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能比儿子重要。”冷国志没多想,说完,摆摆手,开玩笑的说,“北尘现在也脱离了危险,墨洲这人,大概是太信任我,所以才把儿子彻底交给我了。”
笑着摇摇头后,冷国志离开。
他走后,冷斯跟在他身后,送他进了电梯。
父子俩一前一后,默不作声,直到电梯门打开,冷国志才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儿子。
冷斯低着脑袋,看不起脸上的表情,但攥紧的拳头,写满了紧张和怒意。
他犹豫片刻后,才慢慢抬起头,“北尘的手术,谢谢你了。”
冷国志脑海里,莫名的想到了手术台上的墨北尘。
虽说作为医生,看多了生死,但看着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躺在手术台上,等着命运的宣判,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他心底难免触动。
看着儿子,他心底带着歉疚,犹豫片刻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早上,爸不该对你动手。”
话音落下,冷斯抬头,看向父亲。
父子俩目光相接的瞬间,彼此之间的火气,莫名的被压了下去,只余下父子温情在隐隐散开。
冷斯眼底有了泪花,“我没怪你。”
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
他生气的不是这个。
是对父亲的失望,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母亲之所以离开,是因为什么。
她离开家,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不单单是对父亲的背叛和隐瞒而失望,她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着,想将所有事情想的清清楚楚。
可父亲偏偏不理解,想要去打扰她。
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冷国志摸了摸儿子的脸,别看他一直对儿子管的严,但从小大,对他动手,大多都是吓唬他,像这次一样,真的打下去,还是头一次。
他心里怎么会不疼。
听到儿子没生气,他叹了口气,“你原谅爸就好。”
“我和你争执,是不希望,你去打扰我妈。”冷斯抬起头,对父亲说。
冷国志心底刚刚泛起的愧疚,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散了些许,他觉得儿子不懂事,不理解他。
他是犯了错,可即便错了,也得给他解释的机会,什么机会都不留给他,季兰也直接消失,这比骂他打他还要难受。
“我想给你妈解释。”冷国志摸着自己的心口,当年的事情,不是他故意的。
“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冷斯声音因为激动,高了许多,“你要是真心疼我妈,就该站在她的立场为她想想,换做是你,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做,难道,一句解释,一句道歉,你就能彻底走出来,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儿子的反问,冷国志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
但这个假设,只是单纯的想一想,他就无法控制的发怒。
冷斯将父亲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说,“这么多年,我妈最高兴的,就是有你这样一个爱她,心疼她的丈夫,她在外面总说,她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嫁给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可现在,却忽然告诉她,原来她所有的幸福都是假的,你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背叛了她,还有了孩子,这对我妈来说,等于从高处坠到了悬崖底下,她接受不了,需要时间缓冲,去接受这个事实,而不是听你的解释和苦衷。”
冷斯的话,听的冷国志慢慢垂下了头。
他这一生,的确最爱季兰。
当初的事情,的确是意外。
他满腹委屈,可无处诉说,他想找季兰解释,要说的也是这些,表达自己的爱意,说明自己的错,都不是他想要的,都是意外。
可儿子的话,却将他到了嘴巴的解释,全部咽了下去。
是啊,别说季兰了,就连他,到现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哪怕孟姝婉的亲子鉴定摆在面前,他始终觉得这是一场梦。
冷国志看着儿子,看着儿子皱眉的表情,便猜到,季兰现在好好的。
也好,让她安静一段时间吧。
同时,他也从担忧变成了害怕。
等季兰真正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是会原谅他,像以前一样,和他在一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是会彻彻底底的离开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
三十年的婚姻,他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生命。
他不敢去想,人生若没有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他却没有资格去选择。
是他,将路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一声叹息后,冷国志缓缓抬头,“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不会再打扰你妈。”
说罢,转身准备走进电梯。
冷国志迈开脚,人还未走进去,手机响了起来。
是助理打来的。
他接起来。
电话接通后,那头声音焦急不已。
“冷院长,孟姝婉将您起诉了,说要索要她的抚养费,而且要平分您名下属于她的那部分财产。”
听到孟姝婉将自己起诉了,冷国志有些意外,挂了电话,满脸惊讶的看着儿子。
冷斯离的近,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
“她动作倒是挺快的。”
桑宁之前就提醒过他,孟姝婉很有可能会起诉冷家,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冷国志沉着脸,“她休想。”
老婆这里还没哄明白,孟姝婉就来要钱,这样的女儿,他不会认,更不会给她一分钱。
冷斯看向父亲,凉凉的提醒了一句,“你不想就不给吗?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法律上,享受的都是一样的。”
所后,给了父亲一个冷眼,让他自己体会。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出什么私生女。
现在知道苦恼了。
冷国志知道儿子在讽刺他,叹了口气,“我的错,我会处理妥当。”
冷国志说罢,冷着脸,走进电梯。
冷斯犹豫片刻后,跟了进去。
冷斯离开后不久,余桃有急事去了公司。
桑宁坐在监护室门口,看着大门的方向,打给齐山,让他来医院陪着墨北尘,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比墨北尘还要重要。
司俊啸问她,“你要去哪儿?”
墨洲去找武振风,桑宁有些担心,她得去看看。
将桑宁面色凝重,没有回答,猜到了什么,“我陪你一起。”
她不放心墨家的人,他何尝不是一样,时时刻刻担心着她。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桑宁拒绝。
武振风这人有骨子邪性,有时候跟个疯狗一样,她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你担心墨家的人,你想给墨北尘报仇,我不拦着你。”司俊啸看着桑宁,声音因为激动隐隐有些发颤,“但是,宁宁,我一样担心你,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让我跟着你一起去,要不然,你就算去了,我也会跟上。”
司俊啸的关心,桑宁都知道,可越是如此,她越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俊啸,你不用这样,我……”
“不要拒绝我,我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
话说到这儿,桑宁再说什么,也无用了。
以后,她会从其他方面去回报他。
两人从医院出来,还未上车,便接到了曹清的电话。
“墨洲他去了星耀集团,我现在正赶过去。”
墨洲竟去了星耀,桑宁还以为,他会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看来他这次是逼急了,直接去找武振风。
“好,我马上就去。”桑宁挂了电话。
司俊啸已经打开车门,将车发动,“我来开。”
桑宁坐上去,“这里离星耀有半个多小时。”
“我以前玩过赛车。”话落,司俊啸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司俊啸果然又快又稳,桑宁坐在车内,看着身边擦车而过的车辆,默默抓紧把手,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司俊啸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放心,就是我死,也不会让你出事。”
桑宁看了他一眼。
她并没有被安慰到。
此时的墨洲,已经来到了星耀集团。
走进大门的那一刻,他脸色阴沉,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每一处,一眨不眨,犹如地狱修罗,直接闯了进去。
前台看到来人,被他周身的气势吓到,缩了缩肩膀,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去阻拦,“这位先生,没有预约,您不能进去。”
墨洲看过来,眸子漆黑如墨,“武振风呢?”
“您找武总,需要预约。”
“呵,武振风算什么东西,这个畜生,他不敢见我,我墨洲来见他。”
听到墨洲这个名字,前台已经想起来,这位是谁了,“墨先生,要不,我打个电话,给您汇报一下。”
墨洲看向前台,“孩子,不要阻拦我,你也拦不住。”
话落,墨洲在前台错愕的神情中,走进电梯。
前台愣了好一会,才彻底反应过来,迅速联系助理处,向金耀汇报了墨洲闯进来的事情。
金耀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汇报给武振风,“武总,要不您躲一躲?”
墨洲杀气冲冲的过来,肯定是为了他儿子的事情,万一闹起来,可就不太好了。
武振风一点也不着急,将手中的档全部看完,这才慢慢抬起头,“躲什么?”
“万一他是来报仇的。”
“没有证据,他不敢。”
“可是……”
武振风听到这儿,忽的一下指了指金耀的脑袋,随后向后靠了靠,“我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不只是脑子。”
还有不择手段。
金耀闻言,无法再继续反驳,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拉到门口,手刚放在门把手上,门从外面被一脚踹开。
墨洲一张冷脸站在门口,无视金耀,目光落在武振风脸上,直接闯了进来。
“墨总,您这是……”
金耀刚想阻拦,被墨洲一把推出门外。
他要找的是武振风,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金耀有些焦急,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到武振风吩咐,“你先出去。”
武振风发了话,金耀没有再说什么,离开办公室。
刚准备关门,就看到墨洲风一样来到武振风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嗖的一下重拳出击。
金耀赶紧上来阻拦。
武振风摸着自己被揍疼的脸,死死盯着墨洲,摆摆手,对金耀吩咐,“不用,你出去。”
“可是武总……”
“出去!”
该来的总会来的,武振风不怕,不就是挨打嘛,这有什么。
墨洲的拳头,雨点一般落下来,武振风最要命的地方,被打了个遍,力度凶猛,招招见肉。
武振风一声不吭,也不反抗,任由墨洲的拳头不停的落在脑袋和胸口,只双手抱头,牙冠紧咬,整个办公室内,都是拳头砸肉的声音。
墨洲打了许久,直到地上的人蜷缩起来,像死了一样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手累了,他开始用脚,尖头皮鞋踹在武振风的腹部,一下又一下,踹的武振风不停的闷哼。
武振风被打的失去了痛感,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脑袋被一把拽了起来,墨洲冷厉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我儿子的车祸,是你设计的?”
武振风挨了打,却死咬着不肯承认,嘴角邪性一笑,“没有证据,不能胡说。”
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肯承认,墨洲又是一脚。
“我儿子拿你当兄弟,你一而再的想害死他,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墨洲怒急,双手如刀,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畜生。
但他想明白,这其中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忘恩负义到如此境地。
武振风哈哈笑了起来,“想知道吗?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说罢,他推开墨洲的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趔趔趄趄几步之后,站稳在地。
墨洲眼神如墨,死死的盯着他。
“你说的没错,墨北尘是帮了我,但我只是一个懦弱的鹌鹑,你们一个个高高在上,对我的帮助,是在可怜我,我为什么要感谢,我凭什么要感谢?”
墨洲记得,当年儿子将同学带回家的时候,他还有些意外。
他虽常年在国外,但也知道,儿子不是那种主动关心别人的人,带同学回家,顾着他的面子悄悄给他交学费,事事为他考虑,他当时没多想,只意外,儿子的心竟然如此细腻。
能交个朋友是好事,他没干涉,也没过问,却没想到,诚心换来的是,是这样一个白眼狼。
墨洲冷笑一声,提起拳头,落在了武振风的脑袋上。
砰的一声闷响后,他怒喝,“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武振风浑身都疼,体内的怒和怨,像是觉醒一般,忽然抬头,对着墨洲吼道,“有种你就打死我!”
“你以为我不想?”墨洲怒喝。
儿子躺在监护室的样子,他每一刻都在脑海中,割肉一样的痛,杀了武振风,给儿子报仇,从事情刚发现他就想了。
他忍了很久,直到冷国志给儿子做手术,确定儿子没了生命危险后,他才过来,为的就是不留遗憾。
墨洲脸上恨意横生,通过一双怒眼,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武振风忽然有了怯意,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这一瞬,他仿佛看到了杀意。
墨洲死死的盯着武振风,不等他话音落下,便从小腿处掏出一把匕首。
明晃晃的匕首,寒芒微闪,一寸一寸朝着武振风靠近。
武振风的倔强和张扬,在这一刻瞬间破裂。
他彻底怕了,看向身后,迅速躲闪。
刚才,他任由墨洲揍他,是因为知道他心里窝着火,任由他撒气罢了,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动手杀他。
他怎么敢。
明明一切都没有证据,他这样杀人,可是犯法。
他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求生欲极高,“你,你要干什么,你这是杀人,你害了我,你自己也活不了。”
墨洲汹涌的恨,已经变得平静,声音又厚又沉,“我活够了!”
他这一生,没有爱情,婚姻不顺,不是个好父亲,唯一可以拿的出手的,就是那点事业。
可儿子,比他更加优秀,远不需要他那点业绩。
他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命,去维护儿子的安全。
如果,他一条命,能让北尘原谅他,和他亲近,便足够了。
武振风浑身开始发抖。
退到墙角的时候,已经退无可退,他想转身逃跑,奈何墨洲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刀尖抵着他的胸口,他已经没有了挣扎的余地。
这一刻,他没了之前因为自卑而产生的傲骨,一张脸已经彻底瘫软下来,开口祈求,“墨叔叔,别,别杀我……”
他是真的怕。
看墨洲的样子,随时都会动手。
他不能死。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他不想失去这一切,他想好好活着,活着才能体会自己来之不易的一切。
墨洲刀尖用力,锋利的刀尖划破衣裳,攥进皮肤,皮肤破开,有血珠溢出,渗透衣衫。
武振风有些站不稳,祈求的声音越发密集。
墨洲盯着他的脸:“对北尘下手的时候,你可没有想过要他活着。”
“我不想死。”武振风的声音,带了哭腔。
挨打的时候,浑身的疼痛,虽然让他痛苦,但他知道,熬几天就恢复,反正死不了。
可这一刻,匕首刺进皮肤,顺着肌理一寸寸往里,疼痛感一点点放大,这种感觉,让他觉得窒息。
“怕死?”墨洲握着匕首的力度越来越紧,“在你对我儿子出手的那一刻,你早该想到今天!这是你罪有应得。”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武振风。
闻言,他眼眸忽然一抬,不可思议的看着墨洲,反应了片刻之后,脸上的颤抖变成了邪性的笑。
笑着笑着,他开始发疯。
“谁让他比我高贵,生而为人,本来就该一样,凭什么他比我高人一等。”
“他是帮了我很多,帮我交学费,带我去你们家住,收留我,陪我熬过最难的时光。”
“可那又怎么样?那是在帮我吗?那是在侮辱我!那是赤裸裸的嘲笑,是对我的不尊重!”
武振风一字一句,控诉着墨北尘。
墨洲听着,眼眸从黑沉到冷冽,再到犀利,最后抬脚,在武振风肚子上踹了一脚。
“畜生!”
不识好歹。
心里扭曲的东西。
别人的好,不感激也就罢了,竟能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
猪狗不如。
刀尖从胸口拔出,血流哗啦一下涌出,还没等武振风去捂胸口,感觉到肚子一痛,整个人已经蹲在地上。
浑身上下,疼到难以呼吸。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没力气,生命似乎在一点点消失,越来越远,越来越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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