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心口酸酸的,面上却是丝毫不敢显露,磕头谢过南安太妃。
宝钗又向水雯敬茶,水雯笑眯眯地接过,眉目里依稀有着几分水汷的英气。
敬完一圈茶,便要去大明宫谢恩。
轿子早已备好,水汷现行进入,转身去扶宝钗,却见宝钗扶着莺儿的手,已经上来了。
水汷只好吩咐丫鬟备好小暖炉。
水汷将暖烘烘的小暖炉塞到宝钗手里,一手揽着她的肩,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宝钗红了脸。
从昨夜成亲到现在,水汷无疑是一个体贴的丈夫,每一个细节都像是排演过一般,细致入微。
宝钗也尽力地去扮演一个贤惠的妻子,举案齐眉,相携白首。
到了大明宫,以前对宝钗爱理不理的宫女太监们都争先恐后的来献媚,宝钗淡然处之,待他们的态度与之前并无两样。
清思殿里,太后依旧是威严而慈爱的,只是此时慈爱更多一点,威严更少一点,笑着赐座,又笑着说着让宝钗早日为水汷诞下后人。
宝钗红着脸,回话的规矩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赐下许多东西,方放他们离开。
刚出清思殿,迎面便见一个一身素衣的女子,眉目疏离。
宝钗微微避过行礼,那女子头也不回,翩然而去。
水汷道:“你之前见过二公主?”
宝钗微微摇头,道:“不曾。”
虽然没有见过二公主,但这通身的天家气派,轮廓里与永昌公主有着几分相似,除了即将远嫁北疆的二公主,再没有旁人了。
宝钗知道,在这个时代,生而为女子,再怎么尊贵的身份,也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她如是,公主亦如是。
宝钗敛眉,比之旁人,她无疑是幸福的,心中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水汷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出了大明宫,回到王府换了身家常衣裳,宝钗又随水汷从王府后门出去,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水汷道:“委屈一会儿,我带你看点东西。”
宝钗以为水汷带她看他私底下制下的家业,点头道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马车越走越远,路上崎岖不平,马车也开始颠簸起来,宝钗方觉不对劲,问道:“王爷带我去城外?”
水汷点点头,道:“恩。”
宝钗问道:“王爷名下的庄子?”
水汷摇摇头,从背后环着她的腰,把头抵在她的肩上,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宝钗见他不愿说,也不再继续往下问。
水汷手长脚长,环着她的时候,像一只八爪鱼,偏他的身体又是非常硬的,下巴贴在她的肩上,马车又十分颠簸,咯的她的肩膀生疼。
宝钗轻轻挣扎,水汷略微松了一点,又过一个不平整的地面,水汷又把她搂的紧了。
宝钗再挣扎,水汷便又放松了一点。
马车空间狭小,二人又厮磨在一起,松松紧紧,几个回合下来,宝钗发觉水汷某一处的坚硬在抵着她。
宝钗:“...”
经过昨夜,宝钗自然知晓那是何物,面红耳赤,却是不敢再挣扎了。
耳畔水汷的呼吸痒痒的,声音哑哑的:“你不要动,我就抱你一会儿。”
宝钗坐在马车上,如一尊石像。
好在这种酷刑并未持续良久,马车停止,水汷起身,跳下马车,又回头去扶她。
宝钗的手脚早已麻木,活动一会儿,方下马车。
饶是这样,下车时,仍是差点栽倒在水汷怀里。
水汷摸摸她的头,低声道:“我错了。”
宝钗轻声道:“王爷何错之有?”
水汷带她带到一个山庄,庄子里怪石堆砌,旁边种植着奇花异草,在春日里争妍斗艳。
侍卫们个个身高八尺,一身普通装束,却丝毫掩饰不住身上的悍勇之气。
见她来了,目不斜视,静静地驻守在各处,如苍松一般。
水汷引宝钗来到正厅,管事的见他俩行的却是军礼。
宝钗细细打量着,管事的一身短打扮,脸上却无长年累月荣养在山庄的富贵态,左额上一道深深的伤疤,将眉毛劈成两截,平添了几分狰狞。
管事的道:“末将枭骑张翼,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宝钗心道,果然如此,令人闻风丧胆的枭骑,竟然藏在天子脚下的一处山庄里。
想到这,不免又去瞧水汷,水汷面色如常,宝钗又收回了视线,只是不知他带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水汷道:“起来吧。人都到齐了吗?”
张翼道:“都到齐了,在外面等待王爷传令。”
水汷道:“把他们都叫过来吧。”
须臾众多大汉极有秩序走入正厅,看到水汷,纷纷行礼。
水汷让其免礼赐座,道:“想必你们早就接到了秦远的通知,我今日带王妃过来,便是让你们认认人。”
水汷站起身,道:“枭骑七杀营,自今日以后,听命于薛宝钗,敬她如敬我,不得有误!”
宝钗为之侧目,正欲说话,却见十几个汉子拜倒她脚下,咬破手指,点在眉心,发誓效忠于她。
宝钗微微皱眉,道:“王爷,不可...”
话还未说完,便被水汷打断了,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水汷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把她轻轻搂在怀里,道:“京都风云变化无测,我担心你的安危。”
“前几日,我接到战报,蛮夷又袭江城,过不几日,消息便会传到京都。届时我领军出征在外,太上皇为了牵制我,必会留你们在京都,我把枭骑留给你,才不至于让你孤立无援。”
宝钗道:“王爷万万不可,二公子尚能主事,怎能把枭骑留给我?”
水汷长叹一声,道:“就是因为晏儿能主事,我才更要把枭骑留给你。”
水汷抚弄着宝钗软软的脸,眉头紧皱,道:“你是我的妻,晏儿是...”
讲到这,眼中神色一暗,到底没有说下去,犹豫片刻,道:“总之,我更信你。”
水汷的眉眼无疑是好看的,眸子里的神色也是极为真诚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宝钗如坠冰窟。
那些宝钗不愿想起的画面又重聚心头,父母兄弟,原是最温情亲密之人,为何到了天家这里,反而处处防备?
水汷明明那么看重喜欢水晏,替他上奏请封,替他筹谋婚事,然而心底却仍然留有戒备。
宝钗打了个寒颤,水汷待水晏尚且如此,那么,待她呢?
大厅中,将士们滴的血仍在,殷红的有些刺目。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一定是在逗我。。。。
☆、托付
宝钗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水汷喜欢她什么,她不知道。
漂亮吗?不应该,水汷这样的身份,有太多的美女可以供他挑选。
家世吗?更谈不上,她只是一介皇商,对于一方藩王的帮助实在有限。
才情吗?更不可能,她自幼养在深闺,水汷根本不曾见过她。
想了一会儿,宝钗便不再细想。
多想无益,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水汷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她才能在王府过的安稳。
宝钗识趣地不去问水汷对水晏的看法,也不问枭骑是如何悄无声息地进的京,她随着水汷去逛山庄,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环境,思考着如何在不让京卫发觉的情况下,照料好水汷所交给她的枭骑。
是了,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水汷一旦出征,她决不能让王府后院起火,让水汷无心战事,忧虑京中。
宝钗问道:“枭骑七杀营一共多少将士?都在这个山庄吗?”
“哪能都在这里?”
水汷轻笑,道:“枭骑一千可破万,枭骑素来在精而不在多,目前在京的,有三千人,今日过来的,是百夫长。”
“枭骑若都聚在一起,只怕早就惹起京卫的注意了。他们散布在京中各处,平日里靠百夫长联络,若非到紧急关头,他们不会聚在一起。”
听水汷这样讲,宝钗方放下心来,想起府上的府兵,宝钗又忍不住问道:“那他们的俸禄呢?若我记得没错的话,京中府上现在还养着五千府兵,这样算下来,便是八千将士?”
水汷捏了捏宝钗鼻子,笑着道:“你说的不错。”
“等回到王府,我带你去看王府的开支。府上现在有两个账本,一个探春在管的内务,一个是秦远在管的官场上的开销。”
讲到这,水汷颇有几分不好意思:“若真论起来,南安王府并不算顶富贵的人家。这些年,天子有意削藩,下面的官员见风使舵,便有意无意地克扣一些军饷。将士们不能不吃饭,蛮夷又屡有异动,我担不起裁军的风险,便只能从王府支钱,养着他们了。”
“那太妃知道这些事吗?”
宝钗问道。
水汷摇了摇头,道:“母亲心里没什么计较,跟她说这些事,没的让她心烦,更何况,早在父亲在世的时候,便有王府养府兵的先例,那时也是瞒着她的。”
宝钗道:“养兵数千,拥甲过万,这不是一个小数字,太妃她没怀疑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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