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女天骄(瓜子小丹)

第二十三章 应该懂得慈悲
夜晚，正是古街最繁华热闹的时候。慕容枫站在醉香楼前望了望，随即便进去了。而他不知道，此时正要去找他的肖雨梦在路上碰见了他一路尾随着他来到醉香楼。便又想起白日里他那番话语和说话时温柔的神情不禁觉得心寒。似乎心中又开始抽痛了，却又不甘心。她便混了进去。
慕容枫一进醉香楼就直奔楼上雅间，肖雨梦更是紧随其后。
那赵凝早已经在包间里等候多时了，一见到慕容枫便跟巴儿狗似的扑了上来，又是叩拜又是请安又是端茶倒水的。
“找老板最近赚了不少的钱？…”慕容枫打开扇子，挑眉笑道。
赵凝的眼睛滴流滴流地转着，像极了老鼠，“哪里哪里。草民这是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嘿嘿。”
“那也是赚了不少的钱啊！…”他喝了口茶，又拍了拍手，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便款款走进来，“这是醉香楼第一大花魁香香，本王有幸预约了，便邀赵老板一同来目睹这姑娘的花容月貌。”
肖雨梦此时站在门外，听得是火冒三丈，随即想冲了进去，但是又想着知道慕容枫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压制住了怒火，静静地听着。
赵凝是京中有名的老色鬼，光是妾室就有十几房，儿子女儿更是极多，也算得上京中的大户人家，每一回儿女的婚礼都搞的热热闹闹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嫁女儿了一般。肖雨梦自然是不知道这个赵凝是谁的，只是听见他那色迷迷的笑声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果真如此。我约了好久都没约上呢！”赵凝的眼睛似乎要从那小眼眶里蹦出来了一般，眼里都是贪婪。此时香香开始跳舞，那腰真细。是真的细啊！赵凝想要去摸一摸，好几次都被巧妙地躲闪开了。最能让男人放松戒心的是女人，还有酒。此时虽然没有喝酒，赵凝也是醉了的，一直想要那美人入到怀里来，却一直都不如愿。
慕容枫见时机成熟，便缓缓站起来，道，“找老板，不知本王可否问你一事？…”
赵凝回过头去看他时，已经被香香用那长长的袖子绑住了手，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渐渐的，脸上的神色从疑问，变成了恐惧，他说他与这王爷素日来没有什么交情的，怎么今日就这么好的雅兴要请他来喝酒了，怪自己大意了！“王爷…王爷你要问什么？…”
“给阿呼娜提供兵器粮草的，就是你吧！…”他又缓缓走过来，赵凝猛烈地挣扎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层层的密汗。他一个大男人，却不如香香一个女孩子家力气大。
他摇头，“王…王爷你说的什么…小的听不懂。”
慕容枫打了个哈欠，又坐回座位上，道，“杀了他。”
几秒钟后，一声哀嚎被醉香楼里的丝竹声给盖了过去。慕容枫提着那头猪的尸体，从后窗扔了出去。“不错，刀法熟练。”
而香香的脸上是没有笑意的，只是微微地颔首以示敬意。慕容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打开门，要出去时，却看见了门口目瞪口呆的肖雨梦。他也是愣了愣，随即有些百口莫辩的感觉，便拉着她慌忙逃出醉香楼来到湖中亭。
唯独这里是寂静的，与数米之外那喧嚣繁华的世界成了很好的对比。月光照应在湖面，波光粼粼地倒影在了亭子里。
肖雨梦是不肯相信的，慕容枫，这个她有些心动的男子竟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样冷血的人，自己怎么可能要跟他在一起？但是却又不想相信这亲眼目睹的现实，被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了。
慕容枫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道，“雨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那个女人没什么的啊！…”
看着他焦急的面孔，敢情是他担心错了东西。她苦笑，“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今日早上让我目睹你最美好的样子。晚上又让我看见视人命如蝼蚁的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是温柔的？又要我怎么能够放心将自己托付给你？我将你想像成坏人，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去杀人。我所想要共度一生的男子，是知道仁义的好男子啊！你这样又让我怎么想？…”
他亦是笑，“不是我杀的，是那个女人杀的啊！…”
“看你们这样熟，她杀人的手法又是一招致命的样子。怕是已经害了不少人了吧？这无关乎于谁杀的，而是谁先起的杀心。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将人命视作无物的人了！可你又偏偏是这样的人！”她红了眼眶。
本是想着，慕容枫应该会是她这一世的人生里温暖的光。自己要不要托付给他。可是刚刚所目睹的一切，实在是让她失望寒心，也让她觉得害怕。动手杀人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将那个杀手训练出来的人，竟然是自己有过一念错觉的男子。她感到惭愧和羞愧，她虽然知道，或许在这古代里，官吏可以草菅人命，可以贪污受贿，但是，这个人，她绝对没有想到会是他。她所伤心的，还远远不止于这些。
慕容枫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看她发红的眼眶，委屈的眼神，还有那被月光衬得发亮的长发，都异常地美丽。他知道她只相信她所看见的，却不知道她正期待这他给的解释，“我这不是一己私利，是为了整个青俪国。”
她吸了吸鼻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更要有所担当。你杀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希望我的生命里有鲜血这样的红色。原是觉得你上午说的话在理，想要与你进一步关系，但想来是我多心了。我只求我的夫君平安健康，远离官场是非。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你，因为你的受伤，沾染了太多无辜人的鲜血。”
“不是这样的啊！…”他欲解释，她却已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眼底里尽是受伤的样子。
若是他那时回头看看就好了，他的感官如此敏锐，却没有察觉到是她站在门外。或许她对于他，本来就不属于危险的这一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了。“不是那样的…雨梦你听我解释。”
“就算是再解释又如何，你杀了人，已成定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中妻儿老小一大堆。你杀了他，就是杀了他家的顶梁柱！无论你是出于何种目的杀的他都是不应该的。人活在世上应该懂得慈悲。”她的声音这样好听，可是却充满了悲伤。

第二十四章 在一起吧他咬牙，道，“杀掉他并非我本意。如今只是他家中之人流离失所，若是我不杀了他，便是全青俪国的老百姓流离失所。你不忍看见他家中的妻儿老小受苦，但你又忍心看全天下的老百姓饱尝战火的滋味吗？…”
他的存在，本就是为皇帝百忧解难的。只要是皇帝下达的命令，无论过程是何等的残酷，但他相信，皇帝始终都以大局为重，能够护得天下老百姓的安危。能够做一个明君，而非为了一己私欲去残害别人。期间他派线人杀过多少人他不记得了，他的双手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他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这个天下既然是皇帝要来保护的，他也有义务有责任担起这这份信任。
他没有父母，是皇帝给了他家一样的感觉。是皇帝让他觉得这个天下都应该是太平的，无辜的百姓不应该受到牵连。皇帝心慈，但决不手软。这个赵凝已经是多次的要犯了，若非青灵子去跟踪了一个月有余，顺藤摸瓜，才有了今日，否则，就已经不知道哪一天那阿呼娜攻了过来。
她只是笑，特别凄凉，“我今日所见所闻，倒是又让我感受到了欺骗的味道。我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却是知道其中的黑暗的，与我那个社会没差，但到底不会这样胡乱伤害人。”
“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他这样平静地问道，“我出生后，父母便相继离世，那时候我性子软弱。总是被比我大的哥哥姐姐或是弟弟妹妹欺负。是皇上保全了我，他便相当于我第二个父母。我习得武功之后，祝他得到王位，只因为我知道他能够将天下治理成理想的国度。或许你不懂得，身在其中，不得不谋其事。我纵使有很多无奈，但是也知道这是为了青俪国好，你也可以说我冷血无情，可是你了解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是否是真的冷血无情。遇见你之前，我每天醒来的念头就是‘又是这样的一天’，离死亡愈来愈近，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挣扎。”
她仍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睛像湖水一样平静，她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未来，她是想要参与的。
“我不知道你现在眼里的我是怎样的，但是我都是真心地爱着你的。想要娶你为妻的。若你不接受，也只管慢慢地来就是了。我只想要你开心。其余的什么都无所谓。”他这样说着，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犹豫。
她望着他，略微吃惊了一下，“那…脱离皇帝呢？…”
“我是没有办法拜托这个命运的。真的没有办法。”他的眼里满是无奈。但感情又是那么地真挚。
“那你若是以后不杀人，我就嫁给你啊！…”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说出了这话，只是觉得惊讶，“不是…我的意思是…”
然而他却上前一步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只要你懂得我的心是白的，即使我所做的事情是黑的，那也是无所谓了。“明日我就去你家中提亲。”
可笑的是，他怀里的肖雨梦竟然没有反驳。
远处的念易安站在柳树下，望着那深情相拥的二人，更是觉得羡慕，这世上有许多的无奈。缘分与命运又爱作弄人，不爱的始终不爱，爱的，就算是等到老也不算太迟。她不知道心中是何种滋味，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怨恨那女子的意思。她只希望她能够给慕容枫一世的幸福安稳，别的再无他求。毕竟她就要入宫。此次去也是势在必得，入了宫门，她便与他再无瓜葛。
十六年的想念也好，费尽了心思想要他爱上自己的人也好，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也好，都已经是过去了。无需再多想，她也更是觉得若是能够放下这一切也不失为一件坏事。背着这想念的包袱十六年了，如今沉重的她自己也迈不开脚步，就这样放弃吧。放弃吧。就像是从未认识的路人一般。
然而她，也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肖雨梦晚上又做了梦，梦见了经常在她的梦里出现的那个人，他回过头来，竟然是慕容枫的脸。然后他拥抱她，她就像真的一样感觉得到他的拥抱，他的一切，还有他那只对她一人温暖的笑容。
随后便是彻夜未眠。慕容枫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那样风度翩翩如玉公子。她来到这个时代后，除了老爷子和林子暮，那慕容枫便是他所认识的毕竟熟悉的男子了，一来二往，他的个性似乎她也有所了解。做什么事都如闲散的王爷一般，然而却只有她知道，他背负着怎样的命运，笑容背后，又是什么在淌着伤口。
他也从未感觉到心跳是什么感觉。一直到遇见了肖雨梦，他的心脏才漏掉了一拍。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人，无论是情感上，还是事实上，都是属于她的，特别的人！他自然也会用生命来保护她，他对她发的誓，所答应的今天。都是经过思虑的，此刻他也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为了明天提亲的事情紧张的睡不着，起来了好几次看外面的天空，却仍然是深蓝色的星空。清晨时分，慕容枫刚好换号了衣裳，念易安就在门外候着了。她似乎是一夜未睡，脸色苍白，眼睛下面也是黑黑的。但神情确是出奇的平静，“哥哥，你要好好对她。”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咬了咬嘴唇，带着一丝抱歉的笑容，说道，“对不起呢，给不了你幸福。”
“我不奢求什么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毕竟你是我的哥哥，能够与你成为兄妹，已是荣幸，哪里还敢多求些什么。”她笑着，似乎多了几分洒脱，“上次看见你们在湖中亭拥抱，真的是很般配呢！我也看得出来她挺喜欢哥哥的，所以，一定要好好地珍惜啊！…”
她又对他挥了挥手，回了房间。他也知道，她对自己是彻底地断了念头了，那个笑容，是诀别的意思吧。他一生从没有觉得对不起谁，亏欠过谁，但唯有这个妹妹，他一直都是愧疚的。一则对她的真情无以为报，二则辜负了他父母临终的托付。毕竟是自己所疼爱的妹妹，能不心疼么。
他今日穿得甚为正式，径直穿过肖府的大院，来到肖雨梦的闺房中，推门而入。
他将她一把拉入怀中，恰巧一缕微风吹过，将他乌黑的发丝微微扬起在空中。她觉得时间变慢了，慢到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眼中满满的深情，亦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掌，是多么地温暖宽厚。
“与本王一起，白头偕老吧！…”他这样说着。

第二十五章 婚礼
她本想拒绝的，她可以想像到林子暮的表情，甚至可以感同身受他那被背叛的悲伤。可是她选择了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啊！这样温柔的男人，怎么可能去无故杀人，如果真的杀人了，那也一定有他的理由。对不起了，林子暮。
“嗯，好啊！…”
你瞧，人是最自私的。将自己的利益看得一清二楚，而对别人的死活不管不顾，无论是多少年的情分，都会是如此。人呐，无论是在相信自己的某人面前说得多么笃定，欺骗自己的心脏时是多么的理直气壮，终究也还是敌不过事实的。要想没有这样伤害他人的事实，那从头来，就不要让它发生就好了。
第二日，便是他们拜堂成亲的日子。一大早便忙得鸡飞狗跳了，这婚礼定得匆忙，她坐在屋子里梳妆，她被数十个人围着，都是鞠着身子，不敢正眼看一眼她。他们都好似训练好了一般，默默地为她梳妆，默默地端着婚服，默默地为她在那精巧美丽的发髻上簪上金花。一抹红唇如冬日寒梅般凛冽。她本就生的娇美，上了妆更是倾国倾城。
她今日都静静地坐在镜子前，老爷子来看她，眼里是说不尽的忧伤。“雨梦啊，你现在真是变得好听话了呢。我这个宝贝女儿，算是没有白养。竟然这样风光地嫁到了王府，这样出人头地。可是啊，老爹我真是舍不得你。你素日里来，只是调皮捣蛋又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又是生的一股子的凛然正气，我以为你不羁，但老爹只有你一个女儿，只求你早日寻得你的伯乐。我今日是深感欣慰，但，你可别忘了老爹啊！…”
她是知道的，老爷子一生都是**的，虽然日子富足，但她却有时候见他一个人在房里**地饮酒。嘴里还叫着某人的名字，眼角那湿润她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在现世未曾尝到的父母的爱，老爷子在这古代全都给了她。她觉得温暖的是，无论她是怎样的调皮，让他生气，他都不忍心苛责自己。她才在他的面前愈来愈乖，人活在世上，总有不易，或被现实拖累，或被金钱诱惑，或被同伴遗弃，然而这样不堪的世道上，人性自然丑恶，也为难他总是为自己善后了。
“对不起，爹，女儿没能好好地孝敬您。老是给您添麻烦，添堵，女儿知道错了，可是接下来的时间就不能陪在您身边了。您老要好好地保重身体才是。”她凑过去拥抱他。
然而老爷子只是笑着，“别哭了，今天你是最漂亮的。还有啊，到了那王府，可不能那么任性跋扈了。毕竟不比自己家中人人都让着你，到时候别你得罪了谁都不知道！虽然王爷保护着你，但他始终都会纳妾，要做好最坏的准备，知道吗？爹爹这一生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也不辜负你母亲了啊！…”
“记住了啊！…”她轻轻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地笑着。
日到中午，那迎亲的队伍便来了，夸张地站满了一条街。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盖头轻轻地放下，款款走出闺房。外头噼里啪啦的甚为热闹，也不乏许多围观的百姓。大家都议论纷纷，无非就是为何肖府这享誉“京中第一恶女”的大小姐竟然嫁出去了，还是嫁给这有权有势的慕容枫。也充满了各种猜测，有不堪入耳的，有浪漫的，有惨烈的，有温馨的。她上轿前，掀起盖头对大家笑道，“多谢各位这样关心小女子的家事，深表感激。”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了逸王府，是慕容枫搀着她下来的，他的手仍旧那样温暖。他们十指紧扣进入了大堂，叩拜他父母的灵位。
她着着那一身金丝镶边的红袍，被侍女搀着款款走入早已准备好的婚房里。慕容枫今日甚为高兴，便与那些人豪饮。而唯有一个人，只是静静地望着这热闹的场景，眼里略显失望的神情。但，确实是美貌动人的。便有好些公子前来搭讪，但都被她冷漠的态度给拒绝。她便是念易安了，就算是草草地略施淡妆，但也是美艳的。忽的，好似想起什么来，便起身匆匆忙忙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