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红色的按钮差点被按下,奥古斯塔斯忽然出声打断:“等等。”
愚犬听话地停下。
印姜昏昏欲睡,懒得听他放屁。
“你如果向我发誓,让我洗清你的记忆,并且以后不再与我以外的其他哨兵有任何关联,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他就这么在庭上堂而皇之地说出包庇的话。
印姜后悔在牢狱里他来放屁话时没控制住情绪咬掉他脖子上的一块肉了。
那样她今天就不用戴口枷。
就可以骂回去了。
她回答以沉默。
奥古斯塔斯叹口气,等了几分钟。
漫长又短暂的几分钟,他像是在等待什么人来。
然后,他自嘲道:“你的哨兵全被我支出去了,还会有谁来救你呢?”
他抬起手,示意继续。
法官按流程问:“叛国者印姜,你可知罪?”
法官继续问:“陪审团可有异议?”
鸦雀无声。
毕宿五真该撞烂这个法庭。
“其他人有无异议?”
他问空荡荡的旁听席。
自不会有回应。
于是他说:“行刑!”
子弹上膛,空气排出,保险装置被撤下,印姜想了想,倔强地竖起中指,两只手都竖。
她要死了。
这次真的……
砰的一声,上方印有代表“公正裁决”天枰的大门被踹开,一道凌厉女声先于人影传来——
“我有异议!”
不论在电视剧还是动漫,当向导陷入危难,来救她的通常都是哨兵。
印姜抬眼,直视奥古斯塔斯,挑衅地弯弯眼睛。
身后,女声继续道——
“我是第三军团长副官花语,我要对‘叛国者’印姜实施豁免权。”
"动手。"奥古斯塔斯仿佛没听到般下了命令。
枪口亮起火花,针头刺入皮肤,电流顺着导线传递——
“剑——”
花语的声音充满怒火,
“来!”
“欻欻欻!”
“嚓嚓——”
“boom”
三剑,解决两个人,一场爆炸。
印姜在烟尘中甩了甩脑袋上的灰。
电椅后面的装置给花语一剑捅了个稀巴烂,她蛄蛹着想从桎梏里逃出来。
一道人影出现在眼前。
花语蹲下来,解下口枷:“他们……他们怎么敢?”
手一直在颤抖。
印姜几乎没看过她这么失态的表情。
花语要带走她,没人再敢说一个“不”字。
回去的路上,她紧紧牵着印姜的手,紧得发痛。
“花语,”印姜先开口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按照原本的计划,印姜和花语要努力爬上联邦高层,为巴别塔加入联邦创造机会。
花语似乎已经意识到她要说什么,颤抖着嗓音,带着点哀求道:“先别说,印姜,别管那些、那些艾斯比,你现在是热血冲上头——”
“联邦也烂完了,只要有足够的利润,资本会为任何人低头,”印姜啐了口唾沫,“我想……”
“别想,那太难,不可能的。”
印姜自顾自地说:“我想到民众中去,看看大家到底需要什么。之后就不和你一起啦,花语。”
她松开了手。
花语握得依旧用力。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放心吧。”
“花语。”
“这是背叛,”花语第一次对她用那样冰冷的语气说话,她背对着印姜,坚定道,“我将铭记你的背叛,印姜,最好不要落入我的手里。”
说这话时,她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心冰凉。
印姜下意识想要回握。
花语松开了手,向前走,没有回头。
印姜留在原地,想了想,向第一军团发出申请。
她的终端置顶,【粘人的龙】发来消息:
【我想了想,不应该对你发脾气的,对不起……】
【只是哥哥说——算了,不提他。】
【之后我会好好赔罪的。】
【我还以为你会第一个与我深度链接的……太失落了,对不起嘛,别不理我。】
【我之后保证不会吃醋了,会控制的,这是第一次,原谅我好不好?】
小龙的消息发了太多太多,印姜忽然有些懒得去翻。
她把置顶取消,将他拉进免打扰里。
然后,她踏上行程,没有赴之前应允的约定。
作者有话说:快完结了,我估计就是下个星期。
到底谁发明的研0啊?做实验从早八到晚八,偶尔晚十。
好想死。
只有中午的休息时间才能码一会儿字,泪目了。
加百列静静听她讲述,面色冰冷。
多年担任元帅的威严使他此刻显得不近人情,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秉性, 印姜都要被骗过。
她捋起男人的刘海, 与他对视:“一切正如我希望的那样走下去, 你呢?加百列, 你完成你的愿望了么?”
男人眯眼:“也许吧。”
“我可听说贵族给你杀了不少。”
“秉公行事罢了。”
“呵,”印姜低笑,摊煎饼般将自己扔到沙发上, “你不是来和我叙旧的吧?”
加百列用食指轻敲玻璃桌,平静地道:“我没有资格管你和谁深度链接, 但是……”
“但是?”
“但是尼格霍尔茨.艾因兹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加百列与小龙交过几次手,在他印象中, 那不是个很好驯服的哨兵。他皱眉:“你在玩火。”
女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你在玩火!
什么霸道总裁。
印姜弯了弯眼睛:“我有数。”
“你真的准备把所有ss级全部套上枷锁?”
“也不至于所有吧,现在满打满算深度链接的也就俩……”
声音在加百列直白的注视中越来越低,印姜放弃隐藏,耸耸肩:“达米安确实是我的人。”
“你已经将半个帝国握在手里了,这还不够么?”
“我希望你是友好的劝诫,而不是在教我做什么。”印姜的笑消失了。
她斜睨加百列一眼, 满意地看到他怔愣一瞬后连连否定:“不, 印姜——我没那个意思,我永远听你的,只听你的。可尼格霍尔茨并不如他表面上那么简单,与他的几次交手我始终有种被算透的感觉。我不知道你怎么和他链接的,但……他很危险。”
加百列说得很诚恳, 甚至有些卑微的意味在。
他对小龙的忌惮甚至大过阿莱耶,这与印姜一直以来的认知相悖,在她印象里:小龙是个脾气有点火爆但很好哄骗的哨兵。
甚至不用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光打巴掌他就很高兴了。
“那我该怎么办?这都链接了……总不能杀了他吧。”
“我可以帮你。”加百列站起身,急切道,“我与他签订契约——”
“然后你俩一块儿死了,死一送一,打包送走?”
这话说得太难听,加百列却没有丝毫犹豫:“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什么自爆步兵。
加百列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一直被供起来的猫主子看到饲养员往家里领了条大德牧——人知道没事,猫猫却下意识哈气。
为了守护主人,猫猫要和德牧1v1!
赢了血赚,输了……输了也能保护愚蠢的饲养员。
怎么什么危险东西都往家里带,笨蛋!
印姜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明明加百列不论是体型还是外貌都与猫这种生物相差甚远,但莫名幻视他炸毛的样子。
所以不由自主地想给他顺毛。
加百列不明白印姜为什么边笑边摸他的头,他明明了解那么多社交礼仪、官场黑话,明明瞥一眼贵族就能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可在印姜面前,他就像初出茅庐的菜鸟,根本猜不透她的想法。
他乖乖顺着抚摸地力道微微晃头,认真思索用意。
印姜轻挠他的下巴,哨兵很喜欢这种有些狎昵的触碰,嘴里还在说什么“真的不行,很危险……呜,呼噜呼噜。”,一边舒服到闭上眼往她身上蹭。
加百列始终是披着人皮的野兽,即便社会化了几年,礼义廉耻却怎么都学不会。
如果印姜想,完全可以让他戴着什么东西去部下面前开会,然后,在他要发言时打开开关,看他皱眉忍耐的样子。加百列永远不会拒绝,不如说,乐得被这样对待。
“加百列……”
哨兵的声音沙哑,明明已完全放纵却还是下意识回应:“嗯?”
“尼格霍尔茨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精神体是龙的朋友。”
“嗯……”印姜好整以暇地看他因抚摸变得柔和的面部线条忽地剧烈抽搐了下,哨兵猛地睁眼,眼中还带着未褪的慵懒,“嗯?嗯???”
“对啊,所以没必要担心,我认识他比认识你还早。”
加百列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改为吃醋了。
虽然他本人并不能认识到这点。
印姜还要摸,被他躲开,男人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哦,是我多想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这次来肯定不是单纯只为提醒——但那些更想要的东西,印姜现在给不了。
所以她目送加百列有些踉跄的背影离开,没有挽留。
加百列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尼格霍尔茨呢?
真的很奇怪。
这次的会面只是小插曲,没有加百列的阻拦,外交团一路绿灯,顺利入驻。
一夜无事,安然度过。
第二天就是双强争霸赛的开幕式。
巴别塔的参赛队员都是些小姑娘,个个顶着黑眼圈起床。
这就是向导扎堆的坏处了,一个焦虑会带动一起焦虑。
印姜是参赛队伍的领队,本来按理应该作为巴别塔的领袖去更高级别的包厢观赛,但她还是站在了参赛队伍里。
她的出现很好地缓解了队伍里蔓延的低迷情绪。
小姑娘们开始叽叽喳喳,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参加过双强争霸赛,一会儿求她讲讲拿到冠军的秘诀。
印姜在万众期待中无奈答道:“巴别塔不用你们赢,自身安危最重要。”
她本来就是做宣传的,又不一定得拿冠军。
佛系领队的躺平话并不能浇灭青少年炽热的胜负欲,小姑娘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将她“排挤”开外,小声讨论起对策。
很快就到她们出场,在她们前面的是xx学校的种子队。
“接下来登场的是曾获得冠军的联邦艾克斯叉学校……”
总算将名字喊对了。
不过印姜已经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
无需提醒,向导们站回原位,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弯弯的睫毛不断扑扇,朝气蓬勃。
少年人的心事几乎没法隐藏,即便背对她们,也能感受到女孩子们默契地牵起彼此的手,无声打气。
“巴别塔”的名字被提到了,印姜却没有听主持人在说什么,这一瞬间,她忽然陷入一种玄妙的链接,于是一切杂音全部消失,只剩同频的心跳与脚步。步伐抬起的高度、迈出的距离、落下的速度,乃至摆臂的角度,都如精密仪器般分毫不差。“复制粘贴”式的整齐划一,创造出一种超越个人的、庞大的整体意志,仿佛一个巨人在地面上行进。
军靴同时落地,齐刷刷的声音仿佛大地的脉搏,在她们刚走出时,印姜察觉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她本想撑起屏障,转念放弃。
集体,荣辱与共,她不能总将孩子们庇护在羽翼下。
她是她们中的一份子。
她们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我”,而是一个共同的“我们”。
于是她只是肃穆地跟着队伍前进。
向导的意念凝聚成同一个坚定的想法,直直撕破会场欢脱的气氛,如剑般垂于每个人头顶,谁都没有想过,最不被看好的走后门的队伍走出了最磅礴的气势。
所有见过的人都会记住这个场景。
因为没有人看到如同一堵移动的、坚不可摧的城墙般前进的队伍会不感到恐惧。
我意如钢铁,金石不可摧。
参赛队员离开表演方阵走上主席台,与其他队伍并肩而立。
印姜作为领队要站在队伍前方两步的位置,与她同一水平线的都是人高马大的哨兵。唯独印姜这儿忽然矮了一头,与哨兵冷硬的气质不同,她弯弯眼睛,向周围挥手致意,闲适洒脱,仿佛并没有站在万众瞩目之下。
她就像异类。
不会有人因为她娇小的身材而看不起她。
表演方阵的向导们拔出了剑——巴别塔的二把手是剑术大师,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心得,分享给众人。悠扬古朴的音乐响起,剑随心动,剑尖齐齐划出一个弧度,动作舒缓如云卷云舒。渐渐地,剑势加快,嗡鸣声似有压过音乐的趋势。
某个瞬间,印姜听到尊贵的现任皇帝陛下对身边表情冷淡的女子低语:“她们的剑法与你有些相似。”
花语没有回答,只在喉咙中发出带着笑意的气音。
心思流转,她下意识看过去——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加百列,一夜的思考令他眼神中闪烁着某些压抑的情感,他望过来,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身上。
在他身后,达米安也没有带在为他准备的包厢,罕见地站到皇帝陛下下首另一边。他抿了一口杯中茶水,似乎在好奇一向与他不和的元帅大人在看谁,顺着他的目光一同看了过来。
冷淡的洁白双眸忽然泛起细碎的光,达米安.利拉眨了眨眼:“加百列大人,有谁牵动了你的心思么?”
他与他对视,火药味渐起。
印姜向他们身后看去。
联邦那里,阿莱耶并未出席,想来这样的比赛并不会牵动他的心思。
尼格霍尔茨穿戴齐整,撑着下巴,专心致志地盯着她,注意到她总算看过来后委屈地眼尾下垂。
他的副官wink了一下,被巫澜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啧”了一声。
陌离也不生气,笑着朝老师耸肩。
印姜收回目光,转向自己手下的队伍。
她微微抬手,平静道:“剑阵起。”
金戈交鸣,罡风忽起,“脆弱”的,“被保护”的向导们双手举剑,剑尖朝天,其上凝聚的精神力忽然爆发,白光暴起的瞬间,察觉到危险的在场哨兵齐齐看向方阵。
在他们下意识要采取措施之前,印姜听到花语的声音——
“不错。”
她抚掌轻笑,于是皇帝便收敛起眼中划过的忌惮,附和地轻轻鼓掌。
白光后,凌厉的剑意仍旧残留场上,但因挥剑者不具任何杀意,很快便因没有目标而消散。
理论上,该有人问罪的。巴别塔并没有就此次演出向上汇报。
但皇帝高兴,元帅沉默,联邦那儿也没派人来问,大事化小消失化了,就当巴别塔不懂规矩。
印姜目送小姑娘们的背影越来越远。
等她们消失在出口后,她才后知后觉地笑出声。
果然适当的压力有助于进步,小姑娘们也是卯足劲了啊。
或者,榜样的力量也很厉害。
她有些自豪的再次看向她的哨兵们,他们总算不再将目光投到她身上,探寻的目光留在场上,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印姜这才满意。
她微微昂起头,对着加百列的后脑勺哼了一声。
看看看,叫你看我看那么专注,被光闪到眼睛了吧。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抖那么一下。
有应激反应的笨猫。
开幕式结束就是比赛, 印姜溜溜达达回去属于巴别塔的包厢。
自从之前有次比赛帝国的一个参赛队伍近乎全军覆没后,前任皇帝陛下就宣布比赛过程要直播,防止有人“居心不轨”。
居心不轨的某向导舒舒服服地看直播,完全没有被针对的意思。
参赛的八个队伍当中, 除了巴别塔是全向导, 其它队伍至多也就一两个向导, 只有xx学校做到1:1的比例。其实可以理解, 毕竟比赛不是过家家,看中的是能力而不是身份。
不过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巴别塔的向导有办法学习成长, 其它地方的向导却只能充当好看的花瓶呢?
“叮铃铃。”
有人发起申请请求进入。
是谁呢?
【尼格霍尔茨】:我来辣!
【尼格霍尔茨】:开门开门开门!
【尼格霍尔茨】:不准把我丢下!
同意申请。
小龙人高马大,几乎在门开的瞬间闪到包厢内。
“印姜, ”他顺手带上门,在她面前站定, 表情复杂, “我有话想和你说。”
“说啊。”
“你不能老是抛下我,我们之间不应该那么生疏,有什么话你不能和我说呢?”
比起兴师问罪,小龙更像是来求个心安,他瞥了眼屏幕,识相地挪到一边不挡画面, 继续道:“你又把我丢下, 还不回我消息——这是冷暴力!”
印姜虚心听取,赞同点头,死不悔改。
她不说话,小龙继续道:“是我哪里做错了么?我觉得……你对我很冷淡,有些, 埋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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