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强是体育课代表,学校即将召开秋季运动会,他来拿运动会的报名表。
 老陈已经和他交代完注意事项,笑着对他说:“你先回去吧,班会我会通知大家运动会的事,你这周的任务就是动员大家踊跃参加比赛。”
 邹强领下任务,出办公室的步子却在看到汤慈后变得缓慢。
 汤慈没有理会邹强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到老陈的办公桌前,说:“老师,我上次跟您提的给盛毓补习的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老陈就头疼地摆了摆手,“他不同意是吧?我早就跟你说了,盛毓这种倔骨头,别人越想让他做什么,他偏不做什么……”
 老陈说到盛毓刹不住车,絮絮叨叨讲起他曾经的跋扈事迹,汤慈一时间没有插话的空隙。
 邹强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瞬间,看着汤慈的背影不屑地笑了一下。
 他一直对汤慈故作软弱的态度感到不满,明明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给盛毓补习,现在发现事情办不成,又来找老陈当说客帮忙。
 邹强撇着嘴悠然下楼,断定汤慈这学期的奖学金要泡汤。
 升旗仪式结束,江蝉和汤慈一起去食堂买早饭,在得知汤慈得到了盛毓的同意之后,她差点惊掉下巴。
 刚才在办公室,老陈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露出同样惊讶的表情。
 “你是怎么办到的?”江蝉不可置信晃地晃了晃她的手臂,“盛毓居然真的能答应?他这是浪子回头准备重新走正道了?”
 汤慈没有提她拦车的危险过程,只说和盛毓打了个小赌,才勉强征得他的同意。
 江蝉笑着说:“太好了,那奖学金你是不是一定能拿到了?”
 汤慈推了推眼镜,“需要把盛毓的成绩提升两百个名次。”
 “两百名?!”江蝉大惊失色,“难度是不是太高了,盛毓这垫底的成绩能行吗?”
 汤慈抿抿唇,语气肯定:“他可以。”
 江蝉忽然想到什么,语气恍然,“盛毓升高一的时候可是年级第一,那他的基础一定很扎实,提分应该不难。”
 说到这,她不由地疑惑,“据说他从小就是优等生,除了学习,游泳也是拿奖拿到手软,怎么突然就开始摆烂了呢……”
 汤慈蜷起指尖,想到急诊室外,盛毓站在落地窗前挺拔而落寞的背影。
 心口忽然泛起酸涩的感觉。
 回到教室的时候,时间还早,这次江蝉帮着汤慈一起搬桌椅。
 班里的同学看到这熟悉的场景,没了上一次的愕然,看汤慈的眼神多了一丝偏向虎山行的敬佩。
 宋恪从书本里抬起头,皱着眉头担忧问:“汤慈,你又要搬到盛毓旁边?”
 汤慈点头,语气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啊,吵到你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恪摆摆手,继续问:“你和盛毓说好了吗?他同意了吧?你这次别再白跑一趟。”
 “说好了。”汤慈抿唇笑了一下,对他说:“别担心。”
 两人说话声音都不高,几句聊天淹没在教室的嘈杂中,没几个人听到。
 刚进教室的邹强和郑姝瑶自然也没听到,郑姝瑶看汤慈把桌椅再次搬到了盛毓的旁边,指尖攥紧了手中的酸奶盒。
 邹强哼笑一声,扬声嘲讽,“汤慈你霸王硬上弓上瘾了是吧?人家盛毓根本就懒得搭理你,你看不出来啊?”
 不明所以的同学目光纷纷朝汤慈看过去,小声的议论声也随之响起。
 汤慈再次被他当面嘲讽也没生气,淡然地问他:“你急什么?我搬座位跟你有什么关系?”
 邹强被她一句话噎得瞪眼,磨了磨后槽牙才皮笑肉不笑道:“汤学霸,我这是为你着想啊,劝你趁早放弃给盛毓补习的妄想,奖学金拿那么多不怕撑死啊。”
 “我每年奖学金申请的流程都合理合规。”汤慈扶了一下眼镜,隔着整间教室和他对视,“你把关心我的时间用来学习,下学期说不定也有机会拿奖学金。”
 汤慈的语调不带任何嘲讽,但邹强却听得格外刺耳,连续三年被她压制的窝囊感,让他一口怒气冲到脸上。
 他不管不顾地大步走到汤慈桌前,用力拍了一下她的桌面,“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你不就是仗着会卖惨才
 一直拿奖学金吗?!”
 江蝉气得推了他一下,“你发什么神经,汤慈成绩一直是第一,奖学金该她拿的,你自己没能力——”
 邹强忽地将汤慈放在桌上的书包扔了出去,装着书的书包重重砸在后黑板上,发出沉闷地响声。
 江蝉咽下没说完的话,看着发狂的邹强,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汤慈没顾着去捡自己被扔在垃圾桶旁边的书包,抬手将江蝉护在了身后,并对急忙赶来的宋恪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随后她才平静地对邹强说:“你如果对奖学金的事有异议,等下课我们可以去老师办公室说,现在你先回去。”
 邹强瞥见周围同学惧怕的眼神,情绪缓和下来,意识到自己过激了。
 但就这么灰溜溜回去,未免太丢面子,他想了想面露讥讽地找补,“我还是先别回座位了,等会盛毓来了让你滚蛋,我还能帮你搬一下桌子。”
 门外倏地飞来一个银质打火机,从众人眼前划过,直直砸向邹强的脑门。
 邹强捂着脑袋痛苦地嚎了一嗓子,怒火攻心地瞪向打火机的来源,在对上盛毓冷厉的目光后又立刻偃旗息鼓。
 “我让她搬的。”盛毓无视众人八卦的目光,在座位上坐下,挑眉问邹强,“你有意见?”
 邹强快速咽了几下口水,不可置信地看一眼汤慈,才低头说:“没有。”
 盛毓指骨敲敲桌面,说:“东西捡起来。”
 邹强深吸一口气,蹲下来将打火机捡起来放到他桌面上。
 “再捡。”盛毓的嗓音更冷了一些。
 邹强愣了两秒,才意识到他让捡的是什么,他屈辱地阖动着鼻腔,在盛毓沉默而冷然的神色中躬身去到垃圾桶旁边,把汤慈的书包捡了起来放回了原位。
 “让你给她道歉过分吗?”盛毓下颌朝木楞在一旁的汤慈点了点。
 邹强面子被碾到土里,憋着气对汤慈说:“对不起。”
 “没关系。”被围观到如坐针毡的汤慈连忙对他说:“你快回去吧。”
 邹强却没动,视线迟疑地朝盛毓看去。
 盛毓懒怠开口:“滚吧。”
 待周围同学散尽,汤慈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趁着老师转身的间隙,凑近盛毓小声说:“你刚刚那样对邹强,会不会不太好呢?”
 盛毓随意翻动着课本,“哪不好?”
 汤慈蹙眉担忧道:“太……凶了吧,你这样很容易结仇,多危险啊。”
 盛毓挑挑眉,歪着脑袋在她耳边说:“接近我的时候不知道我凶?”
 热气倏尔铺洒在她耳廓,心跳频率随之加快。
 汤慈快速揉了一下耳朵,赧着脸一本正经对他胡言乱语:“快学习吧,学习可以修身养性,你多学学脾气就变好了。”
 “……”盛毓眯着眼睛嗤笑,“汤慈,你皮又痒了?”
 汤慈连忙摇头,垂下轻颤的睫毛开始看书。
 汤慈将周中的兼职都停掉,晚自习用来给盛毓补习。
 下午下课后,汤慈从老许那里拿来盛毓升高中以后的大考成绩单和试卷,准备为他制定一份提分计划。
 盛毓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听,汤慈问什么他答什么,给前座的周弋阳吓得够呛。
 待汤慈了解完情况,周弋阳手肘撑在盛毓的桌面上调侃:“你这么快进入学习状态,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盛毓把书往他跟前一撂,“那你也跟着一起学。”
 周弋阳眼角一跳,“我今天先不学了,晚上约了朋友去北山转一圈。”
 他说着,朝低头琢磨试卷的汤慈瞥了一眼,压低嗓子问盛毓,“你真不来啊?”
 盛毓耸耸肩,手中的中性笔朝汤慈一指,“这得问她。”
 汤慈从试卷中抬起了脑袋,认真看向周弋阳,温声说:“他晚上得补习,不能去。”
 周弋阳哑然愣住,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冷不丁来了一句,“盛少爷,你这样好像妻管严啊,金铭约咱们等会儿去操场打球,你还能去吗?”
 汤慈做笔记的手顿住,耳尖不可控制发热,她闷声解释,“可以去的,但晚自习不要迟到。”
 盛毓和周弋阳下楼没多久,江蝉就叫汤慈一起去食堂吃饭。
 汤慈食欲不高,只点了一个素菜一碗粥。
 她吃完以后,江蝉的面还剩一半,汤慈就拎着两人的水杯先去水房打水。
 水房挨着篮球场,汤慈刚到就看到一群女生站在铁丝网外说着什么。
 她原本并没有注意,直到听到球场内隐约传来的对话中,有提到自己的名字。
 汤慈把杯盖拧好,走到球场外跟着女生们朝球场内望。
 看到篮球架下站着的两道身影,她顿住了脚步。
 郑姝瑶抹着眼泪沉声问盛毓:“你同意汤慈坐在你旁边,是因为喜欢她吗?”
 呼吸渐渐收紧,汤慈站在人群外忽然意识到,她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大公无私。
 她嘴上说着想让盛毓的人生回到正轨,但心底一直压抑着的情感骗不了人。
 像所有喜欢盛毓的女生一样,汤慈也在心里默默期待过能得到他的一点回应。
 哪怕只是一点。
 她就能够满足。
 盛毓站在秋风中,像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嗓音不带情绪地问,“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汤慈眨着被风吹得酸涩的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抱着两个杯子转身离开了球场。
 老许在班会时,宣布学校即将举办秋季运动会。
 此消息无异于往死气沉沉的教室里扔了颗炸弹,老许话刚停,学生的欢呼声就一声高过一声。
 老许体恤整日高强度学习的他们精神压力大,一直等喧闹声即将平息,才敲了敲黑板,继续班会下一个事宜。
 运动会开始的前几日,班里同学人心浮躁,嘴里热切讨论的都是关于运动会相关的事。
 汤慈因身体原因自高一起就没有参加过运动会,因此也没人找她讨论。
 一直到临近运动会的前一天大课间。
 邹强拿着手中写满名字的报名表和宣传页,在路过汤慈的桌子时,停下了脚步。
 两人上次的争执闹得难看,四周同学以为邹强又要找事,目光都警惕起来。
 汤慈抬眸看到邹强,也意外地睁大了眼睛,“有事吗?”
 邹强视线在汤慈旁边空着的位置扫了一眼,然后才对着汤慈露出假笑,“运动会班里同学都报了项目,你作为班里的优等生也得出一份力吧?”
 汤慈以为他忘了自己请长期病假,耐心地告诉他,“我没办法剧烈运动,如果有检录之类的工作可以交给我来做。”
 “检录都是学生会负责,”邹强扯着唇角放下运动会的宣传页,“不是每个项目都需要剧烈运动,你看着选一项吧,全班现在只有你闲着。”
 知道他是存心为难,汤慈没有同他争执,翻看着宣传页,想着如果有轻松一些的运动,她参加一下也无妨。
 传统运动项目拼的就是体力和力气,汤慈直接略过,在看到趣味运动时,翻阅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趣味项目多是众人协作完成,汤慈怕自己动作太慢给别人添麻烦,最后她选择了只需要两人就能完成的两人三足。
 “确定选这个项目了?”邹强问。
 汤慈点头。
 邹强在两人三足后面快速写下汤慈的名字,然后告诉她,“队友你得自己找,晚自习下课前报给我。”
 “……”
 汤慈看着邹强一脸得意地离开,才意识到自己上了他的当。
 班里同学都已经报过项目,她现在再想找队友,无异于大海捞针。
 午饭时,江蝉得知邹强又来招惹汤慈,气得连翻两个白眼。
 “小肚鸡肠的low男,有点权势就想欺负人,”江蝉义愤填膺:“盛毓上次应该直接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汤慈只想快点解决问题,咽下米饭说:“吃完饭我去教室问一下看谁有时间。”
 “我那个时间段正好报了跳远,”江蝉犹豫道:“不然我去跟邹强说换个项目?”
 江蝉唯一在行的运动就是跳远,汤慈按住她的手,“不用,我先去问问看。”
 到教室后,汤慈
 一连问了两个女生,不巧她们都没有时间,但其中一个女生提醒汤慈,趣味运动不限男女,她找男生合作也是可以的。
 汤慈先是眼前一亮,而后才颓丧地意识到,她和班里的男生都没怎么说过话。
 唯一算得上熟悉的是宋恪,但宋恪是学生会的成员,到时候估计比参赛的同学还要忙。
 汤慈叹了叹气,离下午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干脆先趴在桌面上午休。
 准备醒了之后再想办法。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模模糊糊听到说话声才惺忪睁开了眼睛。
 循着声音的来源,汤慈转头朝窗外看去。
 走廊的围墙边,盛毓和周弋阳站着聊天,旁边还有几个别班的男生,都是经常出没在盛毓身边的人。
 窗户半开着,他们聊天的内容清晰传进汤慈的耳朵。
 “南门那家绿豆沙冰排队的人怎么越来越多?”
 “之前总台有个美食节目来拍过,人气一下爆了。”
 “怪不得,我都忘了上次喝是什么时候了。”
 “诶——毓哥,”一男生抬起下巴问:“我记得你初中总爱喝这家绿豆沙冰来着。”
 “我也记得,”金铭嘴很快:“毓哥之前都是买两杯,自己喝一杯,再给他妈妈带一杯。”
 周弋阳脸色瞬间变了,几人中只有他和盛毓是发小,盛毓母亲去世的事盛家压得严,其他人虽不知道,但隐约察觉出这是个禁忌问题。
 他紧拧着眉头,刮了金铭一眼。
 金铭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挠着后脑勺含混说:“我可能是记错了。”
 男生们面色各异。
 盛毓却姿态放松,语气平淡道:“没记错,我是挺喜欢喝的。”
 金铭松了一口气:“那我们晚上去喝一杯啊?”
 盛毓垂眼抛着手中的打火机,“人太多,懒得排。”
 汤慈咬着唇瓣看着窗外的盛毓。
 他明明站在人群的中心,神色却分外疏离,和人相处时永远隔着一层结界,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看得太出神,因此在盛毓的目光隔着纱窗和她对上时,她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快速低下了头,假装很忙地翻开了笔记本。
 一直到预备铃响起,男生们才各回各班。
 盛毓和周弋阳一前一后进教室,汤慈正垂着脑袋奋笔疾书。
 身侧的凳子被人拉开,盛毓一坐下,就主动朝她搭话,“在写什么?”
 汤慈笔尖一顿,将摊开的笔记本小心放到了他的桌面。
 盛毓垂眼,看到笔记本扉页上赫然写着两行字。
 【盛毓专属提分计划】
 【砥砺前行,重回巅峰。】
 他提起唇角,“我重回巅峰,那你上哪去?”
 汤慈扶着眼睛,真诚道:“我也当了两年的年级第一了,让给你一年也可以。”
 “对我这么大方,”盛毓偏头,似笑非笑看着她,“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汤慈用力捏了捏中性笔,嗓子发干地提醒他:“不用报答,你成绩提高我有奖学金可以拿。”
 盛毓像是才想起来似得“哦”了一声,垂眸翻起笔记,看到夹在笔记本里的运动会宣传册。
 汤慈伸手拿了过来,“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宣传册放里面了。”
 周弋阳转头,看到宣传册上圈起来的项目,问汤慈:“你要参加两人三足啊?”
 汤慈点头,“不过现在只有一人两足,我还没找到队友。”
 周弋阳被她的话逗笑,低头看了眼比赛的时间,朝盛毓努努嘴,“毓哥这个时间有空,你找他啊。”
 汤慈完全没有想过找盛毓帮忙,但周弋阳这么开口,她不问反而不好意思了。
 “你……你能当我的队友吗?”她有些磕绊地问道。
 盛毓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处?”
 汤慈怔了一秒,“你想要什么好处?”
 盛毓浓密的睫毛半垂,嗓音沉而缓地提醒:“当然是我喜欢的好处。”
 汤慈抿了抿唇,不确定地问:“你要喝绿豆冰沙吗?”
 盛毓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嗓音沉冷地问:“偷窥我好玩吗?”
 整个下午,汤慈都过得心神不宁。
 除了交代必要的学习任务,汤慈没有和盛毓说一句多余的话。
 好在盛毓说了那句话后就没再继续问责,汤慈缓缓意识到,盛毓只是为了警告她不要越界。
 下午的课结束,汤慈立刻从座位上起身,叫上江蝉去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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