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时衍,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什么叫做近水楼台。既想脱离家里的掌控,又准备调到市统局,简老师还挺忙。”
顾老爷子暗渡陈仓转让给外孙股份,威胁到顾铭昶的实际利益,舅舅打着好人牌,因陈家丫头闹得上蹿下跳,想不得而知陶枝念的存在都难。
彩印照片自信封里露出边角,疯狗咬人手段低劣,话中带刺图穷匕首见。
“你说公众要是知道第一梯队的名校老师私底下暗渡陈仓,会是怎样的反响。”
简时衍冷笑,“顾先生,您曾经企图实施强制猥亵,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为那夜小桃老师的眼泪动容,简时衍捕捉到蛛丝马迹,果然在外网找到当初顾妄上传偷拍照的源地址,远程平台操控后台的旧友爆粗,“从高中就开始拍了,长达一年的定位器,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孙子。”
觥筹交错,继子等于必要时的弃子处境艰难,进了沈氏成为手无实权的软脚虾,卑躬屈膝看人脸色,活得岂能痛快。
顾妄沉默未语,身旁人离席而去,留下劝他好自为之。
意识到态度太差劲,陶枝念郑重其事地道,“我短时间内不打算见你家人可以吗?”
陶家亲戚算是简时衍见过好对付的那类人,牛鬼蛇神底色朴实,只需要展示冰山一角的财力,问题轻易迎刃而解。
简如望为数不多教过他的第一课,在高尚的圣人多多少少藏有把柄,没人纯洁,因此对症下药,有饼吃时不忘把饼做大,谈的是长远和信任。
屋顶袅袅炊烟,有人正扯起嗓子喊着开饭。
陶枝念估量饭桌上还有一场硬仗,土坡踉跄险些在泥巴路滑了一跤。
简时衍实在拿陶枝念的心理素质没办法,牵着她走下山,“陶枝念,顺其自然就好。真到需要见面的时候,我也会全程陪着你。我人在场,长辈们不会吃人,更不需要如临大敌。”
“再者,我母亲和爷爷对你的印象也很好,如果不喜欢这种场合,我们完全可以省略应付的过程,全权交由我交涉。”
简时衍走在她的前面,派克服敞着拉链,状似无意地邀约,“围巾落在我那儿了,晚上陶小姐还会赏光去拿回来吗?”
一本正经地带她回味十八禁,陶枝念怎会听不出暗示,打今早起来手脚都没力气了,反应平平。“再说吧。”
事实证明,到底是陶枝念轻敌,酒过三巡推杯换盏,简时衍何止是她想象中精力旺盛那么简单,喝起酒来更得心应手,压根不使藏酒假把式。
也是,男人哪能轻易认虚。
金字茅台陈酿眼看喝了快二两的量,饶是再好的酒量也不能再这么造下去啊。简时衍喝醉不上脸,只红耳朵,热意攀爬到后背。
陶枝念胆战心惊,忙过去扶。
未过门的女婿,孤男寡女小镇人的思想保守,怎可能留下简时衍过夜,喝酒伤身,为这些虚与委蛇的亲戚们酩酊大醉,陶枝念看在眼里,说不出滋味。
陶正戒酒多年,成了大伯坐镇试炼忠心。这伙人完全没把简时衍当自己人,主题万变不离其宗,还是为了护短。
“吱吱,你这男朋友好酒量啊。”陶望序走路东倒西歪地,俩醉鬼谁也别说谁,“希望你以后不会有用到我的时候。”
喝高了甩酒疯到了晒证的桥段,旺柴哥可劲儿施压作威,“我可是主攻离婚诉讼的律师。”
“呸呸呸。”陈西禾上来把陶望序领回去,留下陶枝念单方面和简时衍干瞪眼。
简老师酒品好,神智看来清醒,和她喝醉时不同,还有精力拉着陶枝念去和田园犬旁的鸭圈对话。
“小动物都睡着了。”
陶枝念哄他,“五点就会准时听到叫唤了。”
“你呢?什么时候才能来和我住,我也想你叫我起床。”
她略过这个问题,拖着男人沉重的身子往侧门走,得把他安置到酒店。
闻到醉气,陶枝念收起所有表情,跟着愧疚,没忍住叹了口气,“简时衍,你没必要这样做的。”
为她把自己喝成这样,一点都不值当。
状似脚步虚浮,简时衍酒醉情深, “你妈妈还会给你找相亲对象吗?”
答案了然,定然不会,陈淑文对他满意得合不拢嘴,其他甲乙丙丁都黯然失色,瞬间不值一提。
“那此行就值了。”
高度数的酒精灼烧额角,简时衍旁若无人地蹭上女人柔弱的肩膀,略施小计又想把她拐回床上。
第81章 .擅长卖惨的男人,哭哭哭。
简时衍也就光看着精瘦,大高个重量压在她身上走不了几步路。
轿跑大喇喇地停在路边,到底体力悬殊,陶枝念扛不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拽进副驾,原地喘了会儿才上到主驾驶。
“你车钥匙拿走了嘛。”她透过车窗张望,好不容趁得以脱身,赶紧拉着简时衍溜之大吉。
“嗯。”简时衍应声,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东西交给她,“全部都在这里。”
车子大隐于市还未启动,她扶额,忽然心疼起上回在度假村好声好气哄她的简时衍,面对交流困难的醉鬼,还真是件难事。
没想到简时衍给她卡包,她再度确认问道,“确定带在身上就好,别落在客厅了。”
“里面有我的工资卡,活期账户的红利每月十三号到账,都交给你。”
紧随其后,简时衍在酒醉和神智清醒之间反复横跳,复述起她的出生年月,“密码都改成了你的生日。”
陶枝念先是一阵迷茫,而后很快斟酌起他的意思,“我不会理财。”
维持往日温柔,简时衍眉头皱得很紧,见她凑近,静静地沉眸端详起陶枝念,女人的声线抹了蜜滑进心间。
喉结滚动,自动消音,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好想亲她。
酒精足以解放某种与生俱来的野性,简时衍摄住陶枝念姣好恬静的侧脸,凭借身体的本能,用舌头无声地扫荡进她的口腔,混合着酒味和木质香,逼迫交换那些带醉的空气。
“唔...”
陶枝念挣扎,偏偏力道大得惊人,根本无法逃脱控制。
他先是流连胸前摸索动荡,一系列的动作简直是过于熟练,了然她没有系裤带的习惯,摸完上缘弄下面。
狗屁绅士风度,紧逼探查缝隙,摸到到干燥领地。
简时衍语气慢悠悠地恍然道,“怎么今天没水。”
顾左右而彷徨,陶枝念心脏快跳到嗓子眼,生怕车内拉扯被人发现,偏偏简时衍不动如山。
男人把握软蚌,从密缝抵过,推搡间陶枝念心绪化成生理性的水珠落下来。
简时衍倏地放过她,下意识为她擦泪,“身体又漏水了吗?继续下去会扁掉的。”
陶枝念留有防备,已经没心送他回酒店了,甚至觉得简时衍的性欲超于常理,懊恼起自己有时候表现得顺从,倒给了他随时随地发作的空间。
显而易见,成年人的欲望没有道理可言,谁也不会喜欢任人支配,定然想要挣脱难以招架的桎梏。未经允许和前戏亲密,带有侵犯的奇效。
她沉闷地推开他,防备般立起衣领,坐正了驱车离开。
他们在闹别扭,精神博弈。
乡道路窄,必经转弯的路口面临会车,醉鬼选择闭目养神。陶枝念咬牙切齿,除了车技欠佳,更主要原因还是怕剐蹭了他人的车,给简时衍惹麻烦。
女人没忍住低咒,后面又跟来了尾随车辆,收了左侧的后视镜,陶枝念按下车窗,没话说了,只得服软投诚。
“睡着了吗?醒醒,我开不来了。”
“方向盘往右边打死。”看似嘁声,简时衍一直关注着动向,腹黑地等她拉下脸求和。
听着指示,陶枝念目测距离两车可能还是会碰到,“感觉会撞到旁边的护栏。”
他开口,“相信我。”
最终陶枝念硬着头皮松开油门,转向顺利通过。
耗到目的地,陶枝念知道简时衍半醉半醒,看上去能独立行走,便不愿意送他上楼了。
夜晚的停车场透着诡异的暧昧,她本能地有点害怕简老师再动手动脚,然后她态度模棱两可,又遂了他的意。
不能再这样了,陶枝念板正态度,仍准备硬气地拒绝得明确些,情侣相处得在该强硬之处划清基本的底线,约法三章。
二人开始对峙,陶枝念倚着车门,努力装起理直气壮。
她揣兜犯懒,那个卡包回到她的口袋里,简时衍果然还是记住了陈淑文的暗示。
捧哏和逗哏的人搭建戏台子,边给女婿斟酒,边厚着脸皮交相呼应。
依照她的家里日后作妖的潜在风险,陶枝念心里乱成一锅粥,如果简时衍真要像他们所说的方式来给她安全感,陶枝念笑不出来,他是傻子吗?
敏感自卑的情感暗自发酵,要她剖析来和简时衍解释清楚,根本难如登天。
“简时衍,你能不能...”名字是最短的咒语,陶枝念脊背僵硬得如石像,“你别信我妈那群人说的那些话,压根不需要把你的钱交给我。毕竟我俩...”
再往下说有点伤人了,陶枝念满脑子毕竟咱俩关系八字还没一撇呢,没必要对她太好,弯绕还没说出口,瞥见男人脸上阴郁的表情。
“其实,我们才认识了半年。”陶枝念矫正语调,“虽然我俩现阶段正友好地相处着,但你确实没看到过我其他的阴暗面,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爸妈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再想想。”
她都想劝劝简时衍回头是岸,趁还有盘桓的余地,该想得更清楚才好,免得莽撞且盲目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里当爱情疯子,及时止损。
“小桃老师。”简时衍正色,停顿里的留白像在等待她补全,慢半拍才问,“到底为什么生气?”
对牛弹琴,陶枝念失语,原来简时衍以为她仍为车里的冒犯生着闷气。算了,又提到这茬,陶枝念难免泄气,大过年的聊这些做什么呢,庸人自扰。
但都聊到这个份上了,她来不及刹车,索性全都说了。
“以后你碰我之前先问我的意愿好吗?每次你在公共场合或者是可能会被人看到的地方和我肢体接触,我都会很害怕,因此容易对你态度不好。”
陶枝念低头踩在简时衍的影子上,脚尖点地踢走了碍眼的石子,接着开口,“而且,有时候我老是会忍不住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简时衍,你要不也和我一样再好好想想吧,咱俩真的合适吗?”
简时衍为失态道歉,“我错了,对不起。”
彼此对望,陶枝念受不了他可怜巴巴的眼神,简时衍更像是那个要漏水的人。气不打一处出,陶枝念越发觉得每到严肃的时刻,简时衍都有逃避问题之嫌。
她略有鄙夷,男人才是水做的吧,眼角释出的晶亮不像生理性的眼泪,陶枝念手忙脚乱地安慰。
“诶,简时衍,你别哭啊。”
陶枝念诧异,该哭的人是她才对。结果呢,白月光和黑莲花切换自如,她只得用肩膀承担住简时衍的跌落,她惶恐地感受到衣料上的潮湿。
“陶枝念,不要离开我。”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太擅长卖惨了,趁着酒精剖白在关系里患得患失的处境,“别和我分手。”
身处阴暗沼泽,简时衍从小听得最多的就是处处忍让,骨子里的讨好感通过冷清的假面得以遮掩。他接受顾老先生的栽培,平静地默许简如望出轨的事实,省事地当累赘的皮球,踢来踢去。
然后,不甘示弱地与命运抗争。
钱在哪,爱在哪。他执意不趟顾家的浑水,答应经济专班的邀请。代价清楚明了,顾湘抛来橄榄枝,招揽儿子为她的品牌做财务官,“简时衍,要是下半辈子真留在市统局定型,吃公家饭摸不上人家做生意的半点门槛。”
“要是你的小老师,遇到比你条件更好的,更会赚钱的人怎么办?”
简时衍别无所求,问不出口诸如如果我没有钱了,你还会爱我吗的蠢话。时常头脑混沌,他的思维凝滞,小桃老师看起来对他积怨已久。
“我会表现得再好一点的,你别总是推开我,还要离开我。”
陶枝念满头雾水,无从招架,哪跟哪啊,哪里到要分手的地步了。
女人落实拥抱,安抚起简时衍突变的情绪,慌不择路地重申立场,“我没有要离开你。”
她愕然,如此委婉,“真的,短时间从来没有过要离开你的打算。”
第82章 .小气鬼,我很想见你。
看到他哭,陶枝念劣性地想笑,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偶尔再蹦出几句安慰。
夜色沉寂,正当她以为借此已经把简时衍哄好,男人突然没了声响,在气氛降到冰点前放过了她。
“我明白了。”恢复醉态,简时衍说完这句,看向她的眼神飘忽于冷淡和寡绝,尔后转身离开。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陶枝念怔在原地,忘了该追上去。
等到次日晌午买好粥食,火急火燎跑来酒店看望,前台刚换过班,核对资料说明住户早已退房离开。
非传统意义的冷战,陶枝念将食物喂给了路边的流浪猫,回到家陈西禾打趣问起姐夫的情况,半夜陶望序都起夜吐了几次。
“嗯,他家里有事先回临城了。”陶枝念放下包,到底有点被简时衍不打招呼的消失影响了心情,迟来的发作,“西禾,以后还是少叫他姐夫。”
前途未卜,切忌半路开香槟。
他们照旧联系,频次低于以往,默契地谁都没提那夜插曲,陶枝念将简时衍疑似摇尾乞怜的举动归结于泰山崩于顶,或许她所见到的只是鳄鱼的眼泪。
假期结束迎来高二下册,早在正式开学前,陶枝念已经开始接连值班的生活。
语文组林老师食言,称其还在外省,大概率很难及时赶到。对事不对人,陶枝念没和林霜就此事扯皮,揽下替她顶班的任务。
教育部门安排为期两天的青年师德培训班,大会堂以学校为单位划分区域,底下乌泱泱一片全是同行。
张清乔麻烦陶枝念帮忙占位,顺带捎了两杯早八的咖啡,落座蔫巴地靠着椅背,对马上复工的节奏适应无能,满腹牢骚。
“陶老师,你根本想象不到我年假过得有多糟糕,我对象快把我气死了。我俩刚订完婚,和长辈见面总该有最起码的礼数。本来我妈对他颇有微词,老人年纪大了,唠叨几句就由他们说呗,总不会少块肉。”
“他倒好,全程把我晾在一边,闷头放飞自我。而且,他妈妈也是奇葩,单亲家庭的独生子臭脾气扎堆。他来我家拜年充老大,完事了我和他回家还得看他妈妈的臭脸,要求我洗碗做家务。”
张清乔找到情绪垃圾桶,逮着陶枝念连发半小时婆媳关系的怨气,嘴巴说干了才消停。
人都有八卦倾向,同外人讲多了私事,礼尚往来占便宜获取情报,以此达到心理平衡。
张清乔问她,“你呢?假期过得如何。”
“正常熬夜,倒没什么特别的。”
教师公寓太久没住人,枕头被褥都有散不掉的霉味,导致陶枝念睡眠质量堪忧,重新遇见光怪陆离的噩梦。
近日天阴,出门前她还在祈祷,希望晚上回来的时候,屋里的味道能够靠通风祛除潮气。
围绕新学期展开话题,内容照例老生常谈,显示屏发布暖场提示,「厚植教育情怀,赋能教师成长,讲述您心目中“好课”的模样?不限字数,午休前发至群内。」
陶枝念复制任务丢给软件润色,视线则在场馆里梭巡,连个形似的可疑人物都没见到。
回避型人格的处事风格模棱两可,从前遇到问题,采用逃避和冷暴力手段,歪打正着顺利地同时把人和事情都解决了。
如今身份地位调转,矛盾延迟处理愈发变味,背道朝着僵化的方向发展,要命的是陶枝念现在甚至怀疑起简时衍极大可能真在躲着她。
张清乔安生了会儿,摸鱼刷着朋友圈,问出颇具冒犯性的问题,“枝念,你今年应该没有生小孩的计划吧。”
陶枝念正喝着咖啡,闻言惊得差点撒出茶水,扭头睥睨地观察张清乔的意图。
学校扩招借读生增收财政,目前在岗教师人数紧张,上头政策单方面鼓励女性生育,实则领导私底下旁敲侧击做思想工作,为保证教学质量给各年级各科目的女职工限额,以免出现缺岗的情况。
犹豫片刻,陶枝念勉强说服自己打破沉默,回应对方的疑惑,“怎么可能会有,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再说了,咱们办公室应该还是有生育名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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