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怪物们的黑月光(秃头斑斑)

无论阿萤选择哪一个，都是祂。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祂！全是祂！
魅影在黑暗中发出了一声病态又痴迷的喟叹。
时间恢复正常。
恶魔接受了王子的挑战。
正义与邪恶的战斗正式打响！
这是一场致命的厮杀，也是华丽盛大的压轴表演。
恶魔和王子用上了全部的实力和手段。
两道身影在古老的哥特穹顶下激烈缠斗，剑刃与利爪碰撞出刺目的火花。
他们同为一体，却又是不同的个体。
他们是贪婪的乞丐，无论是阿萤的注视，还是她的感情，无论毫厘，都要紧紧抢过来攥在手掌心。
战斗一开始，恶魔就展现出压制性的强悍力量。
祂将王子当成戏耍的对象，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不断在他身上制造出大大小小的伤口。
王子越是狼狈，越表现得无能，祂就越开心。
但很快，恶魔就笑不出来了。
阿萤的眼神被王子全部夺走了，她正在为他担忧心疼。
“真讨厌啊……”恶魔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血色的瞳孔骤然冰冷下来，“这场无聊的游戏我已经玩腻了。”
毁灭性的力量骤然爆发！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层的天花板整个坍塌下来。
王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从高处砸落，重重摔在废弃宴会大厅中央。
他倒在废墟中，稍一动作就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碎石。
恶魔优雅地扇动翅膀，落在失败者的面前，声音高昂又愉悦：“童话的结局，公主也不一定要和王子在一起不是吗？”
王子毫无畏惧地回视，一字一句：“但绝对不会是和恶魔。”
在江画萤看不到的角度，王子和恶魔对视的眼眸，是如出一辙的冷血与疯狂。
恶魔抬手就要彻底抹杀王子的存在。
然而后者却更快一步，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将手中的长剑插入地面！
一个巨大又复杂的金色魔法阵在王子的脚下展开。
神圣的金色纹路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蔓延，光明的力量层层铺开，瞬间笼罩住了整个古堡。
恶魔背后的蝠翼迅速展开，想要飞出魔法阵，却已经来不及了。
漆黑巨大的蝠翼刚一触碰到金色光芒，就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防御力极强的皮肉迅速焦黑，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祂被困在了金色的牢笼中。
先前的那些狼狈逃窜，不过是王子为了布置下最后的魔法阵。
不给恶魔任何逃脱的机会，他沉声诵念咒语。
同时用剑刃再次划过自己的掌心，随着鲜血汩汩涌出，最后的血祭完成！
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从魔法阵中爆发而出！
被困住的恶魔发出了一声不甘、愤怒、痛苦的尖啸。
祂的身体被光线洞穿，如同灼烧的纸张，快速化作黑色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在恶魔的身形彻底消散的前一秒，那双血红的眼睛，仍旧固执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江画萤，好像要将她的模样永远烙印在灵魂上。
光芒缓缓散尽。
恶魔消失后，那些人脸蝙蝠也化作飞灰，尽数被抹杀，那层笼罩在古堡上，阴森恐怖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久违的阳光透过窗户，争先恐后地照进来，驱散了角落中的阴暗。
江画萤和王子殿下相互搀扶着，穿过一片狼藉的大厅，踩着地面上斑驳跳跃的光影，终于来到了古堡门口。
钥匙转动，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这扇封闭了不知道多久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站在暖意融融的阳光底下，江画萤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她仰头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发出感叹，“未来的帕亚国应该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吧？”
“当然，恶魔彻底死亡，帕亚国的人民将不再活在恐慌中。”王子殿下站在她的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迎接阳光，俊美温润的侧脸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一切都会好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好感度+5】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轻松在空气中静静弥漫开。
王子殿下将手指放在唇边，吹出一声清亮的口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从远处跑过来。
“我们回去吧，其他人都在山脚下。”他双手托住江画萤的腰，将她先送上了马背，随后自己利落地翻身跨到她身后。
白马轻快地奔跑起来。
自由的风吹拂在江画萤的脸上，扬起长发。
她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头顶是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一切都美好得像是童话故事的终章结局。
但这并不是一场电影，happy ending的字母也不会在他们的身后缓缓浮现。
恶魔已经被消灭，但为什么游戏还没有提示通关成功？
江画萤因为逃脱古堡而雀跃的心脏，一点点再次沉了下去。
白马不知何时停下了奔跑，他们顺利和山脚下的大部队汇合。
见到两人回来，所有人都激动地迎了上来。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王子殿下率先翻身下马，随即极其自然地转过身，伸手将马背上的江画萤小心抱下来。
看似美好的一幕画面下，无人知晓，他们之间还横着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
江画萤手中握着的冰冷的碎片尖端，抵在王子的心口，只要用一点力，就可以刺进他的心脏。

第68章 第 68 章 撬墙角
“演戏到此结束,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画萤的的唇贴在王子殿下的耳边，缱绻厮磨如同交颈的恋人。
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情。
王子殿下神色茫然地看向她, 温柔的蓝眸里满是宠溺：“这是什么恶作剧吗？那你成功吓到我了。”
江画萤却没有任何笑意, 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祂：“不要再演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先把玻璃放下好吗？它会划伤你的手。”王子殿下微微蹙眉，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 “你想问我任何事都可以, 我一定会对你知无不言。”
江画萤歪着脑袋看了他几秒, 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你和恶魔，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点。”
王子殿下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几秒, 就在江画萤以为他还要继续装下去的时候，他突然轻快地笑了起来, 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脸颊凹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你怎么发现的？”
他这是承认了。
江画萤瞳孔微微收缩, 呼吸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每次看到我哭，你们的眼神都像是……变态一样。”
“啊……”王子殿下低低地感叹了一声, “我已经尽量克制了, 但是真的很难忍住，下次我会注意的。”
“下次？！”江画萤声音微微拔高。
王子殿下温温柔柔地笑起来：“没有下次的话, 阿萤可以和我回王城吗？”
他更像一个变态了。
“别乱动！”她握紧了手中的玻璃，尖端重重抵在他的胸口, 本就脆弱的衣衫被割破, 他的皮肤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鲜艳的红痕。
王子殿下乖乖地不动了, 好脾气地询问：“还有其他暴露的地方吗？光凭这一点，阿萤应该不会那么肯定吧。”
他说的没错。
在江画萤陡然反应过来有问题之后，之前被忽视的种种细节, 就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全部串联了起来。
“既然带了那么多勇者和士兵讨伐恶魔，为什么最后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古堡？”
“就算你找得到合适的理由，那么巨龙呢？巨龙去哪里了？它不是恶魔的爪牙吗？”
“还有，所有人都好像很怕恶魔，但好像又不了解祂，恶魔到底给帕亚国带去了什么灾难？”
江画萤直视王子殿下的眼睛，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她就好像被放入了一个故事中，故事的主人不想让你去深究某些东西，你就会主动忽视异常，跟着故事的发展继续走下去
这应该就是祂的能力之一。
当然，还有最重要，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阿尔曼德不在这里。
祂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王子殿下听完后，认真夸奖道：“我的阿萤，真的是好聪明，好敏锐啊。”
“恭喜你，第一个发现了我的身份。”
【好感度+5】
随着最后一点好感度增加，进度条终于变成了0.00%。
随着“叮”的一声，涂黑隐藏的个人任务成功解锁。
【个人任务（1/2）：消除塞拉尔的黑化值。】
同时还跳出另外一句新的提示。
【看似普通的中世纪中，神秘莫测但存在感极低的魅影就藏在你的身边，稍有不慎就会被祂撕裂脖子，成为游戏的亡魂。】
在看到这个提示后，江画萤脑中像是有一道电光劈下，又猛然炸开。
她终于知道自己忘记什么了！
魅影，塞拉尔。
是她曾经在游戏中饲养过的宠物之一。
确切来说，是她养的第二只宠物。
江画萤具体在哪里遇到的祂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一个脏臭恶心的下水道。
魅影像是一只惶恐不安的流浪猫，身上裹着一块脏兮兮的塑料布，孤零零地蜷缩在滴水的角落。
乍一看祂的模样，会被吓到。
魅影有着人形，光是看身体形态，和人类别无二致。
但是祂没有五官，没有指纹，没有毛发，皮肤苍白而冰凉，就像是商场里的橱窗人偶模特，但摸上去却不是那种硬邦邦的，而是比人类皮肤更加细腻的手感，平滑没有一丝纹路。
如果要比喻，那就是像没有鳞片的蛇，或是活人感更强的橡胶人。
在不同的光线下，祂的皮肤会散发出不同程度的光泽感，微弱却绮丽，充满了神秘感。
江画萤永远无法忘记，自己在下水道看到祂的场景。
一束光从井盖的缝隙落下，照在祂瘦弱的手臂上，昏暗污浊的环境里，祂就是一个淡淡的发光体。
像是一颗不小心被弄丢的漂亮珍珠。
江画萤试探着靠近这个奇异生物。
祂胆子很小，却不会攻击人，只是从喉咙里发出清润好听的少年音，祈求她不要伤害祂。
“我……我现在就会离开。”
“我不会吃人，也不会咬人的，请……请不要打我。”
魅影缩成小小一团，转身就要逃离。
但江画萤把祂喊住了。
这就是游戏的乐趣不是吗？
探索一切的不同。
玩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于是将可怜的小流浪哄回了家。
把魅影洗干净后，江画萤终于看清楚了祂的真实模样。
在魅影没有表情的时候，它的脸上就只有一条闭合的缝隙，在脸部三分之二的地方，那是祂的嘴巴的。
当祂开口说话的时候，那条线就会裂开，从嘴角一路咧到耳根，露出鲨鱼一样的三角形尖锐牙齿，和暗红色的口腔。
魅影还有一条特别长，且灵活无比的舌头。
“请……请别害怕我，我可以变成其他的模样。”魅影自卑地垂下头，试图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祂知道自己的样子很难看，总会被其他生物欺负驱赶。
面前的这个人类女孩是第一个，在看清祂的模样后，没有露出厌恶神色的人。
祂不想被她讨厌。
于是魅影变出了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那张脸和现在的王子殿下有七八分相似，但更加的年轻，充满少年感。
无辜单纯，诡谲邪异。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词，同时出现在魅影的身上，却一点也不冲突。
祂被玩家欣然契约，成了自己的宠物。
在玩家还充满新鲜感的日子里，她和魅影一起做了很多事情。
他们就像是最好的朋友，又像是合拍的灵魂伴侣，偶尔还会像是老师和学生。
在相处过程中，江画萤发现，魅影是一个很安静的怪物。
祂不声不响地汲取着人类世界的知识，学习速度很快，快到江画萤只体验了两天的老师身份。
除了有超强的学习能力之外，祂还拥有强大的变形和模仿能力，可以变成任何自己见过的生物，并且模仿他们的一言一行，就连最深层的性格也别无二致，并且很难被找到破绽。
可以说，魅影是所有怪物中最像人类的。
但好景不长，因为祂的存在感实在太低，在江画萤的新鲜感过去后，祂开始被冷落，被忽视。
很多时候，江画萤明明已经和祂约定好了，最后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失约。
雪上加霜的是，越来越多的怪物成为她的新宠。
留给魅影的关注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在游戏关服之前，江画萤甚至已经想不起来还有这样一个宠物的存在。
【黑雾浓度-100】
系统的提示音打断了江画萤的回忆。
她怔愣地看着面前熟悉的脸庞，低低喊了一声：“……塞拉尔。”
魅影漂亮的蓝眼睛里闪烁起甜蜜的流光，慢慢弯成两道月牙形状：“阿萤终于想起我来了吗？我好开心啊！”
江画萤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在知道祂的存在后，她非但没有安心，相反的，从心头漫出一种令人窒息的不安感。
“你……”她再次开口，声音就干涩的不像话，“除了恶魔和王子，你还扮演了谁？”
“阿萤要猜猜看吗？”魅影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全然不在意玻璃碎片已经一点一点抵进了自己的胸口中。
江画萤再次回忆进入游戏后发生的点点滴滴。
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有老实憨厚的熊兽人，威严肃穆的骑士长，妖孽勾人的美人勇者，掳走她的魔龙。
她颤抖着将名字一一念出。
魅影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流露出的痴迷像是要将她吞噬：“不止哦，阿萤是不是还忘记了最开始的那个奴隶？”
“好伤心啊，又被忘记了。”祂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似真似假地抱怨着。
然后话锋陡然一转，“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成为任何人，只要阿萤喜欢谁，我就可以变成谁。”
“我也可以成为……所有人。”
在魅影话音落下的刹那，原本围绕在周围喧嚣互动的人群，全都定格在了原地。
然后以一种诡异的同步频率，转动头颅，齐刷刷地看向江画萤。
模样各异的面庞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微笑表情，唇角扬起同样的弧度，连眼角细微的褶皱都一模一样。
他们同时开口，不同的声线，不同的性别，不同的语调，汇聚在一起，如同耳语般絮絮响起。
“阿萤。”
“阿萤，你喜欢我吗？”
“阿萤看看我。”
“阿萤，你觉得这张脸怎么样？”
“阿萤……”
“阿萤……”
“阿萤……”
江画萤看着眼前的诡异到了极点的一幕，感觉寒意从脊椎窜上天灵盖，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不要他们！你一个就够了！”在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中，她大声喊了出来。
所有声音消失。
那些被操控取代的npc们又恢复到了原本的模样，和身边人的说说笑笑起来，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既然阿萤选择了我，那就不可以反悔哦。”魅影在江画萤的耳边轻声低语。
【黑雾浓度-1】
讨伐恶魔的队伍凯旋而归。
消息早已传遍街头巷尾，整个帕亚国的人民都从家里跑出来，夹道欢迎归来的英雄。
在队伍的最前面，骑着神骏白马的是他们尊敬又英勇的王子殿下。
而与王子殿下同乘一骑的，是他深爱的未婚妻。
王子找到了命定的伴侣这件事，早已经像是春风一般传遍了帕亚国的每一个角落。
更令人振奋的是，他们将在不久后举行大婚！
这可谓是好事成双，喜上加喜。
帕亚国上下全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
江画萤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住进了王宫。
她住在最奢华的房间里，拥有十几个侍女随时贴身伺候，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华贵礼裙和珍贵的珠宝送入她的面前。
但江画萤并不觉得高兴。
阿尔曼德一直没有出现，估计是被魅影用什么方法绊住了。
至于那些侍女，与其说是贴身照顾她，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窥视。
她不知道那些侍女里面，有谁是魅影的化身。
或者说，全都是。
她身边的一切都被魅影牢牢掌控了，祂将她和外界彻底隔绝了起来。
“殿下，您有客人拜访。”一名侍女走到江画萤的身边，恭恭敬敬地汇报。
江画萤脸上诧异一闪而过，但立刻，探究的目光就落在了侍女的身上：“塞拉尔？”
侍女听到王子的名字，立刻局促地垂下头：“不是王子殿下，是您之前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