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凯西斟酌着答道,“他就是那个格兰芬多的布莱克。”
“难得。”伊琳卡简短地评价了一句,又像是喃喃自语地说,“那个女人的孩子——”
“妈妈认识布莱克夫人?”凯西好奇地问。
“认识,怎么不认识。”伊琳卡替凯西理了理她的别进去的领子,意味深长地说,“认识这么一个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泰德寄来请柬的时候,八月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伊琳卡吃惊于凯西竟然又认识一位布莱克,当听说是布莱克夫人最小的弟弟西格纳斯的孩子和一位麻瓜出身的赫奇帕奇的巫师之后,伊琳卡恍惚了好几天都没缓过来。
她对此惊讶地评论道——
“这一辈的布莱克,竟然会成了他们这么多代人里最正常的一辈。”
凯西笑了笑,脑海当中不自觉地跳出了疯狂的贝拉特里克斯的名字。
黛比依然没有任何的音讯,凯西就像和她商量好的那样,和约翰一起去萨里郡接黛比。
格兰特一家住在萨里郡小惠金区的紫藤路八号。
这个地名听上去似乎有些熟悉,凯西在第一次拿到这个地址的时候忍不住想。
没有想到的是,约翰竟然还认识格兰特夫人——克里斯汀格兰特,她是一位很多年前还算有些名声的作家。
但是因为很多人瞧不上她自传当中对自己的抬高,公开在报纸上发表了反对的意见。两方在报纸上掀开了一场骂战,格兰特夫人没能打赢对方,便想要状告此人侵犯她的名誉权。
这桩官司却也不了了之了,格兰特夫人也就渐渐没落了。
而格兰特夫人似乎也被黛比的同学里竟然有难得的体面的人家感到格外地震惊——在她眼里,那群穿着糟糕的袍子变魔术的家伙们就是些招摇撞骗的流浪汉。
可想而知,对于格兰特夫人来说,自己家里就要出现一个以“业余魔术师”作为职业的孩子是多么灾难性的一件事情。
在凯西离开格兰特家之前,格兰特夫人还一直嘀嘀咕咕地劝着她和约翰——
“像你们这样规矩的家里,总是该更讲究些的,怎么能把孩子往那种只能教出些骗子的骗钱的学校送呢。那样学校出来的孩子想也知道会和那些大人一样变成一些没办法照顾自己生活的靠救济金生活的糟糕的家伙。甚至连税金都不用付呢。”
“可能因为比起骗术来说,我更相信那是魔法吧。”约翰少有得露出了严肃甚至严厉的神色,“恕我直言,您需要多一点的对现实客观的认知。”
那时候约翰的表情让凯西一瞬间想起了面对布莱克夫人的伊琳卡。
格兰特夫人整张脸涨得通红,但是最后她还是同意了让黛比去凯西家住一段时间——“这可能是你能够接触到的唯一的体面的人家了。你可别搞砸了。”格兰特夫人再三警告黛比。
这让约翰又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但他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车驶离了那个仿佛有着天然地对魔法的抗拒的地方。
泰德和安多米达的婚礼定在了八月中旬的一个周六,他们的婚礼是在英国中部的一个小教堂举办的,如同泰德说的那样,他们并没有邀请很多人,只有唐克斯家的一些亲戚和几个朋友。
凯西甚至没有看到一个布莱克家的人,她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布莱克和安多米达之间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就在凯西以为没有布莱克家的人会过来的时候,西里斯布莱克和一个穿着黑色巫师袍的高瘦的男人走进了教堂。
他们奇怪地装束引起了教堂里那些完全不了解魔法世界的麻瓜们的疑惑,尤其是其中一位看上去是虔诚的教徒的老夫人,她厌恶地皱了皱眉,让凯西一瞬间想到那位看到麻瓜就忍不住皱眉的布莱克夫人。
“嗨,霍尔。”西里斯和她打了个招呼。
当他发现凯西的母亲和沃尔布加有着过节之后,这位叛逆的少年显然把和凯西之间的良好关系当成了一种新的违背他那位母亲意志的行为。
“嗨,布莱克。”凯西挥挥手回应道。
“西里斯,这是你的小女友吗?不为我介绍一下?”那位高瘦的巫师忽然说道,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调侃地说着。
“当然不是。阿尔法德,你别胡说!”
西里斯不高兴地皱了皱眉,他当即说道。
凯西仰着脸看向了阿尔法德,也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我们只是同学而已。”又介绍自己道,“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卡特琳娜霍尔,你可以叫我凯西。”
“好的,凯西小姐。”阿尔法德布莱克夸张地说,他笑着揉了揉凯西漂亮的深金色的头发,忽然说道,“你的头发颜色可真好看,是遗传地你妈妈吗?”
“按照颜色来看,应该是的,但我比她的头发要柔软得多。她说这一点上更像我爸爸。”凯西想了想说。
阿尔法德笑了笑,收回了手,他赶来得有些晚了,现在必须抓紧在婚礼正式开始前陪在安多米达的身边——他是作为安多米达“父亲”来到这个地方的。
“今天我们聚集在上帝和来宾的面前,是为了爱德华唐克斯和安多米达布莱克这对新人深深的婚礼,这是上帝从创世留下的一个宝贵财富,因此,不可随意进入,而要恭敬严肃。”
台上的牧师托着厚厚的圣经字正腔圆地念着。
“我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够看得清那些字。”西里斯忍不住开口说道。
凯西忍不住抬头看向那个牧师,那位牧师看上去苍老而瘦削,像是只存在于中世纪的苦修士一样营养不良,也难怪西里斯会这么评价了。
“他肯定记得住,如果没能够记下这些,他肯定没办法成为上帝的仆从。”凯西说。
“但是听上去上帝可不比梅林靠谱到哪里去。”西里斯讥诮地说。
那位就坐在他们前面的老夫人不出意料地用一种鄙薄的眼神转过头来扫视了一眼西里斯。
伴随着小乐队演奏的婚礼进行曲,阿尔法德牵着安多米达走到了台前。
牧师问“谁把新娘嫁给了新郎?”
阿尔法德将安多米达的手郑重地递给了泰德,他认真地说:“你要记住,是安多米达布莱克。”
底下的人忽然一片哗然。
凯西看见前面的那位夫人恐惧地靠在了椅子上——她似乎意识到了今天的这位新娘和她的家人都是一群异教徒。
安多米达就在这一片哗然当中,坚定地把自己的手放进了泰德伸出的手里,她骄傲地挺着脊背,即使是隔着一层白纱,凯西也能感受到她这一刻灼灼的目光。
老牧师仿佛完全不曾听见一样——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他依然声音高亢地念着:”我命令你们在主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要记住,任何人如果不符合上帝的话语,他们的婚姻就会是无效的。”
他看向了泰德,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泰德说:“爱德华唐克斯,你是否愿意接受安多米达布莱克成为你的合法妻子,按照上帝的法令与她同住,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并承诺从今之后始终爱她、尊敬她、安慰她、珍爱她、始终忠于她,至死不渝?”
“我愿意。”泰德带着比平日更加灿烂的笑容,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又看向了安多米达,继续说:“安多米达布莱克,你是否愿意接受爱德华唐克斯成为你的合法丈夫,按照上帝的法令与他同住,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吗?并承诺从今之后始终爱他、尊敬他、安慰他、珍爱他、始终忠于他,至死不渝?”
“我愿意。”安多米达说。
她也许没有笑,但她一定和泰德一样坚定。
凯西看着她朦胧的侧影,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安多米达不会知道,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第一次的巫师大战,好不容易抚养大了自己的孩子,却又面临了第二场战争,然后家破人亡,只留下她一个人……
凯西看着他们相携的手,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有什么值得感慨的吗?这点口头上的契约甚至一点也不可靠。”西里斯奇怪地看了一眼泪眼朦胧凯西,毫不理解地说,“难道就因为他们说了一‘愿意’吗?”
“因为是爱啊。爱可是一种能够战胜死亡的能力。”凯西轻声说。
难得的阳光从教堂的琉璃窗照进来,斑斓的光线打在了女孩的白皙的脸上,涂抹上了一层飘然的光晕。
西里斯愣了愣,慌乱地把脸撇到了台上的安多米达和泰德那边,禁不住嘟哝了一句:“女孩们。”
台上的新人重复了婚姻的誓言,牧师从站在一边的男傧相那里拿出了戒指——凯西认出来那是泰德的朋友,也是一个刚刚毕业的赫奇帕奇。
牧师举起戒指企求主的赐福,新人互相交换了戒指。
婚礼进行曲的曲调突兀地响了起来,观礼的麻瓜们四处张望,最后一致觉得是教堂的留声机发出的声音。
“我宣布你们为神所配合的夫妇,任何人不可把你们分开”老牧师郑重地说。泰德掀起了安多米达的头纱,吻在了她的唇上。
哪怕是刚才那位夫人这时候也禁不住替他们鼓掌。
洋洋洒洒的玫瑰花瓣忽然飘飞着从天而降,引得底下的人一片惊呼。
安多米达和泰德幸福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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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比在泰德和安多米达的婚礼之后不得不回家了。她临走前狠狠哭了一场,险些让伊琳卡心疼地就决定让她留下来。
但黛比和凯西一再向她保证她们只是太不舍得和彼此分离了,她才难过地陪着约翰送黛比回了家。
而那位格兰特夫人显然给伊琳卡留下了糟糕的印象,以至于她总是忍不住嘟哝“可怜的黛比。”
“妈妈可能希望黛比替换我成为我们家的第二个小孩。”安德不太高兴地说,自从格兰特来到他们家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姐姐和妈妈都像是成为了格兰特的姐姐和妈妈。
“别胡说,安德。”凯西皱着眉头放下了叉子,她觉得安德这些日子可真是越来越爱钻牛角尖了。
安德难得看见凯西生气的样子,而他把这个归功于自己让黛比为难了——即使这个家伙不在这个地方,她也总有办法能够影响他的生活,安德忿忿不平地想。
“是的,姐姐。”安德咬牙切齿地说,他一点也不服气凯西的教训。她总是这样想要管束着他,但她自从去了霍格沃茨之后甚至都没有真正参与到他的生活当中!
“不要不服气,安德。你应该……”凯西的话没能够说完,安德气闷地把叉子甩进了碟子里,一溜烟地跑走了。
“他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伊琳卡听完了来龙去脉之后皱着眉头说,“我去叫他下来。”
“还是我去吧,妈妈。”凯西却先一步跳下了椅子。
伊琳卡刚想要说点什么,却被约翰劝住了,他端过伊琳卡手里刚刚做出来的烤鸡胸肉,笑着说:“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解决吧。”
她一边走一边试图理解安德的心思——这不算太容易,她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实在是和安德相差太多了,这让她很难体会到安德敏感的心情。
大概是因为黛比的到来,他才会这么敏感?凯西猜测,毕竟,之前可没有哪一个凯西的朋友来家里住了整整一周多。
“安德,出来把饭吃完?”她敲了敲安德的门,试探地说。
“你应该去找你的好朋友黛比,而不是我!”安德拉开了房间门,不满地低着头说。
“亲爱的,你怎么了?”凯西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弟弟,温柔而无奈地说,“瞧瞧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小葛朗台了?黛比只是我的同学而已呀!”
“可你一定巴不得她是你的妹妹!”安德委屈地喊道,“她又懂事,又乖巧。还总能跟得上你和妈妈的默契,你还会特地和妈妈叮嘱她喜欢吃什么!但你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已经不喜欢吃鸡腿了!”
“哦,安德——”凯西错愕地看着安德,她忽然意识到,在安德的世界里,她一直是那个陪他最多的人。但霍格沃茨实在是太多事情了,它们牵绊住了凯西全部的注意力,更何况还有愈发糟糕的外面的情况……
凯西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安德会在意这些。
她忽然意识到,也许安德并不是变得爱无理取闹了。而是她在改变,安德还没有来得及改变。
凯西叹了口气,伸手揉乱了安德的头发,看到他气呼呼地鼓着嘴,不满地甩开她的手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笑了。
“我这没想到你会这样想,安德。”她看着弟弟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灰蓝色的眼睛,“我很高兴你能够这样想,但我也很难过你会这样想。”
“我很高兴你这样看重我和妈妈,但我很难过你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应该明白你对于我和妈妈是无法替代的,当然对于约翰也是。而黛比,她是我的朋友,妈妈是怜惜她的境况。你们俩没有任何比较性,”她伸手挂了一下安德的鼻子。
凯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当然啦,姐姐也有错,我不应该没有顾及你的想法。我甚至都没注意到你最近不喜欢吃鸡腿了!但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告诉姐姐,你应该说,我已经不喜欢吃这个了。姐姐就会记住了。”
安德不由得露出了懊丧的表情:“我知道了。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去了霍格沃茨之后,你就不是姐姐了——你就成了凯西。”
“安德,你要明白,你先是安德,然后才是我的弟弟,伊琳卡和约翰的儿子。我也先是凯西,然后才是你的姐姐。”
凯西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自己上辈子看过的鸡汤文,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我知道了,凯西。”安德皱了皱鼻子点点头,然后威胁地瞪了一眼凯西,“你才不许笑我。”
“好的,好的,我的错。”凯西举手投降,向安德伸出了手,“走吧,下去把你的饭吃完。”
后来在凯西开学前,安德都十分抗拒家里人再提起他那天闹脾气的事情——“我简直糟糕得像一个只知道哭鼻子的小姑娘。” 他气闷地说。
但,也同样在那天以后,安德和凯西之间的关系也更加融洽了。他们都接受并意识到了对方的成长。
这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呀。
凯西坐在霍格沃茨特快上,看着窗外向后退去的田野和森林漫无边际地想着。
“今年我一定要进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队。”布瑞莉吃着一个南瓜馅饼含糊地说,“甘普说,上个学年那一批队员好几个今年就毕业了。我们学院的魁地奇球队肯定要大换血。”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瞧瞧去年的格兰芬多。”阿曼达从《女巫周刊》里抬起头,痛心地摇了摇头。
“他们至少还是拿下了拉文克劳——不得不说,拉文克劳去年的球队真是糟糕透了。”布瑞莉咽下了馅饼,尖刻地评价道。
“哦,如果你今年成为了队员的话,我想就没有什么理由阻止我不去看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赛了不是吗?”凯西转过头来说。
“不,还是有的,格兰芬多的波特——我上车前听见他在和他那些朋友炫耀了。也许还有布莱克,不过我觉得他上次被你砸中之后就没那么喜欢飞行了。”布瑞莉直率地说。
“别这样,我会觉得我是个罪人的。”黛比不开心地拆开了一只巧克力蛙,毫不客气地把它捉到嘴里吃掉了。
“抱歉,我忘了……”布瑞莉有些尴尬,她正想说点什么补救的时候。
隔间的门被砰的打开了。
莉莉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直接在黛比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绝对不要和那些男生说话了。他们的脑子大概都被巨怪拿走了!”她愤愤地说。
“怎么了?”凯西问。
“西弗总是要和那几个斯莱特林的大个子混在一起!他刚刚甚至抛下我,去找他们一起坐。这简直不可理喻。”莉莉委屈地说。
“这没什么不可理喻的,”阿曼达放下了手里的杂志,捻着一缕头发说,“男孩们最后总是会和志同道合的男孩走到一起的。”
“这话听着可真奇怪。”布瑞莉忍不住咕哝道。
“好吧,他也确实应该有几个朋友。但那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仅有的还没有金鱼大的脑仁里可都是些坏水!”莉莉不满地说。
可说完了,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总会明白的,不是吗?男生们总是太天真了。之后他们就会明白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