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转身就走。
侍卫疾行几步上前来挡住她去路。
“陶姑娘谦虚了,我家公子说了,姑娘跟着顾大夫西医认药,看各种药方抓药,区区一封浅显易懂的信依姑娘的聪颖自然是看得懂的,还望姑娘收下。”
陶四喜依旧没有伸手接信,而是对侍卫道:“除了药方,本姑娘没有看信的习惯,这信我是不会接的,回去转告你家公子,有啥话正大光明的说,别搞这一套,我可是有夫之妇。”
撂下这话,陶四喜掉头走另一条道离开。
侍卫本想再去追,不远处,楚云飞喊住了他。
“算了,回来吧。”
他的声音低沉,神情也萧瑟。
侍卫看到楚云飞竟然出现在这里,有些诧异。
“属下惭愧,没能完成公子交待的差事,属下甘愿领罚!”侍卫回到楚云飞身旁,双手抱拳俯下身道。
楚云飞拿回了那封信,用火折子点燃,神情黯然的看着手里的信纸被烧成齑粉。
“公子,这可是你花了两个时辰才写好的书信啊,烧了岂不可惜?”侍卫忍不住逾越问了句。
楚云飞摇摇头,“花再多的时辰,她不愿意看一眼,也是废纸一张,徒增笑耳,不如烧了干净。”
侍卫眉头紧皱,看着面前从小陪着长大的公子,侍卫心中颇为担忧。
年少轻狂,春风得意的公子,一直都是世家小姐们正想追逐的对方。
陶姑娘恐怕是第一个让公子摔跟斗的女子。
这个女子可真是不识好歹,有眼无珠,可是,就是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子,却反而勾得公子寝食不安,食不知味,养伤的这段时日形容憔悴,看着都让人心疼,却又无计可施。
“公子,你的伤已恢复了六成,我们该回去了。”侍卫又道。
或许只有想法子让公子离开这个伤心地,才能让他渐渐淡忘这里的一切。
然而,楚云飞却坚毅的摇头:“不,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撂下这话,他转身回了顾家院子。
待到楚云飞主仆离开,顾北辰从顾家院墙上面轻盈跃下,稳稳落在地面。
他看了眼陶四喜绕道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眼楚云飞站过的地方留下的一簇齑粉,神色淡漠,唇角却扬起愉悦的弧度。
那丫头,心性坚定,不愧是他顾北辰相中的人!
陶四喜路上还在把楚云飞狠狠咒骂了一遍,真是阴魂不散,明明顾二哥都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的宣告了他们俩的夫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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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换做有自知之明的人,又或者稍微有点道德底线的人,到了这个份上怎么也不能去撬别人墙角啊。
何况对方还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大夫。
女方也是他口口声声说欠下了两次救命恩情的恩人。
现在他的两位恩人,合起伙来一共救了他三回性命,结果他就是用这种挖墙角的方式来报答两位恩人的?
这种报恩的方式,也只有自以为是的楚云飞才有,简直荒唐至极,让认想一口茶水喷死他!
当自家熟悉的院门出现在视线中时,陶四喜立马把之前的那些不快统统从脑子里挥赶掉,步伐轻快的推门进了院子。
大平已经放学回来了,正端了把凳子坐在院子里就着外面的天光写作业。
陶四喜对弟弟的懂事颇感欣慰,这个时间点堂屋里光线昏暗,写字伤眼,而大平又舍不得点豆油灯,所以都是在院子里写,直到院子里也渐渐光线昏暗下来实在没法落笔,方才搬回堂屋。
陶四喜打算过几日去镇上一定要买几根蜡烛回来,这趟光顾着买菜搞忘记了。
跟弟弟简短的打了声招呼,陶四喜径直进了屋子。
发现范氏娘仨在灶房里忙活,而顾南星却在东屋陪陶旺生说话。
陶四喜过去跟顾南星打了声招呼,顺便跟他那询问了嘎公嘎婆的情况。
顾南星道:“嘎公明确说了明日过来,杨大毛杨大哥也说了明日一块儿过来,嘎婆原本是没打算过来的,结果耐不住二云央求。”
“杨大哥跟我和二云这里私下说,说明日会推一副独轮车,到时候载着嘎婆过来。”
听到这话,陶四喜顿时笑逐颜开。
“爹,我嘎婆是不是好多年没来过咱家了?”她问陶旺生。
陶旺生听到老岳母要过来的消息,也很激动,努力回忆道:“若是我没记错,你嘎婆最后一次出山来咱家还是你大姐做周岁的时候,她来送礼,那还是十五年前了。”
“十五年?天哪!”陶四喜捂住嘴。
陶大兰也进了东屋,跟陶四喜这大声道:“四妹,我方才跟娘和二妹都商量好了,这趟嘎婆过来咱一定要留她在咱家多住几日,反正咱姐妹仨那大通铺宽敞,完完全全睡得下。”
陶四喜欣喜点头:“大姐,咱俩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正有此意。”
陶大兰兴奋的点点头,又跟顾南星那道:“顾大哥,我家夜饭快要熟了,你别走,留下一块儿吃。”
顾南星站起身来,摆手道:“多谢好意,饭明日再过来吃,我这出来一天了也该回去了。”
陶四喜道:“对,那今夜就随你了,早些回去也好,明日晌午全家都过来。”
好吧,又一次邀请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邀请了多少回。
但每一回都不是出自客套,而是发自真心的相邀。
是真心还是客套,相信顾南星也能感受出来,他笑着点头,“一定来,全家都过来。”
然后又跟陶旺生那说了两句话,方才离开陶家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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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外面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堂屋的桌上点起了豆油灯。
陶四喜把大平喊回了屋子里,让他洗手准备吃饭。
陶大兰和陶二云把菜端到桌上,夜里的菜可比晌午的丰盛一些。
不仅有几样雷打不动的炒青菜,还有一碗蒜苗炒螺丝肉。
螺丝肉是陶大兰买鱼的时候顺手抓的那一把,虽然她的手掌不是太大,抓不了多少螺蛳肉,可跟蒜苗搁在一块儿炒,这蒜苗都变得不一样了。
中间的大碗里是一碗青菜腰花汤。
范氏端了一碗腰花汤送去了东屋给陶旺生喝,余下桌上的,则是留给孩子们补身子的。
三个姐姐一齐下筷子,却都是把里面的腰花挑拣出来放在弟弟大平的碗头。
陶大兰:“你念书费脑子,多吃点荤的变聪明。”
陶二云:“长高高,身体长壮壮。”
陶四喜:“我的话都被两个姐姐说完啦,嘻嘻,趁热吃。”
大平看着自己碗头的腰花,又看着面前的三个姐姐,从来不爱哭的小小男子汉眼窝酸酸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要用功念书,一定要快快长大,长成大大的男子汉来守护三个姐姐!
大平从来就不是一个自私的孩子,虽然他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孩子,爹娘和三个姐姐都宠着自己,啥好吃的都先紧着自己。
但大平从不会吃独食,所以,接下来碗里的腰花,大平坚持着要跟姐姐们一起分享。
姐姐们不吃,他便也赌气不吃,于是,三姐妹只好也夹了腰花放入自己的口中,大家一起享受美食带来的愉悦。
这一顿夜饭,陶家大房吃得异样的满足。
吃饱喝足一家人各自回屋歇息,三姐妹肚子里都装了油水,躺在床上立马就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三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梦。
一个是在对明日杨大毛即将到来的期待中入睡。
一个则是在回味今日小杨村同行一路的美好中入睡。
还有一个则是在畅想自己和顾二的美好未来,以及对嘎婆的到来,自己要如何如何去照顾她,孝敬她等构思中入睡。
一夜皆好梦,梦中皆甜蜜。
而与此同时,在村里另一端陶家老宅里,陶老汉和马氏却无心睡眠。
陶老汉洗完脚,洗脚水都没顾上倒,袜子也没顾上穿,反正就是赤着脚盘坐在凳子上吧嗒着抽旱烟。
马氏在墙角的洗脸架那里洗脸,擦脖子,口中骂骂咧咧,一晚上了,都不消停。
“两个儿子全白养了,都是白眼狼,老二是媳妇放个屁都要捧着,媳妇回娘家也要跟着,没有半点骨气。”
“老大是被几个闺女牵着鼻子走,闺女说啥就是啥,一点主见都没有。”
“还有范氏那个口蜜腹剑的,没少在老二跟前吹枕边风,让咱老单跟咱是越来越不亲了,瞧瞧,今个不就是想找他们摘点萝卜菜嘛,闹成这样,篮子都给摔没了,那一帮子坏了心肝的,良心被狗吃了,我诅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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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的话语实在是太脏,太毒,简直不堪入耳,以至于陶老汉都忍不住抬手抠了下耳朵。
“好了好了,你这都骂一晚上了,他们也听不见,你也骂不累,就把我这个老汉给活生生折腾死了,别骂了,洗个脚上床歇息吧!”
听到陶老汉的话,马氏一个转身恶狠狠冲他咆哮:“还有啥心思睡觉?明日大房请客,可有你?可有我?”
“这事儿要是传到村子里,咱这老脸往哪搁?”
马氏的这句话可真是戳到了陶老汉的心窝窝上,老汉扼腕兴嗟,“连一碗萝卜菜都不舍得给咱尝个鲜儿,又咋会请咱过去吃饭呢?”
“我今个可是在那里坐了好一阵,也听到了他们说明日请客的事儿,可没有一个人嘴角歪一下客气一句,哎,罢了罢了,咱也不是图那顿饭的人。”
马氏忿忿道:“我也不在乎一顿饭,一顿饭不吃也饿不死,我就是憋得慌。”
老太太蹬蹬几步走到墙壁边,指着隔壁:“海生一家都被邀请了,明日晌午不生火,顾家也一样,咱可是亲嫡的爹娘啊,大房也真的做得出这种事,这是存心让咱没脸啊
“人家就是不给咱脸,咱又能咋样?”陶老汉反问马氏。
“当初旺生在镇上医馆,我就说带几十文钱去看一眼吧,你死活不答应,一门心思都在招娣的身上。”
“咱做了些啥事儿寒了老大的心,咱心里该有数啊,这会子他回来了,我去看他,想跟你这里要几只鸡蛋你都舍不得给,看到隔壁海生家吃萝卜菜又嘴馋,今个要不是你打发我过去讨萝卜菜,也不至于闹到这么僵,都怪你!”
陶老汉一时憋闷,把责任一股脑儿往马氏身上推,全然忘记了昨日陶二云主动询问时,他的一顿怼。
马氏可不会把这些责任照单全收,她抬脚就把陶老汉面前那盆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洗脚水踹翻。
水哗啦啦流了一地,直接淹没了陶老汉的鞋子。
陶老汉大惊,想从凳子上下来,奈何鞋子都被水给冲走了。
老汉赤着双脚站到凳子上,抬起手里的旱烟杆子指着地上的马氏:“你这老婆子是疯了不?好端端的撒啥泼?”
马氏双手叉腰:“我撒泼?你这个胆小怕事的东西,就只晓得把锅往老娘身上甩,我受够你啦,你不要脸,没担当,不是个爷们!”
陶老汉气得不行,光脚跳到了地上,地上很滑,他没站稳直接摔了一跤。
马氏也不过来扶他,还叉着腰站在一旁骂。
陶老汉的眼睛里都是火苗在窜,爬起身朝马氏那边扑了过去,一把就将马氏按在地上打。
今日在陶四喜那里没能打出去的巴掌,这会子一股脑儿招呼在马氏的脸上,打得劈啪作响。
马氏骂人是一把好手,跟妇人打架也没怂过,可那都是女人之间的战斗。
如今当对手换做陶老汉,陶老汉的身形有马氏两个大,几乎能包住她。
马氏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只有被碾压的份,这不,还没挣扎几下就没了力气,只剩下嗷嗷叫的份,叫得那个惨,就跟杀猪似的。
这一场战斗直到惊动了一墙之隔的陶海生和余氏夫妇,两口子连夜赶过来方才将地上的二人强行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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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陶海生把陶老汉拉去了隔壁自己家睡觉去了,留下余氏在东屋这里安抚马氏。
等到把陶老汉安置得躺下睡觉了,陶海生又再次过来接余氏回去。
余氏在东屋里,帮马氏把地上的洗脚水,还有二老打架的时候撞翻的那些东西全给收拾好了,又照顾马氏上床睡了,此时累得腰酸背痛。
等到被陶海生扶着出了陶家院子,余氏忍不住跟陶海生那抱怨:“从前我嫁给你的时候,你爹娘在世那几年也没舍得让我这样伺候过,如今你爹娘不在了,你这叔父婶娘倒要了我的命!”
陶海生道:“不就让你伺候了小半夜么,咋就把命给要了呢?没那么严重吧?”
余氏停下不走了,一把狠狠拧在陶海生的胳膊上。
“你个没良心的,你都没见到我收拾东屋累得快成狗了,你那婶娘是盘着腿坐在床上骂你叔父,别说搭把手了,我收拾完了一切她连半个谢字都没有,我又不是她媳妇,你还不心疼我,我这做人真没意思!”
陶海生听到余氏这番话,也有些为自己方才的话懊恼。
“好好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你,别人不晓得你的辛苦我晓得。来,腰酸了是不?我驮你回去,待会到了床上我帮你好好揉揉。”
陶海生高大的身躯在余氏身前蹲下,余氏哪里真舍得要他驮,拍了他后背一下,“好啦,用不着献殷勤,扶着我就行。”
“好,多谢婆娘体谅,我家婆娘最贤惠了。”
陶海生赶紧双手扶住余氏往家走。
陶老汉被安置在西屋里,陶海生夫妇两个则睡在东屋。
吹灭了灯火,两口子各自交流了一会儿二老分开后的情况,反正就是一个字,骂。
老太太在骂老头子,老头子也在抱怨老太太。
“我可真是搞不懂你叔婶,你说这两个儿子的关系都没处好,老两口不去寻思着咋样处理好跟儿子媳妇的关系,反倒自己还在窝里掐起来了。”
黑暗中,余氏小声嘀咕道。
“你叔下手也怪狠的,一个大老爷们,那样照着一个老妇人的脸上下拳头,你婶子的半边脸都被打肿啦,先前我用冷水给她敷的时候,痛得龇牙咧嘴。那还只是脸上,不晓得身上,还有脏腑里还有没有内伤。”
听到余氏的话,陶海生只能暗自叹息:“我叔也好不到哪去,脸上挂了彩,我婶那长指甲真利索,一条条,我估计我叔脸上少说都被挖去二两肉了,原本就没几两肉。”
余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咱跟他们做邻居,可真是倒霉,旺生分家了,春生和朱氏也跑回娘家了,如今这老两口干架轮到咱这侄子侄媳妇来管了?我跟你说陶海生,你可别犯傻,咱可没那义务啊!”余氏翻了个身,很严肃的跟陶海生叮嘱。
陶海生嗯了声,“你放心吧,我自个的牛尾巴还遮不住自个的牛腚儿呢,哪里还有那个本事去管他们?今夜不过是听不下去怕再打就打出人命来了,明日一早我和大壮分头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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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
“我去趟小王村让招娣和王大根过来,大壮去镇上朱家找他二叔春生,让他回来处理,身为儿子躲在丈人家总不是回事儿,而你呢,和慧琴吃完早饭就带着球球去旺生家就是了,其他的事儿不用你们管。”
余氏点头:“就该这样,这事儿跟旺生没关系,旺生自个都那副样子了,压根就没法管他们,这二老就是喜欢作,让人笑话。”
陶海生叹口气:“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对招娣那边贴补得太凶了,我估计春生就算回来,这个家也八成是保不住了。”
“啥意思?春生也要分家吗?”余氏紧张的问。
陶海生再次嗯了声,“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就是要分家,朱氏本身就不是一个良善人,我婶子也不能容人,前几日那一巴掌把朱氏打得脑门子都见血了,朱氏回了朱家,背后有朱家撑腰,肯定是要分家的,就看怎么分了。”
余氏只能摇头冷笑:“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切不怪任何人,病灶还是得在你叔婶身上找。不说了,睡觉睡觉,鸡都在叫了,睡不了一会儿了。”
天麻麻亮的时候,陶海生就起来了,并去儿子大壮的屋门口喊他起来。
打从陶老汉那屋门口经过时,听到里面传出老汉如雷贯耳的鼾声。
陶海生摇头,原本还以为叔叔会一宿无眠,没想到这心还真大啊。
刚在儿子媳妇的屋门上叩了两下,屋里便响起了大壮的声音,“爹,我起来了,马上出来。”
“好,我去院门口等你。”撂下这话陶海生转身大踏步走了。
毕竟是公爹,这样的清早站在儿子媳妇屋门口终究不方便。
很快,陶大壮就出来了,父子两个汇合后陶大壮第一件事就是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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