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自己的孩子也才刚学会走路,移情过去,就忍不住心生怜悯。
“废物!”赵老爷猛地一拍桌子后骂道:“我每个月花那么多钱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来给我添堵的吗?连两只畜生都收拾不了,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保镖低着头沉默不语,任由被骂,说是迟来的良心也好,还是怕报应到自家儿子身上也罢,这次的事,他是如何也下不了手。
赵老爷骂骂咧咧了一通,见对方始终不为所动,也觉得无趣,便挥挥手示意他滚出去。看来是时候换一批听话的狗了。
至于那两只黄鼠狼,正好现在他心情不好,就拿它们来泄愤吧!
地下室深处,一间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几根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房间中央的两道瘦小身影。
“放我们出去!你们这是非法拘留儿童,警察叔叔会抓你们枪毙的!”
黄小宝大声叫唤着,在看到一个古怪老头出现时,连忙护着后方的哥哥说道:
“我上头可是认识一个警察的,他可厉害了,抓你这些坏人跟玩似的!要是让他知道你拐卖小孩,肯定会揍你。”
赵老爷闻言笑出了声:“小孩?区区两只开了灵智的畜生,也配自称人类?”
他眼神中充满了嫉妒和怨恨,凭什么自己坐拥万贯家财,却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而这些畜生,却能因为一些奇遇,获得他梦寐以求的力量和长生?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直面那毫不掩饰的恶意,黄小宝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勇敢地遮住后面的身影,同时传音道:“哥哥,好了没有呀?”
“快了快了,你别急,随便和他聊点什么拖住时间。”
黄大宝伸出爪子勾着弟弟脖子后面的锁口,在里面东戳戳西戳戳,还要小心避开旁边的符咒,操作得万分艰难。
赵老爷没发现兄弟俩的小动作,毕竟来了这房间的动物,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
“你们也别害怕,那位白小姐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来陪你们了,到时候让你们主仆三人,在地府里团团圆圆,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仁慈了。”
“什么?!老板来了?”黄小宝婴儿肥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喜色,自己的小命终于算有着落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嚣张起来,对着赵老爷扮了个鬼脸:“老头,我老板都来了,你居然还不逃,是真不怕被揍得屁股开花呀!”
“呵,有松岛小姐在,我有什么可怕的?”赵老爷不屑地冷哼一声。
“笑死我了,”黄小宝指着他嘲笑出声:“坏女人怎么可能是我们老板的对手,保管不出几下子,就能揍得她跪在地上求饶。”
然而这些话,赵老爷是一个字都不信。
唐先生都说了,那白小姐最多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而松岛小姐可是快一百来岁的老妖怪了,怎么可能打不过?
不过瞧着小畜生那得意忘形的脸,心里就一阵扭曲不快。
他走到一旁桌上,拿起一个满是血迹的碗和一把锋利的小刀,阴森森地丢了过去。
“就算你们老板再厉害,可别忘了,现在你们兄弟的贱命还在我手里。正好我渴了,放点血出来。”
黄小宝当然不可能听话,双手把那令人作呕的碗推得远远的,嚷嚷道:“渴了就喝水!喝什么血,你是吸血鬼吗?可哪有你这么丑、这么老的吸血鬼。”
又老又丑四个字无疑戳中了赵老爷的肺管子,一把抄起墙上的倒刺鞭,就要招呼过去。
黄小宝眼见情况不妙,赶紧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等等!使不得使不得!”
“怎么?怕了?”赵老爷握着鞭柄,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饶有兴趣地逗弄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小畜生。
还故意对着地面狠狠地抽了一鞭,看到那奶娃娃几乎缩成一团的样子,变态地笑了起来。
“不是对你们老板很有信心吗?继续给老子傲啊!”
后方的黄大宝感受到弟弟的害怕,当即就要停下动作出来,却被黄小宝紧紧地按了回去。
“哥哥,别停,还...还是我来吧。”
他颤声说着,望着赵老爷讪笑起来:“爷爷,我刚跟你闹着玩呢,想喝血是吧,这就给你,快把鞭子放下,等会打伤了我,那血不是浪费了吗。”
“还是你们老人家懂,知道吃啥补啥,血这东西可是大补之物。”
赵老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就快点动手。”
黄小宝捏了捏自己莲藕似的手臂和小腿,眼珠一转,开始绞尽脑汁地瞎编起来:“爷爷,你要哪个部位的呀,这每个地方的口感可是不一样的!”
赵老爷挑了挑眉:“怎么?有啥区别?”
“当然咯,”黄小宝煞有介事地指着自己肉嘟嘟的手臂:“这儿的血多,鲜美又营养,包你满意!”
接着又拍了拍白嫩嫩的小腿,像猪肉商贩般推销道:“腿上的血因为常年奔跑,有嚼劲,就看你想要什么口味了。”
“就手臂吧,磨磨蹭蹭的,搞快点。”赵老爷不耐烦的瞧着桌子,喉咙都觉得干燥起来。
黄小宝被催促着拿起匕首,刀锋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寒意,他颤颤巍巍地将刀放在白嫩的手臂上,刚要划下去,又忙停下来,带着哭腔问道:
“爷爷,你要左手还是右手?上臂还是手腕啊,几分熟的?需要放盐吗?要不你去客厅拿点调料吧,我给你老人家做黄鼠狼毛血旺。”
“想拖延时间?呵呵,看来还是我亲自动手好了。”赵老爷说着就要起身走过来。
后方的黄大宝见状,急促地传音给弟弟:“拦住他,就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好!”
黄小宝咬紧牙关,一把拿起刀子,“我这就开割,爷爷别急…别急。”
锋利的刀片贴着皮肤,冰凉的触感让他身子一抖,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下来,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用力地切割下去:“不疼不疼,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呜呜。”
表皮刚被划破,刺痛感还没来得及传来,地下室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宝小宝,我来接你们了。”
与此同时,锁链声也应声掉在地上。
黄小宝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握着匕首,以一个惊人的爆发力向后跳去。
此时的他哪还有半分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挺着小肚子,神气十足地大喝道:“糟老头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134章 重逢
赵老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根翠绿的藤蔓狠狠甩飞,重重砸在墙壁上,咳出一大口鲜血。
“小芝,对待老人家要温柔些。”白瑶语气嗔怪地从电梯里走出,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显然心情愉悦。
刘芝厌恶地捏着鼻子,小脸皱成一团:“这房间不知吞噬了多少无辜的性命,你们师徒二人可真够狠啊!”
她愤愤地瞪了一眼一旁低眉顺眼的女人,真不明白姐姐为何要留这个祸害在身边。
松岛纪扯了扯干裂的嘴唇,低声解释:“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开了灵智的动物也不好找。”
“呵呵…”刘芝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白瑶没有理会两人的争执,目光始终停留在不远处那两个瘦弱的身影上。
“大宝小宝,怎么还不过来呢?”
黄小宝紧紧握着匕首,盯着眼前笑容温柔的女人,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呜...老板,你怎么才来啊!我...我和哥哥吃了好多苦,差点死掉了。”
白瑶当即心疼得不行,闪身过去一把抱住两个小家伙,眼眶也是红了起来。
“不怕不怕,对不起啊,我来晚了。”她轻轻拍打着他们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我们回家,回家吃大鸡腿,加麻加辣那种。”
黄小宝抬起头,鼻涕泡一颤一颤的,他伸出两根肉乎乎的小手指:“要两个...我和哥哥一人两个大鸡腿。”
“好好好,四个大鸡腿,再加四串冰糖葫芦好不好?”
“嗯,那...我们拉钩...”他开心地翘起小拇指,想要和老板拉钩约定。
然而还没等勾上,眼皮就打起了架,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过去的两三天虽然短暂,但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逃亡,斗智斗勇,死而复生……
如今一放松下来,就跟被抠掉电池的玩具似的,彻底瘫软。
白瑶轻呼出一口淡淡的金色气息,轻声唤道:“睡得香,睡得甜,一觉睡到天大亮。”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视线转向依旧维持着原形的黄大宝,“受苦了大宝。”
黄大宝垂着头,瓮声瓮气说:“照顾弟弟,不辛苦。”
“我是说你受苦了,无关小宝。”
白瑶注意到他们最喜欢的瓜皮帽不见了,原本油光水滑的毛发也变得斑驳不堪,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从那些新生的绒毛中,依旧可以想象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凶险。
大宝性子虽比起小宝成熟不少,可换算成人类来说,也只是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弟弟能害怕大哭,哥哥却要时刻撑着,所以她才会说受苦了。
而黄大宝本来没人关心还好,现在被老板这么温暖的语气关心着,当即再也忍不住,把头埋在对方手心,无声地哭了起来。
感受到手里的湿热,白瑶一时酸涩不已,她眨了眨眼,让大宝也陷入了昏睡,一身的皮毛伤痕也在瞬息之间完好如初。
松岛纪眼尖地看到这一幕,立刻上前讨好地说:“白姐,让我来照顾两位小少爷吧,你先处理其他事。”
白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到那个几乎要爬到电梯口的赵老爷身边。
她抬起脚,狠狠地踩在那只苍老的手上。
“我允许你跑了吗?嗯~?”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也正因如此,才知道心中有多愤怒。
“救命!保镖呢!?我的保镖!”赵老爷痛苦地哀嚎着。
“你说那几个穿西装的?早被我一胳膊撂倒了。”刘芝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走过来,蹲下身嘲讽道,“我说老家伙你胆子也够大的啊,敢欺负我家小朋友,真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天下无敌了?”
赵老爷的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慌乱地四处张望,当看到不远处的松岛纪时,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喊:“松岛小姐,救我!快救我啊,别忘了我们才是一伙的!”
松岛纪充耳不闻,轻轻哄拍着怀里的黄家兄弟,心里暗骂:“这老不死的,就不能当我不存在吗?姑奶奶好不容易活下来容易吗,自己要死别拉上我!”
“别叫了!”刘芝不耐烦地一巴掌呼了过去,“你的松岛小姐早就叛变了,不过没办法啊,不叛变的话,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们两个了。”
听到这话,赵老爷面如死灰,也不再挣扎了,他狂笑起来:“成王败寇!老子输得起,要杀就杀吧。”
白瑶却没搭理他,在地下室里晃悠起来,当她看到地上的匕首和碗时,表情变得耐人寻味。
“喝血?这就是唐钟能帮他压制脑瘤的原因?”
松岛纪知道这话是在问自己,连忙恭敬地说:“是的,师...唐钟他有一门秘法,就是用精怪的血液来为这些有钱人治病延寿。不过白姐你也知道,现在哪里那么容易找到有灵智的动物,所以很多时候,其实都是普通的鸡鸭血,用来糊弄这些没见识的老头罢了。”
赵老爷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粗重地喘着气:“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我喝的都是普通的鸡鸭血?那我的身体怎么越来越好?”
松岛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天天喝混合着壮阳药的血,再辅助我吐出的一口唾沫,那不是能让你气色好了很多吗?你以为你身体真的好了?不过是镜花水月,一戳就破的幻想罢了。”
赵老爷被这番话打击得脸如同猪肝般涨红,眼珠子像是要爆出来一样,充斥着血丝,嘴角又溢出一口鲜血。
刘芝嫌恶地后退几步,斥骂道:“真恶心。”这话除了说赵老爷,也在说松岛纪。
白瑶看着碗里的血污,知道松岛纪在避重就轻,就凭一口唾沫?糊弄鬼呢!
要是换了刘芝的,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不过现在她也不计较,来日方长,总归以后慢慢有得还。
捡起地上那把匕首后,白瑶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赵老爷看见这幕,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道:“我、我就是喝了一点血而已,还是些畜生的血,罪不至死吧!”
刘芝掏了掏耳朵,不屑地嗤笑一声:“然后呢?喝了畜生的血就能变成人上人,要大家给你颁个奖吗?蚊子也吸血,最后还不是一巴掌被人拍死了,所以你在高贵什么?”
白瑶用匕首重重拍打在赵老爷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漫不经心地说:
“放心,我不会杀你,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赵老爷听后如蒙大赦,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就又听见白瑶语气森然地说:
“但要是让你继续过着安稳舒适的养老日子,我也的确是郁气难消,所以,麻烦你老人家以后的日子要辛苦点了。”
听闻这话,赵老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恐地张嘴就要求饶。
然而,还没发出一点声音,一双幽深冰冷的湛蓝色眼睛如同鬼火般在他脑海中熊熊燃烧,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明明是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却在此刻被点亮,无数的星芒弥漫开来,显得妖冶而危险。
“从今日起的每个夜晚,你的身体都会遭受万蚁噬心、千刀万剐之痛!你将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动弹一根手指,只能像一条丧家之犬般,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直至生命的尽头。”
白瑶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伸出的纤纤玉指带着凛冽的杀意,虚空描绘着对方苍老的面容,最后停留在那布满老人斑的脑门处。
“你最担心的脑瘤,我也会帮你用灵力包裹住,让它不会再影响你的健康。那么赵老爷,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余生吧。”
衣袖轻挥,漫天星光重新聚拢回在她的掌心,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刘芝见状,上前询问:“姐姐,那其他帮忙作恶的人呢?是要报警吗?”
她指的是别墅那些从犯保镖,虽说不是这场事件的主谋和指使者,但要是就这样轻飘飘的放了,不免有些不甘心。
“警察管不了这些,”白瑶淡淡地说道,听不出其中丝毫的情绪,“我会给他们安排好归处,放心吧。”
一旁,松岛纪紧紧抱着黄家兄弟,恐惧让她连呼吸都快要停止,直到这一刻才恍然大悟,之前将自己和唐钟视为白瑶做对手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几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别说现在她没了法力,就算内丹在的时候,也绝对无法做到这般轻描淡写。
否则又何苦需要依靠同类的精血来帮这些富豪续命治病,直接像白瑶这般,挥挥手就能将那个脑瘤给控制住,岂不更加痛快方便?
前面还在想着,早晚有一天内丹拿回来后,再兴风作浪,看到这一幕,彻底歇了心思,老老实实做起了保姆。
白瑶不知道松岛纪的小心思,知道了也不在意,她让刘芝先带着大宝小宝回王老爷的别墅休息,自己稍后就到。
刘芝一向不多问,闻言只是小心地从松岛纪怀中接过两个孩子,搭乘电梯离开了地下室。
松岛纪心中忐忑,想要跟上去,却被白瑶一声冷冰冰的“松岛,你留下”钉在了原地。
“白姐……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她不安地绞着手指,担心最终的清算还是来了。
白瑶没有理会她的战战兢兢,径直走到那张沾染着血迹的桌子旁。指尖轻轻抚过桌面,一顶古朴的香炉缓缓浮现。
“过来磕头认错!”
松岛纪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杀她,一切都好说。
她拿起香炉旁的三炷香,正想施法点燃,却猛然想起自己内丹已失,顿时尴尬地笑道:“白姐,你有打火机吗?”
白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幽幽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香,而是悔过香,你若真心忏悔,它自会燃烧。”
松岛纪脸色一僵,刚想解释,就听对方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做不到,所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还不能点燃它,你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语毕,白瑶转身离去,同时带走了动弹不得的赵老爷。空旷阴暗的地下室只剩下松岛纪一人,孤零零地跪在原地。
松岛纪无法,只能硬着头皮高举三炷香,试图静下心来忏悔,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