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纲吉。”
“噗通!”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你, 你一下坐直身子,茫然低头,沢田纲吉正捂着脑袋坐在地上, 嘴角笑容还未消散就被痛楚代替。
“需要帮助吗?”
瞥见沢田纲吉亮起的狗狗眼, 话未落地前, 你已经朝他伸了手。
温凉的掌心传来干燥的热度, 你还没用力,沢田纲吉就借着你的手快速站了起来。你看他还呆愣愣傻站在原地不说话, 不由晃了晃你们还牵在一起的手。
“不松开吗?”
“噫!”
沢田纲吉这才像是反应过来, 他条件反射松开手,出了汗的掌心湿漉漉的, 明亮的光线下,他看到你的掌心亮晶晶的,是他的汗水。
他连忙慌慌张张从桌肚里抽出纸巾,热意后知后觉包围他的全身,沢田纲吉羞愤地快要埋入地底了。
“对不起——!!”
沢田纲吉握着你手腕小心翼翼替你擦拭掌心, 自己脏兮兮的汗水居然碰到了你干燥的掌心,沢田纲吉生怕他会被你嫌弃。
你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已经不完美了, 结果又在完成第一个愿望时搞砸了一切, 现在他又弄脏了你,沢田纲吉失落极了。
果然,他依旧是是大家口中的那个废柴纲,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好。
强行克制着眼眶发热,沢田纲吉控制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他想要和你成为朋友的请求和行为都对你造成了困扰……
干净柔软的纸巾细致地将你每一根指节擦拭干净,你低头只看到一团毛茸茸的棕发, 因为刚刚摔倒,几缕发丝不听话地翘起,并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微微晃动,你知道这团棕发有多柔软,感受着手掌被沢田纲吉耐心认真地对待,你不自觉歪了歪脑袋。
低着头,沢田纲吉看不见你的表情,他还在慌乱地解释,连声音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一定是因为我从家里跑到学校出了不少汗,但是明明已经被风吹干了啊……”
“——总之万分抱歉!”
说到这里,沢田纲吉又忍不住泄气道:“我是不是给春也造成了很多困扰。”
很奇怪。
晨风徐徐吹拂在人脸上,天气在你无知无觉中悄然上升几个度,你罕见地感受到了一丝古怪的温暖。
看到沢田纲吉那几根翘起的棕发被风吹倒后又顽强地竖起,你坐在位置上,单手托腮,你盯着沢田纲吉动作,忽然,你慢慢抬高手,沢田纲吉也随着你的动作站起来,你又降低手的高度,沢田纲吉像是没发现你的小动作一般自然调整高度。
在你任性又随意的动作里,你完全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不满和怨言。
也是这个时候,你惊觉,从你和沢田纲吉见面开始,他总是格外小心翼翼地对待你。
沢田纲吉,是个很奇怪的人。你想,如果狱寺是团刺挠别人又焚烧自己的带有利刃的烈火,那么纲吉恰恰与他相反。
他好像没有自己脾气,像一团温和没有锋芒的水,悄无声息融入这个平常的世界。
听到沢田纲吉自暴自弃的话,你终于有了反应。
“没关系。”抬起干净修长的手指,你静静端详了很久,半晌,你重新握住沢田纲吉的手,你慢吞吞重复了遍:“没关系。”
“何况,纲吉也没有给我给我造成困扰。”
见沢田纲吉的眼睛依旧是懵懂的茫然,你抬手轻轻捏住他的下颚,拇指和食指略微用力,你缓缓抬高他的下巴,“纲吉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轻而慢的语调透着你惯有的漫不经心,沢田纲吉忍不住屏住呼吸,他呆呆注视着你帽檐下的灰蓝眼瞳,心脏被你牵引着加速跳动,沢田纲吉无法抑制地感到战栗。
“我很喜欢纲吉哦。”
大脑深处的记忆力模糊地告诉你,培养小孩子的自信心需要不断地给予对方正向鼓励,还要让小朋友感受到爱与温暖。你自认自己早已没了那种东西,但语言上的输出你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看,察觉到问题,纲吉第一时间选择解决问题,这是连很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真、真的吗?”
沢田纲吉眼里那簇弱小摇曳的火苗慢慢变大,指尖不轻不重划过他的眼下角,你想,果然,沢田纲吉的眼睛还是亮点好看。
你依旧随意地点头,“第一次见面,纲吉明明要迟到了,却还是愿意先处理我的伤口……”
在你悠长缓慢的语调里,小小的、平凡的、普通的沢田纲吉像是会发光,沢田纲吉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也可以在别人的嘴里得到正面评价。他先是惶恐,惴惴不安地想要在大声反驳——不,不是,他是运动神经差劲考试从来倒数没有人喜欢的废柴纲。
但随即,沢田纲吉看到了你的眼睛。弯起的灰蓝眼瞳像浸染了夜色的凉水,他无知无觉浸染其中。像沉溺深海,比恐惧警惕先一步出现的是如同倦鸟归林般的安心。
胸口冰凉的硬币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他的温度,沢田纲吉忽然转过身背对你,手背狠狠在眼角擦了擦,沢田纲吉吸了吸鼻子,又重新转过身。湿漉漉的眼角泛着红,他鼓起勇气大胆握住你的手,“我也最喜欢春也了!”
他说的小声又坚定,你注视着沢田纲吉湿润泛红的眼睛,微妙愣神片刻。
沢田纲吉还想再和你说话,没等他开口,下一秒,满脸写着镇定的班级委员长来到你们面前,见你和废柴纲同时抬头看向他,班级委员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你的眼睛,他故作镇定地敲了敲你们的桌面:“交作业了。”
经历了昨天诡异可怖的幻觉、回到家还做了要死的噩梦,班上的人一时之间不敢直面你。你们的动静不大,不刻意关注没有人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原本见今天你没有和废柴纲一起上学,他们还以为废柴纲被你抛下了呢,没想到你们两个又开始正常交流,
看来废柴纲在你的保护圈,原来还有几个死性不改的人蠢蠢欲动,眼见你们关系亲密,又歇了那股心思。
他们只是坏,不是蠢。
如非必要,班级委员长也不想直接对上你,但你和废柴纲的作业都还没交……
听到作业两个字,沢田纲吉总算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难怪昨天晚上自己居然过得那么开心,原本他还纳闷呢,这下好了,不用纳闷了。
求救的眼神刚要投向你,沢田纲吉忽然想到,昨天你也逃课了。
你比左顾右盼结结巴巴的沢田纲吉直白多了:“我没做。昨天我连卷子都没拿到。”
大约是有了共犯,沢田纲吉忽然有了奇奇怪怪的底气,他小声回答:“我也没收到试卷。”
班级委员长了然点头,他看看你,又看看废柴纲,想起昨天的噩梦,犹豫了会,班级委员长小声提醒:“下节课交卷子,你们可以趁现在先补。卷子我给你们拿。”
班级委员长也想起来了,昨天为什么会多出两份试卷。
昨天他们全都陷入了昏迷,快要放学才醒,脑子还不清醒的众人自然忽略了不在班上的两个人。
小跑到讲台,班级委员长拿着两张干净的空白卷子放在了你们桌上:“这是昨天的作业。”
因为昏迷,老师布置的作业全都缩水了一大半,到最后只剩下数学试卷存活,现在就补还来得及。
你低头看了眼,全是日文。以你的水平,勉勉强强能看懂。小学生的试卷,对于通过了高考的你来说,轻而易举。
唰唰两下,你很快完成。一旁的沢田纲吉还在和第三道题作斗争,他抓耳挠腮好不容易算完并写上自己自认为正确的答案,无意扭头就发现你写完了卷子。
沢田纲吉:!
“要吗?”注意到沢田纲吉震惊的视线,你扬了扬手中的试卷。沢田纲吉犹豫了一秒,还是没有忍住诱惑,他接过了你的卷子。
沢田纲吉震惊:“前三道我们答案都不一样!”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更改答案时,沢田纲吉听到了你的回答:“说不定你是对的呢。”
沢田纲吉思考了一会,他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数学题,偶尔,碰运气,他还是能答对的。
万一呢,抱着侥幸心理,沢田纲吉保留了自己原始的答案。
——大失败!
下午, 批好的试卷发了下来,沢田纲吉震惊看着卷面上大面积的红圈,这还是他第一次答对这么多题, 匆忙扫了一眼, 唯一出现的错误还是他认真思考过的前三道题。
沢田纲吉喃喃自语:“原来, 春也竟然意外地擅长数学题吗?”
你不意外地看着自己满分的答卷, 黑笔在指尖灵活转动,单手托腮, 耳边是沢田纲吉苦恼自己怎么也算不对的声音, 目光扫向悠远湛蓝的天空,你懒洋洋眯起眼睛。
好希望骸骸、犬和千种也能感受到此刻慵懒惬意的时光啊。
舒适温凉的风吹得你几乎快要睡过去, 意志力□□了几秒,你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沢田纲吉还在那里抓耳挠腮,手中笔飞舞,草稿纸上涂涂改改, 最终,看着自己算出来的答案, 沢田纲吉绝望抓头。
你好奇凑过去:“老奶奶以123km/h的速度走回了家……”
“哇哦。”你惊叹, “你这个答案和公交车剩下3.5个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沢田纲吉羞愧捂脸,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答案很离谱啦,但是……
“我算了很多遍,就是算不到正确答案啊。”
脑袋泄气地抵着桌子,沢田纲吉沮丧极了,脸颊上的软肉软趴趴压着桌面,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上扫下一片阴影。剔透如玻璃的眼睛倒映着红勾红圈,沢田纲吉忽然把脑袋埋入手肘间, 手指疯狂抓挠了几下头发,他苦恼地都快瘫成一块兔饼了。
你若有所思地盯着沢田纲吉看了几眼,在沢田纲吉颓然挣扎算数的过程中,数学老师来了。不熟悉的语言听得你昏昏欲睡,脑子还没有建好翻译中转道,每个人说的话都像不可名状的低语,你脑袋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沢田纲吉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你的反应,他连忙偷偷将竖起的书挪到你脑袋前,确认老师没有注意到这边后,他松了口气。
一开始,沢田纲吉还在努力听讲析,很快,在弯腰捡起不小心滚落地面的笔后,再次抬头,沢田纲吉蒙圈望着板书上突然快进了无数步的例题,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扭头看了眼四周,发现大家脸上全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低头看看自己记录到一半的步骤,沢田纲吉不由陷入了自我怀疑。
犹豫着要不要举动提问,老师已经飞快略过了这道大家都会的题目,沢田纲吉沉默盯着自己干净整齐的卷面,他缓缓伸手遮挡住那本不属于他的红圈。
之后几题沢田纲吉依旧试着努力听讲,但每次讲解到一半,他的大脑再次被疑惑不解填满,就像老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会有人做错,沢田纲吉也无法明白为什么解题步骤能从一加一等于几直接达到如何求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这一步。
发现自己始终无法听懂,原本还有些动力的沢田纲吉自暴自弃地瘫在桌上,安静盯着如同天文的数学题目,沢田纲吉歪过脑袋试图从短暂的窒息中脱离,恰好对上了你的睡颜。
从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沢田纲吉就发现你无时无刻都戴着帽子。红色绸带缠绕着黑色帽身,帽檐边缘弯曲成曲线流畅的波浪,围巾遮掩着你的下巴,你像是藏匿在花丛中安然熟睡的精灵,沢田纲吉也学着你趴下,食指和中指曲起,像软塌塌的大腿慢吞吞朝你靠近,触碰到你帽檐边缘后,沢田纲吉静静止住动作。
你绵长静缓的呼吸声缓慢传递到他耳畔,升起的阳光懒洋洋趴在你身上,将你慵懒披散在后背的乌黑发丝渲染成璀璨夺目的金色,不知不觉,沢田纲吉看得入神,耳边老师讲课的声音和同学偶有的讲话声慢慢离他远去,沢田纲吉眨了眨眼。
大约困意是会被传染的,很快,沢田纲吉也打起了哈欠,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抵抗睡虫的侵袭,但老师的讲解对他来说实在像是听天书,内心煎熬了好久,自认抵抗成功的沢田纲吉在听到下课铃声后猛然惊醒。
“砰!”
脑袋撞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巨响,沢田纲吉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记下的知识点,越到最后,他的字迹越是狂放,直到沢田纲吉自己也无法认清他写的究竟是什么。
他居然……还是睡过去了吗?沢田纲吉抹了把脸,几经纠结,沢田纲吉被迫接受了自己抵抗失败睡虫失败的事实。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你扭头看去,沢田纲吉像只失意体前屈的兔子,脑袋上不存在的耳朵耷拉下来,本来就看不懂那些步骤,现在自己的字迹紊乱,他更加难以理解它们。
睡醒后的你心情还不算不错,指骨不轻不重叩了叩沢田纲吉的桌面,像是叩响了小兔子的家门:“有疑问吗?”
“噫!”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沢田纲吉一惊,他瞬间直起腰背,“不如说问题很多吧,我完全没有听懂。”
其实是后半场自己也睡过去了,但不知为何,见你凑近观看他潦草记下的笔记后,沢田纲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告诉你他走神的事情。
你静静看着沢田纲吉潦草的字迹没有说话,沢田纲吉见你看得认真,他不自觉屏住呼吸,下课的时间本就短,等你慢悠悠浏览完,上课铃声又响起了。
“最近学校会开展互帮互助小组活动,由成绩优秀的同学帮助成绩不好的同学,你们可以先自由寻找搭档,也可以等我之后来替你们分配人选。”
数学老师踩着点悠悠整理完教案,趁着下堂课的老师还没到,他托了托下滑的眼镜片,语气严厉:“有些同学,成绩不好上课还不认真听,再有下次,直接给我出去站着。”
这完全是在点我吧!!沢田纲吉将头埋得更低了,虽然不知道这次老师为什么没有直接点自己的名字,但很有自知之明的沢田纲吉完全大气不敢喘一口,直到数学老师离开,他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互帮互助小组啊……
沢田纲吉第一反应是不会有人愿意和他组队,很正常,没有谁会愿意帮助他这样的存在。但很快,像是想到什么,沢田纲吉抬眼悄悄看向你。
春也,会选谁呢?
不是沢田纲吉自大,但很明显,在这个班级里,如果好感度能像游戏一样具现化,在你心里排名第一的有很大概率是他自己。
迟疑着要不要率先邀请你,沢田纲吉发现你在听到老师的话后始终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而恰好,任课老师的出声又打断了沢田纲吉说话的勇气,一下子,沢田纲吉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开始噗滋噗滋冒着没有温度的气体。
你自然听到了数学老师的那句话,视线绕着班级转了一圈,你完全没有乐于助人的精神,更何况,你本身就对班级的初始印象不好,你才懒得委屈自己。唯一看得还算顺眼的也就眼前这个棕发刺猬头了。
沉思着,还没等你想好解决方法,下课了。
“春也同学春也同学,我可以邀请你成为互帮互助小组的搭档吗?”
“春也同学是转学生吧,我可以帮助你哦。”
“我看到春也同学的数学试卷了,拜托了,我想要得到春也同学的帮助!”
原本还有害怕你的同学在老师话音落毕后,纷纷来到你身边。冷漠旁观、无所作为的学生受到的影响会比霸凌的人小得多,经历过一天的沉淀,加上数学老师之前还在数学课上表扬过你,不少同学对你这个转学生依旧保持着好奇心。
虽然看不清你的容貌,但转学第一天都威慑班级里的刺头并让所有人得到教训,心里微妙的强者情怀让他们无意识崇拜你,
在第一个人打破距离后,胆子大的慢慢试图靠近你。
沢田纲吉沉默看着这一幕,在听到你出声后,终于,他忍不住站起来离开了这里。离开教室门前,他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你一眼,你被众人簇拥着,沢田纲吉这才恍然,原来没了他,其他人也会选择靠近你。
是啊,他本来就知道,你这么好的人,不可能不被人喜欢,但好奇怪,沢田纲吉发现自己并不因为你受欢迎而开心。晃了晃脑袋,沢田纲吉将自己糟糕的想法扔到脑后。
沢田纲吉承认自己就是在躲避,他根本就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你会选择除他以外的搭档,与其自己被放弃,还不如他先行一步远离。这样,他的难过说不定就会少一点。
洗水池,沢田纲吉将脑袋埋入水流,上课铃声响起前,他猛然抬头,潮湿的水珠浸湿了他额前的发丝,用袖子简单擦拭干净脸上的水珠,沢田纲吉没有在意变得湿漉漉的袖子,他垂着脑袋,像是等待审判的落水小狗,他慢吞吞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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