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才七点五十五,还有五分钟才上课呢。”姜颂禾道。
“你在说什么?我们前几天返校的时候老师说开学第一天,七点五十算迟到的。”李铁柱道。
姜颂禾瞪大眼睛:!!
“我怎么不知道?”姜颂禾震惊道。
“你当时睡着了,老师还让你去后排罚站了,你忘了?”李铁柱道。
还真忘了。
不过话到此处,姜颂禾有点些许印象了,她拔腿就往教室跑:“那你还不赶紧的!”
“喂!姜颂禾!”李铁柱赶忙跟了上去。
尽管姜颂禾和李铁柱已经在拼命狂奔了,可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在姜颂禾他们赶到教室的时候,数学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在老师严肃的注视中,姜颂禾、李铁柱默契地转身走到了教室外面站着。
足足站了一整节课,姜颂禾站得脚都要麻了。
“初二一班转来了一个男生,可帅了,很多人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去看看。”
“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帅吗?”
“绝对有!关键是学习还好,听说他是年级第一的成绩转过来的。妥妥的好学生。”
“那快点走,过会儿就赶不上了。”
几个女生从姜颂禾和李铁柱面前跑过去。
李铁柱目送她们离开:“姜颂禾,他们说的是谁啊。”
她怎么知道?
姜颂禾收回目光,她不在意道:“我只知道我的腿要废了。”
“走了走了。”
“快点快点,听说他们下节课上体育,快点,现在还能看到他在操场上。”
又有两个女生从姜颂禾面前走过,她们脚步急促,俨然一副着急慌忙的模样。
李铁柱感叹道:“刚开学就上体育课,初二这么轻松吗?”
姜颂禾弓腰锤着自己发麻的小腿:“你应该奇怪他们初二的体育老师身体竟然这么好,还给他们上课?”
李铁柱恍然大悟:“你这样说,有道理啊。上学期,我们体育老师就天天身体不好请假,整整半年,他都没给我们上几节课。”
这种抢体育课的行为,姜颂禾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普通体育课不被抢,姜颂禾才会真的感觉奇怪,毕竟这就意味着局里有领导要来视察教学工作了。
那么她在学校就必须安分一点,否则她会被当做出头鸟,一枪毙命。
李铁柱的消息一向灵通,姜颂禾询问道:“今天有领导来视察学校吗?”
“没听说啊,”李铁柱疑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姜颂禾敷衍地回复道。
李铁柱像是根本没有把姜颂禾的话题往心里记,他好奇道:“初二这个新转来的那个男的长得真的很好看吗?怎么都去看他去了?”
姜颂禾道:“怎么?你也对长得好看的男的感兴趣啊。”
“怎么可能?!”李铁柱道,“我对男的感兴趣干嘛?”
姜颂禾:“那你好奇干嘛?我都不好奇。”
李铁柱:“那是因为你压根不能算是个女的。”
姜颂禾的拳头挥了起来。
姜颂禾所在的班级下课最晚,台上的数学老师拖延了五六分钟才走出来。
这节课是开学第一课,老师并没有讲什么新的知识点,只是粗略地讲了讲新学期的注意事项,以及抽查了一下寒假作业。
“姜颂禾,你上次考试考得那么好,老师怎么还罚你啊,”李铁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不是说学习好的学生有优待嘛。”
“可能是我以前浑惯了吧。”姜颂禾不怎么在意地说。
“出来了出来了,初二那个学长出来了。”
随着一声叫喊声,一群人乌泱泱从教室里跑出来,男生女生都有,好奇的也有,凑热闹的也有。
姜颂禾和李铁柱对视一眼,然后也好奇地凑过去。
谁知道他们刚趴在走廊边缘向外望,就在楼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颂禾眯着眼,她打量了楼下那人许久,她问:“铁柱,你觉不觉得他很眼熟。”
“有点,但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李铁柱立刻回答。
“我的记忆告诉我,我最近应该见过他。”姜颂禾思考道。
“我也觉得。”
许是感受到了姜颂禾的目光,楼下那人缓缓抬起了头,稳稳地与楼上的姜颂禾来了个四目相对。
姜颂禾不自然地扯着嘴角:……
她早应该想到的,转学生、颜值高、学习好,这不就是住在自己家的那位嘛。
祸水!年纪轻轻就是祸水!
“他不是顾云拙吗?”李铁柱同样认出了他,“他这么受欢迎吗?”
“我也第一次知道。”姜颂禾托着腮漫不经心地说。
“听说他学习很好,”不知何时走到姜颂禾旁边的张森雅道,“我今早上去找班主任的时候,她和我说初二来了一个数学能考满分的学生,应该就是顾云拙。”
“哦,”姜颂禾偏头看了她一眼,道,“数学考满分很难吗?”
“你也就考过一次。”张森雅无语道。
“那怎么没人全校宣传宣传我啊。”姜颂禾道。
“你压根不用宣传吧,”张森雅道,“你以前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捣蛋分子,宣传你,那我们学校不得炸了锅?”
姜颂禾:“喔……”也对。
以前太浑了,现在不管做什么都被人打上反面标签。
“你干嘛?”张森雅道,“按照你的脾气,我这么说你,你不应该怼我一顿吗?怎么这么欣然接受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确实就是捣蛋分子啊。”姜颂禾理直气壮道。
“不过呢,你要相信,调皮捣蛋的孩子,聪明,”姜颂禾骄傲道,“就比如我上次考了年级第一。”
“你骄傲什么啊,下次我一定考过你。”张森雅不服气道。
“行啊,不过到时候我又是年级第一,你别说我欺负小孩啊。”姜颂禾道。
“你本来就是个小孩。”说完,张森雅气鼓鼓地走了。
姜颂禾笑着收回目光,一低头,又一次对上了顾云拙的目光。
姜颂禾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像是在说——再看,挖你眼球。
一旁的李铁柱同样读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他道:“你干嘛这么暴力啊。”
“要你管,我回教室了,脚都站麻了。下次可不能迟到了,我不想再罚站了。”
“可我听你妈说,你早上有起床困难症。”
“所以得改啊,我以后可是要考警校的人,要是早上集训起不来,那可就完蛋了。”
“起床这么好改吗?”
“不好改,所以要从现在开始改。”
说着,姜颂禾话锋一转,道:“话说,铁柱,你以后想当什么?”
“没想好,”李铁柱诚实道,“可能跟我爷爷一起卖猪肉吧。”
“跟我一起当警察吧,”姜颂禾建议道,“惩强扶弱,匡扶正义。”
李铁柱道:“本来我是这样想的啊,可上次我被我妈训成那样,我可不敢了。”
“那是因为你撞枪口上了。”姜颂禾含蓄道。
你姥爷包庇罪犯,本来神不知鬼不觉,结果你为了逞能直接捅到警察面前了。
这跟大义灭亲有什么区别?
后面的话,姜颂禾没有明说,毫不知情的李铁柱更是猜不出来她的意思。
“你想说什么?”李铁柱好奇道,“我怎么就撞枪口上了?”
“没什么,”姜颂禾胳膊搭在李铁柱的肩膀上,“考虑考虑吧,我觉得你很有当警察的天赋。”
“行吧。”李铁柱毫无防备道,“我努努力。”
“首先第一步,我们先提高学习成绩,我跟你说警校的分数线可是很高的……”
姜颂禾一边捶着腿,一边慢悠悠跟李铁柱介绍着警校的好处。
留给楼下顾云拙的,只有一个毫不留情的转身。
“顾云拙,”一个男生从不远处匆匆跑到了他身边,“老师让我们先去操场呢。”
“嗯。”顾云拙应声后,跟在男生后面走去了操场。
一步三回头,顾云拙走得特别慢。
“你在看什么呢,楼上有你认识的人?”男生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他顺着顾云拙的目光看过去。
“没什么先去操场吧。”顾云拙收回目光,淡淡道。
“哦。”男生将信将疑地应下来。
不知是因为顾云拙的容貌过于出众,还是因为他的学习成绩太过于逆天,整整一天,萦绕在姜颂禾耳边的只有三个字——顾云拙。
临近放学,坐在后排的姜颂禾托着腮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困啊。”李铁柱道。
“放假习惯了,一时间转不过来,”姜颂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放学了?”
“对啊,”李铁柱建议道,“要不要来我家写作业?”
“不去了,我今天还是早点回家吧,”姜颂禾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说,“我今晚要赶紧写完作业,然后早点睡觉。”
姜颂禾困意不减:“我真的熬不住了,今天那节语文课,我就差点睡着。”
“你还好意思说呢,”李铁柱道,“上节课要不是我,你早就被语文老师抓了。”
“谢谢你,”姜颂禾客气道,“谢谢你救我狗命。”
“不客气,”李铁柱问道,“今天你哥哥来接你吗?”
姜颂禾背着书包往外走:“不来吧,他最近挺忙的,听说又要整理卷宗,又要技能培训,估计没时间管我。”
“那你写作业干嘛?”李铁柱道,“出去玩啊,他都没时间管你了,你干嘛还要那么乖?”
“不玩了,我要好好学习,懂吗?”姜颂禾脸不红耳不赤地说,“以后我可是要当稳坐年级第一的。”
“你还挺有志向。”李铁柱呢喃了句。
刚巧,俩人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楼底下的顾云拙。
姜颂禾完全没想到一个初二生会突然出现在初一的教学楼下。
她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顾云拙简短道。
“你不认识回家的路?”姜颂禾询问道。
“不是,”顾云拙清淡淡地说,“我有问题想问你。”
对于顾云拙这种交代半天,留了半天钩子的说话方式,姜颂禾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讲重点?我可没工夫猜你心里想问什么。”
顾云拙简明扼要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哈?”姜颂禾的五官皱成一团,“你在说什么胡话?”
李铁柱同样也端详着他,半响他问道:“你失忆了?别说姜颂禾了,我都见过你,一个周前,我们还一起去山上吃过烤鸡呢。”
“对啊,干嘛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姜颂禾好奇道。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以前,五六年前我们好像就已经见过了。”顾云拙道。
姜颂禾不想搭理他的胡话:“走吧走吧,你一定是饿晕了,我现在带你回家吃饭。”
“你对我没印象?”顾云拙不确定地问。
“我要是有印象,我还会这么问吗?”姜颂禾直白道。
顾云拙默默地不吭声。
姜颂禾观察了一番顾云拙的表情:“不过话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奇怪?”
“今天刚转学受欺负了?”
顾云拙没有吭声,像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走出来。
可这一切落在姜颂禾眼里可并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觉得一定是顾云拙这小孩受了欺负不敢说出来。
她撸起袖子,义愤填膺道:“靠,校园暴力啊,他们知道欺负谁的人吗?我的人,我必须给他们一顿教训。”
“有道理,”李铁柱附和道,“我现在就把张森雅和祁桓磊叫回来。”
姜颂禾没客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年纪轻轻不学好,以为这是打群架呢。”
李铁柱可怜巴巴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李铁柱观察着姜颂禾的表情,试探性地小声说:“你不会想让我们三个人直接去吧,可我们也打不过啊。”
“我是说告老师,让老师当着他们家长面狠狠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长记性,”姜颂禾气愤道,“让他们那群喜欢欺负人的小屁孩知道,我们!是长了嘴的!能说话会告状!别以为我们软柿子好欺负。”
李铁柱崇拜地盯着她:“有道理啊。”
“而且,这叫借力打力,”姜颂禾道,“再说,我们打他们,我们自己还手疼。让老师教训他们,我们坐享其成,多好。”
李铁柱笑道:“要不说你鬼点子多呢。”
“先走了。”久久没说话的顾云拙冷不丁道。
“等会儿。”姜颂禾叫住他。
顾云拙低着头,从姜颂禾的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出他任何情绪。
不得已,姜颂禾只能扭着身子,弓着腰,转头从脸下观察顾云拙的表情:“你没事吧。”
“没有。”顾云拙道。
“没被欺负?”姜颂禾又问。
顾云拙:“没有。”
姜颂禾站直身子,没有多问,她道:“那你需要我们给你个人空间让你冷静一下,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家?”
“抱歉,我今天有点事,先自己回去了。”顾云拙道。
“好。”姜颂禾点点头。
目送顾云拙走远,李铁柱才走上前抱怨道:“他怎么这样啊。”
顾云拙的表情一向淡漠,平时根本看不到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姜颂禾在他脸上看到了慌乱。
姜颂禾呢喃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副表情。”
“脾气可真臭。”李铁柱没客气道。
“你先回家吧,我需要去趟警局找我哥哥。”姜颂禾道。
“你不是说要赶紧回家写作业吗?”李铁柱问道。
“不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找我哥了解一下。”
姜颂禾背着书包走进警局的时候,警里刚下班,陆陆续续有不少穿着便服的年轻人从警局大楼里走出来。
姜颂禾在大门口跟保安大爷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上了办公楼。
此时办公室的同事已经走了大半了,独留姜酩野和顾枳聿两个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整理卷宗。
“哥。”姜颂禾率先开口打了个招呼。
姜酩野忙到根本没有时间抬头看她,他敷衍地问了句:“你放学不回家写作业,来警局干嘛。”
“想找你调份卷宗。”姜颂禾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
姜酩野和顾枳聿整齐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
姜酩野拍了拍自己面前摞成山的牛皮纸袋:“看到这是什么了吗?”
“卷宗啊。”姜颂禾放下自己的手包,理所当然道。
“是啊,我们在整理历年的卷宗规整存档,现在忙得要命,根本没有时间给你查卷宗玩,”姜酩野道,“况且,你一看卷宗,我们这所有整理的东西,基本要废掉大半,所以我们干嘛要给你看?”
姜颂禾跪坐在一把椅子上,她道:“今天,顾云拙很奇怪,他放学的时候特地在我们初一教学楼楼下等我,表情支支吾吾的,说什么我们以前见过。”
顾枳聿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云拙是不是要跟你表白啊,你俩早恋啊。”
他话音刚落,姜酩野就朝他扔了一个白色粉笔头。
“不是,”姜颂禾解释道,“你之前不是和我说顾云拙曾经在京祁遇到过什么事情,才让他性格大变的嘛。”
“对啊,”顾枳聿道,“我确实说过,不过这和他等你有什么联系?”
“所以我怀疑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他当时一定在跟我吐露什么线索。”姜颂禾信心满满地说。
听完姜颂禾的话,顾枳聿笑了,他道:“他说你们之前见过,然后你就觉得是时候帮他查案子了?”
“昂!”姜颂禾疑惑道,“这个逻辑有什么不对吗?”
“那你记得在今年之前,有见过他吗?”顾枳聿问道。
“没有啊,”姜颂禾理所当然道,“我要是记得我之前在哪一次案子中见过他,那我岂不是就是证人了?那我一个人就可以破案了啊,干嘛来找你们?”
顾枳聿强忍住笑,道:“有道理。”
姜颂禾开口,刚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突然一个粉笔头稳稳砸中了她的脑门。
她顺着粉笔头的方向看过去,她埋怨道:“哥,你干嘛。”
姜酩野道:“你恐怖小说看多了吧,这么能联想,怎么不直接把犯罪凶手联想出来?”
“犯罪凶手怎么能靠联想呢。”姜颂禾道。
“你也知道查案不能靠联想啊,”姜酩野道,“那你思维那么跳脱干嘛?”
“我就觉得……”
姜颂禾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姜酩野就打断了她的联想:“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和顾云拙保持距离。”
“我干嘛要和他保持距离?”姜颂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