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岩壁离地约两米多高的缝隙里,看到了几簇顽强生长的墨绿色植物,特征与赤脚医生的描述高度吻合!
希望重新燃起来!
但新的难题摆在面前。
岩壁湿滑陡峭,经过雨水冲刷更是难以攀爬。
而他们两个人都已接近虚脱。
“我托你上去!”黎启寒没有丝毫犹豫。
他立刻半蹲下身子,用自己宽阔结实的后背作为支点,双手交叉叠在身前,形成一个稳固的“人梯”。
“快!踩上来!小心滑!”
夏礼礼看着黎启寒那同样被雨水和汗水浸透、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背影,一咬牙,脱掉湿滑的军靴,小心翼翼地踩上他的手掌,另一只手紧紧扒住湿冷的岩壁。
黎启寒闷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她向上托举!
他的手臂肌肉贲张,额角青筋暴起,每一步都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和救人的信念。
夏礼礼借着这股力量,指尖艰难地够到了那几株救命的草药。
她顾不上被岩石划破的疼痛,迅速而小心地将它们采摘下来。
拿到草药后,黎启寒缓缓将她放下,两人都因这短暂的爆发而气喘吁吁,几乎站立不稳。
来不及休息,夏礼礼立刻用随身匕首将草药捣碎,黎启寒则拿出仅剩不多的净水,用钢盔接住雨水,再加入净水片简单处理。
他们将混合着草汁的少量净水,小心翼翼地撬开庆生紧咬的牙关,一点点滴喂进去。
做完这一切,两人瘫坐在泥泞中,背靠着背,互相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他们紧紧盯着庆生,祈祷着这大自然的馈赠能发生奇迹。
也许是他们的坚持,也许是草药真的起了作用,十几分钟后,庆生剧烈的抽搐竟然渐渐平复了一些,滚烫的体温似乎也略有下降,虽然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顺畅了一点点。
这为他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窗口。
“走!必须趁现在冲过去!”黎启寒强撑着站起身,再次将庆生架起。
夏礼礼也挣扎着站起来,两人搀扶着生命垂危的战友,用最后的力量,向着那片象征着生还的光明,迈出了沉重而坚定的步伐。
黎启寒和夏礼礼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和钢铁般的意志,一左一右架着气息微弱的庆生,在漆黑泥泞的雨林中踉跄前行。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骨髓,疲惫和寒冷几乎将他们的意识吞噬。
唯一的支撑,就是脑海中那张越来越近的边境线地图,和对“家”的渴望。
就在这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跋涉中,前方浓密的雨幕和夜色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而清晰的鸟鸣声!
那不是真正的鸟叫,而是他们出发前与接应队伍约定的、特定的口哨信号!
夏礼礼几乎以为自己因为过度疲惫而出现了幻听。
但她猛地停下脚步,心脏狂跳,激动地抓住黎启寒的手臂。
黎启寒也瞬间绷紧了身体,侧耳倾听。
“是…是我们的信号!”夏礼礼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颤抖。
她立刻深吸一口气,将手指含入口中,用尽最后的力气,吹出了一段同样旋律、但略有变化的回应口哨!
哨音刚落——
前方黑暗中,仿佛回应他们的呼唤,瞬间亮起了一片由十几支强光手电组成的光阵!
温暖的光束刺破雨夜,如同指引归途的灯塔,清晰地照亮了他们前方最后一段崎岖的路!
紧接着,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无比熟悉的、令人激动的母语呼喊,如同天籁般穿透雨幕:
“在这里!找到他们了!”
“快!担架!快上担架!”
“医生!医生跟上!”
几名穿着熟悉作战服、浑身同样湿透却动作迅捷无比的战士如同神兵天降,瞬间冲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小心却又无比迅速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庆生从黎启寒和夏礼礼几乎僵直的臂弯中接过来,平稳地放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担架。
“坚持住!同志们!我们回家了!”
一名战士紧紧握住庆生冰凉的手,大声鼓励着,随即抬起担架,快步向光源处冲去。
直到庆生被安全接走,黎启寒和夏礼礼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才骤然松开。
极度的疲惫和放松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们,两人腿一软,几乎同时要向泥泞中瘫倒。
“队长!夏顾问!”
旁边的战士眼疾手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稳稳地扶住了他们几乎虚脱的身体。
“没事了…安全了…”
扶着夏礼礼的年轻战士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声音哽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们安全了”。
两人被战友们半搀半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片温暖的光明。
第366章 发热
营地入口处,早有战友准备好了干燥厚实的毛巾,迅速披在了夏礼礼和黎启寒冰冷颤抖的肩膀上。
粗糙的毛巾摩擦着湿透的衣衫,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
他们没有停留,直接被护送着登上了停在附近的一架军用直升机。
机舱内,灯光柔和,庆生已经被固定在担架上,由随队军医进行着紧急处理。
黎启寒和夏礼礼瘫坐在座椅上,裹着毛巾,依然能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狼狈不堪、却闪烁着劫后余生光芒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法言喻的庆幸、疲惫,以及一种在生死与共中淬炼出的、无比坚实的信任。
直升机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缓缓升空,载着他们向着距离边境前哨站最近的、拥有完备医疗条件的医院飞去。
他们将和庆生一起,在那里接受全面的检查和治疗。
机舱外,是无边的黑夜和雨幕,机舱内,终于迎来了安宁。
接下来的事情,夏礼礼的记忆变得模糊而零碎。
她只依稀记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有人在她耳边急切地喊着什么,视野里的灯光晃动着,然后是医院走廊顶灯飞速向后掠过的景象……
再后来,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消毒水气味。
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显示已是下午。
她微微动了动,一股仿佛被剥皮抽筋、彻底榨干后的极致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浑身的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尤其是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
夏礼礼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冰凉的药液正一点点输入血管。
意识回笼,雨林中最后那段搀扶着庆生、在黑暗和泥泞中绝望跋涉的画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那一刻,她完全是靠着残存的意志力在机械地迈动双腿,身体早已超出了负荷的极限。
果然,真枪实弹、生死一线的实战,对精神和肉体的消耗,远比平时最高强度的训练要可怕五倍、十倍不止。
夏礼礼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将自己更深地埋进带着消毒水气味的被窝里,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然而,一阵阵忽冷忽热的感觉开始袭来。
发烧了……是在雨林里彻底淋透,加上体力透支后的必然结果吗?
这是自从自己高烧视力恢复后,第二次发烧。
她预知未来厄运的异能会不会消失呢?
夏礼礼昏昏沉沉地想着,眼皮又开始变得沉重。
在陷入下一次睡眠之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是:不知道黎队和庆生……他们怎么样了?
病房里的白炽灯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冷清,夏礼礼蜷缩在病床上,高烧带来的眩晕感让她眼前蒙着一层水雾。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向她的额头,手背带着山涧清泉般的凉意,短暂触碰后便撤离。
是黎启寒。
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眉峰如刃,下颌线绷紧的弧度透着的紧张。
黎启寒动作利落地撕开退烧贴包装,将冰凉的胶体贴在她滚烫的皮肤上。
“三十九度二。”
黎启寒声音低沉,像雪松枝头压落的积雪。
餐盘被搁在床头柜时发出极轻的磕碰声,白粥的热气蜿蜒上升,模糊了他冷峻的轮廓。
见夏礼礼试图撑起身子,他右手已先一步穿过她后背与枕头间的缝隙,左手稳当地扶住她颤抖的手肘。
这个半拥的姿势让夏礼礼闻到他身上残留药香。
对方指腹薄茧擦过她肌肤时,激起细微战栗。
瓷勺磕碰碗沿的声响规清脆,黎启寒舀起一勺粥,在碗边轻轻刮去多余的米汤。
他手腕微转,将盛满的勺子悬在她唇前两寸,这个距离恰好能让热气散去又不至于凉透。
“还好没什么大碍,身体感染风寒,高烧感冒。”
黎启寒说话时喉结滚动,看夏礼礼的目光暗沉沉的,“体力耗尽需要静养。”
夏礼礼乖顺地吞咽,目光却黏在他眉骨处新添的伤痕上。血迹早已凝固成暗红,像雪地里折断的梅枝。
“那你和其他队员的情况怎么样?”
夏礼礼问完之后猛的咳了几声,指尖揪紧被单。黎启寒下意识指腹指拭去她嘴角的米粒。
这个逾矩的动作让他自己都顿了顿,转而抽了张纸巾:“大家都平安回来了。”
黎启寒垂眼整理餐巾褶皱,声音忽然低了几分,“庆生已经抢救回来了,正在休养,第二小队在回来的路上遭遇伏击,青焰右肩贯穿伤。”
“但全员生还。”
这句话让夏礼礼喜极而泣,心情激动。
太好了,大家都回来了!
夏礼礼泪珠滚落时,黎启寒用指腹替她拭去了眼泪。
他擦拭的动作像对待易碎的冰雕,可泪水越擦越多,最终在他掌纹里汇成温热的小溪。
全员存活的消息,让夏礼礼这才觉得心中大石头落了地,得以松懈喘息。
当夏礼礼抱着他手哭的时候,黎启寒整条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却克制着没有抽离。
纸巾在掌心攥成团,黎启寒最终叹息着用另一只手抚上她发顶:“礼礼,别哭。”
四个字在齿间辗转得太久,染上了罕见的温度。
“我在这儿呢。”
监控仪的滴答声里,黎启寒任凭她将眼泪蹭在自己制服前襟。
窗外细雨停了,亮起来的天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割出明暗交错的线,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疼惜,全化作轻拍她后背的节奏。
一下比一下缓,像在数她逐渐平稳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敲响。
黎启寒的手一顿,却没有立刻抽开。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几道熟悉的身影陆续走了进来。
戴着黑框眼镜的信息技术员蝙蝠,青涩的脸上还带着几道细小的擦伤,手臂上缠着绷带,显然是通讯设备爆炸时受的伤。
他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凑近病床:“夏顾问,你可算醒了!我们差点以为你要睡到明年。”
第367章 哥哥来了
蝙蝠语气轻快,但眼底的担忧却藏不住,“不过这次任务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预判能力,我们可能都得交代在雨林里。”
队医苏叶,素来沉稳,此刻却难得露出几分疲惫。他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走路时微微皱眉,显然伤得不轻。
他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夏礼礼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后,才松了口气:“烧退了就好了。”
苏叶顿了顿,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不过,你这次的表现,连总指挥官都赞赏有加。”
爆破手青焰,性格大大咧咧,此刻却罕见地安静了一瞬。
他左臂吊着绷带,脸上还有几道未愈的擦伤,但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礼礼,你可吓死我们了!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都没事,结果你倒好,直接躺这儿了。”
他故作夸张地摇头,“不过说真的,你的预判真的太准了!连最会判定情况的骆驼都看呆了。”
侦察兵骆驼,向来沉默寡言,此刻只是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夏礼礼身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右腿的绷带隐约渗出血迹,显然在雨林里受了不轻的伤。他没说话,但眼神里却带着少见的赞许。
突击手刀锋,高冷寡言,此刻也只是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但目光却一直没离开夏礼礼。
他左臂的伤口刚刚缝合,绷带下隐约可见狰狞的疤痕。他淡淡开口:“做得很好。”
简短的四个字,却已经是极高的评价。
病房里一时热闹起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难得放松。
然而,站在一旁的黎启寒却微微皱眉,目光扫过众人,冷声道:“你们别闹礼礼了。”
青焰一听,立刻夸张地“哟哟哟”了几声,挤眉弄眼:“黎队这是生怕我们吓着礼礼了?”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一脸促狭,“啧啧啧,平时训我们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温柔。”
黎启寒眸光一冷,剜了他一眼,声音低沉:“青焰,你是不是觉得伤得不够重?”
青焰瞬间噤声,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不敢不敢。”
众人见状,忍不住低笑,但也知道夏礼礼需要休息,便不再多留。
苏叶最后叮嘱了几句,蝙蝠笑嘻嘻地挥手告别,青焰临走前还冲夏礼礼眨了眨眼,骆驼沉默地点头,刀锋则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病房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黎启寒和夏礼礼。
刚才还冷峻严厉的男人,此刻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替夏礼礼掖了掖被角,声音低柔:“想吃什么?”
夏礼礼望着他,忽然轻轻开口:“想回家。”
黎启寒顿了顿,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温柔而坚定:“很快情况稳定下来,我们就回去。”
他的掌心温热,动作轻柔,像是怕碰碎了她。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映出一片暖意。
一天后。
病房门被推开时,夏礼礼正靠在床头小口喝着粥,黎启寒站在床尾处,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捏着刚换下来的退烧贴。
他眉头微蹙,目光始终停留在夏礼礼略显苍白的脸上。
“礼礼。”一道温润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夏礼礼猛地抬头,手里的瓷勺“叮“的一声磕在碗沿上。“哥?!”她瞪大眼睛,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夏叙白站在门口,深灰色风衣上还沾着夜间的寒气。墨镜后的双眼虽然看不见,却准确地转向病床的方向。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根折叠盲杖,俊秀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听说你受伤,刚好巡演间隙,来看你。”夏叙白语气平静,但紧锁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担忧。
他快步走到床边,准确地将手伸向妹妹的额头。“伤哪儿了?”
夏礼礼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就是感冒发烧,没什么大事......”
夏叙白的手已经抚上她的额头,指尖传来的热度让他脸色一沉:“还在烧。”他转向黎启寒站立的方向,微微颔首:“黎队你也在。”
黎启寒神色冷峻,薄唇微抿:“和礼礼一起执行任务。”
夏叙白唇角勾起一抹礼貌的弧度:“多谢照顾我妹妹。”
黎启寒没有回应,只是将粥碗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碗底与桌面接触的细微声响让夏叙白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礼礼,吃药了吗?”夏叙白问道。
“吃了。”
“喝水了吗?”
“喝了。”
“休息够了吗?”
“......哥,你这是在审犯人吗?”夏礼礼无奈地撇嘴。
夏叙白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继续问道:“医生怎么说?”
“静养几天就好。”黎启寒的声音冷得像冰。
夏叙白转向声源处,虽然看不见,但周身的气场丝毫不减:“黎先生现在和我妹妹是什么关系?”
空气瞬间凝固。
夏礼礼张了张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支支吾吾道:“队友。”
“只是队友?“夏叙白语气平静,嘴角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黎启寒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投向夏礼礼,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夏叙白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盲杖:“礼礼,你什么时候回江城?”
“医生说再观察两天。”
“我等你,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
“我送,不是顺路么。”黎启寒突然打断,语气不容置疑。
夏叙白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出声:“黎队长很热心。”
“职责所在。”
“是吗?“夏叙白微微偏头,墨镜后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那礼礼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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