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料到秦深会给她同样的回应。
她脸上的笑容更甚，感觉手里的烤肉更香了。
大家抬头望天，好像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甜味儿。
一顿午饭，吃了整整两个半小时。
一号二号，大黑小黑个个肚子溜圆儿。
猴群望眼欲穿，棍子都咬烂好几根了。
那诱人的香气，却在它们眼前铺散开，又彻底消失了。
要是没有闻到，看到，或许还能忍，可已经看到过了，还没得吃。
猴群终于又躁动起来，在姜思他们去接着干活儿搭建木屋的时候，它们就跑到燃烧后的火堆里找吃的。
猴王一身雪白的皮草，抱起烧焦的碳还接连咬了两口，才吐出来。
姜思依旧没有心软，训猴就跟熬鹰一样，磨掉它们锐气才会听话。
要不听话，他们弄这么一大群麻烦干什么。
还不如当块肉红烧了。
一号和二号看到昔日的族群这么惨，干活的时候也会走神，听到呼唤，看大家的眼色，还会回应几声。
它们大概有自己的沟通方式，一号和二号在和它们交流之后。
猴群突然壮着胆子悄悄地靠近，然后拿起了边缘最大的一根木材，尝试性地搬起来。
这令大家咂舌，莫不是猴王现在就懂要给他们打工了。
一号和二号都是养熟好久了，才开始主动干活儿的。
就连姜思都惊叹，猴王想要混饭吃的高智商太高了。
但这根木材太重了，猴王拿不起来，只能拖着前进，就像孙悟空第一次见海底神针一样。
看到猴王搬木材，猴群们也跟着上前帮忙。
通力合作之下，这根木材居然被它们搬到了秦深跟前。
猴王那低眉顺眼的小眼神，哪里有半分初见时的气势，只有满心满意被采纳的小媳妇儿样子。
秦深居高临下，眉眼清冷。
猴王低垂下脑袋，猴群们则纷纷匍匐在地。
这一幕，令大家感到惊奇。
姜林海更扯了扯姜思，小声问：“猴王这是在认秦深为主吗？”
姜思心底嘀咕，这是对百兽之王表示臣服，嘴上却道：“应该是之前被秦深揍怕了吧。”
姜林海眼睛一瞪，“你们之前还去打猴子了？”
姜思淡定地点头，“就是吓了吓它们。”
姜林海恍然大悟，“怪不得呢，猴王这么老实，秦深一拳，都能打死头牛，它们不害怕才怪。”
“不过，这也好，秦深是不是直接就能让它们听话了啊？”
姜思点头，“应该或许大概？”
“我也不知道。”
秦深突然看向她，眼神里多了几分要不要收小弟的询问。
姜思眨眨眼，他便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过了猴群搬来的木材。
猴王顿时发出一声高昂的吼叫，转身又跑去搬木材，大有告诉所有猴群，兄弟姐妹们我们现在已经是有编制的猴了。
既然都开始干活儿了，那这粮草肯定要给它们整起来。
姜思直接开运输车回破冰船上，拉了十几袋玉米过来。
姜思赶忙让秦深吩咐它们，排队有秩序地领取食物。
秦深这么快让猴王听话干活儿，都已经非常让人吃惊了。
姜思还想让猴群排排队领取食物。
这又不是工厂机械。
谁料，秦深一个眼神，连句话都没有说。
猴群就老实呆着不动了。
大家倏地瞪大了眼睛，我滴个乖乖，秦深莫不是会魔法。
咋就这么听话！
之前一号和二号也没见得在秦深面前这么老实。
应该是猴王太怕秦深了吧，大家这么猜测。
猴群站立不动，大黑和小黑身上绑上小推车，姜思按猴子的重量和体型评估它们所需要的饭量，一猴给一大勺。
猴王是最先吃到的，饿极了，哐哐就往嘴里塞。
不知道还以为是饿死鬼附身了。
猴王吃完了，就转身盯上了其他猴子的食物。
猴群严格的等级制度，让其他猴子不敢违抗猴王的要求。
因而他们也好管理猴群。
被抢走粮食的猴子，已经吃了些，被猴王抢走了，也没太亏着。
吃饱了，它们看秦深眼色，暂且还不需要它们干活儿，就跑去温暖的大棚里面喝水。
吃饱喝足就有些犯懒，随处就挂在哪里，准备睡觉。
姜林海往大棚里乌压压的挤在一起睡觉的猴群，又看了一眼被清空的运输车，有点儿疑惑，“就这样不让它们干了？”
大有白吃他们这么多粮食的不满。
姜思笑道：“这才刚来，着什么急，吃饱喝足了，才能让它们好好干活，自力更生。”
“行吧，那得带它们去海上捕鱼吧，要不要给做小衣裳小鞋子噢。”
雪猴不穿防滑鞋，在冰面上捞鱼根本站不住脚。
这倒是提醒了姜思，“嗯，确实得做一些，你们忙吧，我和妈妈她们去做。”
姜思还没有和沈宝英说上话呢，一号就被猴王揪住，扒扯衣服靴子了。
掉落的貂皮帽子，直接就被猴王一把扣在了脑袋上。
它比一号脸大脑袋圆，硬塞才才进去，像个毛绒蘑菇头，滑稽又可爱。
但一号身上的衣裳被它扒拉下来，就很伤心了。
毕竟，那可是真材实料的貂皮夹袄呢。
猴王穿上，惊觉太特么暖和了，转眼又抓扯起了一号的靴子。
一号被扒拉掉一只靴子，忙里忙慌地跑到了沈宝英后面躲起来。
猴王龇牙咧嘴，示意它赶紧拿出来。
在猴王眼里，它既然加入了由地位最高秦深统治的族群，一号和二号就重新是它的手下，必须乖乖地听话，不然就得挨打。
但族群中身份高的人，肯为一号出头，猴王就不敢造次。
秦深一个眼神，猴王就老实下来，穿着那一只牛皮毛靴子跑开了。
一号委屈地蹲在沈宝英跟前，抱着她的小腿，就像个丢了世界的孩子。
沈宝英叹气，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姨姨给你们做，都做一件儿，就不抢了。”
猴群一共有三十只公猴，十六只母猴，余下的十只全是幼崽。
母猴留在大棚照顾幼崽，一般是用不到衣裳和靴子的，
所以，姜思准备先制作三十套小衣裳小靴子。
它们出去干活儿的时候，就轮流穿。
回大棚的时候，就收起来，定期清洗。
猴群在大棚里的卫生，也是一个问题，都要慢慢地想办法改良和教导。
否则，他们光是看顾这些猴子，都要耗费大量的精力。
皮料给猴子们全用了，他们以后就没得用了。
好在空间里的棉花鸭绒布料皮革很多。
沈宝英是退休纺织工，统一设计出样板后，就开始指导姜思，妞妞，张庆芳一起批量生产小衣裳和小靴子。
布料裁剪到填充，多亏了姜思那些保存完好的机械。
要不然，手工缝纫得消耗很长的时间。
一号和二号被猴王针对上了，老被欺负，大家就让它们继续和大黑小黑一块儿睡破冰船上。
虽然还不能带这些猴子去冰面上捕鱼，却可以让它们先把之前霍霍掉的菜地，给补种回来了。
而且，猴子的数量多，还要喂养驼鹿，种好萝卜补给粮食损失是很重要的。
有破冰车代替耕地机，倒不用驼鹿干什么。
秦深一个人，一会儿就能开出一大片土地。
然后，又带着猴群在地上有规律地铲洞，准备埋下秧苗。
大棚里面培育的秧苗不多了。
全部种上，也才种了一亩多地。
等它们个个长成巨型萝卜，就够猴群们吃很久了。
衣裳抓紧赶制的同时，姜林海也抽出时间，把大棚给改造了一下，不仅隔离出了睡觉的空间，吃饭的空间，每一只猴子都还有专门的小窝，以及专门的饭盆。
上厕所这个比较难学习，但再难也难不倒秦深。
反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猴群每天会定时定点儿在粪桶里拉，然后第二天自个儿抬出去倒掉。
种完地，它们帮大家抬木材，干杂活儿，因为上蹿下跳身手矫健，建造房屋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而他们的粮食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这么多猴子，消耗实在太大了。
好在，沈宝英带着大家紧赶慢赶五天左右的时间，就把小衣裳小棉鞋全部做好了。
猴子们穿上，就像一个个可爱的小兵。
姜思带着它们去海边，有秦深在，干啥都嘎嘎听话。
当然，即便如此，也挺费心需要引导的。
猴群学东西真的很快，徒手抓鱼，用叉子叉鱼，钓鱼，用网捞鱼，没过半个月就精通了。
每当姜思拿着衣服到大棚，它们就很兴奋，又能去抓鱼了。
因为抓了鱼当天回来，它们就能吃上大餐。
随着它们学习能力的深入，它们会的事情越来越多，甚至是让它们给船体除冰，也能做的像模像样。
不让它们干的事情，它们绝对不会做。
好处多于麻烦，姜思倒是觉得留下它们，挺好的。
猴群来了以后，他们周围好像都热闹了起来。
第一栋两层的小木屋屹立起来，用了大棚的自热建材，冬暖夏凉还不用电。
大家高兴地布置的时候，一群人进入到了秦深的可察范围。
姜思看他脸色，急忙问：“怎么了？”
来到大家无法窥察的区域，下一秒，就被秦深抱起身，一跃跳上了温泉巨树上。
耳边的风呼呼刮过，秦深抱着她几个跳跃，就跳到了巨树盯上。
秦深低沉的嗓音，才开口：“有人来了。”
姜思睁开看去，茫茫雪色，无一人。
但秦深的判断肯定没错。
她从空间里掏出望远镜，被秦深抱在大腿上，朝秦深所指的方向仔细看去。
过了好一会儿，一群芝麻粒儿大小的人群，才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么远都能听见动静，姜思赞叹地看了一眼秦深，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有点儿乖巧的样子。
便忍不住隔着面罩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秦深瞳孔微缩，手一伸，扣住她的脑袋，又反亲了她一下。
姜思笑起来，真怕秦深双手捧住她，两人一起掉下去。
不过，她也要反思，是她先动嘴的。
望远镜里的人群越来越近，姜思逐渐看清，这是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
居然还是华人。
大部分都是年轻男人，老人女人和孩子还不到队伍的三分之一。
姜思很警惕地看了又看，发现这些老人女人和孩子，都没有被捆着，也没有被约束言行，走不动了，还会有人照顾他们，应该是自发在一起的，而不是被迫的。
在北国的土地上遇到华人面孔，不算太意外，但是，看清为首的男人是谁后，姜思神色突然凝住了。
秦深觉察，问她：“怎么了？”
姜思摇摇头，“这里有我认识的人。”
“谁？”
“我俱乐部的老板张总，还有一些俱乐部的教练和成员，我见过。”
她坐飞机回老家的时候，张总还在s市，全球大停电之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才到的北国。
想起他上辈子在末日中都能混成基地的高层，这辈子能带着妻儿活到现在，也算是个高手。
秦深问：“要驱赶他们吗？”
姜思皱起眉，“温度现在已经保持住了，没有下降的趋势，北国几亿人口，幸存的人，活动的范围会越来越大，我们拦不住的。”
“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分迈入我们的地界干扰我们，那就行。”
“嗯。”
“我们先回去告诉大家，准备一下。”
“好。”
嗖一下，姜思又被秦深拦腰抱住，蹦极一样，往下跳跃。
张总妻子宋玉芳和儿子坐在人力拉车上，皱起眉头道：“爱华，还不停下来休息吗？”又娇气地说，“腰腰痛，屁股酸，眼睛也涨，我感觉我和儿子都快晃成瞎子了。”
张总和一众兄弟伙儿扛那么久的行礼装备，拉了他们俩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喊累喊苦。
她反倒叫起来了。
眼见弟兄伙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张总赶忙呵斥宋玉芳，“累什么累，一天到晚，就你事儿多。”
宋玉芳撇撇嘴，抱着儿子把头埋下，嘀咕道：“我还不是心疼你，你还怪我。”
这些人都是张爱华之前的员工，要不是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坐直升机来到北国活下来。
拉个车扛个行礼怎么了，他们就该听话，感恩戴德。
张爱华不再搭理她，对队伍道：“地图上面显示，这里有温泉，还靠着大海，我们要能再温泉边儿扎营，在海里弄点儿海鲜，今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大家伙儿加油！”
张爱华很清楚的知道，他们没有绝对的实力，这些人就是他们活下去最大的仪仗。
要人跑了，或者起了反心，对他们都不是一件好事儿。
只有稳住了人心，成为队伍里的领头羊，才能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为自己谋取好处。
才不会沦落到受人欺压的地步。
张爱华安抚住大家的情绪，他们又朝着温泉的方向，一点点地挪动。
过了一会儿，宋爱华的儿子从怀里醒来，大吵大闹地说：“爸，我饿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张译文从没有吃过苦，从小到大都算得上呼风唤雨。
现在连吃块儿肉都是奢侈，张爱华也心疼。
可是，这么多人，大家都已经好久没有碰过荤腥了。
藏起来的罐头，当然得私底下吃。
张爱华严肃道：“前边儿就有海了，爸爸给你捞鱼，你听话，不然没得鱼吃。”
张译文顿时眼睛亮亮的，露出一点儿孩子的天真，“那可不可以再给我来个龙虾鲍鱼！”
这些他早就吃腻的东西，如今又变成了他做梦都想吃的东西。
海面钓鱼，能不能钓倒，都还两说。
张爱华瞪他一眼，“听话，坐好，不许闹，否则没得吃。”
张译文经过这些日子，已经老实不少了。
他乖巧地缩回宋玉芳怀里，满怀欣喜地期待，马上就能吃到香喷喷热腾腾的烤鱼。
快天黑的时候，队伍突然感觉周围的温度变高了一些。
张总判断道：“温泉应该就在前面了。”
跟着指南针，照着地图，又走了十几分钟。
忽地，张译文惊喜地叫起来，指着前面道：“爸爸，你快看，那是不是温泉，在冒烟儿呢！”
大家齐齐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片白雾缭绕的区域。
张爱华高兴地拍了他一下脑袋，“没错，应该就是温泉了，大家加快一点儿速度，我们找点儿木材，生火堆！”
大家都兴奋起来，铆足了劲儿往前冲。
很快，他们的视野里就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温泉。
温泉周围的积雪，也没有那么的厚重。
大家伙儿还在地上发现了一些动物的脚印，更加高兴，可能有机会加餐了。
张爱华找了一块儿平整的地儿，拿东西扎帐篷，宋玉芳却不知道帮忙，带着张译文到处观察温泉池，琢磨着，哪块儿温泉池泡澡比较合适。
张译文还是遗传了张爱华几分聪明的，伸手在温泉上面探了探温度，对宋玉芳说：“妈，你要泡就泡吧，我可不想褪一层皮。”
宋玉芳俏丽的脸蛋往上一仰，指着硕大的古树说，“让你爸给我们做个木桶泡澡不就行了。”
张译文眼睛亮了亮，直夸宋玉芳，“妈，你可真聪明！”
宋玉芳笑了笑，捏住他的小脸，“那当然。”转而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十分满意地说，“这里倒是一个久居的好地方。”
张译文点头，“对啊，比其他地方暖和。”
张爱华扎好帐篷过来，听见他们对话，笑了笑，“确实是个好地方，刚才老二还在温泉里发现了几条小鱼崽子，等它们长大，温泉里就能直接捞鱼吃。”
张译文连忙往水里探，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张爱华伸手指出来还没有手指头大小的小鱼儿崽子，他顿时大失所望，看向张爱华，“爸爸，你不是说要给我去海上捞鱼吃吗？我们不去吗？”
张爱华叹气，“明天去吧，今天都天黑了，大晚上冰面万一融化了，爸爸掉进去了咋办。”
张译文脑回路不一般，“也是，那你就明天去嘛，万一掉进去了，我就永远也吃不到鱼了。”
话音刚落，他就挨了张爱华一个暴栗，“臭小子！”
见张爱华要暴走，张译文立马使出杀手锏，抬起一张和宋玉芳如出一辙的俊脸，眼泪汪汪地说：“爸，我真的好想吃肉啊，我都好久好久没吃过肉了。”
谁不想吃肉啊！
大家都想，他们从上个村落里，拼命地翻找，也就找到几袋子受冻的大米，几十袋鸡饲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