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下去，他只想这会儿端着一大碗白米饭，一口酱、一口米饭！
好在他懂的克制，浅浅的……尝了一二三四……七八口后，终于放下筷子：“妈，你厨艺越来越好了！”
林妈矜持的哼了哼：“还行吧，你这个蘑菇不错，提升了味道。”
林一瑞哈哈大笑：“对了，妈，我还买了鱼和桑葚，等会儿我——”
林妈这才注意到桌子上多出来的东西，一看桑椹，嫌弃得不要不要的：“哎哟喂，你是还没长大吗？这桑椹咱们村子里自己有，早说想吃啊，我直接给你送过来！”
林爸也道：“对啊，还有，你不是不爱吃鱼吗？嫌鱼刺多？”
接着打开袋子一瞧，更是皱眉：“居然没杀鱼？”
“人老板年纪不大，而且不是专门卖鱼的，没这个服务。”林一瑞干笑，下意识帮忙解释。
林妈敏锐品味到一丝不同：“哦~~~是女孩子吧？”
林一瑞炸毛，赶紧拎着袋子去厨房：“我先给你们洗了吃就知道了，人家能拿出来卖，那味道是真的不一样！”
林妈期待的凑过去：“儿子，那闺女多大呀？哪的人？还有……唔！”
话还没说完，林一瑞已经将刚冲洗两下的桑椹塞他妈嘴里：“妈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接着又冲洗两下，给自己嘴里也塞了两颗。
没有冰过，感觉甜味更足了，也可能是被大雨淋过，长得更成熟了，酸味更像是最后的余韵，整体口感清甜多汁，刚刚吃了半天蘑菇肉酱，正有些咸的舌头顿时感觉像是沙漠遇到绿洲，舒坦！
林妈是完全没有防备，就被塞了一嘴的桑椹，正要皱眉，她不爱吃这玩意的，小时候吃太多了，那个时候物资匮乏，没啥吃的，桑椹这种东西，一到结果期，简直是天天守着吃。
早吃腻了。
然而嘴巴稍微一动，那清甜充沛的汁水、那微微的酸意，直接溢满口腔。
嘴巴先自己大脑一步做出了选择——吃！
林妈吃完，已经明白了，就这桑椹口感，就那蘑菇的味道，儿子真的就是为了吃，于是果断伸手：“再来点。”
林一瑞立即将刚洗好的一把递过去，又继续冲洗。
林妈出了厨房，给丈夫分一半，然后催促：“去杀鱼，还看戏呢？”
林爸憨笑，直接一口将小半捧桑椹都塞嘴里，眉头惊喜的动了动：“唔，这就去这就去，嘿，真的挺好吃的！儿子说得对，拿出来卖得，就是跟咱们村的不一样哈。”
然后拎起还在扑腾尾巴的鱼进了厨房。
刚好林一瑞也洗完了桑椹，他过得糙，没那么讲究，桑椹主要是冲洗个几遍就好了，用碗装好拿去跟他妈一起吃，然后看着他爸在厨房手起刀落，鱼三两下被处理好，他妈撸起袖子进厨房了。
这是鲫鱼，刚好可以加点没用完的蘑菇做成鲫鱼蘑菇汤。
林一瑞留了一半桑椹给爸妈，在她妈做汤时，自己也去厨房，将提前处理好放冰箱解冻的鸡肉拿出来，简单清洗后，也开始做蘑菇炖鸡了。
他得让他妈看看，自己这厨神一样的厨艺。
母子俩齐刷刷在厨房忙，林爸没事干，干脆拿着拖把，将家里地拖一下，儿子现在会做饭了，但家里卫生还是堪忧，也亏得是城里，不用下地，不然简直没眼看。
一家子忙碌了一个小时，天都黑了，也终于可以吃饭了。
面对桌子上的一菜一汤，三人齐刷刷咽咽口水。
无他，太香了。
原本林家父母还想着到时候儿子做得不好吃，他们就着蘑菇肉酱好歹也能吃下一碗饭，结果这一看……好家伙，他们母子俩都成厨神了？！
蘑菇香味还稍微能忍受一点，主要是之前已经闻了半天。
但谁也没想到鱼汤也能这么香啊！
三人齐刷刷默契的先给自己来一碗汤。
吹了吹，先抿一小口。
“哇~”
一声气声的感叹。
林一瑞又嘬了一口，舌尖细细品味。
蘑菇的鲜、又加上了独属于淡水鱼的清甜，简直是鲜上加鲜！
关键是还没尝到一点鱼腥味，简简单单的调料，做出极致的味道，让他惊艳到来不及说话，感觉比那天的蘑菇汤更好喝！！！
再一看他爸妈，全都不说话，埋头喝汤。
林一瑞嘿嘿傻笑，也跟着继续低头喝。
这一口，正好嘬到了一块鱼肉，还是他最不喜欢的带刺的那一块，正想着要不要吐出来，但牙齿稍微用力，本就煮得软烂的鱼肉在嘴里散开，鲜甜味顿时更浓了。
顿时舍不得吐了。
不就是刺？！
他要让鱼刺知道，谁才是主人！
嚼嚼嚼，找到了，吐出来，再嚼嚼嚼，确认没有后，才小心的咽下。
林一瑞吃得津津有味，还主动又捞了一些鱼肉，还给爸妈分享：“爸妈，你们也吃这鱼，好好吃！真的是甜的，跟之前咱们买的鱼不一样！”
两人也纷纷点头，递出碗，意犹未尽道：“说得对，这鱼真的不错啊，是不是野生的？”
“应该不是？我刚刚杀鱼就看到了，这鱼是真的干净！野生的没那么干净，不过是真有活力，这点又像是野生的。”
林一瑞给两人空了大半的碗都满上，闻言道：“不知道啊，老板好像说是野生的，管他呢，反正好吃咱们就买！”
林家爸妈齐刷刷赞同：“没错，对了，儿子，那老板在哪摆摊来着？等会儿我们走时顺便带点蘑菇和鱼回去。”
林一瑞吃饭动作一顿，心虚的眼神飘忽，忙说：“人家生意可好了，这会儿早走了，要不你们明天再回去？我明天下班直接给你们带回来得了。”
两人没多想，便直接说：“行，那给我们带你那些蘑菇五斤吧，到时候晒干了给家里亲戚都分一点，还有鱼也带个三条……”
桑椹就算了。
虽然好吃，但这些水果，他们年纪大了，就少吃点。
林一瑞：“…………好。”
想擦汗，想求饶，想给他们看这些东西的价格。
可他不敢。
爸妈都太节省了，要是知道肯定舍不得吃，没准自己也吃不到。
最终，为了未来能继续吃，林一瑞咬咬牙，打算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
中年女人，也就是高秀玲买了蘑菇和鱼回到家，还没打开门，就能听见屋子里孩子哇哇哭的声音，以及她丈夫的哄孩子声音。
高秀玲进去，就见丈夫拿着奶瓶试图往孩子嘴里送，奈何这小破孩才出生没多久就学会挑食，只喜欢吃母乳，不爱喝奶粉，偏偏闺女奶不多，根本喝不饱，但这孩子也是倔，除非饿到不行不然不松口。
这会儿估计还有力气，奶瓶一送过来，他砸吧嘴尝到味，立马扭过脑袋，继续：“哇哇哇”叫着。
哭得人头疼，还心烦意乱。
“还没喝啊？”高秀玲看了眼奶瓶的分量，问了一声。
苦着脸短短十几天仿佛老了二十岁的丈夫叹气，小心的看了眼房间，低声道：“没呢，诗诗试着喂了点，没吃饱，我一抱开他就哭得厉害，刚刚诗诗还说让我送进去，我没同意。”
“算了，让他先哭着吧。”高秀玲也没办法，闺女还在坐月子，自己孩子自己疼，她舍不得闺女身体还没好，就要抱着孩子哄，当年她吃过月子苦，所以闺女生了孩子，她说什么也要把闺女接过来亲自伺候月子，就怕她婆婆没照顾好。
至于孙子，到底隔了一层，她心疼，但闺女更重要。
丈夫点点头，又努力哄着孩子吃两口奶。
高秀玲将东西放下，自己先去了闺女房间，就见闺女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手机也不玩，眼睛还红红的，她心疼道：“哎，别哭了，妈买到了蘑菇，前两天你不是老喜欢吃这个蘑菇吗？今天还给你做蘑菇炖鸡！”
秦诗回神，冲她妈笑笑，努力表现出高兴的情绪：“妈，那是小鸡炖蘑菇！我喜欢，等会儿晚上我多吃点饭！”
高秀玲也稍稍松了口气，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再过几天孩子就会习惯，知道吃什么不是吃呢？”
秦诗垂眸，苦笑：“我知道，就是听着他哭，心里不舒坦。”
她也不是个会自怨自艾的，只是孩子哭声就一门之隔，她听得清楚，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高秀玲刚想开口说她买了野生鲫鱼，这回肯定是野生的，可有活力了，鲫鱼汤下奶，肯定能多点奶，但又怕失望，鸡汤、鲫鱼汤闺女不知道喝了多少，也都没什么用。
最后干脆道：“那就不听，这事也是急不来的，你不是最喜欢看电视吗？刚好今天周四，我记得你追的那个综艺今天中午更新了，记得看呀？是不是手机平板拿着太累？我刷视频好像看见还有个叫什么闺蜜机的东西，要不给你买了？”
秦诗眼眸瞪大，哭笑不得道：“妈，不用不用！别浪费钱啊，手机不费劲儿的，我还有懒人支架呢。”
高秀玲：“行吧，那我先去做饭。”
见闺女拿出手机玩，她也放心出去。
这么一耽搁，小孩子的哭声也没了，扭头一看，正抱着奶瓶，眼睛含泪咕噜咕噜喝着。
可算是真饿了。
高秀玲松了口气，赶紧去厨房。
东西一收拾，发现鱼还是活蹦乱跳的，她熟练地拿刀背给鱼头来了一下，刚刚还扑腾试图逃跑的鱼顿时不动了，她立即处理鱼，一条鱼鱼鳞、内脏什么都弄得干干净净。
闺女嘴巴也挑，一点没处理干净她都能尝出来。
有时候高秀玲都想那孩子是不是随了闺女，不过当初她不缺奶，那个时候也喝不起奶粉，因此没那个烦恼。
鲫鱼先煎到两面金黄，煎的时候还不能来回翻，要等一面完全煎好，再煎另一面，时间也要足够，否则容易腥，等差不多了，滴入姜片、炒出香味，再倒入一壶刚烧开的水，加入葱结，盖上盖子大火焖煮个五分钟，再转中火十分钟，汤汁已经是奶白了。
这时加入豆腐刚好。
豆腐也是她特意去菜市场买的，提前跟老板说好，要刚做好的，孕妇吃，她是熟客，老板会提前发个消息跟她说，掐着点去就刚好买到，同时再加一点蘑菇，这蘑菇好啊，平时做菜放一点，味精鸡精都不需要，天然的提鲜调味料，蘑菇和豆腐一起又煮十分钟，出锅前三分钟加入点盐，捞出葱结，撒上葱花，鲫鱼豆腐汤就出锅了。
盖子揭开那一瞬间，热气伴随着一股十分霸道的鲜香直扑她面门。
高秀玲这个厨房老手都忍不住下意识深吸一口气。
鲜得咧！
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闺女肯定爱吃！
高秀玲单独给闺女盛了一碗汤，又将鱼肚子上的肉都夹给闺女，加了两块豆腐、再捞一些蘑菇，凑成一大碗汤，送到闺女房间。
没听见儿子哭声、又在看综艺的秦诗已经完全沉浸去了，都没听见开门声，但很快，她鼻子动了动：“好香……”
一股香味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
有鱼汤的鲜美，但没有鱼的腥味，关键是闻起来很鲜，让她下意识想到之前吃的蘑菇，但又不同，鱼汤和蘑菇两种鲜味交织在一起，那滋味……完全是控制不住的口齿生津啊！
一扭头，就见她妈端着一碗奶白的鱼汤过来。
高秀玲也听见了闺女那句话，顿时骄傲道：“香吧？这是跟卖蘑菇摊位老板买的鱼，她家的东西，我的天，居然每一样味道都这么好，我之前还担心这个鱼不值……。”
高秀玲忽然改口，怕闺女知道这鱼花了多少钱心疼，他们家也不是很有钱的人家，要不她也不会觉得那摊主五十一斤的价格抢钱了。
当初舍得花钱买蘑菇都是想着，这东西这么贵、还这么多人买，肯定是好东西，买一点回去给闺女补补身体。
结果！嘿，真的是东西！
可惜之后就是两天大雨，摊主一直没来，她闺女食欲又降回去了。
直到今天，她第一时间过去等着，好在今天摊主来了。
本以为五十一斤的鱼，可能会有些不划算，但闻着这个汤的香味，她真没话说了。
高秀玲还没吃都觉得满意，又一想摊子上还有一样没买过，便忍不住道：“你网上搜搜月子能不能吃桑椹？老板那还有桑椹，听说也很好吃，好多人买呢，要是能吃，明天我买点回来。”
秦诗哑然，心头更是因亲妈的一连串话，涌起一阵暖流。
还得是亲妈，心心念念都是她。
她小心的坐起身，连连点头：“好，我等会儿就搜，先让我喝汤！”
“诶诶诶！”高秀玲立马点头，帮忙放上小桌板，鱼汤也放好，提醒道：“有点烫，你也别着急。”
“嗯嗯！”秦诗脑袋点着，手上已经不自觉去拿勺子了，汤真的很漂亮，不算纯正的白，有点偏奶黄，上面漂浮着浅浅的一点油花，不像鸡汤那样，让她觉得腻歪。
闻着那香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闻着就很舒服。
勺子舀起一勺，秦诗小心的吹了吹，点缀着两颗葱花的汤汁随着她的吹拂，荡起绵延的波纹，感觉差不多了，她小小的嘬饮一口。
就那么一点点。
汤汁和舌尖触碰的那一刻，一直萦绕在笔尖的诱人鲜味在舌尖仿佛爆开。
秦诗眼眸瞪大，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哇，好好喝！”
再一口将勺子上的汤全送嘴里，一大口更让她觉得满足，仔细品味，除了淡淡的咸味，那让人身心放松的鲜味，似乎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鲜甜味，不像是水果那种甘甜，而是一种属于鱼本身自带的一种鲜甜，更让人越发欲罢不能。
河鲜之所以能称得上一个鲜字，自然也有它本身有自己的优势在。
只是时下人们吃的大多是养殖水产，尤其河鲜，挖个池子高密度养殖，为了保证存活率还会下药，养出来的东西可想而知味道远远比不上野生的。
因此秦诗平时吃这些，基本只能品尝出腥味，还是第一次没尝出腥味，反而被那抹鲜甜惊艳了味觉。
一口下肚，淡淡的暖意也流淌在身体里，秦诗只感觉身体都放松了，原本生产后一直都有的不舒服都似乎淡了许多，忙又迫不及待再来第二口、第三口……
高秀玲一脸慈母笑的看着，孩子吃的高兴，她也高兴，就是看着看着，她也被闺女那吃相弄馋了。
诶！这么好吃吗？
一口接一口的，除了刚开始夸一句，后面话都不说了！
算了算，她也赶紧去吃！
买到鱼的一个一个大多都吃上了。
唯有章妍和男朋友，没杀过鱼的两人沉默的看着水盆里还不停扑腾试图跑出去的鱼，齐刷刷陷入沉默。
也太有活力了吧！
尤其其实那条鱼头顶还有伤痕，就是他们用刀背敲的，但第一次杀鱼，没敢下手，没敲死，反而像是激发了这鱼的凶性，直接从砧板扑腾到了旁边水盆里，再想去抓，那挣扎的力道、再加上鱼本身滑不留手的情况，压根抓不住。
所以现在怎么搞？！
要不养着？等它自己死？
他们先吃别的吧？
就是——明天醒来它肯定死了吧？！
广场摊位前。
一个又一个客人迅速买了自己想要的离开，姜蘅摊位面前的东西也迅速减少，蘑菇少得最多，再就是桑葚。
不过鱼到底是和其他两样不同，一个是本来价格就贵的蘑菇、一个是有试吃的桑椹，对比下鱼超出市价太多，大部分人都选择先看看，只有最开始闹出点动静，让排队的人大概心里对鱼味道有些信心，买的人多那么一点。
而且这种热闹又快速的售卖，也是一种正向反馈。
源源不断的会吸引到周围路过的人。
比如此时面前的人一个二个掏钱都格外爽快，看得周围的路人也都惊奇了，正好是这边上下班吃饭的点，人数还不少，一路过就听着老板的收款通知：“您的支付宝到账340元！”
“……到账285元！”
“……到账420元！”
路人：“？？？”
他好奇的凑到队伍末尾询问：“你们都在这排队买蘑菇？这么好吃吗？”
那人点头：“超好吃的！有了这蘑菇，我感觉我成了厨神，做什么都香死了！”
“我觉得桑椹很好吃，哈哈哈，最近家里都没别的水果，专门吃桑椹了，睡眠都更好了！”一个小姐姐美滋滋道：“没熬夜后，我感觉脸上痘痘都消了，只要味道能保持下去，这个夏天，我吃定它了！”
路人被说得越发好奇，干脆也加入了排队。
等姜蘅一口气忙了大半个小时，摊位上的蘑菇，鸡枞还剩下一点，实在太贵，舍得买的少，大多都是尝尝味，牛肝菌没了，乌枞菇没了，还剩下茶树菇和枞树菇、以及一点点林地蘑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