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连忙摆手拒绝:“海棠姐,我不能要,我要是收了你的布回家,我妈得打我。”
姜海棠笑着说:“这是我给的,你妈要说,你就说是让你做衣服相对象的,她指定同意。”
大柱听了,脸“唰”地一下红了,像个害羞的大姑娘。
大队长在一旁看着大柱手里的布料,眼神里满是羡慕,这么大一块布,简直是宝贝。
他心里感慨,海棠这闺女竟如此大方。但更多的,是欣慰,海棠这闺女,没有因为到了城里,就忘了大队里帮过她的人。
蔡婶子一家真心对海棠好,如今海棠能有这般心意,也算是真情的回报。
姜海棠又从包里拿出几个杂粮面饼子,饼子还带着余温。
“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们拿着路上吃。”她轻声说道,眉眼间满是关切。
拖拉机不比小汽车,回去要差不多一天时间,她估计几个人都舍不得买饭吃,路上难免挨饿。
大队长真诚道谢之后,姜海棠才离开。
姜海棠前脚刚走,后脚李胜利就黑着脸赶了过来。
大队长看到李胜利的时候,还挺意外。
昨天,这娃子可是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找过来了?
“大队长,我来找你是有些疑惑想找您解答。”
李胜利开口,语气十分生硬,下巴高高扬起,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大队长眉头一皱,也严肃起来:“你问。”
大柱和长生两个一看这架势,知道李胜利是来找事的,立即站在大队长的后面。
“大队长,我娘说,我们家今年没分到粮食,已经断粮了,这是咋回事?”
“你作为大队长,怎么能看着大队里的社员没饭吃?”
李胜利声音拔高,引得周围几个房间的客人探头探脑。
大队长被李胜利这样不要脸的话给震惊了,其他几个人,就连拖拉机师傅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李胜利。
还以为清水沟大队的人,都像姜海棠那闺女一样嘞,咋还有这种倒打一耙的人?
“你也说了,我是大队长。”大队长没好气地回怼,从腰间摸出烟袋锅。
李胜利没听明白,有点迷茫地看向大队长
“养活你妈,那是你的责任,不是我这个大队长的责任。咋?你们家的人不干活,怪我这个大队长?”
“我们家这不是情况特殊……”李胜利梗着脖子辩解。
他的话被赵志坚打断了,赵志坚气呼呼地指着李胜利的鼻子开骂。
“你闭嘴吧,你家怎么就情况特殊了?大队里比你们家更特殊的也不是没有,咋就没见人家和你们家一样?你娘残疾天天躲在家里享清福,你弟弟妹妹也不好好出工,凭啥要多分粮食?”
“你也说了,我娘残疾……我弟弟妹妹年纪还小。”李胜利立即辩解。
“腿残疾了,不能下地干活,在家里干一把活都不行?大队里王二奶奶残疾了多少年了?每天还给家里做饭做针线呢,你娘呢?”
“李胜杰今年都十六岁了吧?这么大的男娃,不下地干活的有几个?姜海棠十六岁就跟男人一样在田里干活养家了。”
一顿骂,却没有让李胜利惊醒。
“这个我们就不说了,大队长,姜海棠的工分凭啥单独分出去?为啥不放在我们家?”李胜利眼里闪过贪婪。
那么多的粮食,总有好几百斤了,咋就都给姜海棠了?李胜利心疼。
“人家闺女自己下苦挣的,为啥给你们家?凭你们脸大?”大队长气的烟袋锅都在抖。
“那她不是我们家的人吗?”李胜利还在狡辩。
“你们家的人?我呸!”大队长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当初你们厂长去调查,你妈一口咬定姜海棠不是你媳妇,你妹子一口咬定,姜海棠是你们家下人,咋地?你们家是地主老财啊?还有下人?”
“一家子懒鬼,躺在姜海棠的身上吸血,还有你,没死装死,躲在城里不养活家里人,就靠着人家一小姑娘,你也好意思。”
李胜利被怼得说不出话,但还在垂死挣扎:“她吃住都在我们家里,工分难道不应该在我们家里?”
“咋?你们家找了个下人伺候你老娘,伺候你弟弟妹妹,不给人钱就算了,还打算让人家挣钱帮你养?”
大队长把手里的烟锅子在旁边的桌子上重重磕了一下。
大柱忙说:“叔,可不能这样,咋坏了要赔钱。”
大队长忙摸了一下桌子,还好还好,好好的。
“二狗啊,我就多余再劝你一句,做人,不能丧良心!”
说完,大队长吆喝几个人准备出发。
李胜利忙又拦住大队长:“大队长,你们要回去?”
“我们不回去干啥?在这里住着不花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走了,我娘咋办?”李胜利急得直跺脚。
“那是你娘,又不是我娘,你该咋办咋办。”
大队长几个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丢下一脸懵的李胜利站在原地。
这一幕正好被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流言蜚语就这么传出去了。
李胜利和梁家以及姜海棠之间的恩恩怨怨,又被人扯出来说了一遍。
而此时的李胜利却顾不得这些流言蜚语,家里现在鸡飞狗跳了。
他结婚的时候,厂里给他和梁素雅两个人给了一间二十多个平米的单间宿舍,还算宽敞。
但一下子来了吴秀云、李秋兰和李秋兰的弟弟三口人,二十多个平米的屋子就不够用了,站在屋里人挨人人挤人的。
吴秀云把当初对姜海棠的那一套拿出来对梁素雅,梁素雅如何能愿意?
她当初结婚的时候,李胜利是孤儿,没有负担,她就没准备伺候老婆婆。
谁知如今婆婆带着小叔子小姑突然上门,还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拿捏她。
李胜利匆匆忙忙从招待所赶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梁素雅披头散发,手里还攥着被扯坏的衣角,吴秀云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李秋兰在旁边煽风点火,而李秋兰的弟弟则躲在墙角,畏畏缩缩。
“哥,你娶的这是什么人啊,一点都不孝顺咱娘。”李秋兰看到李胜利,立即上前告状,“早上娘只是说了她两句,让她把屋子收拾干净,自己做饭,她就和娘顶嘴,还推搡娘!”
“李胜利,你娘一大早起来就吆五喝六的,嫌弃我这不好那不好。”梁素雅气得满脸通红,“我说去食堂打早饭,她就骂我败家,我关心人还关心出错儿来了?我在家里我爸妈都舍不得骂我一句,凭什么到你家受这个气?”
原来,吴秀云来之前就想好了,要是不能将儿媳妇压制住,她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所以一进门就开始立规矩,嫌弃梁素雅不会做饭,不会收拾屋子,还说她花钱大手大脚,是个败家精
梁素雅本就对婆婆突然上门不满,这下更是火冒三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吵了起来。
而李秋兰则在旁边添油加醋,一会儿说梁素雅不尊重长辈,一会儿又说她没家教。
梁素雅气得要动手,吴秀云就顺势从床上滚下来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
李秋兰说梁素雅欺负她娘,撕扯了几把,就闹成现在这样了。
“二狗,你要是不管你婆娘,就是逼你娘去死。”吴秀云哭喊道,“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在城里有了工作,现在倒好,娶了媳妇忘了娘!”
李胜利看着屋里吵成这样,只觉得头疼不已。
他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是人。
“娘,大队长他们已经回去了,没了拖拉机,你们咋回?”
李胜利这话说出来,本是想转移话题,没想到却捅了马蜂窝。
吴秀云立即不干了,她呼天抢地地闹腾:“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才在他家里住了一个晚上,就要撵我走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她就往墙上撞去,李胜利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哥,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刚来,你就让我们走?”李秋兰显然也不敢相信,“我们这次来,可没打算再回去了。哥哥嫂子都是城里人,我们凭啥要回乡下地方去?我们也要在城里享福!”
梁素雅当场就变了脸色,原来,这一家子人是这个想法呢。
她冷笑一声:“享福?就你们这样,来了就想当大爷?这房子是厂里分给我和胜利的,你们凭什么赖着不走?”
“你……你这个泼妇!”吴秀云挣脱开李胜利,指着梁素雅骂道,“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还觉得我倒了霉呢!嫁过来才知道你儿子还有这么一大家子吸血鬼!”梁素雅也毫不示弱。
李胜利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可事到如今,又该如何收场呢?
都怪姜海棠,要是姜海棠还在乡下安安生生的,哪有这么多的事?
说起来,姜海棠也是跟着他娘长大的,让姜海棠来伺候,也没啥不对吧?
再说了,姜海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让娘和弟弟妹妹住过去,比在自己这里方便。
当然,就算知道了,姜海棠也不会当一回事。
上辈子愿意伺候李家老小,那是她以为李二狗为国捐躯了,她感念他是英雄,才愿意付出。
这辈子,和李家只有仇,没有恩。
姜海棠这会儿刚接到吴慧婷的消息。
不得不说,吴慧婷是一个很合格的合作伙伴。
姜海棠指尖摩挲着吴慧婷托人送来的图纸,正是她需要的纹板式提花编织机构造图,图纸上密密麻麻的参数和线条,仿佛都在诉说着纺织工艺革新的希望。
吴慧婷在香江,和内陆通信并不容易,何况是将这样一张图纸寄过来,着实用了不少心思。
信封里,除了图纸,还有一封信,信里说了下已经将她的作品投稿参加服装设计大赛的事。
姜海棠将图纸仔细卷好塞进帆布包,到一楼找顾教授。
顾昀笛的眼镜片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他的手指在图纸上快速游走。
他突然重重拍在桌面:“海棠,这图纸......”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这简直是教科书级的设计!当年我在德国进修时见过类似的,但没有这张图纸先进......”
顾昀笛手微微颤抖,“我曾经想过研制,可惜啊,不久之后,我就......”
话音戛然而止,他推了推眼镜,“不过现在有了它,制造出来肯定没问题!”
“我这就去机械厂沟通。”
姜海棠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下午已经直奔机械厂。
毛厂长见到姜海棠的时候,很是开心。
这姑娘虽然上班时间少,可人家出手就是好东西啊。
“小姜啊,你这次又带来什么宝贝?”
当“纹板式提花编织机”几个字从姜海棠口中说出时,厂长的眼睛瞬间亮如星火。
但他的眼神只是亮了一瞬,又黯然说:“你这不是给我们厂准备的,是给纺织厂准备的吧?海棠,你太偏心可不行。”
姜海棠从帆布包掏出图纸,抬手放在毛厂长的办公桌上。
“毛厂长,您看这传动系统,咱们机械厂生产零部件、组装调试,到时候卖给纺织厂,怎么能说是给纺织厂准备的?何况,明年广交会要是拿下东南亚订单......”
她故意顿住,等着毛厂长的反应。
毛厂长果然欢喜了,他连连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回头,老胡还得求我。”
姜海棠无语。
“海棠啊,我按照你提供的名单,已经挖了两个人过来,要不,这个项目就交给他们?”
姜海棠听了,忙问:“这么快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胡厂长,我还有一个人推荐给您,这个人的身份有点特殊,就看您敢不敢用了。”
“只要是人才,我就没有不敢用的。”毛厂长爽朗的声音里都带着愉悦,随后,他压下声音:“听说纺织厂藏着个大有来头的人?”
姜海棠心头一紧,却见厂长狡黠地笑了。
“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也是机缘巧合知道的,外面人不知道。”
姜海棠这才放心了。
“这事儿,您可得保密。”
“一定保密,只是,这么个人才,老胡竟然藏私?不讲究。今晚八点,我亲自开车去接!”
姜海棠又与毛厂长交流沟通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让厂里的车送你回去,别和我们客气。”
对于姜海棠,毛厂长的态度是一天比一天好。
姜海棠没客气,纺织厂到机械厂距离不算远,但没有直达的公交车,有点麻烦,有专车送,可不省事儿多了。
回到纺织厂,姜海棠立即将相关情况和顾昀笛说了。
“真的?”听到机械厂的动作这么迅速,顾昀笛很激动。
“真的,我能骗您嘛!”姜海棠浅淡地笑着回答。
“咱们厂的机器升级已经完成了,我能全心全意去搞这个了。”
顾昀笛对于他的专业是真的热爱,说起的时候,脸上都是笑。
“多亏了您呢,咱们厂里的生产效率提高了不少。胡厂长前两天说呢,您的这些功劳都给您记着,等什么时候,你们的处境改变了,一次性给您和舒教授补上。”
顾昀笛苦笑着摇摇头说:“补不补的不重要,能把我们两口子接过来,让我们过上舒服日子,已经很感激厂长了。要不然,我们两口子说不定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姜海棠忙说:“您可别这么说,您和舒教授,肯定都是能长命百岁的人。”
上辈子他们两位八十多岁了都还活着呢,这辈子受的磨难少,病痛少,肯定更加长寿。
“借你吉言,这事儿,我得和启华说说。”
看着顾昀笛去找舒启华,姜海棠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算出众,现在看着突出,只是因为比别人看到的更多一些。
她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行,羊毛衫编织机的事已经提上日程,姜海棠决定,近期专门研究羊绒线。
纺织厂可以生产毛线,但生产的毛线主要用于手工针织,要用于机器纺织,还需要提升品质。
秋季是羊绒的收获季节,厂里从周边地区收购了许多羊绒和羊毛,如果顺利,等到春天,第一批羊毛衫应该可以上市。
姜海棠郑重其事地在本子上写下了“羊绒线研发”几个字。
要让纺织机吐出会呼吸的羊绒线,必须要准确地掌握羊绒配比,这需要她一项一项的罗列出来,然后进行实验。
时值冬日,天黑得早,姜海棠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落尽了。
姜海棠边走边揉因长时间高强度工作而僵硬的脖颈,脑子里还想着明天应该做的工作。
连续五个多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她头晕目眩,双腿也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她满心只想赶紧回到家中,热热乎乎吃一碗饭,好好休息一番,缓解这满身的疲惫。
就在她刚踏出研发部的院子,一个熟悉又令她厌恶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李胜利。
姜海棠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侧身想要从他旁边绕过去,只当没看见这个人。
可李胜利却像早有预料般,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力道之大,让姜海棠忍不住蹙起了眉。
“海棠,我娘来了。”
李胜利的声音很大,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你娘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姜海棠冷冷的回应,眼神中满是疏离与厌恶。
她用力地甩开李胜利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上辈子的仇怨放在那里,她不可能和李家人和平共处。
不报复主要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人渣的身上,她的时间宝贵,半点不能浪费。
“你也是我娘带大的孩子。”
李胜利依旧不死心,还在试图用所谓的“亲情”来道德绑架姜海棠。
“是吗?”姜海棠轻飘飘的反问,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嘲讽。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一记重锤,让李胜利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姜海棠确实是从六岁就到了他们家,可是在他们家,她根本不被当作一个孩子,更像个小丫鬟般被随意使唤。
每天干不完的家务活,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到了晚上,更是只能蜷缩在冰冷潮湿的柴草棚子里过夜。
可即便这些不堪的过往历历在目,李胜利依旧觉得,姜海棠在李家长大,就应该对李家感恩戴德。
“你总是在李家长大的,我娘和你娘没差别。我想过了,以后让我娘和我弟弟妹妹住在你屋里,你好好照顾他们,也算报答我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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