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掌门觉得此话有理,立刻看向了阵峰峰主左北星。
不知为何,上古有关观星、卜算、掐算的传承少有流传下来的,而这门道法又非常讲究天赋,能学会的少之又少,学成的更少,学到精通的更是凤毛麟角。
正因为如此,主修观星卜算之法的摘星阁在修真界的地位才会如此特殊。
玄天宗的传承虽然海纳百川,但也没有关于卜算、掐算这类的传承,只有阵峰的观星术和这方面搭点边。
虽然现在是大白天,没那个条件夜观星象,但好在左北星早年还曾有幸和摘星阁的人学过一手蓍草卜算之法。
左北星没有推辞,当即焚香净手,盘腿坐在地上以四十九根蓍草起卦,这一步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解卦。
然而就在左北星静下心来试图解卦的时候,却突然一阵清风拂过,吹得地上摆好的蓍草瞬间散乱,刚起的卦象也就此乱了。
她眉头微蹙,疑惑的看了眼敞开的殿门。常掌门见状当即要关殿门,却被她拦住了。
随后她再次焚香净手,开始起卦。
为了避免自己出错,她这次摆动蓍草的同时,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注1】”
然而蓍草刚摆好,恰好又是一阵风吹来……
而当第三次以蓍草起好的卦象被风给吹散之后,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左北星惊疑不定的看了眼殿门外那万里无云的天。然后缓缓收起蓍草,对着常掌门摇了摇头。
“卜算之法向来是同一件事算的越多越错,正所谓事不过三,我才疏学浅,怕是没办法帮那孩子做些什么了。”
众人皱眉看了眼天色,心里沉甸甸,这哪里是左北星才疏学浅,分明是天公不作美!
三次起卦,三次风动,这个现象简直巧合到诡异,他们知道卜算之法玄妙,常有奇异的情况发生,但这种情况他们活了几千年却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彼此之间都看出对方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议论,但现实却是玄天宫大殿内静得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直接将问题说出来。
左北星道:“若是掌门实在着急……不如去求一求玉尘长老吧。”
众人动作一顿,很快就明白了左北星的意思,玉尘长老曾经是摘星阁的人,极为精通掐算之法。又是渡劫期的大能,对天地的感应本身就比他们高一截。若是能请她出手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只是她老人家贵为太上长老,这些年一直在洞府闭关不问世事,贸然打扰可不太好。
常掌门没有丝毫迟疑,当即表示会议暂停,他先去请玉尘长老救一救他那可怜的小徒弟。
在这期间,葛燕先派人顺着云渺今天的行动轨迹找找线索。
以山门为正前方,兽峰就处于玄天宗的后方,而兽峰后面那一望无际的高山险峰被统称为后山。
所以说是后山,其实这片区域大得不可思议,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宗门唯一的太上长老,也是唯一的渡劫期强者就住在后山区域的一座无名小峰之上。
常掌门在山顶的背风处落下,这里贫瘠的连棵树都没有,只有满地的石头枯草,属于大部分玄天宗弟子从高空路过都不会往下看一眼的荒地。
但常掌门却郑重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对着前方斑驳的山壁拱手行礼,高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山壁没有反应,他的心一沉,又高声说了两次来意。山壁这才好似被揉皱了一样,凭空出现了一道洞口。
常掌门一喜,赶忙走进了这座洞府。
空荡的山洞内只有一个书架,一张小榻,一张案几和一个蒲团,让人刚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寂静的冷。
一位满头华发的女子正拿着话本坐在小榻上皱眉思索着什么,她给人的感觉就如这山洞,透着一抹空洞的冷意,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常掌门试探道:“玉尘师叔,今日可是心情不佳?”
华发女子——玉尘长老淡淡道:“你不懂,我在等时光倒流,天地初开。”
常掌门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山洞外
的天空。
玉尘长老把手中的话本往小榻上一放:“你小子每次私下里一喊我师叔准没好事。现在自个徒弟丢了不去找,倒是又找上我来了。”
常掌门赶忙把木剑断裂和蓍草卜算的事说了一遍,表示他是真的火烧眉毛了才来找师叔的。他徒儿可是喊玉尘一声师叔祖的,四舍五入就是她的亲徒孙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请师叔救命啊!
玉尘长老撇开视线:“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不救,你别用那张老脸在我面前晃荡,看得我心烦。”
常掌门笑了笑,没有回话。
玉尘长老闭目开始掐算,然而还没掐算多久她就轻咦一声,狐疑的看向常掌门。
常掌门立刻紧张的看过去:“师叔,怎么了?我那小徒弟还有没有救啊?”
玉尘长老:“不知道。”
“不知道?”
常掌门老脸一皱,一拍大腿:“完了完了,小渺到底是掉在了什么可怕的鬼地方,竟然连师叔你都算不出来,木剑已经断了,若是再有危险,那她岂不是要死定了?”
“哎呀,早就说了让她把那口棺材放下,别总是带在身边到处走,她总是不听,现在好了,这口棺材终归是让她给用上了。”
“不对,她要是临死之前没来得及躺进棺材里,到时候明明储物袋里有棺材,却是枯骨露于野,这下场怕是更加凄凉。”
“不行,死要见人活要见尸。我这做师父的不能就这么放着她不管……”
常掌门顾不得和玉尘长老告别,急匆匆的就要出去找线索。
玉尘长老无语的叫住他:“你好歹也是几千岁的人了,怎么行事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怪不得你师父死之前说放心不下你。”
她并指一抬,隔空取了常掌门的一滴指尖血,然后再次开始掐算起来。虽然她算不出那个小姑娘现在的处境,但她或许根据常随风和她的师徒关系,来间接掐算她的未来。
她的想法很正确,虽然掐算出来的内容很模糊,但总归是成功了。
玉尘长老睁开眼睛,对着常掌门道:“一动不如一静,你最后会心想事成的。”
常掌门皱眉:“师叔的意思是说让我什么都不做?”
玉尘长老:“卦象上是这么说的。”
常掌门皱眉在山洞内转圈:“可是什么都不做,我容易着急上火啊。”
玉尘长老重新拿起话本:“那就回玄天宫打坐静心,多喝凉茶。”
常掌门开始绕着玉尘长老转:“可是我坐不住啊。”
玉尘长老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屁股痒就去执法堂坐钉板。"
常掌门:“可是我……”
“够了。”玉尘长老冷冷的抬头,双眸好似北冥深处那永不停歇的暴雪:“再不走我就把你那丑兮兮的山羊胡子拔下来做扫把。”
常掌门立刻闭嘴,然后捂着自己的胡子迅速告退。
“那师叔你多休息,我这就告退了。”
他快步走出山洞,眼看着山壁上的洞口迫不及待的合上,忍不住摸着自己的白胡子小声嘀咕:“我这么漂亮的胡子怎么能做扫把,真是暴殄天物,应该做拂尘才……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胡子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一拽,紧接着几缕长长的白胡子在风中飞扬。
常掌门疼得的捂住下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一道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我最近收了个徒弟,四舍五入就是你亲师弟了,你之后记得带带他。】
常掌门动作一顿,他没问一直在洞府闭关的玉尘长老是在哪收的徒弟,也没问之前从未收徒的她为什么会突然收下一个徒弟,只是应了一声。
【不知师弟姓甚名谁?】
【他说他叫……楚北凉。】
无名秘境内。一群人远远的就注意到了东南方向不断倒塌的树木,巨大的土色掌印以及最后那道恐怖的剑气。
“这似乎不是云家能弄出来的动静。”
“走,去看看。”
“可是那道剑气……”
“没有可是,不管敌人是谁,那件东西都必须是我们的。”
“这处上古秘境的界壁很脆弱,只允许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出入,那修士既然进来了并且没有撑爆这个秘境,就说明他肯定也将实力压制在了金丹期。大家都是金丹期,又有何惧。”
“说的没错。”
“如今少主还在睡,我们自然都听毒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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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常掌门:我可怜的徒儿啊!QAQ
再次顿悟突破的云渺:我很可怜吗?(疑惑挠头.JPG)
【注1】:出自《周易系辞上》
“咦?怎么就只有三只小猫。”
突如其来的女子声音引得霍欣和谭笑白一惊,他们立刻手握武器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林间人影晃动,十几个气息危险的男女跨过断裂的树木,满地的碎石,一步步以半包围的姿态走过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霍欣和谭笑白很快发现这些人的面色要么苍白如纸,要么青黑如墨,眼神暗藏凶光,眼底黑雾涌动,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
为首的女子肤色苍白,瞳孔比常人更小,缺乏血色的双唇泛着淡淡的紫。
她身穿暗紫色的衣裙,上面绣满了大片大片的黑色曼陀罗,隐约可见几只青蝎藏匿在花丛中。层层布料几乎将她全身都包裹住了,连颈部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有头部和双手的皮肤还露在外面。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美,上翘的唇角和弯弯的眼眸透着万种风情,但依然给别人一种冷血动物缓缓爬过人体温热肌肤的阴冷尖锐感。
任何人看她的第一眼就会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标准的蛇蝎美人。
而落后她半步的那个青年穿着却是十分放、荡,他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裤子,整个瘦骨嶙峋的上半身都露在外面,苍白的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纹身,就连没穿鞋的赤脚上也被那青黑色的纹身占满了,密集的让人眼晕。
霍欣和谭笑白都看不出那些纹身到底是什么,只依稀能看出那似乎是某些扭曲怪异的文字。
不过最引起他们注意的还是这些人身上那股让他们天然感到厌恶的气息。
谭笑白用力握紧折扇:“魔气,你们是魔修!”
霍欣皱眉看着紫衣女子裙摆上大片的黑色曼陀罗:“你是毒娘子?你们都是魔教的人?”
毒娘子本来是来找那个释放剑气的剑修的,却没想到强大的剑修没看见,反而看见了三个玄天宗的小弟子。
衣襟染血的青衣少女盘腿坐在空地上,黑衣少女和黄衣少男正一左一右的守着她。
虽然周围满是碎石断木,远处就是剑气一路劈开的裂谷,一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模样,但毒娘子知道,这三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可没那个实力释放出如此强的剑气。
她打量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黑衣少女的身上,笑盈盈道:“眼力倒是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霍欣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上了,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纹身青年冷笑:“原来是玄天宗的人,咱们和玄天宗的弟子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就是。”
“绣花鬼,你别总是喊打喊杀的。”
毒娘子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人,所以外面才会总以为我们魔教都是一群无脑嗜杀的莽汉,毫无文雅可言。”
纹身青年沉默片刻:“毒娘子,我叫花绣鬼,不是绣花鬼。”
毒娘子:“有什么区别吗?反正听起来差不多。”
花绣鬼震惊:“当然有区别,花绣鬼让人一听就知道这是个满身花绣的霸气鬼,而绣花鬼一听就像个绣花绣到眼睛瞎了,手抖了,最后晚景凄凉,饿死在家的可怜鬼!听上去一点也文雅!”
毒娘子毫不在意的点评:“是吗?我觉得倒是一样的难听。”
她指出现在的问题所在,众所周知,玄天宗弟子死亡后,他们的弟子令会立刻碎裂,而宗门内和弟子的弟子令相互呼应的命牌也会一同碎裂,并显现出弟子死亡前看见的最后一幕。方便玄天宗派人寻尸和寻仇,玄天宗的护短和小心眼可见一斑。
虽然魔教作为玄天宗的死对头,平日里并不会过多理会这一点,但今日不同往日,他们现在所处的秘境在落花镇的地下,
也就是玄天宗的眼皮子底下。
玄天宗发现有弟子命牌碎裂后必然会立刻派人出来寻找,到时候若是被玄天宗发现了端倪,坏了大事可就不好了。所以这些人不能杀。
她好似毒蛇吐信道:“我们先带上他们,等任务完成走远了之后,再把他们给处理掉。如此不就万无一失了。”
其余几个魔修闻言立刻拍马屁,赞美毒娘子果然聪慧过人、智谋无双!
花绣鬼闻言还有些不情愿,他觉得带着三个玄天宗的弟子上路太晦气了,他看着实在不顺眼,不如先把他们的手脚砍了,然后再带上。这样他心里就得劲多了。
毒娘子:“行啊。”
花绣鬼和毒娘子的话听得霍欣和谭笑白遍体生寒,就在他们咬牙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就听毒娘子笑着继续道。
“到时候你背着他们走,并且他们之后的吃喝拉撒就由你负责,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秘境待多久呢,你悠着点可别把他们养死了。”
正摩拳擦掌的花绣鬼动作一顿,然后默默后退一步。
“其实我仔细一看,这三个玄天宗的小弟子眉清目秀、四肢健全的样子也挺顺眼的,玄天宗的风水果然养人啊,砍掉胳膊腿可惜了,还是就这样吧。”
毒娘子点头:“说得很好,那么之后就由你来看管他们吧。”
花绣鬼扭头怒道:“为什么?我不都同意你的话了嘛。”
毒娘子语气轻柔:“你要是不背,我就和少主说你刚刚为玄天宗的弟子求情。肯定是玄天宗派入我魔教的卧底。”
花绣鬼震惊:“你这是污蔑!”
毒娘子抬手欣赏着自己紫黑色的尖锐指甲:“所以你对我的污蔑有什么异议吗?”
花绣鬼立刻回想起了毒娘子的毒术有多厉害,当即身子一僵:“……没有。当然没有!”
谭笑白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瞬那个瘦骨嶙峋、满是纹身的青年就已经紧贴在了他的身侧。伸出那瘦得皮包骨的细长胳膊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谭笑白只觉得脖子都快被勒断气了,他试图挣扎,结果花绣鬼却一边恶意的收紧胳膊,一边对着毒娘子谄媚的干笑。
“毒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说是我是玄天宗的卧底那我肯定就是玄天宗的卧底,所以这三个小弟子交给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保证把他们养的白白胖胖的。”
霍欣冷着脸拔刀砍向花绣鬼:“放开小白!”
花绣鬼抬手轻松捏住了霍欣的刀刃,又对着谭笑白已经憋青的脸蛋“吧唧”亲了一口,亲亲热热道:“原来你叫小白啊,真是个好听的狗名……啊不对,我是说真是个好听的小名。”
“我的真名早就忘了,大家都叫我花绣鬼,你们之后有事找我花绣鬼就行了。”
他一边做作的表现,一边偷瞄毒娘子的面色,见她不感兴趣的转移视线后,他这才松了口气,嫌弃的把谭笑白一把推开。
呸呸呸!
“咳咳咳,”
被松开的谭笑白捂着喉咙痛苦的咳嗽。
那个花绣鬼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实则胳膊的力道大得吓人,他能感觉得出来,那一瞬间花绣鬼是真的杀意暴涨,想直接勒断他的脖子!
霍欣赶忙走到他身边,一眼就看见了他脖子上那可怖的淤痕。
“小白,你脖子怎么样?”
谭笑白没回答霍欣的问题,只是悲愤的用袖子使劲擦脸:“霍欣,怎么办,我要毁容了!”
“呸,我才是要烂嘴了。”
花绣鬼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的嘀咕玄天宗弟子的晦气肯定已经沾到他身上了,他这几天搞不好会霉运罩顶,逢赌必输。真是晦气!
站在裂谷边上的毒娘子忽然道:“行了,绣花鬼你废话太多了,过来看看这个。”
“……是花绣鬼。”
花绣鬼小声嘀咕,不情不愿的走到裂谷边上,不过他只往下看了一眼就来了兴趣。只见这裂谷的底端并不是更深的土层,而是一面坍塌的墙,准确来说应该是坍塌的天花板。
顺着那天花板的大洞可以看见下方的空间很大很空旷,光线幽暗,一些形状怪异的东西影影绰绰的摆在里面。
花绣鬼放出神识想要看得更清楚些,结果却发现自己的神识被那些墙壁阻隔了,那些砌墙的砖石全是可以阻挡神识探查的晦石制造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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