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姐。”路回微笑着开口,“受不受邀不重要,既然来了,都是客人,不如留下来享受晚宴。”
“不了不了……”左轻白连连摆手,一溜烟跑出了宴会大厅。
但左轻白没有就这么走掉。
左轻白躲在楼道转角,她拿出符纸,给自己画了张隐身符,她把隐身符贴在自己身上,接着她的身体渐渐消失了。
隐身后的左轻白重新回到宴会大厅,金绮月表演完后去了休息室,于是左轻白也绕到后台,去休息室。
神通鬼堪比鬼界大熊猫……不,它比大熊猫还要罕见得多。捉了这么多年鬼,左轻白还是第一次见到神通鬼,以前只是在师父口中听过、捉鬼书里读过,如今居然亲眼看见了,左轻白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这可是比大熊猫还罕见的神通鬼呀!
左轻白在后台找到了金绮月,金绮月的待遇就是好,她独享一间休息室。
一个男人走进金绮月的休息室,左轻白跟着他混了进去。
男人跟路回年纪相仿,长得也有五分相似,他一进去就抱住了金绮月,金绮月有些厌烦地推开了他。
不笑的金绮月依然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但却是恐怖电影里的洋娃娃,带着阴森森的鬼气。
“这次没能教训左轻白,还有下次。不过我已经让我弟弟路回封杀她了,你也应该消气了吧?你不就是想让左轻白再也不能演戏吗?”男人说。
弟弟?左轻白迅速抓住关键词,她在脑海中回忆原著剧情,认出了眼前这男人是谁。
眼前这男人叫周夙,路家私生子,路回同父异母的哥哥。
左轻白咂摸刚才周夙说的话,难道书里写的跟事实有偏差?不是路回要封杀左轻白,而是周夙让路回去封杀左轻白?等等……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封杀不够,我要更多。”金绮月慢条斯理地说。
此刻金绮月那张精致的面庞死气沉沉、毫无表情,叫人害怕,可周夙却露出了痴迷的笑容。
“你滚吧。”金绮月轻飘飘道,她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闭上眼,似乎是困了。
周夙低头道:“我马上就走,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离开休息室,并带上了门。
隐身的左轻白躲在休息室角落偷看金绮月。
金绮月是美的,她全身上下从脸庞到脚趾头哪哪都美,可当她不特意去演活泼可爱的样子的时候,她身上就没有了灵气,只剩死气,她的身体就像一具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死物。
“有只蚊子。”金绮月突然自言自语道。
金绮月用手撑起自己的脑袋,像小女孩看到了有趣的玩意,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突然灵动了起来,露出天真又好奇、机灵又可爱的神情。
然而左轻白吓得心跳差点停了。
因为金绮月在看自己,她好像能看到自己!
金绮月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猫儿似的,一步步轻轻走向左轻白。
突然,金绮月的五指变成爪子,伸向正在隐身的左轻白,她的爪子散发着冷戾的黑气,爪子还没触碰到左轻白,左轻白就感到脖子被箍紧,同时仿佛有千根万根针在她皮肤上扎。
左轻白惊叫出声,隐身术被破,左轻白及时低下身子,往地上一滚,挣脱金绮月的束缚。
现了形的左轻白单膝半跪在角落里,大口喘着气,警惕地看着金绮月。
休息室的灯光有些偏黄,偏黄的灯光下,金绮月那洋娃娃一样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她黑乎乎的瞳仁渐渐放大,大到覆盖整个眼白,一眼望过去,她的眼眶里只有黑色,没有白色。
金绮月唤道:“轻白姐姐。”
左轻白汗毛直立。
金绮月歪了歪头,对左轻白发出笑声,说:“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金绮月朝左轻白一抬手,一朵黑雾冲向左轻白,在左轻白的脸上散开。
“咦。”金绮月发出诧异的声音,“你是人?人怎么会有这般能力?”
左轻白眼珠子一转,出声问道:“你们这里没有捉鬼师吗?”
“捉鬼师?”金绮月眉头一皱,说:“没有。”
左轻白恍然大悟。原来书里的这个世界没有捉鬼师,难怪书中老出现那么多连警察都破不了的悬案,看来不是作者没写清楚,而是悬案很有可能是鬼做的,而这个世界又没有捉鬼师来管这些鬼,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金绮月的经纪人汪佩红推门而入。
“绮月啊……”汪佩红的声音传进左轻白的耳朵。
此刻左轻白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就是现在!跑!
左轻白伸出左手画了个狂风符,密闭的休息室里凭空卷起一阵狂风,狂风吹乱金绮月和汪佩红的头发,迷了她俩的眼睛。
左轻白趁机夺门而出,逃了出去。
就在左轻白逃出去的那一秒,左轻白感到来自金绮月的一股鬼气追了出来,那股鬼气像鞭子一样,狠狠甩在左轻白后背,左轻白背上一痛,她知道自己受伤了。
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再说。左轻白慌不择路,她看到了一个上楼的楼梯,稀里糊涂地就跑上去了,她顺着楼梯跑到二楼后才觉得不对,自己走错了,酒店出口在一楼。
背上的伤很厉害,左轻白感到意识渐渐模糊,左轻白推开二楼的窗户,从上往下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酒店门口。
这是路回的车,路回准备回去了,虽然这个时候晚宴还没结束,但路回是金主,他提前离席别人不敢说什么。
左轻白不知道这是路回的车,她只知道这是可以带她离开的交通工具。
左轻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给自己画了一张隐身符,隐身的她从二楼窗户纵身一跃,跃到路回的车顶上。
路回上了车,车子启动,左轻白抓牢车顶,随着路回的车一起离开。
路回回到他的别墅,司机把车开到别墅门口。
“少爷,到了。”司机说。
“嗯。”路回慢条斯理地下了车。
就在路回的脚落地的那一刹那,突然,车顶上有个什么东西滚了下来。
那玩意从车顶顺着挡风玻璃一路滚下来,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是左轻白,她撑到别墅就再也撑不下去了,晕了过去,晕过去的同时她的隐身符失效,所以现了形。
“这这这……”司机大惊失色,“这人一直在车顶?”
路回看清了左轻白的模样,“是她?”
“啊!”突然,司机惊叫出声,“少爷,她后背好像在流血!”
路回脸色一变,“先把她搬进去,叫陈妈拿医药箱。”
左轻白被搬到客厅,趴在沙发上。
陈妈拿来医药箱,把左轻白的裙子拉链拉开,将她的后背露出来,帮她上药。
“是被什么东西伤到的?”路回问陈妈。
“不像利器伤的,像是鞭子。”陈妈说。
“鞭子?鞭子能打出血来?这打得是有多重啊?”路回诧异。
“少爷,她不会是……”陈妈欲言又止。
“陈妈,你想说什么?”
“少爷,这女孩子是不是娱乐圈的?”
“是。”
“我那天看了部电视剧,那部剧的内容是说,有钱人喜欢在床上玩很变态的游戏,又是蒙眼又是鞭打什么的,一些娱乐圈的小姑娘为了傍金主,自愿配合他们玩那种游戏,这姑娘会不会……”
难道左轻白套路自己没成功,转头去找了别人,那人是个变态,要左轻白跟他玩S.M,左轻白为了复出同意了?路回心想。
路回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却对陈妈说:“陈妈,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电视剧都是夸大的,有钱人又不是都喜欢玩变态游戏,你看我什么时候玩过?”
陈妈忙赔笑道:“是,我们少爷最干净了!”
左轻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大别墅里的沙发上,周围就只有路回一个。
路回坐在左轻白对面,正在看一本杂志。
他看的是一本娱乐杂志,但因为他气质太好了,总给人一种他在读什么文学著作的错觉。
“你后背上了药,别乱动。”路回头都没抬,就知道左轻白醒了。
左轻白有气无力地开口:“谢谢啊。”她现在很虚弱,身上没力气。神通鬼不愧是神通鬼,金绮月不是左轻白能应付的。
路回看向左轻白。
此时的左轻白软绵绵地趴在沙发上,跟只被捡回来的受伤流浪猫似的,哪里还有之前在舞台上质问主持人、质问路回的精神劲儿?
路回突然觉得很新奇,生龙活虎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呈现出了脆弱易碎的一面。
左轻白的身材很好,前凸后翘,不是麻秆身材,因为后背上了药,她的裙子拉链拉开,肌肉均匀的后背就这么裸露着。
路回的目光被左轻白从脖子到脊柱的线条吸引了过去,他觉得那条曲线简直美好得摄人心魄,受伤卧在沙发上的左轻白要比之前穿着吊带睡衣诱惑他的左轻白性感得多。
路回呆了一呆,压下心底突然冒出来的一丝慌乱,收回了目光。
路回想起刚才陈妈说的话:
“我那天看了部电视剧,那部剧的内容是说,有钱人喜欢在床上玩很变态的游戏,又是蒙眼又是鞭打什么的,一些娱乐圈的小姑娘为了傍金主,自愿配合他们玩那种游戏,这姑娘会不会……”
路回喃喃道:“鞭伤……”
鞭伤会在什么场合出现?虽然陈妈那番话是陈妈根据她看的电视剧猜的,但未必猜得没有道理。
难道左轻白为求复出,真的去找变态大佬玩S.M了?
想到这,路回不知怎的有些不快,但回头一想他有什么资格不快?封杀左轻白的不就是他吗?哪怕是周夙叫他封杀的。
事情是这样的,金绮月是周夙的女朋友,只是没有公开,周夙是路回同父异母的哥哥,左轻白在剧组欺负金绮月,周夙让路回帮忙封杀左轻白,路回觉得既然是自己哥哥嫂嫂,那该帮忙的时候就应该帮忙,便照做了。
路回叹了口气,心想眼前这姑娘其实也不容易,角色已经换了,小施惩戒让她知道教训即可,封杀就撤了吧。
“以后别再去做这种事了。”路回边翻杂志边说。
“啊?”左轻白一脸懵逼,没听懂。
“我说,我不封杀你了,你以后别再去做出卖身体的事。”路回说。他心想自己说得这么直白,左轻白应该听懂了吧。
左轻白以为路回说的是原主灌醉他试图跟他上床的事。
“要不是你封杀我,我用得着这样?”左轻白说。
路回思索了几秒钟,问:“所以……你是真的去做那样的事了?”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不过,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左轻白道。
左轻白说的“看见”指的是路回看见原主穿性感睡衣勾引他了;而路回理解的“看见”是左轻白身上S.M的痕迹被自己看见了。
路回叹了口气,说:“你能迷途知返,最好不过;把你逼到这份上,我也有错。”
左轻白张口就道:“哇靠单押哎!你还会说唱?”
路回眉头微皱,把手中的杂志放下,“这么严肃的事情你怎么嬉皮笑脸的?你不知道你会遇上什么人,回头把自己玩坏了怎么办?”
左轻白一边趴着一边腾出两只手来鼓掌,“哇塞,像你这么一本正经的富三代,这个地球上怕是不多见吧?”
“那人是谁?”路回冷不丁问道。
路回问的是“逼”左轻白玩S.M的是谁。
“谁?”左轻白没听明白。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在晚宴现场有那种癖好的,恐怕就只有那几位了吧。”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左轻白只当路回在胡言乱语。
说着,左轻白突然一阵咳嗽。
陈妈不在,路回道:“我去厨房帮你倒点水。”
“你人还怪好的嘞。你真是颠覆了我对大少爷的认知。”左轻白笑道,“我要温水,谢谢大少爷!”
路回悠悠地撂下一句:“得寸进尺。”
路回确实跟别的富家少爷不太一样,他从小在国外上寄宿学校,很独立,不娇气,有自理能力,二世祖的陋习他几乎没有,也很少参加二世祖圈子的聚会,除非是不得不去,他不像个富三代,倒像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路回去厨房帮左轻白倒水。
路回家的厨房非常大,比普通人家的客厅还要大。
路回帮左轻白找了个玻璃杯。
路回没有抬头,如果他抬头看天花板,就会看到有个穿红肚兜的小婴儿在厨房的天花板上爬。
小婴儿没有眼珠,眼眶是黑乎乎的两个洞。
路回倒了水,他转过身,正准备走出厨房。
突然,一声似有似无的小孩的笑声传进了路回的耳朵里。
路回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这房子里怎么可能有小孩?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回了头。
这一回头,把路回吓得灵魂差点从头顶冒了出去。
路回看到穿着红肚兜的小婴儿像蜘蛛一样爬在天花板上,黑乎乎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它像蜘蛛一样从天花板跳到地上,四脚着地,以极快的速度爬向自己。
路回吓得“啊”的一声大叫,他慌张地后退,却被椅子腿绊倒。
就在小婴儿扑向路回脸的那一刻,路回情急之下举起左手,突然,他的左手亮起金光,左轻白在他左手上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重新呈现,并从他掌中浮了出来,变成发光的金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小婴儿,裹住它全身,让它动弹不得。
路回这一声大叫惊动了左轻白。
左轻白不顾背上的伤,也来不及把裙子的后拉链拉好,捂着礼服裙急急忙忙跑向厨房。
左轻白看到了被金线缠住不能动弹的小婴儿,立即取出一张符纸,念了咒语后,喊了一声“收”,只见小婴儿化成一滩金沙,金沙被吸入符纸中,原本光秃秃的符纸上出现了一个用金粉画的小婴儿的简笔画。
这本来是一系列很帅的动作,但由于左轻白礼服裙的后拉链没拉上,所以随着她这一声“收”,礼服裙也跟着往下掉。
一旁的路回惊魂未定、目瞪口呆。
左轻白若无其事地把裙子提上,拉链拉好。
作为一个捉鬼师,为了捉鬼大业,必要的时候连命都可以牺牲,走个光算什么?左轻白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十分伟大。
路回在厨房摔了一跤,膝盖擦伤,所以现在医药箱该给路回用了。
路回不愧是自理能力最强的富三代,贵气而不娇气,坐在沙发上自己给自己上药,安安静静的,没吵着叫人。见过世面的孩子哪怕被吓得摔倒在地,也很快就能恢复镇定,不会一直惊慌失措。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路回给自己上完药,镇定地问左轻白。
“鬼奴。厉害的鬼用鬼气给自己养的奴隶。”左轻白如实道,“刚才它受了惊,扑向你是想把你的脸皮咬下来。”
路回想起左轻白在酒店套房跟自己说的话,“你说我印堂发黑,鬼气缠身,原来……原来不是在骗我。”
“我可是金牌捉鬼师,骗你干什么?”左轻白生气道。
“捉鬼师?这是个职业?”
“对啊。反正你也亲眼看见鬼奴了,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鬼派鬼奴进你家,说明鬼盯上你了,怎么样,要不要出钱雇我这个金牌捉鬼师,帮你解决麻烦?”左轻白拍拍胸脯说。
“成交。”路回毫不犹豫。
“你都不谈价钱的吗?”左轻白问。
“只要能解决问题,多少钱都行,我不缺钱。”路回淡淡地说。
左轻白向路回竖起大拇指,“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客户!”
“对了。”路回突然说,“你一个女孩子,下次无论做什么,都先把衣服穿好。”
左轻白刚想怼他说捉鬼大事人命关天,哪怕慢一拍,都有可能导致有人命丧鬼手,衣服跟人命哪个重要啊?
然而当左轻白抬头看向路回时,却发现路回的耳根子红得不像话,像被烫红的猪耳朵。
左轻白眨巴眨巴眼睛,心想开什么玩笑呢,这少爷表面装得很牛逼,实际上却是个纯情男?
左轻白忽然觉得这个大少爷好像还蛮可爱,便不自觉地笑了笑。
左轻白左手举起关着鬼奴的符纸,右手指尖燃起火苗,她用火苗去烧符纸,同时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路回以为左轻白在跟自己说话,问道。
“没跟你说话。”左轻白说,“我说的是鬼奴的语言,我在审问这个鬼奴。”
“捉鬼师还得会外语啊?”路回随口一问。
“当然,知识就是力量!”左轻白随口一答。
问得差不多了,左轻白熄灭指尖火苗,饶过那鬼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