻尖,“这叫兵不厌诈。”
“粮商手里囤积的粮食,也是从百姓以及官府放出去的米粮暗中收集的。”
纪绾沅道,“他们当初也给了银钱了吧?”这样明抢,不对,暗抢,始终不太好。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道,届时自然抓不到贼人,官府再以安抚的名义,用正常的粮价打着体恤的话锋变相补贴给粮商。
纪绾沅瞬间就懂了。
她愕然一瞬,这曲折绕来绕去,敢情也只是用正常的粮价变相“买”走了粮商的粮食。
他刮了刮她的鼻尖,“悟过来了?”
纪绾沅拍开他的手,“温祈砚,我父亲说得没错。”
“岳父大人说什么了?”
纪绾沅小脸严肃,“你好阴险。”
温祈砚,“……”
后两日,这个暗抢计划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粮商们千算万算没想到,在翼州之内,居然…能被官府抢劫?!对方甚至贼喊捉贼,明知官府才是贼,可没有证据,无从申冤,正愁得没法子,官府又发了一笔“安抚金”,更叫人哑口无言了。
翼州的战况拖延了许久,翼州城内还没有出现内乱,反观他们这边,打斗频出,各小国之间的兵马争吵不休,这日又动手了。
纪凌越刚处理好回了营帐,捏了捏眉心,在得知纪绾沅那边也没有进展时,他还是没有忍住,直接扫落了桌上的东西。
“都是一群废物!”
这些时日接连碰壁,形势对他实在不利。
有内线的消息,说朝廷的内乱就快要稳住了。
藩王若是坐上皇位,他再攻打过去,形势会越来越难看的!
父亲的兵马没有弄到手,仅凭这些人,要怎么才能够跟朝廷的兵马抗衡?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父亲太偏心了。
时至今日,还不愿意把兵马给他,往日里对他的信任都只是施舍而已!
思及此,纪凌越的额头青筋猛跳,他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许久方才平定下来。
“大人,恕属下直言,那位贺大人不是很安分。”
他看似左右逢源,说话却绵里藏针。
“贺循这个时候还不能死。”纪凌越已经很清楚贺循在左右逢源,但他还有利用的余地。
更何况,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父亲看重贺循,很多事情分散给了贺循去处理,到了紧要的关头,只要给贺循足够的权势利益,一定能从他的嘴里撬出不少消息。
“且留下他,你盯紧他的动向。”纪凌越交代。
“是。”
“妹妹那边还没有消息?”纪凌越斜眼看去。
下属立马跪在地上请罪,“温祈砚所派高手众多,且他一直带着大小姐,属下实在没有办法近身。”
“他不是在翼州太守府上吗?”纪凌越问纪绾沅也跟着去了?
“是。”
“妹妹和他的子嗣也在太守府上?”
下属立马道,“没有,据卑职探查的消息,大小姐的孩子在翼州太守的私人府邸,由太守夫人照看。”
“既然不在温祈砚和妹妹的身边,这你都不能把孩子给抢过来?”
无法将妹妹抢到手,那她的孩子也是可以利用的。
他记得,纪绾沅很看重这个孩子。
软肋的软肋,怎么不算是软肋?
“可……太守府上的高手如云,属下实在攻不进去。”
别说是太守的私人府邸了,现在翼州都是围城兵马。
纪凌越冷笑,“看来,是要让我亲自走一趟了。”
他的下属闻言立马跪地,“大人!您坐镇联合兵马统帅,绝对不能以身犯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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