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春刚落座就注意到坐在前排的衡门弟子,她蹙眉望着那些笑闹的衡门弟子,他们之中甚至有亲吻酒娘的。
燕越坐在沈惊春旁边一桌,他冷哼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不知羞耻。”
不知是说衡门弟子,还是在说沈惊春。
“以前也是这样的吗?”沈惊春偏头问秦娘。
秦娘弯腰为她斟酒,声音轻柔:“前任城主在时,雪月楼还不是这样。”
沈惊春之所以会揽着秦娘的腰,完全是为了融入氛围,刚进门时她就注意到这里的风气有些怪。
名面上雪月楼只是酒楼,亦或是交易情报的场所,但现在俨然成了风月之地。
是背后的仙门交易还是城主的意思?
沈惊春记得衡门似乎也有参与雪月楼的事务,她借口出恭,在无人处放出了系统。
“你去偷听他们谈话。”沈惊春命令系统。
“不要,为什么你不去?”系统不太情愿,它是系统,又不是她的小喽啰。
沈惊春:“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系统嘴巴瘪了瘪:“宿主别忘了我们的任务,你今天心魔进度就涨了一点点。”
为了打发系统,沈惊春只好再三保证会想办法。
系统变成一只小飞蛾,扑棱着翅膀偷听去了。
沈惊春回了座位,秦娘在她走的间隙喝了几杯酒,已经有些醉了。
她撑着下巴,眼神迷离地看着沈惊春。
“我想知道现任城主相关的事,花游城为什么称他为神?”沈惊春不确定秦娘会不会像先前的老陈做出诡异的反应,但她现在只能赌一把。
“这可是个大秘密。”秦娘笑容耐人寻味,她细长的手指轻佻地抚过沈惊春的下巴,“跟我来。”
沈惊春挑了挑眉,看来有希望。
她顺从地跟上,在路过燕越时,他紧紧盯着自己,似是在警告她。
沈惊春都要被他气笑了,看来最近自己是对他太好了,才让他产生了自己可以管她的错觉。
沈惊春无视了他,径直上了楼梯。
秦娘的房间在二楼的角落,她推开门摆出一个请的动作。
沈惊春甚至没犹豫就进去了,屋里也有一张桌子,她坐在座椅翘着二郎腿,还自来熟地拿起桌上的玉酒壶。
“你还真心大啊。”秦娘感慨,她神情清明,显然方才是装醉的。
沈惊春提起酒壶也为秦娘斟了杯酒,清透的酒液在酒杯摇晃,倒映出摇曳的烛火:“不是心大,而是你对我构成不了威胁。”
“看来口气也不小。”听了她的话,秦娘非但没有生气,还笑了,似乎觉得她很有趣,“你这情报可是要对人了,要向别人问,怕是命都没了。”
沈惊春识趣地端起酒杯,话里恭迎:“还是秦娘心善有本事,还请您解惑。”
“嘴倒是挺甜。”秦娘轻笑了声,愉悦地接过酒杯,小抿了一口,“你想好给什么报酬了吗?”
沈惊春从容地拿出两袋沉甸甸的灵石,她微笑着说:“一千灵石。”
谁知秦娘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她吹了吹指甲,声音懒散:“就这吗?”
沈惊春卡壳了,一千灵石可是她全部的积蓄了,他们宗门名声大,但缺钱也是真的。
事已至此,总不能前功尽弃,沈惊春肉疼地拿出了一坛梅花酒。
“这可是我师尊酿了四百年的梅花酒。”她沉痛地拍了拍坛身,她开了封,瞬时醇厚的酒香就在空气中漾开,梅花的冷香若有若无。
秦娘眼睛顿时一亮,一口答应了下来。
“花游城虽然以前就很是富裕,但还是现在的城主上任后才达到了鼎盛。”秦娘回忆从前还是啧啧称叹,“现在的花游城城主名叫孔尚墨,上任前他还只是个外乡的贫民......
前任花游城城主子嗣众多,但却只有一个女儿,被他宠得如珠似宝。然而女儿外出游玩时却被卷入了危险,据说是孔尚墨救了她。
英雄救美,一见钟情,这样俗套的剧情却在现实中发生了。
前任城主一开始自然不同意两人的恋情,但他架不住女儿为他要死要活,只好答应了两人成亲。
花游城城主的位子一直是继承制,原本是轮不到孔尚墨的头上,但怪事逐渐发生,前任城主突染不治之病,缠绵病榻,而他的几个儿子也先后因为各种原因相继去世,居然只剩下了女儿和孔尚墨。
女儿天真无邪,哪里有能力治理整座城,城主之位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孔尚墨的身上。
然而奇怪的事并没有停止,孔尚墨当上城主后,百姓们开始变得奇怪,他们有时会格外僵硬,像被操控的木偶。
百姓们称之为木偶症,他们寻求遍地名医也不得痊愈,最后竟然是城主治好了他们,百姓们便更信赖他了。
一百年过去了,身为凡人的孔尚墨却还未身死,向城主祈祷的人们生活变得更好了,百姓们都说他是神。
于是,城中百姓家家户户都摆起了孔尚墨的石像,每当有人对城主神的身份产生质疑时,百姓们又会像木偶般僵硬可怖地盯着对方。
“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没事?”听秦娘说完了故事,沈惊春不由产生了疑惑,秦娘话语里的意思明明就是质疑孔尚墨神的身份。
“因为......”秦娘对她眨了眨眼,“我不是普通人呀。”
“我是合欢宗的女修。”秦娘捂着嘴咯咯笑着,说完她又耸了耸肩,补了一句,“曾经是。”
沈惊春若有所思,她再次为秦娘斟酒,手心掠过酒杯,递到了秦娘的手里。
她又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雪月楼最近有人失踪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秦娘将递来的酒一饮而尽,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你在花朝节会找到些线索。”
回答完问题,秦娘看沈惊春还没动,不禁疑惑地问她:“你问题不是问完了吗?怎么还不走?”
“在等药效发挥作用。”沈惊春端坐在座位上,微笑地看着她。
“什么药效?”秦娘不解地看着她,然而下一刻眼前逐渐模糊,她趴在了桌上。
沈惊春从容自若地饮酒,话语慢吞吞的:“药效发作了。”
第14章
秦娘说不知道雪月楼有人失踪,如果她曾经是合欢宗的女修,那这显然是假话,她不至于连这也发现不了。
通过秦娘的话,可以明白秦娘对孔尚墨是有怀疑的,但这么多年她不逃也不向仙门上报,有很大可能是城主对她有利,她并不想城主倒台。
一开始,沈惊春就对她混邪乐子人的属性有所了解了。也许,秦娘被逐出合欢宗的原因就是她曾勾结妖鬼。
沈惊春思考完决定先搜一遍雪月楼,如果没有线索,她再看看花朝节能不能找到。
沈惊春和秦娘交换了衣服,之后将秦娘藏在了衣柜内。
沈惊春目光落在棕红色的衣柜上,她面带微笑轻轻合上了门。
好梦,秦娘。
沈惊春专门搜索隐蔽能藏人的地方,二楼都是住房,藏匿修士的可能性很低,沈惊春径直上了三楼。
三楼没有灯台,整层楼被黑暗笼罩,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惹人心生畏惧。
沈惊春在手心点了一缕微弱的火苗,火苗摇摇晃晃,不禁让人生疑下一秒就会被风吹灭。
火苗驱散了一些黑暗,沈惊春得以看清路况。
这层似乎长时间搁置,走廊上散乱地放着一些货物,沈惊春手掌扶着墙面,小心翼翼往前走。
她往前走了一会儿,手下忽然一空,微弱的光亮照亮了情形。
是一间未关门的房间。
沈惊春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进入了房间,她将一进入就轻轻合上了门。
这是三楼唯一一间烛台被点亮的房间,沈惊春灭了火苗转过身,她瞳孔骤缩,被眼前的景象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眼前是一尊近乎有两米高的半身石像,刻着的男人俨然就是孔尚墨,孔尚墨手捧莲花,面容慈悲,宛如渡人的神佛。
然而,整尊石像却被鲜血浇淋,慈悲的笑容与暗红的鲜血相映,笑容显得诡异而扭曲。
在石像的下方摆着一排莲花状的长明灯,火苗在莲心微微晃动,既神性又慈悲。
长明灯照亮了房间的惨状,有一个男人躺在了房间的中心,他的身体多处被利刃划过,不致命却十分痛苦,他的血液纵横遍布整间房间。
男人的眼睛原本已没有一丝光亮,在看到沈惊春后重新亮起希望,他吃力地张口,喉咙处发出微弱嘶哑的呼救声:“救,救我。”
沈惊春半跪在男人身边,她不是医修,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明白这个男人已经快死了。
他身上伤口太多,虽然不是致命伤,但出血太多,即使现在叫来医修,也没有办法治好男人。
沈惊春沉默地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男人眼中光芒黯淡,但他张了张口,再次说话。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更微弱了,沈惊春必须附耳才能听清。
“咳咳,不要......相信他们。”他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几乎不成句子,“咳,信徒......许愿。”
在说完这句话后,男人彻底没了声息。
沈惊春眼睑微垂,静默地为他阖上了双眼,明灭的烛光下她神色不定,背后布满鲜血的佛像神情悲悯,似注视着他们。
男人简短的话里藏匿着信息,老王曾说过他们向神像许愿,神会实现他们的愿望。
她那时就有一个疑问,仅仅是许愿,他们所谓的神会实现他们的愿望吗?
现在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神”会回应他们的愿望,但前提条件是贡献鲜血。
所谓的花游神恐怕不是邪修就是什么妖魔,绝不会是什么神或凡人。
她心中思绪万千,但此地不宜久留,她快速离开了这个房间。
沈惊春在三层搜了两遍也没再找到异常,雪月楼一共只有三层,她已经搜过两层,只剩下一层没搜过。
她正欲下楼去,却听到楼下一阵喧哗,接着便是上楼的声音。
沈惊春一惊连忙灭了火光,黑暗中她躲闪不及,迎面撞上了人。
“哼。”对面的人发出一声闷哼,手掌及时盖住了沈惊春拔剑的动作,他轻声附耳,声音磁性清冷,“别动,是我。”
不消他说,沈惊春已经知道他是沈斯珩了,楼下的人恐怕也是他惊动的。
来不及和他算账,沈惊春瞪了他一眼:“跟我来。”
“快点!”
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交叠在一起,锁住的门被暴力打开了。
黑暗的房间内空荡荡的,侍卫们警惕地环绕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了床榻,重重帐幔遮挡了人影,但却依旧能看出帐幔微弱的晃动。
侍卫神情一凛,伸手扬起了帐幔。
“啊。”一声娇俏的惊叫酥人心脾。
只见身着紫纱裙的女子跨坐于男人身上,那男人正坐于床上,赤坦的上身多处留有暧昧的红痕,他搂住女人的细腰,女子的脸埋在男人胸前,看不清楚。
男人侧目,目光冷冽刺骨。
“抱歉,惊扰了两位。”侍卫惊慌地落下帐幔,站在床前僵硬地道歉,但即便如此他也未忘了询问,“不知二位为何在此?”
“这种事还要明说吗?”帐幔内传来女人的娇嗔,“就是要在这种地方做才刺激呀~”
“那两位有没有见到一位蒙面歹徒?”
“什么男人?我们一直在这里面,哪看见什么人了?”女人又道,她的语气愈加不耐烦,似乎很是厌烦好事被人打搅。
“这里闲杂人等不可进入,还请两位尽快离开。”
两人明显不是嫌疑人,侍卫们也只好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门再度被关上,沈斯珩猛地一推沈惊春,他嫌弃地抹胸前的胭脂印,可怎么抹也抹不掉。
他眉毛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毫不掩饰厌恶之情:“做个样子不就好了,你非要真做干什么?”
“装什么纯?”沈惊春懒洋洋地坐起,她慢条斯理将弄皱的衣服整理好,“不这么做,他们能信吗?”
沈惊春乐得看他被恶心,也不提醒他脖子上还有自己留的胭脂印,手自然而然挽上了他的胳膊:“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装要装到底。”
沈斯珩没再推开她,反而搂住了她的腰,他冷冷道:“用不着你提醒。”
在一楼等待的燕越听到了刚才的动静,几分幸灾乐祸地期待沈惊春被抓包,但等到不耐烦也迟迟没等到被抓的沈惊春。
这时楼梯发出了脚步声,他随意地看了一眼,原本懒散靠背的他突然坐起,双眼紧盯着以“亲密”姿势出现的沈惊春和沈斯珩。
紫色的面纱遮挡了沈惊春的半张面庞,只露出一双含着潋滟春光的眼眸,给她塑造了朦胧神秘的美感。
这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她神情甜蜜地依偎在沈斯珩的胸前,他面色漠然,宽大的手掌却紧紧搂着她的细腰,彰显出他强烈的占有欲。
沈惊春无视了怒目而视的燕越,和沈斯珩坐在了另一桌,她甚至放着好好的位子不坐,非要坐在他的腿上,两人亲密无间的互动和小情侣别无二致。
虽然暂时糊弄了侍卫们,但侍卫们并未完全放下警惕,他们隐蔽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两人。
沈斯珩也察觉到如影随行的目光,所以他并未拒绝沈惊春过逾的举动,而是放任她随心所欲。
“亲爱的~张嘴。”沈惊春感受到邻桌燕越投来的滚烫目光,但她毫不在意,还更加做作地从果盘里摘下一颗绿葡萄,挂着甜蜜的笑容就往沈斯珩嘴里塞。
沈斯珩警告地瞪着她,但沈惊春不为所动,还矫揉造作地催促他,声音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亲爱的~你怎么不吃啊?”
“难道......”她伤心地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语气幽怨,“你说的爱我,都是假的?”
沈斯珩余光看到侍卫们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他无可奈何,只得张口咬下那颗葡萄。
他喉结滚动,一直未变的冷漠表情终于有了轻微的变化。
酸,不仅酸还涩,像吃了一整颗柠檬。
沈惊春亲昵地抚摸他的脸颊,温柔深情地问他:“甜吗?”
“甜。”沈惊珩被气笑了,他咬牙切齿地回答,脸上却硬挤出一个笑,“宝贝给的当然甜。”
“太好了!多吃点。”沈惊春露出满意的微笑,她开心地又喂了他几颗葡萄,涩得他舌头发麻。
沈斯珩攥着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他瞥了眼果盘,忽然笑了。
“宝贝,这里有黄瓜片呢。”他慢悠悠地开口,身体轻松地靠着椅背,那种散漫矜傲的感觉和纨绔子弟如出一撤。
沈惊春漾开的笑陡然一僵,她最讨厌的水果就是黄瓜。
果不其然,沈斯珩下一秒已经拿着黄瓜片凑到她嘴边了,他的声音上扬轻佻,还带着笑,但眼里的笑全是恶劣:“快吃吧,宝贝。”
两人就幼稚地这样一来一回,两个人都像是要用这种幼稚的行为来恶心死对方,但是落在燕越的眼里,却是沈惊春毫不顾忌地在和一个陌生男人亲昵投喂。
燕越无法形容他心里的感受,他明明没有理由去生气,但是他心里却燃起了一团莫名的怒火,就像是......妒火。
燕越无法平息这股怒火,他胸膛上下起伏,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但是没能做到。
沈惊春还在和沈斯珩互相攻击,他们的言辞亲密,却是在互相针锋相对。
沈惊春搜肠刮肚想着恶心沈斯珩的办法,一时忘记了燕越的存在,猝不及防地手腕猛然被一拉,她靠在了温热宽实的胸膛。
她惊愕地抬头,对上燕越阴郁的双眼。
搞什么?沈惊春一脸懵。
“他是谁?”燕越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侍卫们已经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他们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在看到这一变化眼睛亮了,留了下来吃瓜。
侍卫们还没走,沈惊春也没法和燕越解释或者说其他话,她选择装作是陌生人。
她神情疑惑,皱着眉娇弱地示弱:“你是谁呀?都把我抓疼了。”
不得不说,沈惊春的演技在这辈子被磨炼得炉火纯青,要是在现代说不定能得个奥斯卡奖了。
沈惊春的眼睛水蒙蒙的,看着无辜极了,但在燕越看来却是欠揍极了。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燕越鬼使神差地松了些力道,他冷着脸重复了一遍:“他是谁?”
演戏演到底,沈惊春总不可能这时候改口,她脱口而出:“我情郎。”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个男人脸色同时一黑。
沈斯珩似乎觉得这是对他的玷污,但这主意自己当时也同意了,就算是反感,他也得吃下这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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