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从医院下班回来,没来得及整理自己,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中药香。
按照之前萧知微的指示,阮初夏径直走到包间的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包间里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后,里面传来了声音。
“进来!”
阮初夏小心翼翼地转动了门把手,慢慢地推开了门,缓缓步入。
她一出现,包间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里面的几个人纷纷转过头来望向她。
郭华琴此刻正与一位远房亲戚聊得十分投入,看到阮初夏孤身一人进来时显得有些惊讶。
她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阮初夏身边,牵着她的手问道:“小阮,你怎么自己来的?知禹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还在忙。”阮初夏微笑着解释道。
“他让我先过来,说等到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就会自己赶过来。”
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妈,知禹还特意交代我们不用等他,可以先吃。”
听到这样的解释后,郭华琴点了点头。
“哦,是这样啊。”
她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再次拉住阮初夏的手,把她领到了包间中央的位置。
“这是我们家知禹的妻子,她叫阮初夏,是一名很有能力的中医大夫。爸的病就是由她治好的!”
这时,在场的一位穿着红色裙子的中年妇女发出了赞叹。
“哎呀,这就是咱们知禹刚娶进门的新媳妇儿!长得真标致,身材也不错,一看就适合生养小孩!”
另一位女人紧随其后,附和道:“看人家小姑娘多漂亮,皮肤白皙又细腻,难怪老爷会执意要知禹娶个乡下的媳妇儿回家!”
第25章 天赋异禀
郭华琴脸色一变,哼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不满地说道:“乡下媳妇怎么了?我们小阮也不比其他女孩差。她勤劳善良,孝顺懂事,这些品质难得可贵!城里姑娘也未必能比得上。”
“那可未必。”
另一位中年妇女不屑地反驳道。
“就说丽娟吧,她的爸妈都是干部,从小念书写字,精通琴棋书画,还上过大学,会说外语!这些本事,你们村里的孩子能学到多少?”
坐在旁边,穿着红裙子的妇女。
也就是萧知禹的远房姨母郭成英边嗑瓜子,边捂着嘴与身边的人调侃。
“小阮,你知道什么是外语吗?”
她看着阮初夏时,眼里充满了轻视。
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郭姨母,您别这样,初夏姐没受过什么高级教育,可能认字都不多,更不要说外语了。您别为难她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阮初夏微微眯起眼睛看过去。
这才发现,在郭成英肥大的身躯后,还藏着一个人。
正是那个前几天跑到她家中闹事的王丽娟!
郭华琴急忙解释道:“丽娟和郭姨母之间关系一直很不错,这次来也是因为郭姨母坚持要带上丽娟一起过来,说是两人很久没有见面了,正好趁此机会大家聚一聚。”
此刻的王丽娟正乖乖地站在郭姨母身后,完全不似前些日子出现在阮初夏家中的模样。
如果不是早有防备,或许还真有人会被这样的外表所迷惑。
但阮初夏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她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王丽娟看了好一会儿。
因为上次的事给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面对这样的注视,王丽娟心里感到一阵阵寒意。
整个人紧紧缩到了郭姨母的背后,连抬头直视阮初夏都不敢。
步伐从容,缓缓走向前,最终在王丽娟和郭姨母的面前停了下来。
她嘴角轻轻上扬,然后用一口流利的俄语说了几句。
“什么?”
郭姨母的眼睛瞬间瞪得圆溜溜的。
倒是坐在一旁的她的丈夫王鹏飞突然眼前一亮,眼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小阮,你还会说俄语?去过苏联吗?”
“没有。”
她上辈子确实有过一次前往苏联进修的经历。
随即她微笑着向众人解释。
“我们村里有位曾到苏联学习过的青年,他觉得我反应快的,就主动提出教给我些基本的俄语。”
听完这番解释后,王鹏飞不断地点头表示认同。
“天赋异禀!要知道学习俄语可不容易。”
随后,他又将话题转向了王丽娟这边。
“再来看看丽娟,我一直都很希望她能够学好俄语,可她就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开窍!无奈之下,最后只好教她点儿英语。”
王丽娟被揭露了自己的弱点,顿时之间,一股热流涌上了脸颊!
郭姨母顿时脸色大变,狠狠瞪了自己丈夫一眼后赶紧来缓和气氛。
“哎呀,好了好了,不过是会说几句外语而已,谁不会啊!大家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然小阮来了,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吧!菜也该上了!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吧!”
为了不让王丽娟太过难堪,郭姨母赶忙招手让大家坐下来。
另一边,郭华琴扬了扬眉毛,乐得捂住嘴偷笑起来。
她跟自己这姐姐从小就不对付。
现在看到儿媳妇给长脸出口气,自然感到非常痛快!
“小阮,你也过来坐妈妈旁边吧。妈妈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多和我说说话。”
阮初夏顺从地坐下。
阮初夏长相漂亮娇美,坐在气质端庄的郭华琴身旁不仅没有丝毫逊色。
萧知微坐在她的旁边,古怪地看了看她,眉间微微皱起,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语气复杂的话。
“你还真有点本事呢。”
这句话听起来更像是讽刺,而不是夸奖。
阮初夏懒懒抬眼看了看她,同样毫不示弱。
“大姐不了解我的地方还多着呢。其实我还有很多事情没说出来,你慢慢就知道了。”
“……牙尖嘴利。”
萧知微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清楚,阮初夏这次的表现确实给她争了一口气。
而对面的郭姨母拉着王丽娟坐下。
看着阮初夏那张温柔美丽的脸庞,心里不免又多了几分妒忌,话语中也不免尖酸了许多。
“小阮是干啥的啊?在哪家单位工作?”
郭姨母装问了一句,还不忘接着炫耀说。
“现在这个时代,女人得有一份自己的工作,不能总指望男人养着。你看我们丽娟,是文艺员,跳舞唱歌样样精通,还能弹琴!”
郭华琴有些不高兴,脸色变得冷淡了几分。
“大姐,您记性真是不好啊,我一开始就说过吗,小阮是中医!她的医术非常高明。”
“哦,中医啊?那就是乡下出来的赤脚医生吧!”
郭姨母捂嘴笑了几声,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
“你说你,丈夫当官了,也没给小阮安排工作。我以为你会关心你的儿媳妇的事业。”
“就靠着当这种农村医生,能赚几个钱啊?不如去医院上班,至少有个稳定编制,算是铁饭碗,收入也高。这样的话,生活会更有保障,也不用整天为了生计奔波劳碌了。”
郭姨母说得越起劲,嘴角上的笑意就越浓。
“我儿媳妇是城医院的大夫,怎么说出去都有面子,这份工作体面得很!不仅收入稳定,而且受到很多人的尊重和认可,这可不是一般的农村医生能比的。”
“我说得对不对啊?小阮?”
郭姨母特意把头转向了阮初夏。
郭华琴差点气炸了肺。
从小时候起,这大姐就老跟她比。
在出嫁前争男人,在结婚后就开始攀比孩子。
每一次见面,总是想方设法要压过自己一头。
郭姨母儿子干的是文书活计,跟那当里长的萧知禹根本没法比。
这么多年来郭华琴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阮初夏恰巧撞上了这种情况。
郭姨母看到她是来自乡村的中医,便觉得可以借此压过郭华琴一头。
她心里暗自得意,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打击郭华琴的机会。
正当她得意之时,只见阮初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小巧的白色瓷瓶。
郭姨母好奇地看着阮初夏手里拿着的东西,随口问道:“小阮啊,你手里拿的那个是什么东西呀?”
还没等阮初夏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
旁边坐着的一位名叫王鹏飞的男人却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天哪!这不是金家特有的凝肤息雪丸嘛!小阮,这东西可是失传多年了,你为什么会有它?”
听了这话,不仅让郭姨母惊讶不已。
就连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纷纷看向阮初夏手中的那个小小瓷瓶。
郭华琴满脸困惑地看着阮初夏,显然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不解。
“小阮,刚才王伯父提到的那什么凝肤息雪丸到底是什么?”
“嗯,没错,金氏这个名字确实是我们家族的名字。”
阮初夏缓缓开口答道,接着将手心里贴满了金家标记的小瓷瓶轻轻地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既然王伯父如此了解,那不如请他来为我们解释一下好了。”
“毕竟要是我来解释的话,恐怕郭姨母您会认为我在故意撒谎骗人。”
说罢,阮初夏便懒洋洋地抱着双臂站在那里。
之前还在嘲笑他的郭姨母瞬间脸颊通红。
“你什么意思?我只是随便问了一下而已,怎么可能说你骗人呢!”
郭姨母的声音变得有些弱了,眼神也变得躲闪起来。
看到郭姨母此刻的反应,阮初夏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而是转过头看向依旧惊愕未消的王鹏飞。
“那么现在,请问王伯父对于江南地区的金氏家族究竟知道多少?”
王鹏飞轻轻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华琴啊,你们一家一直住在北方,对南方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太清楚。”
“二十多年前,在我们江南那带,有个中医诊所非常有名气。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医术高超,更因为诊所里都是些代代相传的老中医,这些医生们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培养出了众多著名的医生。这家诊所的名字就叫‘金玉圆’,在当地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王鹏飞说到这里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金家的人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收费也不高,对于那些贫穷的病人来说简直是福音。不管当地百姓遇到了什么病症,都喜欢去‘金玉圆’。”
“但很遗憾的是,大约二十年前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金氏家族带来了沉重打击,尤其是当时的当家人金老爷子,由于无法承受这般打击,最终因病卧床不起直至去世。”
“之后,金家的后人们也被迫分散到全国各地。从此之后,‘金玉圆’在江南地区的名声也随之消逝”
“记得那时,金家自己研制出来的药物,效果非常好,很多都是独家秘方,在治疗某些特定疾病上显示出了独特的作用。正因如此,这些药深受当地人们的喜爱。然而,随着‘金玉圆’消失,这些药也逐渐失去了踪迹。”
突然间,王鹏飞的目光一亮,盯着阮初夏手中的一个瓷瓶。
“比如说,现在你手里拿的这瓶凝肤息雪丸,过去可是许多妇女用来驻颜美容的佳品。据说使用它之后皮肤会变得如细腻光滑。”
听到这里,郭华琴与萧振武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女孩,竟然有着这样非同寻常的背景!
金老爷子家族,在江南居然真的这么厉害?
郭姨母不信这个邪,瞪大了眼睛看着阮初夏手里的瓶子,刻薄地说:“别吹了,一个乡下的土大夫,怎么可能有金家的东
西?恐怕是从哪听说了金家的事,自己做的假货吧!”
“是不是假货,郭姨母试一下就知道。”
阮初夏轻轻一笑,挑眉打开了瓶盖。
一股淡雅而清新的香气飘了出来。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王鹏飞凑近闻了闻,兴奋地说:“没错,这就是正宗金氏凝肤息雪丸的味道!我以前用过几次,确实非常好用!”
“成英,你不信可以试试看!”
王鹏飞筋道热心地提议道。
郭成英一脸怀疑地看着他,但心中也隐隐有些心动。
毕竟,嫁入王家这么多年,虽然他们已经搬到京城工作,但她经常听王鹏飞讲述老家金氏的辉煌历史。
包括身边那些有钱的太太们,也有不少用过这种什么丸子的人,把皮肤保养得细腻光滑,看起来根本不像已经三四十岁的人。
郭成英一直对她们心生羡慕与嫉妒。
但是始终找不到门路买到这种好东西。
现在,这宝贝就在眼前,尽管她很讨厌阮初夏,但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开始期待起来……
“那……那我来试试?”
郭成英眼中闪过一丝贪心,迅速伸出手去夺过药瓶。
然后用她粗壮的手指狠狠挖了一大块出来,接着就往自己的手上、脸上拼命涂抹。
阮初夏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她懒洋洋地把手臂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微微眯着眼睛。
“哎呀,别说这药还真管用!”
郭成英惊叹不已。
心情一好,之前对阮初夏的冷嘲热讽早就忘到了脑后。
她整个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先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声说道:“小阮啊你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用藏着了,多给我几瓶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她继续道:“我可是从城来的长辈,找你要点药不过分吧!你看,我也不是那种贪心的人,你就再送我几瓶作为见面礼如何?”
面对郭成英这种行为,阮初夏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她笑了笑,回答说:“当然可以啊,郭姨母。那就按照王伯父提到的市场价,每瓶八百卖给您好了。您看怎么样?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吧?”
“多少钱?八百?!”
郭成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尖声叫道:“阮初夏!你为什么不去抢钱啊!八百一瓶,你是想疯了吧!这简直是天价!你怎么能开得出这样的价码来?”
阮初夏嘴角的笑容更深。
她平静地解释道:“不是您之前还说我就是乡下的一名赤脚医生,没有正式工作,可比不上那些有编制的人吗?所以我觉得按照市场价格来定价是比较合理的。”
“嗯,我后来想了想也觉得挺对的。”
阮初夏叹了口气,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摊开手笑着继续说道:“毕竟我只会家族传下来的治病和制药技巧,要生活下去,也就只能靠这赚钱了。难道您觉得我的技术不值这些钱吗?”
“一瓶八百,这还算是贵吗?”
“要知道,郭姨母的儿子和媳妇都有正经工作,想必他们一个月加起来挣的钱,足够买一瓶我的药了。这并不是不合理的价格,您说是吧?”
“你……”
郭成英顿时愣住了,心中五味杂陈。
终于意识到这个死丫头阮初夏原来早有预谋。
她竟然专门等着让自己掉进这个坑里!
阮初夏笑了两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伸出手就要把瓶子拿回来。
“既然郭姨母您现在不想买了,那就请把这个瓶子还给我吧。您用了这么多的药,算起来也有三四百的价值了。这钱我不要了,当是我对您的一点小小的心意,您可别跟我太客气。”
郭成英气得简直快要背过气去了!
原本以为阮初夏不过是一个乖巧的女孩,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犀利的口才。
一句话就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
丝毫不让自己占一点便宜!
感受到手中的药效后,郭成英当然不舍得就这么把珍贵的药归还回去。
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那瓶药,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无比纠结。
王鹏飞见状,赶忙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夹子,脸上堆满了笑容。
“小阮啊,这药我给你郭姨母买了,算作我们的心意吧,八百块钱,你拿着。”
“你和知禹结婚的时候,我们也没给你们带啥像样的礼物,这些钱你就收下吧。千万别跟你姨母计较,她就是性格有些直率,但是心是好的。”
王鹏飞说着,当场拿出笔和纸,认真地写了一张面值八百块的支票,迅速塞进了阮初夏的手中,并且向她偷偷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见好就收。
阮初夏的眼神微微一动,嘴角露出了几分满意的微笑,伸手接过那张支票。
她心中暗自思量,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