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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许侯夫人(法采)


但杜泠静却道,“并非他们,我说的王太医!”
老王太医在太医院只能为贵人瞧瞧外伤,皇上甚少用他。
杜泠静道,“王太医也修过妇儿医理,何不让他以为慧王殿下落水看伤为名,正正经经地进宫去给殿下看诊?!”
她此言一出,陆侯英眸一亮。

他夜间睡不下, 辗转反侧,终是起身去了外面。
杜泠静隐约听见了些,但实在太过疲累, 一觉睡到天亮。秋霖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她胃口不好,摆手说算了, 叫了崇安来问。
“慧王殿下怎么样了?”
崇安没听到信, 跟她摇摇头。
一夜已经过去,若是还不见好转,只怕就凶多吉少了。届时又该怎么办,要瞒又能瞒多久?
杜泠静想着这些更吃不下东西了, 独自坐在圈椅上,愁然地翻书。
静谧的正院房中, 只有风吹芭蕉摆动的声音传来。
就这时,突然有熟悉的男人的脚步声,铛铛踏入了她的耳中。
杜泠静立时放下书站了起来,要往外迎去, 男人撩开门帘大步走了近来。
还没等杜泠静看清他的神色, 他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他力道大到近乎将她压进他的胸膛之中, 杜泠静听见他惯来的哑声低颤。
“王太医……把逢祯的耳力救回来了!”
杜泠静仿佛被闷在水下太久,几乎无法呼吸, 但这一刻,她猛然被这个消息拉出了水面。
她大口地喘着气。
男人见她如此, 先是一愣,接着又笑出了声来。
“娘子怎么比我还紧张?”
他又问, “娘子也在意?”
杜泠静反问他,“怎能不紧张?如何不在意?”
这时他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盯着她的眼睛。
“泉泉在意什么?”
“……”杜泠静一滞, “自是在意慧王小殿下呀。”
这回换到男人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哦,也是。”
杜泠静突然品出了味来。
他不会想让她回答,她更在意他吧?
怎么还会有人跟生了病的小外甥比?她瞪了眼睛看着这人。
男人似乎也觉得有点惭愧,又笑了两声以作遮掩,但喜色更从他眼角眉梢飞腾起来。
不知是不是听闻了喜讯的缘故,杜泠静倒是突然有了胃口,问他要不要吃饭。
他应下,这就让人摆了饭。
两人边吃早饭,边轻声说起此事。
杜泠静问,“王太医说具体如何?”
陆慎如道,昨晚的情形有些凶险,连最是紧着嘴巴畅快的老王太医都不说话了,一晚上光擦汗就湿透了七条帕子,又给逢祯扎了不知道多少针,让贵妃在逢祯耳边一直说话不要停。
“娘娘空说了一夜的话,待天亮嗓子都哑了,幸而逢祯醒了过来,恢复了耳力,与娘娘对答如流。”
杜泠静大松一口气,又问,“王太医怎么嘱咐?”
陆慎如道逢祯的耳力只是保住了,至于以后,“王太医说他会回去仔细琢磨,但需要费些功夫。”
陆慎如说到这,脸色有点怪,“娘子猜他跟娘娘怎么说?”
“如何说?”
“他说,只要我能消停,不没事跑马折腾、滋生事端,他便可以把时日都用在翻找医书上。”
男人再没听过有人,用那形容不着边际的毛头小子的话,形容他。
他脸色怪得不行。
杜泠静却笑出了声来。
“以我之见,王太医说得不错。”
他先中了箭伤也就罢了,后却不管不顾地拉弓射箭,血肉崩裂,奔马回京,自家伤势坏了不说,她更是因胎儿不稳昏倒,这前后哪一桩,不是王太医费的心?
她道,“侯爷就听着吧,别忘了重重有赏。”
男人也笑了,无奈地摇头。
“他说我,我得听着,我还得对他重重有赏。罢了,他若真能治好了逢祯的耳朵,我重重赏他全家。”
杜泠静:“……”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
她抿唇笑起来。
两人这一顿饭多吃了半刻钟,杜泠静胃口终于有所恢复。
魏琮则让人来传了信,道是那鞑靼九王,何副将押到京城了。
陆慎如立时出了京去。
他见到何副将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
“竟消瘦如此?”
何副将人瘦了三圈,但精神尚好。
“侯爷,世子,此番末将押人上京,几次三番遇到阻挠,这才费了些时日,迂回了许久。”
只要人无事,这都不算什么。
魏琮道,“你一路上可也问了?”
何副将自是问了,“但末将观那鞑靼九王,恐只知其一,未必知其二。”
陆慎如心里有数了,在山房别院的地牢里见到了人。
他穿过弯弯绕绕阴暗的地道,幽暗的火光照在地牢深处。
那被吊起来的鞑靼九王一眼看到了他,就嗓音古怪地笑了一声。
“永定侯……”
只是话音未落,男人抽出了长鞭。
他多余的一句也没有,长鞭自他手中扬起,破空乍响,下一息啪地重重摔在了那鞑靼人身上。
一鞭,两鞭,三鞭。
那人通身血肉乱飞,几乎昏死过去。
陆慎如恨声开口。
“替我英年早逝的父亲,替被割了头颅的魏将军,替千千万万在那一战中牺牲的、丧生的所有人……”
他当先赏了他三鞭。
鞑靼九王还未昏死,但痛意令他近乎发疯。
“陆慎如,你就是打死我,也不可能知道当年给我秘密传信的人是谁!”
他道,“那是我失落的部族遗留的血脉,是藏在你们汉人朝堂中地位极高的贵人,他藏得深极了,他根本不会让你们知道!”
他仰头大笑了起来,“汉人的朝堂里,藏着我鞑靼人的血脉,好好好……”
男人看去那癫狂大笑的鞑靼九王。
“你放心,他就是藏得再深,我陆慎如也必会知道!”
他吩咐了一声,“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就关在那汉人细作隔壁,每日九鞭伺候,让他把知道的全吐出来。”
鞑靼九王被押了下去。
补足的鞭子令他惨叫。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有人默然养了半个春夏的花全都开了。
“隔壁是什么人?”他问了一句,没指望回答。
但守卫告诉他,“侯爷捉了害永定军惨败的鞑靼九王,就关在隔壁。”
花儿娇嫩鲜艳,无声地开着,但隔墙的惨叫却一浪一浪地涌入院中。
那汉人细作顿住,握着花壶的手抖了又抖。
陆慎如回了侯府,将沾了鞑靼九王鲜血的鞭子,奉在祠堂立如密林的牌位前。一同放置在旁的,还有那枚与细作留下的纹样一致的骨雕圆牌。
那秘藏在朝廷里的留着鞑靼血脉的人到底是谁,他一定会找到。
他三叩首在层层牌位之下,而后才退出了祠堂。
夜已深了,他回来时听闻夫人已经休歇,便没往正院去。
但此刻陆慎如出了祠堂,却见流转如水的月色之下,有人挑灯静静地立在月影里。
他歪着头跟他轻轻挑了挑眉。
“怎么不睡觉?”
杜泠静摇摇头,她不困。
但男人身上还沾染着些微的血腥气,她抽了抽鼻子。
他当即意识到了,祠堂离着外院远岫阁有条近路。
“你既不睡,要不要跟我到远岫阁换衣裳?”
她点头,柔声。
“好。”
男人心下一软,两人拉开半步在月影下走着,不时到了外院,他将衣裳全全换了,同她在夜风轻抚的庭院里坐着说话。
他道细作就是朝堂里的要人。
此人能潜匿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可见身份非同一般,如今朝中虽有些混乱,但仍旧算得四海皆平。
男人在月色下转了转手中茶杯,杯中嫩茶芽飞旋起来。
“偶有天灾,却无大的兵祸,也是百姓之幸了。”他道,“不知此人是已经得偿所愿,偃旗息鼓,安详这世间的安泰,还是筹谋未消,乱心不灭,还欲再祸乱天下?”
杜泠静一默。
此人如何作想没人知道,但他身上流着鞑靼的血脉,手中掌控着细作,有与鞑靼人联络未消。
他只要还在朝堂之中身居高位,真正的安稳就不可能长存。
她看向身侧的侯爷,男人又将茶碗转了一转,茶色深了不少。
他想到什么低笑了一声。
“人皆道我陆慎如是乱臣贼子,防我甚于防川,其实最害怕的还不是他们,是我陆氏的先祖们。”
他说陆氏先祖最害怕这一天,“害怕哪一日,永定侯爵位传到一人身上,此人不再是保家卫国的忠臣良将,而是一毁祖宗基业的祸国贼子。”
他问杜泠静,“泉泉可知我的名从何而来?”
杜泠静不知道,“但我却觉侯爷这名字,与性子并不怎么相合。”
她开口说去,男人就笑了起来。
“那泉泉以为,我该取什么名字?”
慎,是肯定不行。
怀如和恒如,于娘娘和二爷都很合宜。
杜泠静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名字,脑袋里却突然蹦出一个字来。
“惯。”她道。
“惯?”男人听了就意外地挑眉,“这怎么说?”
杜泠静抿唇笑看了他一眼。
“侯爷的性子,想要什么就非得要,偏想要的还真就能要得到,怕不是被‘惯’大的吧?”
陆惯如。
话音没落,男人大笑出声。
睡在檐上的一排雀儿被他笑声惊飞了起来,崇安连忙跑过来查看,一副打盹没醒的样子,上前才发现是侯爷在笑。
杜泠静摆手让他走了,男人笑了好一阵才停下。
“娘子何时沾了那看病王老头子的习气?”他无奈地一直摇头。
杜泠静笑而不答,只问他,“此名到底为何取给了侯爷?”
陆慎如笑着微默,他说名字是祖父给他取的。
“但却不是独独取给我一个人。”他道,“是为警醒整个陆氏而取此名。”
慎如,慎终如始,终始如一。
“祖父说,永定侯府是为抵御外贼、保全家国百姓而存,得君民信重、手握重兵,决不能调转枪头,起兵祸,搅碎百姓得之不易的安宁。”
所以要慎,慎终如始。
杜泠静没了玩笑的心,端起茶盅轻轻饮了口茶。
她听见侯爷道,“所以永定侯府,从不染指西北以外的军中势力。”
他说自己本不该兼顾北关,“不过这是皇上的意思,但辽东的兵,西南的沐府,尤其是世代镇守的东南靖安侯府周氏的人马,陆氏都绝不会动。”
他道贵妃娘娘命途多舛,“我娘与靖安侯府世子夫人原是手帕交,周家的长孙恰比娘娘长一岁,我娘便相与周家结亲,让娘娘嫁到周家,周家人性子多平和,必会待她周全。”
但此事提出,却没能得到两家的立时肯定。
“祖父和靖安侯老侯爷,都担心陆周两家手握重兵,各占西北东南,若再联姻嫡系长孙,只怕会令宫中不安,也令朝堂其他文武百官生了旁的心思。”
两家皆犹豫,“但没等思量好此事,娘娘就被批了凤命。凤命一出,周家更不能娶,此事再没提过。”
陆慎如抬了抬头,举目银河流淌,星光璀然。
他说永定侯府和靖安侯府平日守望相助,“可为的都是百姓家国,若一旦陆家有人起兵造反,祸乱百姓,第一个起兵来剿的,必是周家。反之亦然。”
杜泠静没想到陆氏与周氏的关系,处置的如此亲近又微妙。
她轻叹一声,“寻常百姓这一生,若从呱呱坠地,到寿尽入土,都能活在战火之外,那是难得的福气,兴兵起祸之人,是在拿千千万万寻常百姓的这点福气,促成自己的私欲。”
陆慎如点头,微笑着看了妻子一眼,“是。”
他将手中转来转去的茶盅,终于捏起来,喝了一口。
“眼下四海安泰,多么难得,如果潜藏在朝中那人,非要走到祸乱的地步,用阴私手段扰乱朝纲。”
他一顿,而后冷了声。
“若到那一步,我不得不起兵,即便是乱臣贼子,我陆慎如也当了。”
“即便是被天下群起攻之,不得好死,我也只能走这一条狭路。”
庭院寂静,方才被惊飞的鸟儿,早就扑棱着翅膀,不知飞向何处。
杜泠静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只有眼角湿润起来。
她低着头,男人看到了她眼角那颗清泪。
“怎么哭了?”
他将她的凳子拉过来,将她团在了怀中。
他反复摩挲着她的肩头。
“你夫君只是假设罢了,未必就到了那地步。”
杜泠静却莫名地,想到他还曾想去江南。眼下的乱局,已经令他无暇去他的江南,若真到了他所言的地步,江南连他梦中都不再存在。
她有种难以言说的悲感。
清泪滑落眼下,男人生着薄茧的指尖替她摸去。
“泉泉别哭,我只是随便说说。”
他道,“岳父中意我,”比她可中意多了,“我一定护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儿。”
杜泠静不言,只看他。男人瞧向她泛了红的眼睛。
莫名地,他竟有些悦然。
她虽还不如岳父中意他,但也会为他流泪。
哪怕永远都不如蒋竹修,哪怕就这一滴清泪……
杜泠静晚间就歇在了他的远岫阁,翌日醒过来的时候,见他已令人将早饭备好了。
杜泠静胃口好似明显好转,闻着饭香颇为意动。
她穿起了衣裳,他则突然看着她的小腹,问了她一个问题。
“泉泉,是不是要给我生个女儿?”
他还在一门心思惦记女儿。
杜泠静若是知道男女,也可以去当太医了。
她说不知道,想起他那时非要与她欢好,明明她还在跟他生气,他却非要拉着她反反复复,让她给他生个女儿。
她瞥了这个执意要女儿的人一眼,“那若是个男孩呢?”
他笑了一声,“小子亦好,永定军中那些人,见他们巴巴盼着的世子到了,也就不来滋扰你我了。”
杜泠静懒得与他分说这不得而知的事,难得胃口恢复,洗漱就坐到了庭院中的饭桌前。
崇平亲自给她盛了汤,她不想麻烦崇平,刚要说什么,崇安突然来报。
“廖先生来了,想见侯爷夫人。”
廖先生还没去上任,竟这时到了,杜泠静连忙道,“那请廖先生过来一道用饭。”
陆慎如也叫人去添碗筷,笑道,“廖先生来的正是时候。”
谁想廖先生见了二人,面色略有些古怪。
“先生有何话,边吃边说。”陆慎如邀他。
但廖先生摆手说吃过了,他看了两人一眼。
“杜阁老身边那失踪的幕僚楚牧,我找到了。”
杜泠静立时放下了筷子,陆慎如更道,“这是好事,此人在何处?”
廖先生道楚牧精神不是太好,亦轻易不敢见人,“只同我见了一面。”
他说着又看向两人,“他亦想见静娘,可见是有要事同静娘说,但……他只想见静娘一人,想要静娘独自前往。”
杜泠静微怔。
“为何?”
“他没说。”
杜泠静不禁看向身侧的男人。
但陆侯却不奇怪。
“我身份在此,楚幕僚有所顾忌也是寻常,”所以他这几年,迟迟寻不到此人下落,他看向杜泠静,“我只担心你的安危,旁的倒无所谓。”
他真的是无所谓的态度。
杜泠静便问廖先生何时。
廖栩说不急,“我看他状况不好,精神颇为混乱,先让他在我那处休养几日,安稳了你再前来。”
“如此也好。”
万寿节一过,暑热难耐,皇上便要启程出京避暑。
这次没带贵妃,慧王也病着,皇上点了雍王与承王两个儿子侍奉,皇后一贯难以出宫,自然也不能去,不过皇上点了窦阁老和一众文臣一同前往。
京里还是留着内阁其他人,除此之外,自是永定侯陆慎如坐镇京师。
眼下皇上还没走,杜泠静就见他已经忙起来了。
谁料就在这时,西安传来急信。
道是一群自京中落榜回乡的举子,听闻被流放的荣昌伯府那两个小爷,偷偷被家人保了下来,欲不让二人服刑,接去老家安顿。
众举子先在京里听闻了荣昌伯长女杨大小姐的丑事,又回乡听闻了这件事,群情激愤,引着半个西安的书生,堵到了荣昌伯的门口,问他荣昌伯是不是仗着战功,就可以为所欲为,问他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伯爷本就因家事不顺气倒卧病,此番被书生堵门,听着那些人声声怒骂,伯爷他……挥剑自刎了。”
杜泠静听闻心下猛跳。
而此事一出,京中哗然,文武两道相互攻讦之奏章,如秋叶般齐齐飞往宫里。

陆慎如接到消息的当天,脸色便极其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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