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沙哑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三,二,罗米在心里默数,一。
“你说什么!”
弗雷德从床上弹起来,瞌睡全无,罗米顺势把被子全都抢了过来,打了个滚卷到自己身上,咬着被角吃吃地笑。
“还困吗?”罗米问。
他看上去又生气又想笑,“你和谁学的?”
“和艾迪还住在一块的时候,她会在凌晨叫醒被她带回公寓的男孩,就为了说这句话,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哦,谢谢。”罗米接过弗雷德递过来的水杯润了润嘴唇,“我半夜起来喝水,看见个裤子提到一半的男人正在开客厅窗户,想从外面的防火梯离开。”
“你一定吓坏了。”弗雷德说。
“是啊,而且我下定决心,以后也要试一次。”
“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这个残忍的女巫。”
“是这样吗?”罗米伸出手,“戒指呢?”
“你会拿这个笑我到死。”
“大家都会,宝贝。”罗米同情地说,脸色突然一变。
“哪儿不舒服?”弗雷德紧张地问,手隔着棉花和布料摸上她的腰,罗米从被子卷里抽出手臂,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有个一字夹还在我头发里,扎了我一下。”罗米拨开头发,“这儿呢,帮个忙,弗雷德。”
弗雷德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发夹取下来,“好奇怪啊。”他说,罗米尾音上扬地嗯了一声,弗雷德把手插进浓密的黑发里,又顺了两下,确定没有剩下的发夹,“摆了下头就被扎到了,昨晚明明动得更厉害——”
他捂着肋骨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我想起为什么要叫醒你了。”罗米收回手肘,脸有点红,“我饿了。”
“现在?”弗雷德一愣,“凌晨三点半?”
“现在。”罗米说,“现在才饿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罗米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在弗雷德有所动作之前把脸埋进枕头,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听见头顶传来笑声,继而是衣物窸窣声。
“谢谢夸奖,宝贝。”弗雷德套上条睡裤,弯下腰吻了吻她露在外面的肩膀,“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这是什么?”
罗米神情复杂地看向手里的烤盘,里面盛着明显是吃了一半的东西,迟迟无法下咽。
“土豆,培根,牛奶……黑胡椒。”弗雷德努力回想着,“应该有盐,我昨天早上看着乔治加了些白色粉末进去。”
“你们早饭就吃这个?”罗米问。
“还好吧,你不能对两个忙碌的单身汉要求太高。”弗雷德将信将疑地拿过她的勺子自己吃了一口,“其实也还——梅林!我们当时刚从工作室出来,味觉还没恢复!”
“除了食品安全问题,我又要开始担心你们的工作安全了。”
罗米叹了口气,将烤盘放到床头柜上,剩下的水被她一饮而尽,“继续睡吧,下次醒过来的时候再说——如果我尝完它之后还醒得过来。”
“再给我五分钟,我再去找找,一定有什么吃了不会中毒的食物。”弗雷德内疚地说,罗米张了张嘴,被他推回床上,“五分钟,你再躺一会儿。”
事实上远不止五分钟,期间弗雷德丢掉了厨房里几盒过期的罐头和颜色诡异的液体,顺便将他们熬到一半的改良逃课糖糖浆送回了工作室,等到他拿着最后一颗除了有些失水,剩下看上去还算合格的干瘪苹果回到卧室时,黑发姑娘已经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睡着了。
幸福和伤感同时在他心中涌现,弗雷德将卖相不佳的苹果放在床头,从乔治那边抱了床被子挨着罗米躺下,手指伸进黑发仔细地摸索了一遍,确认真的再没有神秘的小夹子之后,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阳光直直地打进来,空气里翻涌着细小的尘埃和毛絮,弗雷德伸了个懒腰,手臂往旁边一搂,搂了个空。
他猛地坐起来,摸到身边没什么温度的床单。
“罗米?”
弗雷德推开工作室的门,黑发女巫背对着他坐在靠背椅上,蓬松的挽发和宽大的领口之间露出一截后颈的皮肤,视线下移,一条纤细的小腿从椅子上垂下来,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
他咽了口口水。
听见门口的响动,脚尖在地上用力,带滚轮的靠背椅转了半圈面向他。罗米套着他昨晚的衬衫,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干瘪苹果,眨着眼睛看向他。
弗雷德走过去才看清她膝盖上摊开的羊皮纸卷,他拿起写了一半的促销活动的策划方案,“看来我不慎带了个商业间谍回——”
罗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昨天穿来和罗米赌气的度假风短裤已经被变成合适女孩的尺码,但也松垮地挂在她腰上,被盘腿的姿势弄得皱巴巴直往上卷,尽管如此,这条裤子自身的冲击力也没被抵消多少,弗雷德从没像现在这样明白,明白自己昨晚因为赌气穿着它出门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很失落吗,可怜的弗雷德里克?”罗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因为我没穿你想象中的标准事后装束吗——或者说,因为我把裤子穿上了?”
“因为我的未婚妻很可能是为了商业机密才和我上床。”弗雷德故作伤感地说。
“受众不同,不算对手。书店最近生意不太好,我来学习一下经验而已。”罗米说,“而且你也不该把商业机密摊开在桌子上,老板。”
“你以为这里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吗?”弗雷德笑了笑。
罗米一愣,下意识接住他扔过来的羊皮纸卷,下一秒被抄着膝弯横抱了起来。
“一边吃早餐一边学习我的先进经验吧,小姐。”弗雷德用肩膀推开门往卧室走,“我向你保证,这次肯定都是些——”
“韦斯莱先生,这里有——哦,天哪!”
罗米迅速从他怀里跳下来,留着金色短发的姑娘紧捂着眼睛,脸都快和店员袍子上的品红色领带一个颜色了。
“我穿裤子了,呃……”罗米眯着眼睛看了看她的胸牌,“维丽蒂——请不要紧张。”
维丽蒂小心翼翼地张开指缝,在看到她颜色鲜艳到近乎诡异的夏威夷风短裤时露出了和老板一样的表情。
“你一定是罗米。”维丽蒂热情地伸出手,脸上浮现出两个酒窝,“虽然韦斯莱先生坚持不给我们看他女朋友的照片,但却忍不住总提到你。”
“事实上,我是梅莉。”罗米和她握手,“看在韦斯莱先生的份上,帮我们俩向罗米和其他人保密可以吗?”
目送维丽蒂不自然地走下楼,罗米踮着脚踩在地板上进了卧室,弗雷德在她身后带上门,不太情愿地把吃了一半的苹果递给她。
“别愁眉苦脸的,越少人知道我在英国越好嘛。”罗米说,“只是委屈你当一段时间的花花公子。”
弗雷德郁闷地切着煎蛋。
“那等会儿就只剩我一个下楼面对维丽蒂正义的谴责了,她可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早知道就不该给乔治放一天假。”
罗米一愣,“你还要下楼去吗?”
“我要工作赚钱啊。”弗雷德说,“等会儿我给你拿些新品过来玩,晚上送你回去。”
“你就在楼下?”罗米说,“一整天?”
“我和维丽蒂什么都没有!”他立刻说。
“我知道。”罗米说,“当然不会有。”
“什么?”弗雷德说,“你不是吃醋了吗?”
罗米摇了摇头。
“我们俩,一男一女,每天见面。”弗雷德脸色古怪地说,“你不吃醋吗?”
“你是她老板,拜托,回到现实世界来。”罗米好笑地说,“脑子正常的雇员才不会爱上自己的老板,想想吧,白天你为了那边微薄的工资累得要命,晚上回家发现那张要你为他赚钱的脸就躺在你的床上——这是个恐怖故事,哪怕老板是小天狼星也不行,更别提是你……”
看到弗雷德的表情,罗米突然一噎。
“什么叫,老板是小天狼星也不行,他做老板时的雇员……不是只有你吗?”弗雷德问。
罗米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我的意思是他也不行,不是说我失忆的时候喜欢过他。”罗米说,“像小天狼星那么英俊的老板,我做店员时都不会爱上——”
“像小天狼星那么英俊?”弗雷德站了起来。
“他不怎么来店里。”罗米说,“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自己,周末肖恩会来——”
“斯考特每周末都来?”弗雷德提高音量。
罗米抬头看向弗雷德,“我爱你。”她小声说。
弗雷德深呼吸几次,睁开眼。
“还有什么让人记忆犹新的事情吗?”弗雷德问,“在那三个月里……让娜?”
“呃。”罗米想了想。
“和我的室友接吻了,这算吗?”
被压在床上亲吻时,罗米听见卧室木门落锁的声音,弗雷德支起身子,解开她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是这样吻吗……”他轻声问,“总不会是这样吧?”
湿润的嘴唇一寸寸下移,停在锁骨上。
“那我真的会哭出来。”
“可怜的小男孩。”罗米轻轻喘息着,配合地抬起腰让那条可笑的度假短裤掉在地上,弗雷德的手却毫无征兆地在第二颗纽扣上停了下来。
“你是故意的。”弗雷德无奈地笑着,“你不想一个人待在楼上?”
罗米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弗雷德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感觉像是和你睡完就被抛弃了。”
“可我就在楼下,楼下也不行?”
“我说不行,你留下吗?”罗米有点想哭。
手指勾住单薄的布料,弗雷德用膝盖顶开她的腿。
“只有一个问题,罗米。”他含混不清地说。
“你那么喜欢和人打赌,赌一把这儿的隔音,怎么样?”
罗米一愣,连忙想要起身,脚腕却被人扣住,亲吻的触感像被雨打湿的羽毛滑过皮肤,她捂住眼睛倒回床上,声音发颤。
“那我们赌一把,弗雷德。”
弗雷德喘息着,俯身拉开罗米紧咬着的手,亲吻她手背上的牙印。他将自己的手指抵到她唇角,“别咬自己,罗米,我当然会用静音咒……实在信不过我,你可以咬我。”
纤细的手转而搭在他肩上,随着他的动作似有若无地在后颈皮肤上画着断续的圆圈,被湿漉漉的绿眼睛里注视着,弗雷德陷进潮湿的陷阱。初出茅庐的猎手含住他的指节,犬牙的齿尖抵住指腹,像幼兽衔起花杆。被撞的破碎的音节颠簸着,和后颈上又轻又痒的触感织成一张猎网,铺天盖地撒下来。
“下次想让我留下,直接告诉我。”他气喘吁吁地说。
“是这样吗——”罗米低低的笑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下次,下次……我会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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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魔咒击中了布莱克书店门口的风铃,小天狼星推门进店,风铃没有发出声响,己经过了营业时间,收银台前是空的,他松了口气,把摩托车头盔扔在沙发上,不慎敲掉了茶几的一角。
“布莱克。”
“罗米!”
小天狼星大叫一声,黑发女巫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的两排书架中间,上半张脸几乎消失在了阴影中,只露出苍白的尖下颏和颜色浓郁的嘴唇。
“你为什么躲在那儿!”小天狼星心有余悸地收回魔杖,罗米臭着脸走了出来,滚落到地上的摩托车头盔飞进她手里,女巫的魔杖对准了它。
“这是限量版,罗齐尔。”小天狼星警告道,“没怪我没说过,我们家的人都有些遗传的疯病。”
“诚实回答我的问题。”罗米说。
小天狼星挑了挑眉。
“我订婚之后,你为什么总躲着我?”
“什么?我没有,凤凰社还有其他任务需要我,现在你能保护自己,我也不能总是——”
罗米举起魔杖。
“我说!”小天狼星伸出双手,“首先声明,罗米,我没有恶意,我也为你们感到高兴。”
“谢谢。”罗米说。
“但我知道订婚的朋友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会变成什么样。”小天狼星说,“他们会向身边的每一个人展示自己的订婚戒指,把未婚夫未婚妻这种词挂在嘴边,然后反复重复他们订婚时的心情和各种细节,再不经意地拉着身边的人畅想他们的婚礼——这是个噩梦,我经历过一次就够了——我本来是打算再躲你们俩三个月的。”
罗米把头盔扔回给他,“我才不会。”她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通知完你们就拉着弗雷德跑了,就是怕被留下盘问细节。”
“我们没事了?”小天狼星抚摸着头盔说。
“没事了。”罗米收回魔杖。
“我在和弗洛伦丝说话。”他举起摩托车头盔,“打个招呼?”
“你给一只头盔取名字?”
“放尊重点,小姐!弗洛伦丝是位娇蛮的美国丽人。”小天狼星说,“这么冒犯的话连玛丽安娜听了都会生气。”
“……你的摩托车?”
“热情似火的拉丁美人。”小天狼星微微一笑。
“老天。”罗米轻声感叹,“你确实需要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交些朋友。”
“罗米!”
“好吧。”罗米举手投降,“对不起,弗洛伦丝,对不起,玛丽安娜,看到了吧,我的适应能力就是这么强——即便订婚五个小时后我差点被自己未婚夫端上来的剩饭毒死,但现在我也能接受自己将来要和一个用耳环求爱的男人结婚的事实——”
“呃。”
“怎么了!”罗米嚷道,“准新娘都会焦虑一段时间。”
“首先,砰,砰,砰。”
小天狼星吹去食指指尖上不存在的硝烟,“全中。”
罗米捂住嘴。
“我变成你口中的烦人订婚朋友了!”
“其次,你为什么只戴一只耳环?”小天狼星问,“它反映了你内心对婚姻的不信任态度吗?”
“别做心理医生,布莱克。”罗米摸了摸左耳,绿宝石冰凉的表面接触到指腹,她换手将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只是被头发遮住了,右边的——”
“我掉了一只耳环!”罗米惊恐地说。
“我要为自己刻板的印象向你道歉,罗米。”小天狼星坐在收银台后,脚踝相扣着搭上桌面,他看着正用魔杖扫书架底缝的罗米愉悦地说,“不是每个准新娘都会有趴在地上找订婚戒——耳环的经历。”
“你又见过几个准新娘——别废话了,帮我找找。”
罗米烦躁地起身,一个没留神撞在书架上,一声巨响,小天狼星笑出几声犬吠。
“怎么找?”他问。
“我听说,”罗米顿了顿,捂着脑袋说,“狗的鼻子很灵敏。”
小天狼星神情复杂,“你是个巫师,罗米。”
“你是个阿尼玛格斯,听懂我的暗示了吗?”
“你听懂我的暗示了吗?”小天狼星挥动魔杖,“订婚耳环飞来——”
书店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店里没有。”小天狼星说,“你大概是落在家里了。”
罗米已经冲了出去。
公寓里静得有些不同寻常,等罗米意识到时,她已经喘着粗气停在了五楼的走廊上,魔杖感知到主人的警惕,在袖管中隐隐发热。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罗米猛地转身——
“让娜!”威廉姆斯小姐捂着胸口小声惊叫,“我吓到你了吗,真是对不起。”
“不……没有,我最近睡眠不太好。”罗米用小指将滑出一小截的魔杖推回袖口,走到威廉姆斯小姐门口,“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威廉姆斯小姐踌躇地说,“只是……你最近有没有看见拉里,我好久没见他了,上次我想去把装圣诞曲奇的篮子还给他,他似乎也不在家——”
罗米扶住威廉姆斯小姐软下去的身体,把她扶到客厅的沙发上躺好,桌上还有喝了一半的冰水,罗米把它倒在自己的左手腕上,总算暂时止住了颤抖。
“平安镇守……统统加护……闭耳塞听……”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罗米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她握紧魔杖紧靠在威廉姆斯小姐的房门背后,猫眼那头逐渐露出一个戴黑兜帽的矮小人影。
帮帮忙,弗雷德。她心里默念着,吻了吻左手中指的指节,指路烟花从门缝里悄悄滚了出去,几秒后,离威廉姆斯小姐房门更远的墙根突然响起刺耳的爆裂声,黑袍人影一惊,加快脚步向那头跑去。
就是现在。
罗米在身后摔上门,魔杖甩出一连串干扰咒语,她拼命跑向楼梯口,集中精神,罗米。她在心里说,别管终点是哪儿,只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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