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米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把罪魁祸首重重放在桌上,黄油啤酒摇摇晃晃地溅出酒液。
“还,还好。”
一个没什么说服力的回答。
弗林特奇怪地看着她,“我的意思是,格兰芬多是这么看我们的,我可不觉得我们是老鼠。”
“格兰芬多都是这么看待我们的吗?”
“我不知道。”弗林特撇着嘴,“我怎么知道。我想,如果格兰芬多真这么想,那我就再坏一点给他们看看。”
“所以你在比赛里暴打接近你的每一个人?”
“但我们还是输了。”弗林特宽阔厚实的肩膀向下塌,像是一座山体正在塌方,“伍德像疯了一样训练!或许格兰芬多真的比我们强——我不知道——输了这场比赛让我感觉自己真的正在格兰芬多的光辉下无限缩小,斯莱特林,没准儿斯莱特林明年就会赢回来,但——”
弗林特沉默了。
罗米停下了咀嚼玉米片的动作,为了不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她不得不再次拿起黄油啤酒把嘴里的玉米片冲下去,但在这之后,她仍不知道说什么。
尽管她知道弗林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但这是他在霍格沃茨最后一场魁地奇赛了。
罗米想起弗雷德谈起他们的魁地奇队长,这是伍德在校的最后一年,他希望球队在自己的带领下赢得魁地奇杯。
这是弗林特在校的最后一年,他希望球队在自己的带领下赢得魁地奇杯。
罗米不知道这句话能从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哪一个队员口中说出来,更大的概率是,不会有人说出来。
第三支舞的音乐前奏已经响起,罗米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放在他的背上,直到一个深棕色头发的女生走过来,她穿了一件抹胸长裙,罗米看到的时候也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我知道你现在很失落,马库斯,但你得把头抬起来。”
“你在说什么,罗米,不要开玩笑——哇哦。”
马库斯·弗林特今晚的消沉被一个向他邀舞的身材火辣的女孩燃烧殆尽。
现在他有点过于亢奋了,罗米捂住了脸,她不想看弗林特趁女孩不注意的时候,转过身冲着她兴奋地用手在自己胸前胡乱地比划出一个傲人的弧度,那太恶心了。
“我能坐下吗?”
罗米把头从手心里抬起来,奥利弗·伍德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大部分的光。
“如果我拒绝的话。”罗米慢悠悠地说。
伍德在她旁边坐下了。
“也没有什么用。”她坚持把话说完。
伍德腼腆地笑了起来,这笑容让罗米感觉十分诡异,她没法把大喊着你是个间谍的魁地奇队长和眼前平和的格兰芬多联系在一起。
还是说这个大厅里有什么魔法阵能唤起每个学院的魁地奇队长心中的人性。
“别这么笑,拜托。”罗米拖着圆凳和他拉开了距离,“如果你是来问我要不要和你约会的,我拒绝。”
“不,罗米,我只是想坐下来。”
伍德拿起玉米片,在罗米的逼视下把盘子放在两人中间,两个人咔嚓咔嚓嚼着玉米片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反倒没那么尴尬。
“所以——”罗米把指尖上的奶酪粉蹭在手帕上,“你是来跟我道歉的?”
伍德点点头,“我之前太敏感了,竟然把你当成间谍。”他说完自己就笑了,“我曾经还担心你会把格兰芬多的飞天扫帚都烧掉——”
“你怎么会那么想!”
“我那时候太怕不能赢了。”伍德耸耸肩,“而且你那时候看到我们走过眼神总是很阴森。”
那是因为我看到你们的击球手就生气。
“我看谁都那样。”罗米又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喝黄油啤酒。
“是这样,后来我发现你的眼神总是恶狠狠的,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斯莱特林都这样,看起来比较……我是不是不应该说下去了?”
罗米用力地把那盘玉米片拽过来据为己有,她点了点头。
“通常情况下。”她清了清嗓子,刚才的玉米片太咸了,“道歉只需要说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伍德立即说道。
罗米微笑,“我拒绝,而且我等会儿打算去把格兰芬多球队的飞天扫帚都找出来烧掉。”
“谢谢你的理解。”伍德真诚地说。
旁边的空位迎来今晚第三个人的时候,罗米忍无可忍。
“如果你是来找我倾诉心事的,滚开;如果你毕业之前有什么遗憾,滚开;如果你是来约我出去的,我得先看看你的脸——”
她抬起头,和男学生会主席对上眼神。
“我拒绝。”罗米说,“不仅因为你不是我的审美,更因为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珀西听她说话时的表情像是被布丁噎住了,对视了几秒,他才开口。
“有人找你,在大厅门外。”
一离开礼堂,气温骤升。
罗米在夏夜的暖风中意识到礼堂中的温度魔法运用得有多么精准,她把披纱拿在手里攥成一团,听到灌木丛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盖过了门后稀薄的乐声,而门外并没有人。
但她隐约猜到会是谁。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一样,罗米的头顶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爆裂声,吓得她瑟缩了一下,紧接着细碎的彩带和亮片从声音的源头落下,粘了罗米满头满脸,两个一模一样的红头发从灌木丛后跳出来,对还在和脸上的亮片纠缠的罗米高声喊。
“生日快乐!!!”
“你在说什么鬼——哦不,今天确实是我的生日。”
罗米停下了整理仪表的动作,“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只有露易丝和克里斯托夫在早上送了罗米生日礼物,她为了舞会造型忙了一天,早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弗雷德和乔治还穿着校袍,红头发上落着金叶女贞的树叶和刚才的彩带,在月光下像两棵只来得及装饰了顶端的圣诞树,圣诞树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果我们想知道——”
“——那就总有办法知道。”
“那我的礼物呢?”
“你一点都不感动吗,罗米!”弗雷德叫喊着,“看看这个派对球,里面的彩带都是我们俩亲手剪的。”
罗米从头发上拿下一条,抻直,“增强剂的原料主要有火蜥蜴血——看起来像是有人把自己的演草纸剪碎上色了。”
弗雷德一把夺过来,在手心里攥成一团。
“这不重要。”他讪笑着,“我们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来不及去霍格莫德买材料了。”
“克里斯托夫告诉你们的?”
“克里斯托夫告诉我们的。”
“乔治!”
“就告诉她吧!”乔治对弗雷德说,“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所以我的礼物呢?”
“等一下。”弗雷德说,他的手伸进口袋里,淡淡的光亮透过布料在里面亮了起来,他摊开手,烟花绽放在他手心里。
准确地说那并不是什么烟花,火焰的中心是一块小石头,大大小小的火花正接连不断地从它表面迸发出来,让它看起来像一朵小型的,只在手心里绽放的烟花。
弗雷德的表情说明它也没有火焰的温度。
乔治用魔杖一点,它开始发出木柴在壁炉中燃烧时会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你来点一次。”弗雷德笑着对罗米说。
柏木魔杖尖刚碰到他手心,火花就自己蹦跳着攀附在魔杖尖上,罗米尖叫一声,抬手就甩,“你们送我的生日礼物就是点燃我的魔杖吗?”
“不不不!”弗雷德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他把罗米的手扶正,魔杖直直立在两人之间,“它不会的,你看。”
不断迸发着火星的石头漂浮着,离魔杖头还有一点距离,这点距离在灿烂的火光中完全被掩盖了。
“它现在是你的了。”乔治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刚一开盖,魔杖上方飘着的石头就朝里面飞进去,当啷一声,落在了底部。
火花熄灭了。
乔治把盒子递给罗米,她现在看到的就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深色鹅卵石,尽管她眼前还有火光的残影,但光源已经平静地躺在一只透明的小盒子里。
“如果你打开盖子,它就会开始燃烧。”
“如果你用魔杖点点它,它就会发出声音。”
“哇哦。”
罗米把盖子打开,噼里啪啦,罗米把盖子合上,啪嗒。
噼里啪啦,啪嗒,噼里啪啦,啪嗒,噼里啪啦,啪嗒。
“所以它有什么用呢?”罗米问。
弗雷德和乔治面面相觑,这确实没什么用,他们最开始发明它的时候把它绑在抛接球上,以便他们晚上玩。
“它很——”乔治开了个头,拿胳膊肘狂怼弗雷德。
弗雷德一边躲一边艰难地说:“很……耐用?”
罗米大笑出声。
“我很喜欢。”罗米说,“我真的很喜欢。”
她把盒盖打开又关上,反反复复,噼里啪啦和啪嗒声又开始交替响起,“所以刚才它飘在我魔杖上,代表它只是我一个人的了?我是说,如果是别人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再拿魔杖点它,它也不会开始燃烧,然后发出噼里啪啦声?”
“没错。”乔治说,“一个签订契约的简单仪式。”
罗米摇了摇盒子,石头碰撞容器壁发出脆响,她笑着说:“我越来越喜欢它了。”
弗雷德说:“它只为你一个人而燃烧。”
斯莱特林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先是看向乔治,乔治正用同样的眼神看向弗雷德,于是她也看向弗雷德,几秒之后,罗米和乔治异口同声地对弗雷德说。
“你在说些什么啊!”
“我在说事实啊!”弗雷德无辜地摊手,“难道不是这样吗,它和罗米的魔杖建立了联系,只有罗米能够让它开始发光发亮,不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乔治震惊地抓着头发,因为在忍笑,他的尾音总在破裂的边缘,“但你刚才的语气是在干什么,你知道你听起来像妈妈爱听的电台节目主持人吗?”
乔治说:“听起来就像是安迪·里维斯在向罗米告白!”
罗米手一抖,小盒子掉在了地上,滚出老远。
“我去捡!”她尖叫着跑过去。
“这下好了。”乔治说,“罗米听起来像一只家养小精灵,让我想想我得用什么语气说话才能变成这里最古怪的人。”
“乔治——”弗雷德崩溃地说,“我想……”
罗米紧紧攥着她的生日礼物回来了,弗雷德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弗雷德?”乔治眨着眼睛,他看向罗米,后者哦了一声,“那我先走?”
弗雷德看着乔治。
“哈!”罗米幸灾乐祸地笑着说,“原来是你要先走。”
乔治的眉毛扭曲了,他不知道罗米在高兴些什么,事实上罗米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爱看人吃瘪,而乔治的表情让她意识到留下弗雷德和自己单独相处并不是什么值得她发出哈的一声的事。
乔治煞有介事地整了整衣领,“我知道我应该离开,但是我真的好想留下。”
“我刚才看到温迪了。”弗雷德突然说,“原来她是七年级的拉文克劳。”
“你们是姐弟恋?”罗米惊讶地说,“弗林特说对了?”
弗雷德转向她,“弗林特说什么了?”
“那不重要。”罗米说,“你和温迪还会复合吗?她毕业打算去哪儿工作?”
“如果这是你们让我离开的计策。”乔治挫败地说,“那你们成功了。”
罗米目送乔治跳过灌木丛。
“旁边不就是一条小路吗?”她说。
“我还能听见!”乔治的声音传了过来。
“所以我建议你走快点!”弗雷德笑着说,但等他转向罗米的时候,他的笑容随着斯莱特林表情的变化一起消失了。
他面对的并不是一张冷漠的脸,比这更让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是,脸上的笑容褪去后,罗米看起来比他还要尴尬僵硬,仿佛和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就能让女巫过敏。
“你还有什么事吗?”她干巴巴地问,手下意识向胯两边垂,摸索了一会儿后罗米低头,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裙子没有兜。
“生日快乐。”弗雷德同样干巴巴地说,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
“严格来说,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了。”罗米把腕表举到他眼前,“已经是第二天了。”
“呃——其实,你还有一份生日礼物。”弗雷德磕巴着说,他低下头,手在衣兜里抓来抓去,“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你还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罗米跟着重复,她的眼睛追着格兰芬多的动作,尽管他的手藏在衣兜里,罗米只能借着月光隐约看到布料的起伏。
弗雷德额头隐隐冒汗,他不敢抬头看罗米的表情,不敢,这在格兰芬多的字典里并不常见,就在这时,他的手碰到了衣服口袋里的尖角。
“我找到了。”弗雷德说,“把手伸出来。”
他抬起头,看到了罗米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随时都会叹气的表情。
几乎就要离开的犹豫原路返回,弗雷德还没从衣兜里拿出来的手指徒劳地抓了几下,晚风随着他的动作灌进来,狭窄空间里的空气从指缝间溜走,把格兰芬多最引以为傲的品质切割成碎片。
罗米问:“你要给我什么?”
下一秒,她的手心里多了几颗糖。
“肥舌太妃糖。”弗雷德笑着说,“你可以把它去恶作剧,顺便帮我们推广一下!”
罗米手心里的汗被风一吹发凉,她攥紧了这几块名字滑稽的糖果,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失落。
“我很喜欢。”罗米说,“我也很喜欢。”
“那我先回去了?”弗雷德说,“生日快乐,不,生日第二天快乐。”
“等等。”
罗米叫住他,“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说什么?”
“我怎么样——换个问法,如果让你选一种动物来形容我,你会选什么?”
弗雷德看起来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动物?让我想想,猫吧,不,是狗,是小鹿犬。”
“不是老鼠之类的?”
“老鼠?当然不!”弗雷德笑了,“别提老鼠了,最近大家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老鼠,尤其是罗恩。”
山毛榉叶落进早上那场大雨的积水中,一只穿着细跟凉鞋的脚踏了上去,香槟色礼服的女孩尖叫一声,甩水时脚腕上的水钻系带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她醉醺醺的男伴高声笑着,在女孩生气之前把她打横抱起,女孩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弗雷德和罗米不约而同地背过身去。
罗米想着那片被细高跟踩进泥里的山毛榉叶,脸色很难看,好像那是她的魔药学作业,“也不只是老鼠,像老鼠那样名声不太好的动物,爬虫,水蛇,康沃尔郡小精灵?”
“洛哈特要为最后一个的坏名声负一定责任。”弗雷德说,“不,我不认为你是这样的——就算我这么想,也不能在你面前说出来——”
弗雷德一转头,罗米正狠狠地瞪着他。
“但我确实不会这么想!”他连忙说。
罗米垂下眼睛,“如果你这么想,其实也很合理——”
“你今晚到底怎么啦!”弗雷德打断了她,他敏锐地问,“突然为自己斯莱特林的身份感到羞愧了?是的,没错,斯莱特林总是出一些黑巫师,但你——至少你现在不是,至于还在校的学生,说实话,不打魁地奇的时候,弗林特都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但我有时候确实很让人讨厌?”罗米试探着问,说不清她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弗雷德。
弗雷德语重心长地说:“我以为你早就意识到了。”他在罗米的魔杖伸过来之前迅速地躲开,“我开玩笑的!每个人都会被别人讨厌,斯内普恨不得把乔治和我粘在墙上直到毕业才能揭下来,但他不会这么做,也没有人会真的站在你面前郑重其事地说我讨厌你——这么做的人通常是为了引起你注意好约你出去。”
“但是斯莱特林——”
“分院帽的原则可不是把坏孩子都扔到斯莱特林去,它会选……你们怎么说的来着?”
“有野心的学生。”罗米说。
弗雷德一拍手掌,“没错,有野心的,只不过你们中的大多数碰巧都不是很招人喜欢而已。”
“但分院帽肯定把最不会安慰的人的孩子都分到了格兰芬多。”
“那安慰到你了吗?”
“……或许有一点。”
“过来。”
“你干什么?”罗米警惕地看着张开双臂的弗雷德,仿佛他袖口里藏了几颗大粪弹,会在她走过去的时候一齐爆炸,比起不存在的大粪弹,更先爆炸的是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的拥抱的这个词语本身,“我不需要安慰了,把你的胳膊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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