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拿着这一摞银票,笑得一脸可人,可刚一转身,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冷漠与嫌恶。
她带着这些银票找到了账房里的穆温染,双手递上。“这是景瑜为我赎身的钱,我不知该如何处理。”
穆温染轻叹一声,推回了她的手,从抽屉里拿出了她的卖身契,轻轻放在了她的手里。“这东西我原本早就该还给你了,只是这几日忙着,没想起来。”
满月看到自己的卖身契,不由心情复杂,脱手就想把银票放到穆温染的桌子上,却被穆温染一把拦住了。
“这些银票你自己留着,我也着意给你添了一些,到了三皇子府里,你要用的银子恐怕要和流水一般了,若是身上没几个钱,免不得要遭人白眼,不过你别担心,咱们回香阁就是你的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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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老板娘,满月这辈子能遇上你,当真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现在还不成,你得暂时留下我。”满月咬了咬唇,心中无比感动,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穆温染秀眉微蹙,看了她许久,轻叹一声。“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放心,你不愿去就不去,我不会为难你。”
“老板娘,满月不是这个意思。”可满月却连忙摆摆手,头上的珠翠跟着前后晃动,发出细碎的轻响。
既然愿意去,又为何现在不去?难不成是有什么要求或是还没做完的事?
“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轻易得到手的东西,总不会有人珍惜,更别说看中了。今日他得了我离开,也不过腻了就丢了,磨一磨他的胃口也是好的。”
穆温染还在琢磨着满月还是什么意思,景安曜就从账房里走了出来。“万事小心为上,若不是冲动行事,他不会轻易带一个青楼女子回去。”
今日他穿一身暗纹青衣,衬得身材格外修长,倜傥中又带着一丝沉静,穆温染一瞧见他,心绪就不知不觉中平静了许多。
“我现在是开的酒馆,他再怎么钻牛角尖,也不该管到做生意这方面来吧?”
“他及擅长歪曲事实,无中生有,满月考虑得不错,你要暂且留下她。”
穆温染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歪头一想,似乎自己出面不太好,便立即让人去找了此时依旧在就回香阁招揽生意的老鸨,桂妈妈。
桂妈妈听闻是穆温染吩咐下来的事情,并未拖延推辞,二话不说,带着满月,挺起丰腴的胸膛就往信心十足,翘首以待的景瑜桌边走去。
“哟,瞧这位公子,在这儿等的时间久了,当真是找咱们照顾不周了。”桂妈妈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满月在她身后小声地提醒着,这就是景瑜了。
“本…公子不想和你废话,满月,卖身契拿回来没有?”景瑜嫌恶地瞥了一眼桂妈妈,转过头来对着满月,却像是变脸一般,瞬间换上了一副垂涎的笑脸。
桂妈妈虽然脸上挂着笑,但是心里早就骂骂咧咧了开了。
这看着不过就是个富家执绔子弟,能有多大能耐?看把他给嘚瑟的!
“您可不知道啊,满月可是咱们店里的镇店之宝,顶梁柱,你若是真看上了,那也得给我时间找个能差不多顶替满月,能凑活上台柱的可人儿来不是?”
“不过就是要个人,我还真没见过哪家青楼有你们规矩多的,真是麻烦。”
景瑜冷笑一声,鄙视的眼神在桂妈妈身上来回扫过,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沓银票来,看也不看就摔在了桂妈妈的胸口。
“公子,这些钱你就拿好吧,咱也不差这点儿钱,我也是这回香阁的合伙人,阁里每日的盈利要比你这银子多得多。”
“放肆!”
景瑜的轻蔑言语早就桂妈妈心里不舒服了,此时见他如此不可一世,也想挫挫他的锐气。
可景瑜从小到大都是在宫里长大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直都是被人奉承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当即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惹得四座皆惊。
桂妈妈也被吓了一跳,满月忙上前去柔声细语地劝他。“没事的公子,只要满月心里知道公子心里有满月的一席之地,满月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就是眼皮子太浅,老婆子,你今日若是不将满月的卖身契给了我,休怪我无礼了!”景瑜却并不满于满月的甜言蜜语,他阴鸷地看着桂妈妈,睚眦必报,非要从她身上讨回丢掉的颜面来。
“公子呀!您消消气,当真是我这张臭嘴不会说话了,您也别生气,我这就找咱们老板娘来和你说说这事儿,要是以前,我能做主,可是现在这暖香阁更名回香阁,主子也换了,我不过是个打杂拿工钱的人,我终究是做不了主的!”只可惜,这桂妈妈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
在以前的青楼里,哪儿有这么多的文人墨客,青年才俊?
有的只有一群下三滥的玩意儿,小混混和无赖她见得多了,眼前这个要是和那些小混混相比,恐怕还差点儿火候。
景瑜原本气势满满,却在桂妈妈转身吆喝伙伙计去找老板娘的时候愣住了。
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家的老板娘,不就是穆温染么?如果真的让穆温染来了,看到他在这青楼里还得了?
他原本一个人坐在这角落里喝闷酒,就是想要瞧瞧这豪华异常的暖香阁里到底有什么猫腻,看看穆温染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如今怎么能让她知道了!
“罢了!既然你要多留些时日,那就多留几日吧,本公子日后再来领人也不迟,但是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了满月,到时候就算少了一根头发丝,我也要拿你是问。”
“得嘞,公子你就放心吧,我绝对把你的美人儿照顾妥当,闭门谢客,保准你带个干干净净的人儿回去!”
桂妈妈瞧他消了气焰,便也不追着怼了,笑脸相迎。
景瑜刚才的动静太大,被不少人围观,此时更是毫无颜面的处于众人的目光之中,再怎么藏匿都藏不住了。
“你且在这里多住几日,若是有了消息,就立刻去我府邸找我。”景瑜凝视着怀里满面红霞的满月,依依不舍至极,恨不得立刻将她揉进怀里才罢休。
他思索了半天,这才从腰间解开了一枚羊脂玉佩,塞进了满月的手里,柔情款款看着她。“这枚玉佩,你且拿着,日后若是有人为难你,你就带着玉佩来找我。”
“公子…”满月眼波流转,樱唇轻启,仿佛万般情愫都汇聚成了一枚香吻,落在了景瑜的面颊上。
听桂妈妈说,景瑜今日是傻笑着离开回香阁的。
穆温染笑得一脸诡异,阴森森拖着下巴看着前方,穆杏儿心里不由有些同情景瑜,能让自家姐姐露出这幅笑容的,一般都不会有啥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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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景安曜看着她这鬼精灵地样子,不由心情大好。
“鬼点子倒说不上,我只是想着,日后总有这一桩罪要受,不如我先一步设计,那受罪的就不是我了。”穆温染吐了吐舌头,此时这账房里只有他们三人,自然也放开了许多,没了那些拘束。
穆杏儿愤愤然。“那四皇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自从上次在接风宴上瞧见过他一回,我心里就觉着他是个十足的风流浪子,除了心和别的皇子一样黑,我也没敲出来他哪点有皇子的样子。”
穆温染眉眼弯弯,笑得意味深长,余光瞥见景安曜尴尬地轻咳一声。
“杏儿这是连我也骂进去了。”
“殿下你虽然帮着我们,可之前在村子里的事儿,我没事时也曾经琢磨过,你确实把我姐姐放在心尖儿上,只是苦了穆春雨的那一颗芳心,虽然她这人确实可恶,但你也太贼了。”
穆杏儿瞪大了眼睛,有一说一,不知是被那景瑜气的,还是忍了许久的心事总算找到了宣泄口,这一股脑儿的话说得穆温染直咧嘴。
干得漂亮!
瞧着景安曜那吃瘪的神情,穆温染的注意力不知怎么的,却被站在他身后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却装作不经意间偶尔抬头看向穆杏儿的竹影吸引了去。
她眯了眯眼,都说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藏不住的,其中一样是爱情。
但是秦柳娘曾经和她说过,这件事素来都是旁观者清,自己有时候是看不明白的。
算了,这两人的缘分如何,她暂时管不着,还是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吧。
接下来的几天,景安曜一直与穆温染一同监视着景瑜的动静,满月的本事当真不错,也难怪能担得起顶梁柱的职位,将景瑜骗得绕着她团团转,一日不来就觉得浑身难受,第二天必定一早就到了。
可三日之后的某天,景瑜再如何迟钝,也能瞧得出今日佳人面露愁容,眼中泪光点点,我见犹怜。
“满月,今日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我上次给你的玉佩怎么也不见你用?”他面露阴沉,刚想发作,却被满月的纤白的小手捂住了嘴巴。
“公子,没有人欺负我,只是我这几日听着姐妹们说了点儿事,心里有些不舒服。”满月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无法自拔,被他突然出声一唤,身子猛然一僵,低呼一声,垂下头泪水却止不住地顺着秀丽的面庞滴落。
景瑜哪里能见得美人落泪,怒气顿时涌上心头,呵斥身边的小倌儿立刻去把桂妈妈叫来,却被满月给拦住了。
“公子,满月知道你都是为了满月好,但是满月实在是没有这么好的福气能陪着公子,公子下次还是不要来了。”短短的几句话说完,满月眼眶已经哭得如桃子一般粉红了,这更加深了景瑜心中的怒意。
“你怎么能这样说?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被本公子看上,你就是本公子的人,你这几日究竟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快同本公子说说!”
“公子,能听你这样说,满月已经死而无憾了,既然你执意要知道那满月也不隐瞒了。”
满月低下头来,感动不已,轻抚着胸口与他耳语。
“原本公子要替我赎身,带我回去,可是这几日听姐妹们说,桂嬷嬷想着段时间内难以培养出一个上得了台面的新人,反正上次也没有和公子说好多少价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价钱加到公子不乐意出的价格,如此以来就能留住我在回香阁了。”
“岂有此理!他们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这回香阁的本事真是不小!能赶出这样禽兽的事情来!果然是商人重利,我倒要找他们评评理去!”
景瑜气得胸中钝痛,压低声音极其火爆地发怒,手里的酒杯已经被紧紧攥出了噶吱吱的响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来。
“本就是如此,但是公子若是要说,上次就该去说了,为何要等到这次…”满月叹了口气,泪水涟涟地看着他,语气中免不得有一丝丝抱怨。
景瑜一晃神,不由暗骂一声。
是啊,这回香阁的老板是穆温染,他又该如何去面对?但若是不给她一点儿教训瞧瞧,以后还不得爬到自己头上撒泼了!
“这件事你不用管,但是你放心,这回香阁的老板绝奈何不了我!”
“当真如此?公子!奴家后半辈子可就全都指望你了,公子也大可以放心,虽然奴家委身在这回香阁,但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愧于公子的事情来,奴家就算是沽酒女,也知道一女不事二夫,一定会为公子守身如玉的!”
满月大为感动,又接二连三打破以往喝酒不过三的惯例,陪着景瑜喝了好几杯酒,这才依依不舍目送着他离开。
等景瑜走了,满月这才收回方才那仿佛痴儿一般的目光,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款款走出包间,往账房的方向走去。
“老板娘,事情都已经办妥了,你大可以放心。”
“嗯,我信你。”
穆温染并不意外满月做成这件事,一来是满月本身就有这让男人沉醉于她的本事,二来这景瑜原本就是个花丛浪子,再加上身份特殊,如此以来越是得不到的女人他就越是疯狂要去争取。
这人确实手段狠厉,心思毒辣,但是比起二皇子来,还是缺少了许多的手段,想必是楚媚从小惯着养到大的,没有受过什么委屈,气性是独一无二的大,但是这脑子却也是独一无二的蠢笨。
“虽然一切稳妥,但还是要小心为上,这件事你无比事无巨细与我汇报。”景安曜看着她满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目光缓缓挪向满月。
“大鱼都已经落网了,你还担心呢?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景瑜的好色?”穆温染朝着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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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满月略带怜悯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来,双手递给了穆温染。“老板娘,你看看这个。”
穆温染将这玉牌摊开在手心里,左右来回细细端详一番。
上面的龙纹十分精致,流苏和串珠都极为讲究,玉料入手温润,就算她不懂行,也能大致判断出这料子价格不菲。
“这块玉牌你可曾见过?”她顺手将玉牌递给了景安曜。
景安曜手里拿着账本,抬手轻轻揉了揉额角,目光短暂的在这玉牌上停留了一瞬。
“父皇前年赏的,楚将军在边疆驱逐鞑虏有功,特赐贵妃,楚将军与景瑜各一块玉牌,昭示功德。”
“哦?这么说来,这玉牌只有贵妃一家有?”
穆温染狡黠一笑,晶亮的眸子直瞅着景安曜,心里的小算盘拨弄得噼啪响。
“你先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不会有事的。”景安曜知道她心里又有了主意,低声笑着放下手里的账本。
“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已经安排好了?”提到计划,穆温染的小脸顿时严肃起来。
满月福了福身子。“是的,刚才景瑜公子郁闷而去,恐怕这会子是要赶回去搬救兵了。”
“若只是搬救兵倒也还好,若是…”穆温染耸耸肩,话音刚落,就见桂妈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店开的好好的,怎么外面来了那么多的官兵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呢!”她满脸焦急,手里的帕子挥地起了风,可见事态有些严重。
景安曜与穆温染对视一眼,从容地起身离开账房,刚打开门,就瞧见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庞。
“卫源将军?你咋来这了?喝花酒来了?”穆温染先是一愣,随即失声音调笑。
“瞧你这话说的,我看你是摊上事儿了,刚才皇帝传口谕,要把你带去御书房问话,你这是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卫源也不喜欢那些客套的假把式,上前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不平。
皇上的口谕?这景瑜的腿脚还真是够利索的。
满月看着站在原地思量许久不动的穆温染,以为她是在犹豫或害怕,任由哪个人单独见皇上都是一件提着头的大事,穆温染会有这种表现也是正常的。
“我陪你去!”
“不用,满月,你呆在回香阁里,我不会有事的。”
被满月一唤,穆温染这才似乎清醒了过来,她轻笑一声,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就跟着卫源往外走去。
满月还是不放心,着急地和桂妈妈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发现穆杏儿送穆温染离开后就回了账房看账本去了,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穆温染的安慰。
“杏儿,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你姐姐此去恐怕…”
“我姐若是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就不用做着回香阁掌柜的了,再说有殿下跟着,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他也会帮忙解决的。”
穆杏儿胸有成竹地努了努嘴,从一旁翻开一本新账本,逐一核对起来。
“你若是有空,就过来帮我记一记账,过两日咱们的新铺子就要开了,这件事可得当心着点儿。”
“新铺子?咱们这一个回香阁难道还不够吗?”
满月和桂嬷嬷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忙上前两步走到穆杏儿的身边,想要去看看那账簿的内容。
“是啊,咱们一个回香阁打理起来就够麻烦的了,她还想做别的生意?”
“不是想着,而是已经快开始了,回香阁遍布在京城的四五处繁华之地,房子已经定下了,过几日就要招揽人手了。”
穆杏儿顿了顿,颇为头疼地从另外一旁拿起一本红色封皮的账本来,轻轻放在面前,打开几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记账。
“瞧见这个了没有,这是许氏药铺的分店,也七七八八坐落在这京城之中,这几日实在是忙昏了头,否则姐也不能请了殿下来帮忙。”她看似抱怨,但是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骄傲与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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