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超度师她真的很努力灭世(异世界猫首领)

“小姨！就算不追究这件事，有人能在深夜潜入医院，也应该好好地查一查啊，不然以后……”
“小高，这次听我的！你去花市随便找只长的差不多的猫，一会就说是认错了，把这件事压下去。我们真的惹不起他们。”
“小姨，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那可是一条生命啊，我们难道要就这样让它无缘无故地被害死吗……？”
纪小高和小姨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门口的男人就双手环胸，一屁股坐在了门边的长椅上。
“哼，说话啊，怎么，心虚了？不是说要公正地对待吗，那好啊，那就等警察来，让我们看看，你们这家自诩医术高超还爱猫的宠物医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黑心东西！！！”
“小黑，你胆子好大呀。”
“喵。”
“我本来以为，你会趁着这次，直接跑走呢。”
“喵……”
“小黑啊，你和那只猫住在一起，你有没有看见，到底是谁给它打的针？”
“……”
“你看到了，对吧？”
“……”
“其、其实那根针，真的是那个男人打的，对吧……？”
“……”
纪小高，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
黑猫躺在猫包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温柔的阳光透过纱网，一格一格地照在黑猫身上，像一张网，天罗地网，将它抓捕。
「叮咚！检测到您与纪小高家庭的亲密度下降至条件以下！」
「叮咚！检测到事件：黑心已触发！事件一经触发，不可逆转，不可逆转，不可逆转！！！」
“小姨很有钱，”纪小高说，“也很聪明。”
“她十几岁就自己出来打工，从洗碗端盘子到扫地搬砖，她干过很多活，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
“在我妈妈去世的那天，医院里，我第一次看见了这个被我妈妈闭口不谈的小姨。”
“她身上的衣服很软，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做了美甲，卷了头发，那是我曾经最渴望成为的女人的模样。”
“那天，她没有哭，只是给我妈妈带来了一些礼物。”
“直到后来，我在医院的厕所里，看见她一个人偷偷地哭。”
“她告诉我，我妈妈不喜欢她，所以，她也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给我妈妈，她让我转告我妈妈，叫她不要再想着她会为了她哭。”
“……”
“……”
“于是这段话理所应当地成为了我和她这个家庭的开端。”
“妈妈没有其他亲人，小姨只好收留了我。”
“起初，她讨厌我，因为我和我妈妈长得很像。但是当然嘛，她是我妈妈的姐妹，我和她，也长得很像。”
“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她就收起了自己的讨厌，我把那种讨厌，称为‘她警惕陌生人用的利爪’。”
“你也知道，我是个很热情的人，我想要让这个在工作时间之外总处于倦怠状态的女人快乐起来。”
“可是呢，可是呢，她告诉我，她只是，不想再吃药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因为不想上学才离家出走的，她只是不想再让家里为她花钱了。”
“……”
“……”
“她对任何人都很好，我，她的员工、朋友，甚至是陌生人。唯独对自己不好。”
“她熬夜，抽烟，喝酒，吃饭也不准时，生了很多病，经常胃痛，却一点药也不愿意吃。”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什么都会，会救动物，会装电线，会做美甲，会种庄稼。”
“她就像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
“哎，我只是不明白，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纪小高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明明、明明她不是这样一个人啊，明明她和那些宠物的主人一样，也无比希望它们能快快地好起来……”
“喵。”
“小黑，谢谢你，陪我出来走这一趟。”
“小高，你、你怎么回来了？猫呢？”
“小姨。”
纪小高抱住了这个满面愁容的女人。
“事情解决了。”
“你、等等，你说什……”
却被推开。
“我把钱还给他们了，我知道，那只猫的死和他们没有关系。”
“小高……”
“小姨，你不要做那种傻事。”
“你都知道了。”
“嗯。”
“……”
“小姨，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
“小姨，你、你不是告诉过我，做医生最重要的，就是要有——”
“纪小高，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我、我也不知道……”
“因为我没有选择。”
“……”
“其实我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可以为了钱舍弃道德。”
“……”
“说白了，你在这里，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累赘。”
“小姨，我……”
“明天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这笔钱，你拿着，走吧。”
“小姨，你这是什么意思？”
“走，不懂吗？”
“可是、可是我还可以在店里帮忙啊！”
“纪小高！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让你走，你就乖乖地走就好了！”
“你真的觉得这里需要你吗？你手脚那么笨，脑筋也转不过来，你在这里每次都是在帮倒忙！！”
“我、我没有啊！”
“纪小高，我讨厌你的母亲，也讨厌你，因为你们是一样的伪善。”
“小姨，我一直都是真心地在关心你！”
“啊，行了，我不想和你吵架，赶紧走吧，趁着时间还早，买张票，走得越远越好。”
“小姨，我、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了吗？”
“对。”
“好，你就这么心狠，那我走，这些钱，你自己留着，我才不要你的钱！！”
“哼，那最好。”
何月折在猫包里，被纪小高背着往楼梯下跑去。
抽泣声、脚步声、人群的熙攘声。
她看见，那个穿着单薄，脸上素净的女人正站在楼梯口。
碎掉的玻璃在她脚下，手腕上绷带被鲜血染红。
她没有笑，也没有哭，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假人模特。
你就这样笃定纪小高不会回头吗？
你就这样……
一心求死吗？

第163章
“小黑啊,我自己打工有一小笔钱，等太阳起来了，我们就去买票,坐车到别的地方去。”
“等到了别的地方,找个住处，安顿下来,再去找份工作,以后的日子,我们两个也能过得很好。”
“过几个月，我去上大学,你就一个人待在租的地方,每天下了课,我就回来陪你,至少,这生活也不算太孤单。”
“本来还想着住进宿舍，说不定还能认识一些新朋友……”
“可惜啊,我还是放不下她。”
何月折在猫包里,被纪小高抱着放在膝盖上。
夜晚凉爽的风吹来树木的清香,叽叽喳喳的虫鸣声让沉默显得不再那么沉重。
“哎,纪小高啊纪小高，你真笨，真笨。”
“……”
“……”
“……”
“纪小高,你今天做了这么件大错事，她毕竟是你的小姨，就算、就算有什么事，你也不该这么强硬地和她吵。”
“喵。”
“而且，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你再怎么也不应该这样的，她、她听到你那样说，肯定会很伤心……”
“……”
“纪小高，纪小高，”纪小高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别人不说的事情，难道你就不能自己想明白吗？”
“她含辛茹苦地拉扯你长大，难道是想听你和她吵架的吗？”
“她那么爱你，那么细心地照顾你，你难道就这样因为赌气要从她身边逃跑了吗？”
“纪小高，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懦弱胆小、担不起事的人了？”
“可是……”
“喵。”
“她要是真的觉得我是个累赘呢？”
何月折听见泪水啪嗒啪嗒落在猫包上的声音，随后猫包被抱紧，布料摩擦的声音好像要着火。
“小黑……”纪小高哽咽着，她吸溜了下鼻涕，“她、她要是真的觉得我是个累赘呢……？”
“要、要是对她来说，我、我真的是、是个累赘呢……？”
“我、我不想、想成为她的、累赘……我、我也想、想帮她……想让她、开、开心起来……”
“可、可是……可是怎么，我、我怎么、怎么也……她、她为什么……”
“我、我看见她、她哭……看、看见她伤、伤害自己……我、我知道她、她买了很多假发……我、我……我……”
“我什么也、也做不了……我、我只能看、看着她……好、好难过地、地哭……”
“我想、想抱抱她……但她、她哭……哭得泪、泪水几乎要、要淹没、我……我、让我呼吸、不、了……”
“她、难过……我、也、难过……”
“但我、我帮、帮不了、她……我、我……我……”
“……”
“……”
“……”
“不、不行，我得回去和小姨说清楚，这件事错在我，我应该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的！”
猫包被拎起。
“小黑，抱歉啊，可能要晚点才能走了，”纪小高跑了起来，“我不能让这次吵架把我和小姨的关系拉远了。”
“我一定要解决这个误会！”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走进老旧的楼房，有些跑调的尖锐琴声伴随着轻声的哼唱出现。
“小姨！小姨，我回来啦！！”纪小高欣喜地喊道。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小姨？小姨，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回来认错了嘛！”
“小姑娘，大晚上的吵什么啊！”
“不好意思啊大娘，我小声一点！”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小姨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顺路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蛋糕，你就原谅我吧？”
“哒，哒，哒哒哒哒……”
“小姨，我马上就到家啦，你就等着吃蛋糕吧！”
“哒，哒，哒……”
琴声越来越大，哼唱声却越来越小。
纪小高满脸欣喜地越过碎掉的满地玻璃门，提着蛋糕叫道：“小姨，快来吃蛋糕——”
“小姨？！！！！！”
却只见接待台的下方，血泊之中，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剪裁极好、用料极好的鱼尾裙，半倚在台子边缘，手指在一个七彩色的玩具钢琴上轻巧地点按着。
碧绿色的鱼尾裙衬得女人的皮肤愈发的苍白，苍白的指尖微微颤抖，琴音却坚定。
“小姨，小姨，你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猫包被放在一边的长椅上，纪小高冲了上去。
她从接待台下的医疗箱里拿出绷带和酒精，看来看去，却发现小姨的身上全是伤口，全是伤口，让她几乎第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包扎哪里。
“小姨，小姨你还醒着吗？！等等，我、我先打个120，小姨你再撑一会，就一会，医院离这里很近的，她们肯定很快就能过来的！！”
纪小高用棉签轻轻地沾了酒精，擦在女人的伤口上，再用绑带按压在上面。
“嘶……小……高……？”
“小姨，是我，是我！”纪小高激动，“太好了，你、你还醒着……”
“走……”
“小姨？你、你说什么呀？”
“走……”
“小姨，我、我都说过啦，我不走，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来给你道歉，对不起，小……”
“走……！！！”
“小姨，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生、生气对身体不好哦……”
“你……走……走！！！”
“……”
女人的力气不大，却把纪小高推开了。
“小姨，等到医院了，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说这些，好吗？”纪小高着急，“现在，现在我们先把伤口好好包一下……”
“纪小高……”女人的声音虚弱，她的目光飘到了黑猫身上，“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
“我说，这里不需要你！！”
“……”
“纪小高，这里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你，这里不需要你帮忙，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
“小姨，不要说这些……”
“……”
“……”
“我真的很讨厌你。”
“嗯……”
“对不起。”
“小姨，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
“我、我也很讨厌你啊。”
“……”
“我讨厌你的美丽，讨厌你的温柔，讨厌你的坚强，讨厌你的勇敢，也讨厌你的悲观。”
“……”
“简单来说，这位都市丽人，我几乎讨厌你的一切。”
“……”
“讨厌并不是什么不好说的事情，毕竟谁都拥有讨厌和被讨厌的权利。”
纪小高包扎好女人的伤口，坐了下来，靠在她肩头。
女人瘦弱的身躯，露出的肩膀冰冷，像一块铁，怎么锤也锤不动的那种。
“……”
“哎，小姨，你肯定不知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有多羡慕你。”
“好看的衣服，好看的妆容，还会弹钢琴……那是多少十几岁少女羡慕已久的呀。”
“……”
“而且你还那么温柔地叫我的名字，抱着我让我不要伤心。”
“小姨，我当时哭成那个样子，我感觉这个世界就要随着我的妈妈一起死去了，你竟然还能毫无芥蒂地抱着我，给我擦鼻涕。”
“……”
“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纪小高靠在女人肩上，泪水盈满眼眶，被她用袖子悄悄地擦去。
“小姨，你要快乐，要开心，要相信自己，要爱自己。”
“你要活着，要好好地活着。”
“扑通。”
女人倒在地板上，倒在血泊里，倒在她的悲伤里。
“小姨，你想要解脱，我不阻止你。”
“你塞给我的药……”纪小高的手松开，“抱歉，我也，没有力气，吃，了……”
“喵！！！！喵喵！！！！！”
一瓶药从她的手里滚出，咕噜咕噜，沾满了血，停在了玻璃渣子里。
“小，黑……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
纪小高微微笑着，说道：“我，心脏，不好……一直，以来……吃药，花了，好多，钱……”
“所以，我，懂……小姨，她，离开，家……本来，我是想，借着，这次，也，离开，的……但是，小姨，她，她，她……”
“哈，哈，哈……”
“喵！！！！”
黑猫抓破猫包，冲了出来，冲到满身是血的少女身上。
“小……黑……乖……”少女抬起手。
“乖……”
“乖……”
“乖……”
“当啷！！！！”
又无力地垂下，垂在儿童钢琴上，那个老掉牙的玩意，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唔，这家宠物医院开了有多久了？十几年了吧？墙纸都发黄了，地板也起泡了，还有老掉渣的天花板。”
“我的小姨，纪文秀，她生活在这里，和这里一起潮湿，一起腐烂。”
“而我呢，我原本以为，我能温暖她，能帮着她把这里打造得越来越好。”
“可事实是什么呢？”纪小高背着手，站在玻璃渣里，“是我是个累赘，是我让她的病情一再加重，是我最后害死了她。”
她站在黑暗里，走向黑暗。
“小黑，我真的很笨，我什么也做不好，学习、生活、交朋友，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好。”
“每次听见那些人夸我，说我帮了她们，是好人，很厉害，我就心扑通扑通地跳，我就……难受，想要伤害自己。”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小黑，”纪小高歪着头，嘴角扬起一个何月折熟悉的笑容，“我和小姨一样，生了病。”
“觉得自己是个垃圾，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讨厌自己，讨厌别人，讨厌这个世界。”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的呀，但是、但是我真的做不到不去想。”
“为什么爱自己这么难呢，为什么会这么这么难呢？为什么活着这么痛苦，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在议论我讨厌着我呢？”
“纪小高，不要哭。”
“我、我做不到啊……”
纪小高的眼睛笑着，心却哭了，哭得好伤心。
“不过也好，这样，接下来的路，你就可以自己轻轻松松地去走了。”
“纪小高……”
“这是我，纪小高的世界，是我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现在，束缚心脏的枷锁已经解开。”
“我即将拥有爱自己、爱这个世界的能力，我会真正开怀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