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他便看到衡明皱眉，视线正带点思索落在他脸上。
“啊，”时旎蝶这才想起来聂归寻毕竟曾经身份显赫，就算是衡明这种死宅肯定还是见过这年少盛名的六大仙门首徒的。
衡明双眼探究的看向了聂归寻，几个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衍山再怎么消息闭塞不可能不知道这轰动了整个正道的首徒堕魔事件，要是真被他认出来了，焉有命在？
时旎蝶面不改色，错身挡住了衡明的视线：“我的弟子长了张大众脸，衡宗主怕是认错人了。”
四大金刚：……
你有没有搞错，睁眼说瞎话？
你看他那个生人勿近的冰山美人脸，哪里就大众了？
这话，糊弄鬼呢？
“哦，原来如此。”众人悬着的心等来的却是衡明接受良好的回答。
不是吧？这就信了？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时旎蝶表面淡定，其实内心也慌得一批。好在原著中虽然着墨不多，但也描写过，衡明是个科研狂魔，对别的事情兴趣缺缺，甚至有点脸盲症。
不过居然这么容易就糊弄过去，也是出乎她的意料。
“前几日时宗主曾传雁书，说有关于灵能集中的方法。”
与刚才虽然礼仪周全却兴趣缺缺的眼神天差地别，此刻衡明两眼发亮，肉眼可见的炽热了起来：“不知此次前来可能不吝展示一番？”
这人真是个实打实的学术狂魔。时旎蝶见他不再追究聂归寻的事，心下一宽。
鹤澜山微不可查的眼角舒展了些微。看来时旎蝶的确是有备而来，提前几天就给这边来过信。
而大衍山明显也很重视，不然也不会专程派个亲传弟子来迎接。
希望时旎蝶真的有能打动对方的东西，这样顺利的住下之后就可以偷偷的摸进六壬秘境了。
时旎蝶眼神中又露出了那种猥琐的光芒，她轻笑着把手伸进袖子：“来，给你看个宝贝。”
……这熟悉的猥琐气息！
第55章 反派险些掉马
“等一下。”衡明目光一偏却落在了时旎蝶的肩头，时旎蝶愣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也停住了。
众人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寸断正趴在时旎蝶的肩膀上，翠绿的蛇骷髅头微抬，黑黢黢的眼洞里明明连眼球都没有，却仿佛露出一丝茫然。
时旎蝶心里咯噔一下，原主的恶名远扬，谁不知道那个喜欢用双袖吸人精元的合欢宫Y妇邪修随身常带一条碧绿如玉的蛇形法宝？
这都属于明显特征了，完全可以靠这个辨认出来她的身份——毕竟这“炼化活物”也是她遭正道诟病的行为之一。
时旎蝶进来之前为免出纰漏，特地把寸断藏进袖子里，没想到这个傻蛇也不知道是睡迷糊了还是小脑袋瓜出了什么问题，居然自己钻了出来。
“啊哈，啊哈哈。”时旎蝶干笑着伸手一把攥住了寸断的脖子，捏的小绿蛇本来已经没有气管的嗓子里到底还是发出了“咔”的一声。
寸断委委屈屈，却也知道自己捅了娄子，立刻发挥拙劣的演技，乖乖的像个死蛇般垂了下去，妄图以自己绿色的骨头伪装成没有生命的装饰品。
时旎蝶想蒙混过关的把寸断重新塞回去，却被一只苍白却修长有力的手指握住了手腕。
衡明脸上的笑意已经隐去，苍白皮肤映得眼眸越发的黝黑深邃，瞳孔中闪着莫名的光，带着一种诡异的冷意。
大意了。时旎蝶心中暗骂，手中的寸断也肉眼难辨的小幅度发起抖来。
她心里立刻琢磨起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衡明给忽悠过去。可一个大宗门之主哪有那么好忽悠？何况他还是一个智商超群的学霸。
在大衍山这个学霸聚集地当宗主，他起码也是个霸中霸。
果然，还未等她说出什么忽悠人的鬼话，衡明轻轻开口：“你是……”
身后四大金刚的手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动了。
一个搭上了时旎蝶肩膀，一个搭上了时旎蝶的腰带，还有一个拽住了时旎蝶的袖子。
聂归寻更绝，准备一会衡明发难时，直接扛着人就跑。
“……炼师？”
一句话让几个人都有点呆滞在了原地：兄弟，你这重点是不是有点错了？
时旎蝶见情势并没有想象中危险，已经离开了椅子的屁股停顿了一瞬又落了回去。
“啊我，我，我是。”时旎蝶抖抖嗦嗦的又坐了回去。
“……若我没有看错，那是……灵兽的骨骸？”
“只是普通的青鳞蚺。”时旎蝶觑着他神色，小心翼翼，随即怕他是觉得自己是杀生炼器，忙解释：“这是我幼时宠物，感情深厚。可它毕竟不是异兽，寿命有限，在它死后我用这种方法把它留在身边。”
“这样啊……”衡明倒没有站在正道立场谴责时旎蝶，也没拿什么生死天定的大道理教育她，只是若有所思了几秒后，忽地又恢复了之前兴致勃勃的态度：“那时宗主有没有对凡人试过？”
……人体实验？
你这想法很危险啊，少年。
第56章 反派开始装X
好在衡明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松开手，身体靠回铺着暗色毛皮的宗主宝座。眼睛微闭又睁开，之前眸中意味不明的暗芒隐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温雅神态。
时旎蝶犹豫了一下，却把之前伸向袖中的手抽了出来。她沉默几秒，问：“你对炼器很有兴趣？”
“也不算吧。”衡明面上带上一丝苦笑：“如我刚才所说，目前我们在找寻吸收转化灵能的方法。可都几十年了，走了无数弯路，也没找到一种解决的方法。”
时旎蝶知道这是要走关键剧情了，也就没打断他，只静静听着。
原著里关于大衍山的剧情很少，时旎蝶只记得剧情中曾一笔带过的讲过。
千百年前，修士们还都是御剑而行。可有些遥远的地界，御剑实在消耗过大，而且耗时太长。还有运送物资，也极其不便，只能使用陆运。
此时大衍山的器修们却制造出一种载人飞行灵器——飞舟。
飞舟可载数十人，可以通过装置自行汲取环境中的灵气，剩下的缺口只需要添加少量灵石即可驱动。
那时天地之间灵气浓郁充沛，这不啻于划时代的发明。瞬间，大衍山成了各宗门追捧的对象，一时之间器修炙手可热，大衍山门庭若市。
哪怕是他们来时乘的小船，也是当年飞舟的衍生改良品。
大衍山也是在那时候成为六大仙门之一，衡明也成了六大仙门中最年轻的宗主。
可世道变了，自从仙魔大战后，修仙世界像是急速衰败一般，天地间灵气急剧下降。
包括飞舟在内的各种灵器已经无法靠吸取天地间灵气驱动，需要填补的灵石也越来越多。可灵气衰微，连灵石里的灵力含量也在减少。
所以现在，乘坐一次弟弟打船价值不菲，因为消耗实在是太大了——灵气现在可是稀缺的不可再生资源。
再后来，似乎有飞舟出了一场极严重的事故，大衍山一蹶不振。从此衡明淡出了修仙界的视野，大衍山在六大仙门里也没了存在感。
原来这几十年来他们一直在研究这个。
“灵气过于稀薄，灵石中的灵气浓度也过低，导致飞舟动力不足无以为继。”衡明叹息，有些疲惫的捏了捏鼻梁：
“所以你们现在在找新的办法，比如炼术之类。”时旎蝶接话，她微微侧了侧头，神色带了几分迷惑，不确定的说：“既然浓度不够，那就借助阵法扩大吸收灵气的范围呢？以量取胜。你们跟琉璃宝楼关系不是不错？”
“很难。”衡明苦笑：“理论上是这样，但她们的阵法也做不到——可能是超过了阵法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不能够吧。”时旎蝶皱起了眉头，将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平摊在自己眼前：“你……是说这样吗？”
她手掌张开的一瞬红光乍现，像是有意识般在时旎蝶手心画出了一圈圈闪着红光的阵法符文。
红光映照下，她眼中仿佛燃着妖异的光，隔着符文与衡明对望。
“少年，你对阵法一无所知。”
第57章 反派涡轮增压
时旎蝶脸上神情微敛，垂眸专注的看向自己手心。她微微阖目，手中的符文向上弯起，攒成一个符文环绕的血色光球。
血色光球开始飞速旋转，红光炽盛，为她的脸上蒙上一层血红色的雾气，宛若少女般纯净清丽的脸庞瞬间变得有几分妖冶。就在几人不明就里的目光中，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她手中的红色光球像是有什么莫名的吸力一般，乍然把整个大殿中的灵气全部集中在纤细的手掌上，随即猛地爆开！
像是被什么猛烈的气流刮过一般，书架上的仙卷图纸猛的被震动翻卷，四大金刚站在时旎蝶的身后，还没等反应过来，悬在腰间的琉璃佩便齐齐亮起，替他们缓解了汹涌而来的灵压。
衡明倒是坐着没动，身体上迅猛的亮起了蓝色微光，挡住了这凌厉的灵气，只有头发像是被疾风掠过，猛地向后飘飞，泛起月光般的光泽。
可惜趴在书架上看书，毫无防备的长老们无一幸免的被强大的灵压掀飞了。
时旎蝶见状心头一惊，赶忙合拢五指，瞬间红光消失。
强大的灵气波动这才停了下来，大殿中像是狂风过境，所有仙卷都被翻开，那几道从梁上垂下来的绘着山川地理和星象图的垂帛也被刮的不住飘飞。上面的光芒闪得比之前的略急了些，像是正在平复的剧烈心跳。
时旎蝶讪讪的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啊，我这两天新画出来的阵法……没想到这么猛。”
她话音没落，呼的从斜后方伸出一双手，牢牢的将她的手攥住。
时旎蝶吓了一跳，回头只见一个头发蓬乱的老人正两眼放光的握住她的手道：“终于让我们盼来了！”
四大金刚木然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见另一双手也攥住了她的手。面前的衡明，再不复之前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一脸激动：“就是你了！”
时旎蝶还没等反应过来，五个长老将她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她簇拥在了中间。
“这个阵法如此小，是如何能产生如此大的吸收能力？”
“道友，这个阵法一次可吸收多少灵力？”
“诶，你看这阵法除了吸收还可以瞬间释放灵气。那是否可以实现循环使用？”
“道友，这阵法是你发明的吗？可真是、真是天才啊……”
“道友，这阵法可有名字？”
时旎蝶面对大衍山长老学霸团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只是试验着画出来而已，还没有取名字。”
衡明脸上的惊喜还没退潮，不由兴奋的回答：“我观它吸收灵力时几乎在空中形成漩涡，而释放灵力时又造成了强大的灵压。”
“那不如，就叫它……涡轮增压如何！”
时旎蝶：……
好家伙，我都怀疑你是否也是穿过来的了。
时旎蝶叹了口气，第二次把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了一卷薄薄的仙卷：“其实刚才就想把这张阵图拿出来，可想着还是让诸位亲眼见证一下比较好。”
这下不说大衍山的人，身后四大金刚也惊了。
且不说时旎蝶天赋异禀，大衍山的人不知道，可他们却知道她是当世第一阵修——可就这么几天的准备时间她就自创了一个阵法？这速度也太惊人了吧！
而且阵图这种东西，一般的阵修都会当成绝密，就像是武功秘籍一样。
毕竟有天赋的阵修自创的阵法，和专利无异了。
可时旎蝶不光自创了阵法，还把阵图直接交给了大衍山？
可出乎意料，一片喜气洋洋的场面却猛地顿住了。衡明的脸色都肃穆了下来，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静静看向时旎蝶：“时宗主，这是何意？”
时旎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右看看，那五个兴奋的大衍山长老竟也停止了手舞足蹈，齐齐的后退了一步。
时旎蝶：……
这展开让人莫名的觉得不妙，时旎蝶伸出的握着仙卷的手僵了僵，试探着问：“……不想要吗？”
一个年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长老皱起眉头：“道友所画的阵法虽然可看出仓促之处，但仍是惊才绝艳，甚至比琉璃宝楼的凭虚子宗主都技高一筹。”
“可我们从未听说过哪个宗门中有如此强大的阵修。”那个一开始握住时旎蝶手的老者神色也淡漠了下来：“而阁下居然如此大方，直接出手就奉上阵图，惊喜之余实在让人无法不多想。”
时旎蝶神色有些呆滞——这帮书呆子怎么突然如此精明？
她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甩了甩手中的仙卷：“你们不要害怕，我并不是什么坏人……”
这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衡明面色庄严肃穆，一派仙风道骨，眼神却忍不住的随着仙卷动作上下扫视。
“比琉璃宝楼更高明的阵修，极音大陆上只有一人。”衡明宛若无法自控视线，索性闭上眼：“加上你之前带着的青鳞蚺骨——你就是合欢宫的宫主，时旎蝶吧。”
正中红心。
“所以你到底意欲何为？”冷肃女声响起，一个相貌普通，但气质如霜似雪的女修长老出声，面色不善的望着时旎蝶：“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大摇大摆的进来，是看不起大衍山？”
这群人刚才还都乐颠颠的，可现在一下子戒备了起来，空气都凝滞了起来。
大意了，时旎蝶心中暗暗叫苦。看气氛太好了，加上之前大衍山众人表现出来的学痴一面让她掉以轻心，随随便便把底牌亮了出来，反而惹人怀疑了。
气氛瞬间便变得剑拔弩张，时旎蝶的眸光也冷了下来。
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再怎么书呆子，这也是六大仙门之一。她再怎么修为深厚，阵道天赋惊人，在这些人手中也未必讨得了好。
在场的长老们至少千年以上修为，更不用说千年前就已成名的衡明。境界就算还没到器皇，也就差临门一脚了。
她心下暗叹，通过琉璃佩传声入密：“一会看我手势，待我踩碎琉璃铃，你们就跑。琉璃佩能挡一次致命攻击，不要打，跑。”
时旎蝶声音平静，聂归寻的拳头紧了紧，忽然向前一步，面朝女修出声。
“简师叔，可还认得我？”
简秋荻突然被点名，蓦地一愣。
她之前一直只盯着为首的这个纤细幼弱的女孩看，只觉得她貌美可爱又天资聪慧。可当知道她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合欢宫邪修，两厢落差下只有种被欺骗感情的震怒。
倒是一直没仔细瞧她身后这四个男子——时旎蝶身份被叫破后，她只当这是她的娈宠，更不屑去看。
可名字忽地被唤，她皱起眉下意识的瞧去，定定的在那张冷凝消瘦的脸庞上看了四五秒，倏然睁大了眼睛。
“阿……阿寻？”
聂归寻面色如常，低头行礼：“想不到阔别五十年，简师叔还是一如往昔，嫉恶如仇。”
准备甩出保命招式的时旎蝶傻了，大衍山其他长老也傻了。
老翁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这是……阿寻？你，你怎么……”
聂归寻又是一礼：“成师伯，别来无恙。”
时旎蝶震惊的看着聂归寻狼人自爆，但心里其实也不算太害怕。
这毕竟是气运之子，谁死了估计他都死不了。
她看见聂归寻和几个长老十分热络的样子，才后知后觉的从记忆里掏出一段原著的剧情。
聂归寻幼年刚入真武门时，师父闭关，正逢大衍山两位长老来真武门交流降魔事宜。
两位长老见他进退有度天资聪颖，很是喜欢，免不了对他多多教导。
真武门的长老们都是剑修糙汉，不怎么会照顾人，简秋荻见小聂归寻天天板着个小脸辛苦修行，母性大发，非常照顾。
更别说姓成的老爷子是个性情和蔼的老顽童，经常带着聂归寻去到处游玩，很有几分情谊。
两年后二人回大衍山时，聂归寻仍然是小大人模样，可心中却十分不舍。
可惜大衍山醉心科研，后来再相见也就只有偶尔的六大仙门会议，这两位长老才会远远看到聂归寻一眼。
好在当年的小童长成玉树临风的少年，让他们十分欣慰，也甚是期待少年参加风云际会的高光时刻。
直到得到少年堕魔的消息。
简秋荻眼中浮起薄薄水光，心疼的拉住聂归寻的手：“阿寻，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归寻却没再说话，一拂衣摆，跪下。
“弟子莫名被指控诬陷，无人听信，之后修为被废，逐出真武门。三个月来被各路势力剿杀，朝不保夕，甚至想一死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