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了一个时辰,在李姨娘的脸被烧毁了一大半后,雁梨等人终于将李姨娘救了出来。
是的,雁梨突发奇想,要是她为了救李姨娘,不小心露出了肩膀处的胎记也是正常的吧!
上辈子秦夫人之所以没怀疑自己女儿被换,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原主身上的胎记。
而吴嬷嬷则是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便没告诉秦夫人原主的胎记。
直到上辈子原主的胎记被发现,吴嬷嬷这才说起了自己无意间好像看到过原主肩膀处的胎记。
也是那时候原主才知道,秦夫人肩膀处也有一朵桃花胎记,听说这是陈家女儿独有的印记。
不过也不是每一代都有,这也是秦明月一直没被发现的关键。
雁梨看像旁边表面着急,实则眼带失望的吴嬷嬷,装作不经意拉扯了下袖口,已经被大火烧过的衣服就那样被雁梨轻而易举的拉破,露出了雁梨肩膀处的桃花胎记。
原主这个胎记位置长得特别好,刚好就在锁骨旁边的肩膀上。
属于很容易让人看到的位置,雁梨有时候都在想,还好不是在身体的其他部位,否则这一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让别人看到。
毕竟古代对女子的束缚还是太多了。
衣裙有损,雁梨下意识护住自己露出来的肩膀,吴嬷嬷却已经看到了那朵桃花印记。
吴嬷嬷眼神一厉,发现周围都是些丫鬟,小斯都在远处灭火后,眼神这才温和下来。
掩藏住心里的惊讶,吴嬷嬷对旁边的小丫鬟道:“小云,你与紫苏将李姨娘扶到旁边的落花阁去,等会儿大夫过来了,我让大夫去那边给李姨娘看诊。”
此时的李姨娘已被身上的疼痛折磨的神志有些不清,迷迷糊糊听到吴嬷嬷的吩咐,也只是点了点头,她实在是疼的说不出话。
至于旁边同样一身伤的雁梨,已经被李姨娘忘了。
待李姨娘三人离开后,吴嬷嬷上前扶住了雁梨。
“二小姐,老奴扶你到旁边的院子先洗漱,待大夫来了再让大夫给二小姐看看可有伤到?”
吴嬷嬷态度温和开口,雁梨打量了一眼自己,发现确实够埋汰的,遂点头跟着吴嬷嬷去了落花阁。
落花阁里,小丫鬟将热水准备好,雁梨的丫鬟红枣刚准备伺候雁梨沐浴。
吴嬷嬷笑着上前一步道:“二小姐,红枣这丫头也沾了一身的灰,不如让老奴伺候您更衣,让红枣这丫头也出去洗洗?”
雁梨低垂眼眸遮住了眼中划过的笑意,对红枣道:“既是嬷嬷的一番心意,红枣你也出去沐浴一番吧!”
红枣看了看一脸和善的吴嬷嬷,心下有些怪异。
总感觉吴嬷嬷不怀好意,正院的人什么时候对她们小姐如此和颜悦色过?
不过小姐让她出去,她出去就是了。
红枣出来后,并没有马上去清洗自己,还是将耳朵贴在门框上,听了听屋里的动静。
发现真没什么事后这才让桃花阁里一起跟过来的丫鬟守好门,注意听屋里对动静后才去洗漱。
屋里雁梨在吴嬷嬷目光炯炯的眼神里,坐到了浴桶里。
水花溅过肩膀,露出了那朵鲜艳的桃花胎记。
吴嬷嬷呼吸一重,下意识攥紧了身侧的手。
真的是桃花胎记,难道二小姐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
那秦明月岂不是……
作为多年在内宅混的老人,吴嬷嬷瞬间就想到了换子一事,当初李姨娘与夫人可是同一日生产的。
作为老爷的宠妾,府中也有不少李姨娘的爪牙,他若真想换走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雁梨余光瞥到吴嬷嬷沉思的这一幕,低头掩饰住自己的笑意。
开始认真的清理着自己的身体上的灰尘污垢。
水花划过左侧的手腕,泛起丝丝疼痛,雁梨低头便瞧见了手腕处那一指左右长的伤口。
伤口已经皮肉外翻,还有鲜血在往外渗,雁梨却不甚在意。
这是她为李姨娘准备的催命符。
也是让原主孝顺名声传开的第一步,有了这道为救李姨娘所受的伤。
待她换回身份,在李姨娘被惩罚时,再假装为李姨娘求情,想来给原主博一个纯孝的名声是不难的。
待雁梨再次出现,吴嬷嬷已经不见踪影。
红枣有些疑惑,却不敢开口询问,只在心里不停琢磨。
落花阁里人多眼杂的,雁梨也不好说什么,只带着红枣去了隔壁李姨娘所在院子。
被大夫诊治过的李姨娘,已经在丫鬟的侍候下清洗干净凃抹上了药膏。
紫苏正给李姨娘喂药,雁梨走到紫苏身旁接过药碗。
“我来吧!紫苏姑姑,你也歇一歇,让大夫给你瞧瞧手腕上的伤。”
旁边的大夫,听到雁梨开口,也知来的怕是真正的主家了,便将自己配好的药膏拿了一份递给紫苏。
紫苏接过大夫给的药,感激的对朝雁梨扶身行礼。
“奴婢多谢二小姐赐药。”
她这一身的伤口与狼狈从火场出来便隐隐作痛。
可她身为丫鬟,在主子受伤的情况下,又有谁会关心她痛不痛?
没想到二小姐不仅看到了,还让大夫给她看伤。
想到某些事情,紫苏有些不自然低头,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紫苏姑姑客气了,我好歹也是姑姑看着长大的,对姑姑好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再说了你可是姨娘最倚重的人,要不是姨娘伤的太重,肯定早让大夫给姑姑看了。”
被药汁塞了一嘴说不出话的李姨娘:“……”
逆女逆女,这不是在挑拨离间她与紫苏的关系吗?
雁梨无视掉李姨娘满含杀气的眼神,继续往她嘴巴里喂药!
而紫苏则是低头不语,李姨娘又怎么可能记得她的好,要是真记得早些年就该让她出去嫁人了。
又怎么可能还拖到现在?不过是因为自己知道的太多,李姨娘不敢放自己出去,却也不是很待见自己。
要不是自己经常为她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只怕自己也像那些姐妹们一样,消失在这偌大的宅子里了。
雁梨将空碗拿给红枣,一边给李姨娘擦唇角流出来的药汁子。
一边忧心忡忡道:“大夫,不知我姨娘的脸还有痊愈的可能吗?”
大夫身子一顿,而后怜悯道:“回二小姐,老朽医术不精,实乃无法将这位姨娘的脸治好。
老朽只能向二小姐保证,保住姨娘的命,至于还能有多少日子,端看这位姨娘的造化了!”
“什么?大夫,你意思是说我……我姨娘命不久矣?
这不可能?明明只是一点烧伤,怎么可能会让姨娘没命?”
雁梨一副我不听我不听,你骗人的表情,让屋里所有人下意识心疼。
二小姐这是不相信李姨娘会死吧?
说实在是的就凭李姨娘平日里的为人,听到她命不久矣,屋里这些丫鬟没几人在乎,只面子上还得装出悲伤模样。
老大夫微微叹了一口,作为大夫,纵使见惯了人间生离死别,此时他也不免动容。
“还望二小姐节哀。”
雁梨颓废的在李姨娘身边坐下,一把拉过李姨娘的双手。
眼神坚定道:“姨娘你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接下来的日子你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你告诉女儿,女儿一定为姨娘寻来。”
李姨娘费力张嘴,嘴巴开开合合就是说不出话。
雁梨见状,将自己的耳朵凑到了李姨娘的嘴巴前。
“请……请太医,我…我就能好。”
“要回去?姨娘你是要回春华阁吗?”
李姨娘还想再说什么,却因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扭曲了脸色。
可他满脸的烧伤,即使脸色扭曲,众人也只以为她是高兴二小姐听懂了她的话。
雁梨将希冀的目光看向旁边的老大夫,“大夫,我姨娘现在能移动吗?
姨娘想回春华阁,虽然春华阁如今已被大火烧毁,可旁边的侧殿依旧能住人,我想成全姨娘的愿望。”
老大夫叹息着又拿了一颗药丸出来,“劳烦二小姐将此药丸给这位姨娘服下,搬动的时候再仔细些,想来应是无碍。”
老大夫没说的是,就这位姨娘的身体状况,便是不挪动也活不了多久。
如此,还不如成全病人临死前的愿望!
“多谢大夫,”雁梨道完谢,把药塞进李姨娘嘴里。
雁梨转头对低着头的紫苏道:“紫苏姑姑,你去让人准备个软和些的轿子,我们一会儿带姨娘回春华阁。”
紫苏回神将老大夫刚才给她的药放到荷包里,这才出去找人准备轿子。
李姨娘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发出“呵呵呵”的呼哧声。
这个该死不孝女,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没心。
她明明说的是让雁梨给她请太医,这个逆女竟然敢反驳她的话。
等她养好身体,她一定要好好教教这个逆女什么叫孝顺父母。
李姨娘眼神死死盯住雁梨,里面充满了不屑与恨意。
雁梨半点不在意,就李姨娘这样子,不用她出手,想来秦夫人那边会好好照顾李姨娘的。
正院里,秦夫人刚将这个月府中的支出明细算出来,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阿楸!”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子,秦夫人心中暗道:“定是后院哪个不省心的妾又开始骂自己了!”
“嬷嬷回来了,快些起来,怎么样?春华阁那边可安置妥当了?”
吴嬷嬷看了看秦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没开口。
秦夫人与吴嬷嬷相识多年,见她这模样,就知这其中只怕还有其他事。
转而对身边的两个丫鬟道:“你俩出去,将门守好。”
两个小丫鬟听话退出去,吴嬷嬷又在窗户旁仔细观察了一圈,这才回到秦夫人面前跪下。
“夫人,老奴对不起你啊!”
吴嬷嬷哭的眼泪直流,脸上都是懊悔。
秦夫人被吴嬷嬷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抬手就要扶人起来。
吴嬷嬷却拒绝了秦夫人的搀扶,而是又郑重磕了几个头。
“夫人,老奴实在对不起你,今日老奴在二小姐肩膀处看到了桃花胎记,与夫人的一模一样。”
吴嬷嬷哭着将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秦夫人拿着账册的手一松,账册掉落在地,发出了吧嗒声!
“嬷嬷,你莫不是老糊涂了?我只生过一女,明月才是我的女儿,你那些不合时宜的善良,还是收一收吧!”
秦夫人有些无奈,当初女儿出生时,她便仔细检查过了,女儿身上并没有桃花胎记!
这些年,自己虽没有为难那些庶出的子女,却也没有对她们多好!
嬷嬷有时总心软,便会劝自己对他们好些,可这也不是嬷嬷胡乱开口的理由!
秦夫人的反应,在吴嬷嬷的意料之中,她早就知道夫人会是这种反应。
“夫人,奴婢真的没有骗你,二小姐的肩膀处却有一朵桃花胎记。”
吴嬷嬷说着眼神有些闪烁,“当年,当年夫人生下小小姐时,奴婢曾在小小姐的肩膀处看到了一朵桃花胎记。
只是夫人难产,奴婢来不及仔细检查,便去照顾夫人,待老奴再次回来照看小小姐时。
却发现那朵桃花胎记没了,奴婢以为是自己眼花,便没将此事告知夫人。”
吴嬷嬷哭着说出了当年的事,她当时真的以为是自己眼花也没在意。
不想竟是将真正的小小姐弄丢了。“奴婢有罪,求夫人责罚。”
吴嬷嬷将头磕在地板上长跪不起。
秦夫人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痛到眼眶微红。
“不是梦真的会痛?莫非明月这丫头真不是我的孩子?”
秦夫人还是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嬷嬷,你确定在二小姐的肩膀上看到了桃花胎记?”
秦夫人死死盯住地上的吴嬷嬷。
就怕错过吴嬷嬷的眼神,“夫人,老奴绝无半句虚言。
夫人莫忘了,当年你与李姨娘一同有孕,因着夫人怀的是嫡子,老爷格外看重几分,却因此惹来了李姨娘的抱怨。
要不是夫人福大命大,小小姐当初也是生不下来的,换女之事,老奴觉得李姨能做的出来。”
吴嬷嬷一席话将秦夫人说的沉默,半响,秦夫人方道:“如此,你去将明月院子问一下她院里的丫鬟,看看明月今日去了哪里?
让人出府去将她寻回来,再让我们院里的丫鬟去一趟……二丫头的桃花阁。
请她到李姨娘院里去,在老爷下朝回来之前,我必须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秦夫人一声令下,吴嬷嬷起身便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秦夫人看着风风火火的吴嬷嬷,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到了此时,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假的。
只是桃花胎记乃她们陈家女儿独有,若二丫头真是自己的女儿,那她一定不会放过李姨娘那个贱人。
听雨轩里,吴嬷嬷在知道秦明月一早就去了慧安寺时,只得亲自带着人去寻。
听到大小姐是去慧安寺给夫人与老爷求平安符。
吴嬷嬷却是有些不信,从小到大,大小姐就没给老爷和夫人求过平安符。
哪次出去,不都是为了逃避学习规矩礼仪。
还未出府,吴嬷嬷便已经猜到了几分秦明月会去的地方。
听说青龙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首饰铺,想来大小姐便是在那里了。
而被吴嬷嬷一猜一个准的秦明月,此时正巧住在珍宝阁里挑选首饰。
上辈子,她就只是一个公司的小管理人员,工资刚够温饱,喜欢的东西根本就买不起。
如今她好不容易穿成了官家小姐,自是要将喜欢的东西都买回去。
再说了,她可是要做王妃的人,太庸俗的东西可配不上她。
秦明月一边挑挑拣拣,一边在自己头上试戴。
“红梅,这些首饰都不错,你让店家都给本小姐包起来。”
秦明月指了自己身前一整排的首饰,这些都是她刚才试过后喜欢的。
红梅看着一盘子金光闪闪的首饰,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姐容貌清秀,本就适合带雅致的东西,可今日小姐挑的这些……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银子?”
眼见店家都已经将东西装好了,红梅还未有动作,秦明月忍不住怒斥了一声。
秦明月的怒斥声打断了红梅的思绪,她赶紧掏出怀里的荷包。
“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付钱。”红梅小跑到柜台前,“劳烦掌柜的算一下,这些一共多少钱?”
掌柜的笑眯眯地将算盘往前推了推,“一共141两,小的给您抹个零头,收您140两好了。”
红梅拿着荷包的手僵住,怎么办?她们出来时没带这么多钱。
怎么办?要是付不出来钱,小姐会不会打死自己?
红梅急得额头直冒冷汗,“这位姑娘?你在听吗?”
掌柜的伸手在红梅眼前晃了晃,好家伙,该不会是出来没带够钱吧?
“掌……掌……掌柜的,实在不好意思,您稍等一下。”
红梅又小跑着回到了秦明月身边,悄悄将嘴巴凑在秦明月耳旁:“小姐今日出门得急,奴婢就带了一百两,我们银子不够。”
“什么?你个贱婢,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钱不够,你不会拿自己的先贴上吗?”
红梅:“……”
“愣着干嘛?还不快将你的钱也拿出来去贴补上,回去了本小姐还给你。”
红梅没想到大小姐能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语,可她却不敢不从。
红梅将自己的荷包也拿出来了,里面只有二十来个铜板。
“小姐,加上奴婢的钱,也不够,上次小姐出来买东西,让奴婢贴了三两银子,奴婢如今只有这二十来文了。”
秦明月:“……”
关她什么事?这丫头为什么要提醒上次的三两银子?
那是给原主花的,又不是给她秦明月花的,她才不会还给她。
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掌柜的也拉下了脸色。
这该不会是想白嫖吧?难不成这单又得砸?“小姐,这些东西您还要吗?”
掌柜的指了指柜台上的盒子,大声对秦明月道。
秦明月脸色越发阴沉,“里面有几个本小姐不喜欢,你给本小姐挑出来。”
听到还是要买,掌柜的老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
将盒子放到了秦明月面前的案几上。
“劳小姐看看有哪些不喜欢的挑出来。我再重新给小姐装上。”
秦明月阴沉着脸将其中几个发钗挑出来,又拿了两个自己特别喜欢的手镯放到一旁。
“挑出来的不要,剩下的都给我包起来。”
秦明月攥住了手帕的指尖有些发白。
眼神飘忽有些的瞟向着旁边的掌柜,这次要是钱还不够,她一定砸了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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