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金币加更)
老太太不知道自家的情况平宁郡主已经有底了。她十分欣慰的看着两个孩子在池塘前私语。
“六妹妹,你这是恃强凌弱。”齐衡看见明兰拿水草逗金鱼玩儿,故意玩笑道。
明兰无辜道:“才不是,和它交手前,我不知道它比我弱来着。”
“那你又怎么不玩儿了?”齐衡见她丢掉水草,又问。
明兰很诚恳道:“我听元若哥哥的话,不恃强凌弱了。”
齐衡很开心,又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目舒展,光彩耀目,仿若魏晋风雅画般美好,寿安堂的小丫鬟们迷倒一片。
齐衡与盛家关系越近,齐国公也少不得要上门拜访一二。他的妻子平宁郡主入宫拜见皇后、他就上门来找盛紘。
盛紘笑道:“那段日子庄先生给他们两个讲课一日都不曾歇,着实累了。回头等庄先生回来,咱们摆上一桌子,好好喝一杯。”
齐大人击掌大是赞同。
“读书多是要靠自己用功。远一点有张司空①、许中书②,纵横捭阖,运筹帷幄;近一点也有晏相公③十四岁就高中,他们可都是苦读出来的,可真是叫人敬佩!”
这话正中齐国公意,听了面色大好,赞道:“正是!咱们两家虽境况好些,可你们也不许懈怠,堕了祖宗名声。”
这话是对着男孩子们说的,盛家两个郎君和齐衡一起站起来,垂首应声。齐国公见盛紘的两个儿子都生的眉目清秀,不由得道:“盛兄好福气,两位公子俱是一表人才。”又看看几个女孩,道:“儿女旺盛乃阖家之福。”
王若弗神色有些不自然。她不知道齐国公这话是单纯羡慕她们家人多,还是只为了吹捧皇后,便笑道:“虽说多子多福,可咱们又不是那庄户人家,急等着男丁干活争产,所谓儿好不用多,要是争气呢一个就够了,要是不争气呀,越多越头痛。”
这一番话,也算弥补了齐国公只有独子的遗憾。
齐国公又考了几个少年郎学问。别看国公府是名门勋贵,便不用努力了,他早年也是一上进青年,可惜还没等他去考科举便受了荫封。
虽说官做的不算小,但面对府衙那些正经科考出来的官员总觉得底气不足,特别是他们有的是来自同一乡、有的出自同一学,进入官场后很容易抱团。
所以他不希望齐衡走上跟自己一样的路。若是要入仕,还是正正经经去考场上走一回。
问过几句后,发觉长枫侃侃而言,出口成章,而长柏却老成持重,齐国公忍不住对盛紘言道:“贵府长公子当真像极了他外祖父的品格。”
第422章 (会员加更)
长柏的外祖父是王太师,这位王太师能干,官路顺遂、先后历经太宗、真宗、当今三朝不倒,最后也以善始善终完结。只可惜,王家舅舅才干学问都并不出众,能谋求一官半职,多仰赖恩荫。
但他的才气仿佛通过血缘却遗传给了外孙长柏。就连王若弗私下也念叨:自己嫁了个官人像东家,生了个儿子像老子。
盛紘笑得合不拢嘴道:“若真像了泰山老大人便好了。”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等待平宁郡主从宫中出来,盛紘便热情相邀他们在自己家吃个晚饭再走。
已经换回常服的平宁郡主气势依旧非凡。一件姜黄色绣遍地葱绿折枝的褙子,里头衬着月白缎小竖领中衣,下头一条墨绿长裙,露出一对小小尖尖的锦绣鞋头,上头各缀了一颗指头大的珍珠。
平宁郡主很客气的给盛家每一个孩子都备了礼物,长柏和长枫各是一块玉佩,两个女孩都是一串上好的明珠,圆润生辉,价值非凡。
老太太含蓄一笑:“郡主太客气了,怎如此破费,倒叫我们不好意思了。”
平宁郡主微微一笑,“是我不好意思才是。上午去宫里向皇后请安,皇后还特意问起马上就要科考了,元若书读的怎么样,还赐下几匹云昆锦。我打算用来娘娘赐的锦缎做护膝,好让元若科考时带上。”
老太太懂了,这是不好把礼直接回给皇后,便回给盛家。难怪她看长枫的玉佩格外好。
王若弗这时也有话了:“娘娘关心学子,赏赐了不少绫罗绸缎。说是来年春寒,入贡院可带上避寒。有什么蒲桃锦,纹似蒲桃花,富贵吉祥。虽然名贵,但毕竟是娘娘的一番心意,便想着尽快赶制出来给孩子们穿上。”
随后自然的将话头引到如兰针线好上,平宁郡主眼光闪了闪,瞥见一旁幼小娇憨的明兰,忽道:“我正要说这个呢。说起来我要谢谢你家六姑娘了。”
王若弗呆了呆,平宁郡主笑着把齐衡招过来,齐衡看见坐在一旁的明兰,她白嫩的脸色正一脸茫然。
齐衡好笑,说明原委。原来自明兰将精力都放到女红上后,盛老太太便吩咐明兰给两个哥哥做些活计。手艺虽然比不上绣娘灵巧,但好歹是做妹妹的一份心意,来日他们戴着也能想起明兰的好。
明兰立刻落实,齐衡某日来蹭饭,看见了觉着挺新鲜的,便也要了一对。
平宁郡主笑道:“衡儿,还不谢谢六姑娘,她小小年纪就这般伶俐,真是难得。”
齐衡撇了撇眉毛,道:“谢是要谢的,可账也是要算的。”
“什么账?”如兰惊疑不定的去看明兰。不期他们二人私下已经有了这么深入的交流,自己跟元若哥哥的交流还只停留在,每日庄学究课堂的那段时辰。
齐衡走到明兰面前,哼道:“你在我那护膝上绣了什么?”
明兰把小手一摊,无辜道:“没什么呀?考场里不准有字的,我就绣了个记号在护膝上,免的丢了呀。”
齐衡笑出一口漂亮的白牙:“就知道你个小丫头会赖!”然后转身对一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句话,转过来继续说,“她在长柏的护膝边上各绣了一颗小小的松柏,端的是苍劲挺拔,可是她在我护膝上绣了…哼哼…”
原来是一只小小的金元宝,等丫鬟将齐衡的护膝拿来后,众人终于知道是什么了。
王若弗失笑道:“这是何意?”
平宁郡主倒是看明白了:“哦,衡儿字元若,元宝的元,你便绣了这个?”
明兰红着脸点点头,一小下一小下的缩到长柏背后去,长柏也很讲义气的挡在前头。要说起来,长柏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妹妹了。
可爱懂事。不似皇后那般风流格调、外出招摇;也没有如兰的刁蛮任性。
长柏不止一次惋惜过,可惜六妹妹与他不是一母同胞。不然他再如何亲近都行。
大家看看俊秀飘逸的齐衡,再看看那只圆滚滚胖嘟嘟的小金元宝,顿时都笑了起来。
平宁郡主更是赞不绝口:“姑娘们生的喜人,我很是喜欢。可叹自己没福气,只有衡儿这一个孽障,要是能给我做女儿就好了!”
这话落在有心思的几人耳里,听得心惊胆颤,合着平宁郡主从来没有过和盛家结亲的想法?
不过平宁郡主又仿佛只是这么一说,因为她很快又聊到别的话题上了。
问起这几日怎未见到林夫人,连去给皇后请安也未见到人。当然有可能皇后今天没召见,王若弗不是也没去么。但是如果在家,有客到也不出来,就奇怪了。
王若弗道:“年关将近、过完年又要科考,她到玉清观为子女上香祈福去了。这几日都留宿观中。”
林噙霜以前是不太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否则也不会誓言张口就来。可当她成了贵人后,她开始惜福了,深怕以前胡诌的话真灵验。
这几日都在道观里诚心祈福。
平宁郡主没疑问了,因为她也打算在过完年后去道观拜一拜文曲星的。
两家一齐在正堂吃了餐饭后,齐国公就带着妻小告辞回府了。
“你今天怎么突然生出想认干亲的想法?是想试探盛家的态度?”回到家后,齐国公换回便服,终于放松起来和妻子说些私话。
平宁郡主闻言沉下一张面孔:“也不只是试探。要是没这个缘分,不早早斩断这根情丝,难不成要等事情无法挽回么。”
齐国公叹了一口气道:“衡儿自小就不让我们操心,也从没要过什么,只此一次,何不成全了他。盛家姑娘也什么不好的。”
虽然是庶出,但他们这等人家,比起嫡庶、难道不更该看家世么。那六姑娘是庶女又如何,只要她是皇后妹子、太子姨母,不就可以了么。
平宁郡主抬眼看着顶梁上的雕花云纹,幽幽道:“可她和皇后关系并不和睦。”
齐国公不言语了,六姑娘是成也皇后、败也皇后。一个不被皇后所喜的人,谁敢真把她往嫁娶。
“只盼衡儿也能转过弯儿来。”
他们家也不是很着急。没能跟盛家结亲,自然也有别家。
平宁郡主也叹道:“说起来那孩子乖巧,看着没什么弯弯绕绕的,总是孝顺祖母、嫡母的模样,我也喜欢。可惜了。”
可惜她站错了位置。被厌屋及乌了,其实平宁郡主也很好奇,到底盛老太太做了什么,才会让皇后提到她时总是淡淡的。可惜她不能问。
夜里的深宫内苑,宫人们各司其职,却多是安静无声。
仁明殿的布置渐新,以屏风上所绣的也江南一带山水景色为底,多以湖蓝为主。
墨兰显然是刚沐浴过的,浑身都散发着浴后温热的气息。此时她身无一物,等待云栽用柔软的小扑子将桃花玉女粉扑上裸露的肌肤。
日复一日,才能将肌肤养的柔软白滑,细腻透香。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安静的寝宫里,烛火微微摇晃,一双手接过粉扑,往那细白的肌肤上洒下些许浅粉花磨,然后生疏的按摩起来。
“云栽?”不一样的手感,让墨兰下意识往后扭头。而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的,既不是云栽、也不是露种,居然是赵祯。
她小声惊呼,“六郎!”旋即想扯过锦被遮住光着的身体。夫妻敦伦,自然是见过彼此身体的。可烛光映照下,每一寸肌肤都坦露无疑却是少有。
赵祯此时却在兴头上,“我让她们都退下了。今夜就让我来服侍吧。”说着,将阻挠肌肤相亲的锦被往旁边一放。
墨兰眼波羞涩流转,伸出洁白手臂,“你可要好好服侍,要是有半分不当心,本宫可要‘责罚’你了。”说是责罚,声音里却透着蚀骨的娇媚。
他激动握住这只手,“娘娘想怎么责罚都行,小生都受着。”赵祯的手重新在这具光洁妖艳、带着产后微微丰腴的身体上游动。墨兰也感受着不同与女子柔弱无骨的双手,不同的粗糙感。
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得攀附上自己的那双手指尖泛冷若,所经之处,却似点燃了小小的火苗,一点一点舔着她的皮肤,让她无端地生出一种渴望来。
同样有渴望的还有赵祯。他为着孩子,忍了十个月,才略略相亲几次,根本无法满足。这一夜的失控比大婚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大婚他还要顾虑爱人是初夜,动作要放轻,而今他们早已习惯彼此的体温。
于是一夜纵情的后果就是次日起床腰肢酸软。幸好墨兰入宫后就把妃嫔每日的晨昏定省,改为五日一次,不然她晚起了还要让两位婕妤等,反而像炫耀一样,容易破坏感情。
在这点上她还是挺关注的。妃嫔想要的是什么,一是夫君关心,这点墨兰肯定是抓着不放手的;二就是皇宫的富贵了。
所以墨兰从来不在物质上亏待俞、杨两人,前阵子借着皇长子出生之喜,晋封她们为三品婕妤是同乐、也是安抚。
云栽和露种眉开眼笑地服侍着主子梳妆打扮。
“官家果然还是最喜爱娘娘呢。”云栽一边为她修眉、一边高兴道:“昨儿您是没看见官家嘱咐咱们悄悄退下的样子。”
墨兰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们二人昨日的功绩。居然敢不提醒我。”昨晚那一下确实吓到了她。
露种吐一吐舌,“官家嘱咐,奴婢们也没机会呀。”她是看出主子没有任何不高兴,才敢这样活跃。
“你们听官家、听我的话都行。但是对外还是要有警惕。”想起自己孕期发生的事,墨兰笑容微微收敛,“可有的是人想取而代之呢!”
她一怀孕,就不能伺候官家了。于是就有几家预备给赵祯献美。像是赵祯的乳母临颍县君,就打算把她的女儿苗氏安排进宫里当御侍,先跟皇帝培养感情,等大一些就能被册封为后宫。
还有一个姓贾的宫人也在培养着姿容秀美的女孩,预备让皇帝眼前一亮。
幸好,她们跟自己在身份上有着天然的差距,所以她能很轻松的否决掉这些事。同时,她在赵祯心里的分量也比较重,她一展示自己怀孕的辛苦,赵祯心疼跟什么似的,自然也不会把心思放在选美上。
可这不代表有野心的人,就会因此安分。
她自己都是因为读过‘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而选择登高的人,别人想复制她的成功,实在太正常了。
“娘娘放心。奴婢们就是日夜轮值,也不会错过宫里每一个角落。”云栽郑重保证。作为奴婢,她们与伺候的主子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在主子没有恶意糟践人的情况下,她们比谁都忠诚。
因为主子是皇后、她们也能高人一等。
墨兰满意地点头。上下一心,才不会给外人钻空子。
梳妆完毕后,墨兰让保母把儿子抱来。昨晚没哄这个小魔头睡觉,也不知道早上会不会把偏殿闹翻天。毕竟她这个儿子还小,离不开亲娘。
果然,孩子一报到手,就跟黏在身上似得,脱不下来了。
“我们小玄英长起来真是快。”
才四个月大,小小的口腔里已经长出一点乳齿了,司膳房也开始做起辅食,供皇长子用。
小玄英显然不太理解母亲的意思,但不妨碍他在母亲的怀抱里嬉笑,注意力全都被眼中绚丽的衣服色彩吸引了。
墨兰才自己的袖子递给他玩,任他揉搓。
“只要小玄英开心就好。”
日子一天一天过,总的来说,今天的家宴办的都不算隆重。因为今年的重心全都放在刚出生的皇长子身上,孩子还小,怕被冬风吹没了。
“咱们玄英康健,来日还怕没有庆典可以办么。”
赵祯也是这个态度。皇长子平安长大,天天都可以是佳节,宗亲们实在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过完年,各省学子汇聚东京,等待春闱。
庄先生给两个姑娘放了假,紧锣密鼓的给即将面临春闱的郎君们押题。
王、林两位夫人的厨房就没断过鱼汤鸡汤猪脑汤的进补,盛紘心里抓挠似的想去问两句,又怕影响儿子的心情,只能故作淡定跟他们传授一些考场里的保持冷静的方法。
面对大考,心态很重要。遇到难题,先不要着急,把会做的做了,等全部做完再来重新审题,就算再审也还是不会,也不要紧。
取士是从明经、帖经、墨义、诗等多门考试中择优,只一门不佳不要紧,可以用其他科目来弥补。就怕一门遇阻后,直接摆烂。
夜已深了,明兰这几天被先生放了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晚饭后,还留有余地的用了一盘红豆山药糕,祖孙俩吃的齿颊留香、
老太太吃完后,拿湿布巾擦擦手,道:“送一些给长柏、长枫吃罢,怪不容易的,这也是在给盛家光耀门楣。”孙儿参加科举这么大的事,做祖母的肯定也是要表表心意。
科举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真的可以改变命运,对盛长柏来说也很重要。他本就不是皇后一母同胞的兄弟,跟皇后关系又很一般,他身上的荣光来得容易、失去的也容易。
所以凡事还是要多靠自己一些。否则他也就只能兴旺便只这一二代了。
明兰悄悄偷瞄她几眼,很久以前明兰就发觉自己这位祖母很奇特,虽然出身侯府权贵,但却对靠荫袭传家的王孙公子很不屑。
反对那些靠凭自己真材实学,建功立业的儿郎很有好感。不过向往有本事的人,也很正常,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慕强心理。
一个月后,长柏、长枫两兄弟都是青着面孔、虚浮着脚步回来了,见过祖母爹娘就一头栽进屋里睡觉。
这回盛紘倒没说什么,反而让厨房时刻炖好吃的,给两位公子用。他自己也是科举出身,完全明白春闱会试的强压,真是要生生脱去一层皮。
在家休养了几天后,所有人忐忑等待着放榜之日的到来。
会试会以学子成绩高低,分为三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