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佳把网兜放在堂屋桌子上,看着张云欢惊讶的说:“呀,你这次回家是吃猪脑了吗?”
要不然怎么还变聪明了呢!
再次听懂这话的张云欢:“……”
好气,但凡这人不是和她关系最好的卓佳说的,她都要忍不住动手了。
但忍了又忍,她还是没忍住朝卓佳伸出手:“那我呢,你都想着给我妈带特产了,难道就没有想着我?”
说完这话,她气鼓鼓的瞪着卓佳,如果卓佳敢说没想着她,那她就要在地上打滚了!
不过幸运的是,卓佳还想着张云欢呢,她借着背篓的掩饰,从仓库里取出一斤左右的鱼丸,是用油纸包着的,她拿出来递给张云欢:“诺,我给你带的成品,不用你自己做了,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这鱼丸虽然不是她亲眼看着人家做的,但是她尝过了,真的特别好吃,这纯手工的就是不一样!
张云欢眼睛瞬间亮了,她接过鱼丸,朝着卓佳笑眯眯的说:“好好好,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呜呜呜,这鱼丸闻起来就香,等回去用这些鱼丸做汤喝……
还没做呢,她就已经开始忍不住流口水了!
看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卓佳没好气的说:“就你现在这样子,你觉得我能把给阿姨带的特产给你?”
如果给张云欢,那阿姨怕是一辈子都吃不到她带来的特产了!
有了鱼丸的张云欢已经不在乎那些了,她摆着手说:“就在你这儿放着吧,等下次咱俩一起去县里。”
又抱着自己的鱼丸欣赏了好一会儿,张云欢在依依不舍的把鱼丸放在桌子上,然后看着卓佳问:“不是说去一个月吗,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如果早知道卓佳回来这么晚,她也就不急着回来了,反正她爸妈在那边都帮她把病例什么的都办好了,也不差这半个月啊。
卓佳都被张云欢逗笑了,没办法,实在是张云欢脸上的表情太好懂了,她没忍住说:“你也不要太过分,就冲你现在这个样子,谁相信你是在家养病啊。”
这哪是养病啊,这简直就是在养膘啊!
张云欢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珠转了转,一本正经的说:“你懂什么,我这都是虚胖!”
咳咳,虽然她是有些胖了,但没办法啊,谁让过年有那么多好吃的呢,她忍不住也不怪她啊!
卓佳看着张云欢脸上白里透红的样子,简直不想拆穿她,只是反过来回答张云欢的问题:“在家属院那边有点事,所以出了一趟远门,所以就回来晚了。”
至于是去办什么事,那她就没说了。
不过张云欢也不在乎,她只是看着卓佳问:“咱俩什么时候去县里国营饭店吃曹大厨的拿手菜红烧肉吧!”
她又想这一口了!
虽然这段时间吃的都很好,但是听到曹大厨做的红烧肉,她还是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努力忍,没忍住,于是她只好说:“过几天吧。”
先让她缓几天,不然这天天吃,她怕自己撑不住啊!
张云欢点头:“好,那就等几天!”
反正都忍了半个月了,也不差这几天!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主要是张云欢在说,说她回家以后的事,听着听着,卓佳就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张云欢快回城了,如果没意外,今年上半年应该就会走,最晚也不过到七月。
有来有往,卓佳也挑着一些能说的,比如家属院的热闹事,给张云欢说了一遍,当然了,她是省略了名字的,只说有个嫂子,有个嫂子……
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被卓佳反复提起的孙静引起了张云欢的注意,她鼓着腮帮子想:
果然卓佳在外面有了新的朋友,不然也不能这么长时间想不起来她!
虽然气呼呼的,但好久不见的两人还是一直说到十一点多,眼看着要做午饭了,张云欢才赶紧拿着自己的鱼丸起身说:“你也做饭吧,我先走了。”
她今天中午就要回去把这鱼丸给吃了!
哼,但凡是吃的,在她这儿都很难过夜的。
看出张云欢在想什么,卓佳想了想说:“我今天中午也想吃鱼丸,要不然你留下搭个伙?”
反正是用炉子,又不是她烧火。
本来拿着鱼丸要往外走的张云欢立马顿住脚步转回来,笑眯眯的说:“好啊。”
虽然知青点的知情也很好相处,但是像合伙改善伙食这种事,她还是希望和卓佳搭伙,因为在这方面,她们两个更像是一路人!
于是中午这顿饭,说是卓佳做的,不如说是张云欢做的,咳咳,除了鱼丸,还炒了个白菜炖粉条,张云欢同志主厨!
张云欢在厨房炒菜,她看着在院子里溜达,说是一会儿要多喝一碗鱼汤的卓佳,没好气的说:“我真傻,真的。”
哪有像她这样送上门给人家干活的呢,没了,真的没了。
卓佳背着手,一边溜达一边说:“别瞎胡说,咱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傻呢,傻子才不会来给我做饭呢。”
说完这话就听到厨房锅铲子在锅里使劲翻炒的声音,她没忍住脸上就带了笑,嗯,这么长时间,她也想张云欢同志了。
等到张云欢把饭做好,卓佳也溜达着过来端碗了,在她身后,张云欢端着一盆鱼汤小心翼翼的跟着,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真香之类的话。
等到了堂屋,两人谁也不说话,也不吃卓佳专门去隔壁要来的饼,而是一人端着一碗汤,先是嘟嘟喝了一碗汤,然后两人同时感慨:“舒服。”
大冬天的,喝这么一碗鱼汤,这么舒心的日子,谁来都不换。
卓佳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同时朝着张云欢说:“你别忘了尝尝鱼丸,真的很好吃。”
她在家属院的时候就可好这一口了,几乎每天中午都要做鱼丸汤,当然了,有的时候也喝别的汤!
在吃这方面很难,张云欢还是很信任卓佳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就给自己盛了一碗,等吃到第一口鱼丸,然后……
就没然后了,张云欢在也顾不上说话了,整个人就只会埋头苦吃了!
虽然卓佳也喜欢吃鱼丸,但是她更喜欢喝汤,所以最后她鱼丸没吃多少,反而是鱼汤喝了整整三碗!
一直埋头吃鱼丸的张云欢都震惊了,她都不敢吃了,而是看着卓佳小心翼翼的问:“佳佳,难道你在家属院的时候,乔安川没让你吃饱?”
不应该啊,虽然她对乔安川不熟,但她也算是见证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乔安川不舍得,也不敢饿着佳佳啊!
卓佳摸了摸肚子,看着小心翼翼的张云欢问:“哦,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怀孕了,所以我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所以不要说她吃的多,她不是一个人再吃!
刚知道这事的张云欢震惊的碗都端不住了,她看了看卓佳,又看了看卓佳没有丝毫变化的肚子,不敢相信的问:“不是,你怎么就怀孕了呢?”
她对卓佳的印象还停留在两人一起下乡的时候呢,这怎么就怀孕了呢。
卓佳都被这话逗笑了,她看着张云欢好笑的说:“姐妹,我结婚了啊,怀孕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吗?”
真是的,看张云欢这震惊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肚子来历不明呢。
不过她没忘记叮嘱张云欢,她怀孕还没三个月呢,别往外传,咳咳,虽然知道的人也不少了!
张云欢:“……”
因为知道卓佳怀孕了,虽然张云欢还很恍惚,但是一点也不影响她去洗碗,嗯,她不干,总不能让一个孕妇干吧?
等帮忙把厨房收拾干净,张云欢还恍惚的问:“这你第一次怀孕,咱俩都不懂怎么办,要不然我打电话问问我妈?”
在张云欢同志眼里,她妈妈就是万能的,毕竟当初卓佳结婚的时候,她就问她妈妈了。
卓佳赶紧把人拉住说:“你忘了,虽然咱俩不懂,但是我婆婆和我大嫂懂啊。”
这个时候的情况,已经和她结婚的时候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的张云欢恍然大悟,似乎突然有了主心骨一样:“对哦,咱现在有人问了,对了,你现在是不是需要营养,我让我妈妈给买了寄过来。”
这种小地方买个奶粉都难的跟什么似的,不像在他们家那边,这些东西她家就没断过。
卓佳笑着说:“我家里还有不少奶粉了,等没有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突然觉得给阿姨的特产应该再多一些,虽然她有婆婆和大嫂,但总觉得肯定也少不了麻烦阿姨!
张云欢点头,一脸严肃的说:“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肯定会生气的!”
她生气真的很严重的!
卓佳笑眯眯的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在她心里,张云欢这个朋友和别人也是不一样的,这是陪着她走到今天的好朋友。
张云欢还是不放心,毕竟佳佳在这里没娘家,虽然看着乔家也不是那种会拿捏儿媳妇的人,但万一呢?
万一等她走了乔家人欺负佳佳怎么办,那岂不是连个帮佳佳出头的人都没有?
而且她可是听她妈不止一次和别人说过,这女人生了孩子坐月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月子坐不好,那后半辈子都会不舒服!
越想张云欢越慌,最后她有些着急的说:“佳佳,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有事别自己做,等我来了帮你做啊。”
不行,她回去就给她爸妈写信,今年上半年她不走了,她要等到佳佳生了孩子再走,哼,她一定会保护好她最好的朋友的。
卓佳应了一声好,剩下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就看到张云欢脚步匆匆的跑走了,也就是此时她不知道张云欢是去干什么,不然……
她真的会感动哭的!
没办法,怀了孕的人,眼窝子就是这么浅!
等张云欢走了,卓佳就关上门回屋睡觉去了,她婆婆说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吃好睡好。
她刚睡醒把门打开没多久,丁大娘就来了,嗯,是提着鸡蛋来的,看到丁大娘,卓佳也把自己带的特产给丁大娘,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丁大娘就拿着篮子急匆匆的走了。
不走不行啊,卓佳还要给她钱,说是买鸡蛋的钱,嘿,那可不行,她老丁可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
等卓佳这边彻底安静下来,两个小孩才从隔壁跑过来,看着小茹手里拿着的课本,卓佳不由笑了,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小茹是真的很用功啊。
她接过小茹的课本问了几个问题,发现这孩子掌握的很好,她不得不承认,小茹虽然还小,但小茹就是那种有天赋又努力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一刻,她不由在心里为乔威默哀,可怜孩子,以后就要生活在自家妹妹的阴影下了。
小茹看她没说话,抬起头有些忐忑的问:“二婶,我学的不好吗?”
如果学的不好,那她还能跳级吗?
发现小茹误会了,卓佳赶紧摇头,笑着说:“没有,你学的很好,我只是想到你哥哥了。”
等乔威回来,她得问问这孩子愿不愿意补补课,哎,她可真是一个好二婶啊!
小茹虽然不明白她学的好不好和大哥有什么关系,但听到二婶的肯定,她还是开心的笑了,嗯,然后还被奖励了一块大白兔奶糖。
她看了一眼还在和小黑玩的弟弟,和二婶对视一眼,然后悄悄把糖剥了塞自己嘴里,紧接着就看到自家二婶笑了,她也没忍住笑了。
听到她们两个在笑的小鹏扭头问:“二婶,姐姐,你们在笑什么?”
可怜的小孩脸上满是天真,完全不知道自家二姐和二婶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卓佳和小茹同时摇头,小茹更是说道:“没笑什么,你好好和小黑玩。”
嘿嘿,这是她和二婶之间的秘密,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能说哦。
很单纯的小鹏听到这话也不怀疑,哦了一声就转头去继续和小黑玩了。
小黑:“……”
它扭头就进了自己的窝,不想和眼前这小孩玩了,有些蠢啊!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小鹏看小黑回家了,他直接趴在地上朝着狗窝里的小黑喊:“小黑,你怎么回家了呢,快出来玩啊!”
他还没和小黑玩够呢!
小茹看着这么蠢的弟弟,她没忍住看着卓佳说:“二婶,为了弟弟以后不被人骗,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弟弟虽然蠢,但也只能自家人骗啊!
卓佳:“……”
她觉得除了她们两个,大概没人会无聊到去骗小鹏吧!
从家属院探亲回来, 卓佳在家休息了三天,才终于有力气出门了, 当然了,不是身体累,是心里累!
卓佳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丁大娘,她离开黄庄大队这么久,都快和大队脱轨了, 问她大嫂吧,她大嫂就说大队里没啥事,所以还得去找丁大娘才行。
先让她去找丁大娘了解一下情况!
丁大娘看见她,兴奋的不得了,抓住她就问怎么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还问外面是不是比家里好, 还有外面有没有家里热闹……
总之是不等卓佳说话, 就噼里啪啦的问了一堆问题,问了之后还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上次去看卓知青就想问的,但是卓知青要给她鸡蛋钱, 直接就把她吓跑了。
她是去送鸡蛋的, 又不是去卖鸡蛋的, 怎么可能那么不讲究的要人家钱,现在终于把这些问题问出来了。
而骤然听到这些问题的卓佳却懵了,是真懵啊, 毕竟她是来问问题的,而不是来回答问题的啊。
但看着丁大娘眼巴巴的眼神,卓佳咳了一声还是说了起来, 没办法,丁大娘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做出这幅样子……
也怪不容易的!
听到卓佳在家属院那边住的是楼房,丁大娘惊呼,等听到那边也有人重男轻女,丁大娘突然又觉得大家都是一样的人,等知道有些人连小孩都骗,呸,还不如她们这些农村老婆子呢,咳咳。
等卓佳把所有的事情说一遍,已经过了个把小时了,这个把小时,可把丁大娘兴奋的不行,怎么说呢,有一种见了外面的世面,但却发现这发现这外面的世面也和家里没什么差别的憋屈!
过了好一会儿,丁大娘才神情复杂的说:“这哪儿的人,哪儿的日子都一样啊,和咱也没什么区别。”
那些人除了不用上工以外,和她们也没什么差别。
卓佳明白丁大娘在感慨什么,她笑着说:“本来就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都是人,哪有什么不一样。”
而且让她来说,她倒是觉得家属院有时候比她们大队的事还要多呢!
丁大娘也不向往外面了,她看着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的卓佳,笑呵呵的问:“你是不是来找我问咱们大队这一个多月有没有什么热闹事的?”
在别人眼里,或许会觉得卓知青和大家有点格格不入,但在她眼里,卓知青和大队里其他人真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爱看热闹的人。
卓佳狠狠点头,她看着丁大娘说:“丁大娘,你赶紧给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咱们大队热不热闹?”
她觉得应该会很热闹,毕竟过年了啊,不管怎么说,家里过年应该比家属院过年热闹吧。
丁大娘同样笑了,她看着卓佳意味深长的说:“热闹啊,都快热闹坏了,最热闹的那段时间,你婆婆都快没时间吃饭了。”
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丁大娘就没忍住摇头,有时候她也挺不明白的,就这么一个大队,怎么就那么多事呢。
卓佳更来劲了,她赶紧追问:“说说,丁大娘你赶紧说说。”
让她听听,也乐呵一下!
丁大娘左右看了看,凑到卓佳旁边小声说:“小草她们的娘不是怀孕了,还一口咬定是个男孩吗,现在那个孩子没了。”
按理说都是一个大队的,发生这种事她怎么着也不该高兴,但是想到赵三娘和刘来弟办的那恶心人的事,她就忍不住生气。
卓佳都愣了,她没忍住问:“怎么没的?”
要知道自从刘来弟知道自己怀孕以后,那可是天天小心的不得了,说句不好听的,跟个老佛爷似的,整个大队都找不到第二个!
丁大娘摇着头说:“据说是她自己作的,小草她们姐妹把饭做好,刘来弟非得说不合胃口,要杀鸡吃鸡肉,可是赵三娘在旁边坐在不发话,小草那几个孩子哪敢随意杀鸡啊,于是刘来弟就自己去抓,然后摔了一跤,结果就这一跤,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摔没了。”
说到最后,饶是见多识广的丁大娘,那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啊,她就没见过比刘来弟还能折腾的人。
听到这话,卓佳暗暗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这事和小草她们姐妹几个脱不了关系呢,原来和她们没关系啊,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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