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谢云祁提出的意见,她也没有阻止,选择冷眼旁观。
她知道谢云祁的用意,根本不是要齐彻来赎罪,而是要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慢慢折磨。
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公主府这么大,后院的马奴未经允许,是没有资格来前院的。只要别让齐彻在她面前碍眼,就没关系。
她也不愿花费精力在这个男人身上,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这边,齐彻浑身发冷,额角渗出冷汗,心里犹疑不定。
知夏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补刀道:“怎么?齐状元若是不愿意,那便趁早滚吧,别在这儿扮演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你自己演得不累,可本姑娘看着都嫌恶心。”
齐彻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
直到手心渗出血迹,他终于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答应!”
“不过,我有个条件。”他声音嘶哑,眼神中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我要见公主一面。”
谢云祁眼神陡然转冷,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哦?”
“你一个马奴,也配提条件?”
齐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却仍固执的仰着头;“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谢云祁轻笑一声,转过身道:“好啊,等你把公主府的马厩打扫干净,说不定——本相心情一好,会酌情考虑。”
这分明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知夏在一旁冷笑:“还愣着干什么?马厩里可堆着三天的马粪呢!”
她故意抬高了声音:“咱们公主最讨厌脏东西了!”
齐彻脸色灰败,终于踉跄着站起身。
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混合着屈辱的泪水。他知道,从今日起,他将沦为京城的笑柄。
可那又怎样?只要能挽回和公主的感情,总有一天,他会让每一个嘲笑自己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上,顾嫣然正倚窗而立,怔怔的看着这一切。
真是好得很!
利用完她,就毫不留情的把她抛诸脑后,转头就来公主府,对着楚青鸾奴颜屈膝,甘愿去做一个低贱的马奴。
难道她丞相千金的身份,都不够他瞧上一眼的吗?
明明她肚子里还有了齐彻的孩子,可他呢?
出狱后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来看自己,也不是来关心自己的孩子,而是——
顾嫣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决然。
“好!齐彻,你瞧不起我,也不要这个孩子,但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跪在我脚下。”
没多久,门外的百姓纷纷散去,楚青鸾也趁机回到了府中。
刚到院子里歇下,就有丫鬟来报,说谢云祁求见。
楚青鸾想了想,遂吩咐丫鬟奉茶,让他在偏厅等候。
偏厅内,谢云祁正在软榻上把玩茶盏,见楚青鸾进门,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臣今日替殿下处置了那碍眼的东西,殿下打算怎么感谢臣?”
楚青鸾瞥了他一眼,冷笑:“谢相踹人的力道不小,想来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不如明日就回谢家养着吧,本宫这公主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言下之意,也是在指责谢云祁擅自做主,把她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
谢云祁听闻,眉头微蹙,忽然伸手按住胸口,佯装低咳了两声,“殿下这过河拆桥的本事,臣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他抬眼,眼底似隐忍着一抹委屈:“不过殿下说错了,臣方才,也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如今这胸口还疼的厉害,殿下这就赶人,也未免太过无情了些。”
楚青鸾淡淡的抬眸,目光落在谢云祁那张俊美白皙的脸上,开口道:“本宫就是这么的无情,谢相难道不知?”
谢云祁:“……”
怎么有种说话捅了马蜂窝的感觉。
“若谢相觉得本宫这住不惯,太子和三皇子府想必十分欢迎你去养伤。”她眼尾微挑,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毕竟,皇亲国戚又不止本宫这公主府一个地方,谢相何必死赖在这儿?”
谢云祁眸色一沉,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散漫的模样:“可臣就只认殿下这一处‘庙’。”
他身体微微靠前,嗓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危险的意味,“殿下若执意赶人,臣不介意……让这伤再重一些。”
楚青鸾挑眉:“谢相这又是在威胁本宫?”
谢云祁低笑,“不敢。”
“臣只是觉得,殿下府上的茶,比别处更合口味。”
笑话,他好不容易才找着个理由住进来,请神容易送神难,他能这么快就离开吗?
更何况府里现在还多了个虎视眈眈的齐彻。
就算没有齐彻,可昨晚公主府门外槐树下的那颗‘望妻石’也还没解决掉,他敢保证,若自己就这么走了,肯定会后悔终生。
楚青鸾端起茶盏,轻轻的饮了一口。
“谢相既然喜欢喝,那就多喝几杯吧,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朝外头走去,头也不回道:“喝够了,就回寒竹苑吧。”
谢云祁望着她的背影,眸色幽深,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
而就在楚青鸾行至半路时,遇见下人来报。
“公主,齐公子刚到马厩没多久,就晕过去了——”
“齐公子摔了药碗,说……说若是见不到公主,宁可病死在这马厩里。”
周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对齐彻也是鄙夷得很。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试图引起公主的怜惜,若不是谢相吩咐了,此人还有点用处,他才不会拿这种事来烦公主。
楚青鸾突然驻足,转身望着廊外渐沉的暮色,轻笑出声:“既如此,那就让他病死吧。”
她不会再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去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留他在公主府苟延残喘,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若他还是不肯死心,那便只能怪他自己犯贱。
管家皱眉,确认道;“可他还发起了高热,若真闹出人命……”
“去告诉齐彻——”楚青鸾红唇轻启,吐字如冰:“本宫的马厩里,最不缺的就是装腔作势的畜生,要死,就死得远些。”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只见谢云祁不知何时已经斜倚在廊柱下,手中把玩着一柄乌木折扇。
“殿下何必动怒。”
他朝着楚青鸾缓步走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森寒的味道:“不如让臣去瞧瞧?毕竟,驯畜生的手段,臣最为拿手。”
楚青鸾斜睨了他一眼,“谢相倒是热心。”
“为殿下分忧罢了。”
楚青鸾拂袖而去,空气中传来淡淡的两个字:“随你。”
齐彻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关心。
谢云祁这人疯归疯,但惩治人的手段,她是深信不疑的。
很快,谢云祁踏入后院马厩。
夕阳的余光正透过茅草间隙洒在稻草上,齐彻蜷缩在角落里,听到脚步声时,先是一喜,下意识的抬头。
然而在看清来人时,脸色又猛地一变。
“谢相?怎么是你?”
谢云祁依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脸上带着笑:“怎么?以为上演一出苦肉计,公主就会来看你?”
齐彻被戳中心事,脸色不是很好看。
“公主不会如此绝情。”他替自己找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朝着谢云祁看过去,“是你阻拦了她对不对?”
同时,一个真相逐渐在齐彻的脑海里拼凑出来。
下一秒,他猛地瞪大眼睛,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挣扎着起身。
“你、你对公主她……”
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一柄扇骨毫无预兆的敲掉了他一颗臼齿。
谢云祁俯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满意的欣赏着齐彻满嘴的鲜血:“本相提醒过你,马奴,就该像畜生一样趴着,不需要站起来。”
齐彻忍着痛,一双通红的眸子愤恨的盯着谢云祁,突然狞狰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
“原来谢相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哈哈……”
谢云祁面无表情的欣赏着他的癫狂,半晌后,等齐彻笑够了,他才轻轻抬脚,绣着云纹的鞋底碾上齐彻的手指。
‘咔嚓!’
骨碎声在马厩里响起,格外的清晰。紧随而来的,是他凉薄的声音:
“本相见不见得光这事,本相不在乎。”
“只是本相好奇的是,你是怎么说服顾嫣然那个蠢货,让她不惜以伤害腹中胎儿为代价,也要把你从牢里捞出来?”
齐彻痛到失语,牙关紧咬,表情狞狰,可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看来顾家果然有把柄在你手里。”
谢允祁见状,眼睛危险的眯起:“你不惜自贱身份也要留在公主府,究竟是你真的想要诚心悔过,还是楚泓(三皇子)的意思?”
话落,齐彻猛地僵住,屏住呼吸,瞳孔微微放大。
半晌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下官不知谢相在说什么,我早就说过了,我来公主府,只想赎罪。”
谢云祁冷嗤了一声,没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绕。
齐彻的面部表情已经告诉他答案了,不是吗?
他漫不经心的用扇柄挑起齐彻的下巴,声音轻的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看来三殿下倒是很看重你,就连刺杀本相这样的大事,都告诉了你。”
齐彻呼吸微滞,眼底的惊恐再也藏不住,“谢相明鉴,下官绝无……”
“嘘——”谢云祁折扇抵在他的唇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本相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楚泓许诺了你什么?公主的命?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这一刻,齐彻突然浑身巨颤,心头狂跳。
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所有的心思,都逃不过他谢云祁的眼睛。
他的确私下里跟三皇子达成过交易。
只要他能助三皇子得到想要的东西,对方承诺,事成之后,送他登上百官之首的位置,并且楚青鸾也交由他处置。
他知道这个计划很疯狂,也很冒险。
但齐彻在牢里这么多天,也想了许多。
与其就这样自甘堕落,认命,还不如放手一搏。
若是赢了,他照样能得到楚青鸾,他会让她明白,只有他齐彻,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可如今,这所有的计划似乎都已经被谢云祁识破。
良久,齐彻忽然低笑出声,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谢相既然已经看穿了一切……那为何不去告诉公主?”
他脸上的卑微怯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自信:“您现在就可以去去告诉她,说我要害她,说我与三皇子勾结……”
他嗤笑一声,“您猜……她会信吗?”
谢云祁眯起眼睛,手中的折扇不自觉的收紧。
“公主最恨被人欺骗。”齐彻步步紧逼,眼中带着恶意快感:“若她知道您一直在暗中调查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您猜,她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会是谁?”
“更何况,您当真以为,公主就完全信任你吗……呃……”
话音未落,齐彻的脖子已经被谢云祁掐住,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手中的折扇‘唰’的展开,锋利的扇缘抵在齐彻的喉间:“你以为,本相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么?”
齐彻却笑得越发癫狂,艰难地吐出声音;“谢相当然不需要证明,可她永远都……不会信你……”
“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第54章 门口那尊‘望妻石’,更得公主信任!
谢云祁竟直接卸掉了齐彻的下巴,让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本相最讨厌聒噪的畜生。”他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指,眼底翻涌着阴鸷的暗色。看着齐彻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以为说这些话,就能挑拨本相与殿下的关系?”
他忽然从身上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正是楚青鸾早上出门时佩戴的那只。是昨日楚青鸾出发去早朝的时候,两人有过短暂的触碰,他从她身上顺下来的。
“知道这是什么吗?”
齐彻盯着那只精致的香囊,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是殿下今早亲手交给本相的……”
齐彻的瞳孔骤然收缩。
“啊……啊啊……”
齐彻被卸了下巴,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
这不可能!
楚青鸾的为人他知道,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投入另一段感情。
谢云祁一定是在诈他!
一定是!
谢云祁欣赏着齐彻扭曲的表情,心中的郁闷终于舒畅了一些。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激怒齐彻。
因为他有句话说得对。
楚青鸾不信任他。
相比之下,大门外那尊‘望妻石’可能更得她的信任。
可那又怎样?
现在不信任他,那他就想办法,获得她的信任。
收拾完齐彻,谢云祁负手走出了马厩,吩咐下人仔细看管好人,若是胆敢让齐彻走出这院子一步,提头来见。
下人们不敢大意,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齐彻轮流看守。
消息传到主院时,楚青鸾刚用过晚膳。听到说谢云祁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齐彻终于老实下来,她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转眼开始琢磨刺杀案的事。
而就在这时候,下人来报,说太子在门外求见,人已经被引到了花厅。
楚青鸾有些诧异。
她和太子楚琅的关系,远不到私下拜见的地步,两人在朝堂上向来都是针锋相对,你死我活的。
可他此番私下来公主府拜见,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楚青鸾眸光微动,吩咐下人先上茶,自己稍后就到。
岂料这时候,谢云祁刚好走来,与出门的楚青鸾刚好碰到一起。
此时的谢云祁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牙白锦袍,身上也没了齐彻的血迹,衣炔间暗绣的云纹在行走间若隐若现,衬得他整个人如谪仙般清贵出尘。
最慑人的还是他那双狭长的凤眸,眼尾一粒浅痣点缀在瓷白的皮肤上,像是不慎溅落的墨点,偏生为这张清冷矜贵的面容平添了三分妖异。
得知太子来访,他似笑非笑的朝着楚青鸾打趣道:“太子此番前来,想必是来示好的,殿下可要与太子化干戈为玉帛?”
楚青鸾脚步一顿,侧头看他:“谢相觉得呢?本宫能和楚琅和平共处吗?”
谢云祁眼神微微一暗,眼尾的浅痣也跟着暗了几分:“殿下与太子之间,就像这请帖上的金线,看似交错,实则泾渭分明。”
楚青鸾挑眉:“谢相这是在劝本宫退让?”
她逼近谢云祁一步,反问道:“那谢家呢?谢贵妃呢?谢相可能代替他们做主?让楚琅主动退位?”
谢云祁眸色幽深,“臣只是觉得,有些棋局,与其正面厮杀,不如……借刀杀人。”
楚青鸾眉尾微微一挑:“哦?谢相是想借谁的刀?”
“三皇子近来动作频繁,太子想必也很头疼,不如就让这把刀,先替殿下试试锋芒好了。”
楚青鸾红唇微勾:“谢相好算计。只是你这样做,置谢家于何地?谢家可会同意你算计楚琅?”
她语气带着几分讽刺,显然没把谢云祁的话放在心上。
谢云祁是谢家的核心人物,谢贵妃是他的亲姑姑,可以说他谢云祁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源自于谢家,当然,他本身也很优秀,很努力。
但如果撇开谢家,他也仅仅只是个朝臣而已,不是吗?
谢云祁眸色一暗,似有些不悦:“臣说过,殿下想要的,臣都能替您抢得来,殿下不信臣?”
楚青鸾有些不悦的皱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谢相认为,本宫想要的东西,需要靠别人去抢?”
她逼近一步,清冷的眸子直视谢云祁:“这江山,这权柄,若本宫想要,自会亲手去取。”
谢云祁呼吸微不可察的一滞。
就是这双眼睛,就是这个味道。
楚青鸾此时正站在他面前,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清冷的梅香,那双总是莹润清亮的眸子,此时像是淬了火的刀刃,锋利又明艳。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不容侵犯。
——太耀眼了。
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与锋芒的样子。
让人心动——
同时,心底也不由自主的生出邪念。
谢云祁心跳有些加速,血液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喉咙有些痒。
他退后半步,优雅地行了一礼,嗓音微哑:“殿下说得是。”
“那臣便拭目以待,看殿下如何亲手执棋。”
与此同时,太子楚琅正端坐在前厅,见楚青鸾入内,立刻起身,脸上挂着一贯温润如玉的笑意:“皇妹可算来了,孤还以为要等到日落西山呢。”
相似小说推荐
-
非富即贵(起跃) [古装迷情] 《非富即贵》作者:起跃【完结+番外】晋江VIP2025-09-10完结总书评数:35424当前被收藏数:81333营养...
-
和五条的直球恋爱(绿萝藤蔓漫) [BG同人] 《(综漫同人)和五条的直球恋爱》作者:绿萝藤蔓漫【完结+番外】晋江VIP2025-06-09完结总书评数:345 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