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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许侯夫人(法采)


只不过楚牧的尸身却一直没找到,他并无家眷,杜泠静还在附近寻了他好久,但都没能找到。
她讶然,“先生们怎么提起了楚先生?”
楚先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初还都想着他会否存活下来,还想寻他细问山洪之事,但多年无他音信,便都不再抱有希望。
扈亭君却道,“先生们提起,是因为有人曾在北直隶见过肖似楚先生的人。”
“啊……”杜泠静惊诧,“是他吗?”
扈亭君摇头,“不知道,只是廖先生,是听两外的朋友说很像。他听闻后就去找了人,但还是没有。”
她道,“想来这世间总有相像之人,也不是所有人都似我们此番有幸活下来。”
杜泠静沉默了一阵。
若楚牧在世,她其实很想问一问,父亲为何会转道往那山里去,又怎么恰就遇上了山洪……
日头高升,远远地悬在天边,也照得人身上暖和了几分。
杜泠静躺了两三日,总算能走动起来,便叫了亭君在门口走上几步。
谁知刚到门口,就见着远处田垄上,有人飞马而来。
马蹄声咚咚地踏在人心头,莫名地熟悉感令杜泠静不由抬头看去。
马上,男人亦一眼瞧到了门口的人。
他眸色定在她身上,越发打马奔向前来。
他看清她身上,穿了侯府针线嬷嬷们,亲手给她做的藕荷色马面裙,上面是件淡丁香色对襟褙子,外面披了件白底绣紫色团花纹的兔毛披风。
好巧不巧,那一匣子簪花里,恰有两支灵动的丁香花。
男人翻身下马,她亦没想到他会前来,一双水色弥散的眼眸,不知是被天光照耀还是如何,凝出晶亮的光来。
“侯爷?”
杜泠静睁大眼睛,眸中光亮微动,她觉得自己心好似快跳了两下。
陆慎如只看住他的妻子,她这是喜色多于惊奇?
她何曾对他有过这般神色?
男人立时翻身下马,大步径直向她走去。不过也留意到她身侧立着另外一人。
男人不得不先略过他的娘子,上前同她身边的人见礼。
“扈二娘子也在,有礼了。”
亭君哪想到这位侯爷走了又回,先是目光定在某个人身上,接着有客客气气地跟她见礼。
陆侯是何等威名,她还是晓得的,若非是某人,这位侯爷会跟她见礼?
她连忙也回了礼,道今日无事,“过来陪静娘说说话。”
男人道先前听闻扈亭君的夫婿郭庭,欲进京谋官,“二娘子若来京,也时常到府里来,陪内子说话才是。”
扈亭君回了一句,却也悄悄看了好友一眼。
杜泠静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抬头看向男人,想到他先前会用“夫君”自称,此刻又用了“内子”。
他与她的关系,似乎同她和旁人,都不太一样。
她莫名有种别样的感觉,又多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回来了?
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头瞧去,但只一眼,他皱了眉。
“怎么了?”
这句没头没尾,杜泠静见他方才还面含悦色,同亭君说话,此刻却皱眉。
她没太明白。什么怎么了?
男人却直接问了她身后,“秋霖,夫人病了?”
秋霖如今哪里还有半分不恭敬,连忙道。
“回侯爷,夫人确被风邪入体,这几日得了伤风。”
“几日?”男人越发皱眉看向自己的妻子,但却没问她,只叫了崇安,“夫人病了,缘何不报?”
这话问得崇安脑袋一懵。
他分明是报了的,侯爷难道不是听了他的报信回来的吗?
崇安没弄明白到底是真没回事,见侯爷看来、他哥也看来,一着急,更说不出来了。
不想夫人却替他回答了话。
“是我让他不必禀报的。只是小病而已。”
可崇安却觉侯爷一眼看了过来。
“是吗?夫人是小病吗?你也就觉得小病可以不用禀报吗?”
侯爷嗓音低厉,崇安倒吸冷气。
他连忙跪在地上,“属下没敢不报,属下其实是送了信的!”
这话引得夫人讶然向他看来,他心下发苦,把实情直接说了出来。
“其实夫人,在侯爷走的时候就病了,连着高烧两日,都在卧床养病……”
杜泠静听见他都说了,暗暗叹气。
陆慎如却听明白了,他看着他的娘子,所以那天她让他走,说她要留下来同友人叙旧,都是借口。
他不禁问她,“娘子是怕耽误我的事?”
杜泠静直言,“我看侯爷甚是忙碌。我一点小病,不值当得侯爷因我延误。”
“哦,”男人应了一声,“是不是因为我帮你‘大忙’,更不好意思再麻烦我?”
他更问来。
杜泠静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但也实言开口。
陆慎如看着她的眼睛,他听见她说得都是她的心里话。
“确实,我欠侯爷的太多了,若再以这样的小事打扰,实在是过意不去。”
打扰……
她惯会用词。
先前未成婚,蒋竹修便是她“家夫”,但她嫁他许久,他还只是“侯爷”。
蒋三给她留下那么多宋本,价值衬得小半座勉楼,她都收下;他只替她略做了点小事,她时刻记在心上,要与他两清。
陆慎如突然问她。
“娘子‘打扰’我这许多,如你信中所言,就用澄清坊中西两路来还,会不会太少?”
他问得杜泠静一顿。
扈亭君在旁也听得愣了愣。
先前静娘就跟她说过,陆侯爷替她要回了澄清坊杜家宅邸,又替她另扩东路。
她说归林楼也就罢了,终是陆府的地方,这澄清坊扩地却太过贵重,来时匆促,只能一并把整个宅院都送了他,浅还他的照拂之情。
她当时就觉得静娘“照拂”有点奇怪,眼下听见这位侯爷,果然提了这事。
偏静娘不明白,一脸的迷茫。
“那侯爷想要什么?”
他问她,“勉楼,你舍得吗?”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侯爷可以拿去。”
扈亭君闭起了眼睛。
陆慎如却低声笑了起来。
连勉楼都能给他,她是觉得自己欠了他多少?
他哪里是她夫君,是她必须小心翼翼对待的债主吧?
杜泠静不知他又在笑什么,杜泠静心里有些些的闷意,却又形容不出来。
此时见他虽看着她,却同亭君开口。
“二娘子你看,静娘真是客气,都跟我算得清清楚楚呢。”
刚才在马上时,他还以为她瞧见他来,眼中是惊喜。
但眼下看来,还是他晃了眼,一厢情愿了。
男人目光最后在妻子丁香色的衣摆上落了落,他道去换身衣裳,转了身。
“失陪。”
门前,有人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往门内去,见他不肯回头,只能收回了目光。
亭君从旁看着,见好友眼眸垂着沉默,半晌,哑声同她道。
“看来他又生气了。”
“那静娘觉得,侯爷为何生气?”
杜泠静要是明白就好了,“是怪我没跟他说生病的事?可我也不想耽误他。”
亭君见她果然是闹不明白,一脸怅然,竟然有点想笑。
她忽的想到了那位蒋解元。
蒋解元是与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长大,与她之间自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更不要说以蒋解元温润谦谦的性子,自是什么都替她思量妥当,不必她纠结。
但侯爷不同。
他与蒋解元有些地方是一样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也有不同之处。
扈亭君轻轻叫了好友。
“其实此事很简单,就看静娘你在不在意了。”
她若不在意侯爷,料想那位君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亭君看去她低低垂落的眼眸,她不像是没什么在意。
“若你在意,静娘可得好生想想,人家为什么生气。”

落脚院落的厢房里, 陆慎如看着满满一匣子簪花,目光不由落到手里的丁香簪花上。
长长的一串,真如同四月天里开在枝头的花串, 配着她今日这一身丁香紫色的衣裳,戴在发间, 最是合宜。
但她并不会想要。
陆慎如低垂着眼帘, 将丁香簪花放回匣子里。
只是他刚放回花去,外间她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她从门外回来了,脚步行至他关了门的厢房外,停了停。
陆慎如默不作声, 目光自眼角悄然往外看去,她淡紫色的身影隐约出现在窗外。
“侯爷用饭了吗?”
杜泠静在窗外向房内问来。
厢房里, 安静一如方才,只不过守在门边的崇平,闻声看了侯爷一眼。
男人坐在桌案前,手按在簪花匣子上, 唇下抿着, 不回应。
他不说话, 夫人却还在院外等着回答。
两人隔着窗子都看不到对方,但房内房外却暗暗流动着令人坐不住的气息。
崇平不得不替某人开口。
“夫人, 侯爷用过饭了。”
回话传出去,杜泠静在院中点了点头, 但她还没走,看向被窗纸掩住的厢房窗内, 又轻声问。
“侯爷一路奔马回来,累了吧。要喝点茶吗?”
夫人又问来,没因方才侯爷不应而生气, 反而嗓音更是温柔。
崇平不禁看向那位爷,陆慎如亦在这温柔如水的嗓音中微顿。
但旋即他低声开口。
“不许她进厢房来。”
崇平:“……”
这是既不允夫人沏茶,也不许夫人磨墨,根本就不让她近身?
崇平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闷闷沉着脸的那位侯爷,只能又代为回了话。
“夫人不必忙碌,属下已为侯爷沏了茶。”
他只能这样说,总不能照着侯爷的原话讲。但若是夫人还是非要进来,他还能把夫人赶出去不成?
崇平心里不确定,目光悄然自门缝往院中看去。
陆慎如亦看向窗外那抹淡紫。
他想她,还有什么话问他?再问一句,他可以考虑回她一句。
但她只轻轻“哦”了一声,缓步走了。
男人啪嗒扣上了给她买的满满一盒花簪的匣子。
崇平:“……”
不回人家的话,也不让人近身,人家不走倒是奇怪了。
杜泠静见他果然是生了气,这次连面不都让她见了。
秋霖给她煮了姜茶暖身,杜泠静捧着茶盅喝了许久,想着方才外面亭君的话,出了一阵神。
这时崇安突然来了。
崇安跟她行礼,向她问来。
“夫人,可以启程了吗?”
杜泠静愣了一下,“今日么?”
那位侯爷刚下马,还没半个时辰。就算他体魄再是强健,也总要歇半日吧?
她想他总是忙的,便道明日,“明日一早走吧?”
她如此回了崇安,崇安领了她的话去了。
杜泠静病虽然好了许多,但还有些疲乏,眼见这某人只在厢房里,等了他半晌都不出来,便闭眼小憩了一阵。
不想待她刚醒,崇安又来了。
她见年轻的侍卫面色有些古怪,走上前来,重复着方才的情形。
上前跟她行礼,然后开口跟她问来。
“夫人,可以启程了吗?”
杜泠静还以为自己睡迷糊了,一时没开口,倒是秋霖在旁眨着眼睛看向崇安。
“安侍卫也睡迷糊了?一个时辰前,不是来问过了。”
来问过了,夫人也答过了,道是明日再走。
不止秋霖记着,艾叶也记着,但杜泠静却见崇安面色更加古怪了,只等她的回答。
一旁厢房里,某位侯爷还是没出来,只有风扫的院中几片落叶悄然打旋而飞。
杜泠静不禁暗想,他是想让她今日跟他启程上路吗?
那怎么不直说,只让崇安来问她走不走?
她不由问了崇安,“那我若还是说明日再走呢?”
她问去,崇安面色更苦,皱巴着脸低声。
“那属下就下个时辰再来问夫人。”
“下个时辰?”杜泠静眨了下眼睛,“侯爷是吩咐你,若我不应今日启程,就每个时辰来问一次?”
崇安脸快皱成了苦瓜,连连跟她点头,但还怕被侯爷知道他透漏给了夫人,不由往身后看。
好在院中没人。
但院外的风吹得更紧了,似乎皆是从他关了门的厢房里涌出来,在院中沉闷横行。
杜泠静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想让她今日就跟他走,又不说,她提议明日,他又不肯。
他非要带她走,却还不直言,只让人隔一个时辰来问一次。
非得让她自己亲口说,今日就跟他走才行
杜泠静:“……”
若她这次又说不走,他是不是更生一层气?
这时秋霖忽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那若是夫人不管怎么来问人,都坚持明日再走呢?”
崇安快给她跪下来,哀求地看她,“秋霖姐,别这样……”
秋霖捂了嘴巴强憋着笑。
杜泠静却不禁想到,每隔一个时辰来问她都不应,他就要多生一层的气,等到明日,一层叠一层,那岂不是要气炸了?
她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勉楼后面的小池塘里,气鼓鼓的蛙……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怪的人?
她亦忍不住想笑,但看着苦巴巴的崇安,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以手掩唇。
“夫人?”崇安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你去跟他说吧。”杜泠静开了口。
崇安紧张地看过来,只怕夫人还是不想走,手心都生汗了,却听夫人柔声说道。
“我已在收拾行囊,这就随侯爷启程。”
话音落地,崇安大松口气,简直要给杜泠静行大礼,然后跑出门去,跑去了厢房回禀。
杜泠静不禁看去厢房的门窗。
门窗还是未开,但莫名地,院中呼呼挂着的风,缓了一缓。
半个时辰就火速收拾停当,准备启程了。
杜泠静这才见着他男人从厢房里走出来,他换上了平素最长穿的墨色暗纹锦袍,皮带环腰,脚蹬长靴。
此刻脚步在院中央微停,目光亦向她看来,但似是只落到她的衣襟上,就收了回去。
他不跟她对视,只回身吩咐左右。
“请夫人上车。”
然后大步往外走去。
杜泠静真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他脾气更怪的人了。
想笑又摇头,正巧这时亭君闻讯赶来。
怪脾气的人对亭君倒是十分有礼,先在门前同亭君说了几句话,见她也走了出来,才同亭君告辞,往前牵马。
扈亭君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启程。
杜泠静十分无奈地解释。
“他非要走……”
亭君自是不知怎么个“非要”法,能让静娘都无可奈何随了他,只是觉得这新婚的陆侯和他的陆侯夫人,都有趣极了。
她眉眼翘着,拉了好友的手,道是再过三日,众人也都启程进京,届时又能再见。
“你就放心先随侯爷走吧,说不定待到了京城,侯爷气就消了。”
杜泠静不觉得。
这次他生的气,感觉比先前还重。
但又为什么生气,她觉得自己还是没弄明白。
她叹气,亭君弯了嘴角,“别叹气,你只要好生想想,必晓得人家的意思。”
杜泠静刚想再说什么,不料后面又来了人。
“六郎,惠叔。”
她转头看去,没留意身后不远,陆慎如亦定睛看住了那蒋氏六郎。
“怎么这就要走?病才刚好一日。”蒋枫川问过来。
杜泠静道了一句,“侯爷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他目光从杜泠静身上,掠到她身后不远的男人眉宇间。
他倒是不怕,反而一笑。
“那就让侯爷先走,不必带着马车倒也更快。”
他话音未落,惠叔就扯了他的袖子,“六爷……”
蒋枫川没理会惠叔的阻拦,只问向了杜泠静。
“嫂子觉得呢?”
他问去,不管是陆慎如还是扈亭君,还有惠叔,众人都向杜泠静看了过来。
门前的风声紧了些,开阔的田垄上一望无际,没有竹林。
但身后的人,这次去而复返,杜泠静知道,他只专程来接她的。
她轻声,在风里,“我亦有些事要回京,就先行一步了。”
话音散在风里,她却给出了她的答案。
骏马旁的男人多看了她两眼,近处蒋枫川低了下头,极淡地笑了一声。
“原来嫂子真的要走了。”
这话有种别样的意涵。
扈亭君在旁暗暗紧了神色,果见好友面上神色微落两分。
倒是惠叔突然道,“六爷失言了,夫人从前并未嫁过人,六爷这般称呼,旁人会对夫人说三道四的。”
他只是仆从,不该对主家说这样的话,但此刻当中众人的面直说给了蒋枫川。
他这一言打断了方才的话头,蒋枫川一时顿住,恰又有人从后赶来。
廖先生和洪大人都病着,来的是冯家小弟冯巷,和保定书院派来帮衬的杜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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