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那教案越写越厚,补足了不少人的视角,就连安庆侯本人,偶尔也会借去读一读,颇感受益。
学前班暂时交给了清虚子和谢羽帮忙带,童启则一股脑,带着二年级的学生,扎进了试卷堆里,继续开始了卷生卷死的考前冲刺。
距离府试只差一个多月了。
其他五名学生对于这种训练方法,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相当熟悉,一听冲刺月,顿时便自觉的收拾东西往外走。
倒是郭胜开迷迷糊糊的抱着笔墨跟上,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直走到一处偏僻处,他这才发现了六所模拟的考院建筑。
“没见过吧,咱们起码还要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呢,做好磨掉一层皮再出来的打算吧?好奇我们怎么一年考上县试的?就是反复考,考到麻痹为止,便很容易考上了。”杨舟万说着,露出个沧桑的笑容来。
旁边吴韧忍不住安慰道。
“忍一忍吧,等上了考场就解放了,亲测过,县试出的题可比山长出的,要简单多了。”
好家伙,头一次听说上了考场算是解放的?
郭胜开迷茫不已。
可等到开考,所有人全面准备冲刺,那股真实的氛围也不由瞬间将他带了进去。
郭胜开还未参加过府试,和童启懒得参加不一样,他是在考完县试之后,就倒头病了许久,直接错过了府试时间,等第二年再想上场,却犯了一听闻考试便手脚颤抖、呕吐不已的病症,由此耽误了下来。
这模拟考虽不是真的,可是那氛围却是实打实,还未开考一会儿,郭胜开便憋不住大吐特吐起来。
童启立马按响了中断键,让清虚子来给郭胜开看一看。
他简单的排查了一番,道。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紧张。”
没想到好好的一个苗子,竟然会有这么个毛病,童启颇感意外。
温叶辞倒不觉得惊讶,他见过不少这种考生,都是屡试不中,克服不了心中的压力,最后不管多么有天赋,到了考试就怯场,往往一辈子都蹉跎在科考之中,结局令人唏嘘,如今还没有见过能够彻底治好的。
童启却不服气。
怎么可能治不好,不就是考前焦虑吗?
那还是考的少了!
他直接将郭胜开的桌子搬回了空教室里,单独给他开小灶,进行封闭式考试。
吃穿用住皆打地铺在考场之中,就这么来回考着,每日睁开眼就是考试,闭上眼还是考试。
持续一周后,郭胜开别说焦虑了,脑子里连其他的想法都没了,净是清澈感。
然后童启才将他的位置再次移回到了号房里,跟着大家一起模拟。
这次郭胜开虽还会紧张,可却没那么严重了,只是面色苍白一些,没有再吐。
反复折磨了一个月后,所有二年级学生被领着前往州城参加府试。
这一次,依旧是童启亲自带队,请了全胜镖局的人,全程保驾护航。
他安置了学生们后,再次拜访了当地的学政大人,这次,总算对方不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了。
见到他进来,王学政忍不住打趣道。
“嗯,带学生来考试了?这次觉得能够考中几个啊?”
童启笑盈盈,行了个学生礼,道,“那自然是多多益善了。”
学政大人冷哼一口气,“口气倒是不小,既如此,那便看看他们的表现吧。”
两人简单的叙了个旧,因着避讳,也没多言什么。
从王府中出来,童启忍不住动了在府城内购买一套房子的打算。
毕竟以后每年都要带学生们来参加考试,总是租住在客栈也不太像话,而且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以后来办事,也不必再急着找房间了,关键是还安静、安全!
平日里没人住,也可以放放东西,卖卖货什么的,当作一个零售铺子来用。
于是,心里琢磨着,等将学生们一起送进考场后,童启便带着镖局的人,慢悠悠开始逛起府城来。
上一次他们来这里,还只是匆匆考完,匆匆回去,连看也没有多看一下。
许是如今有了琉璃的生意,整个府城的精神面貌倒是好了很多,街道上多了不少卖吃食玩具的,有那做工精致的,一般的老百姓倒也舍得掏钱去买,给孩子们甜甜嘴。
童启边逛边打听着府城内的物价,找了当地的牙子,一起看房。
那牙子一听是给书院购置房屋的,顿时热情不已,小嘴喋喋不休道。
“哎呦,您找我可算是找对人了,这整个河南府,再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哪里有好房子的了!既然您是准备给考生落脚用的,那我建议您找的地方距离考场,不必太远,挨着东街的这家是最为合适的,整个买下来也不过才50两银子,三进三出,一共十二个房间,宽阔敞亮,关键是还安静,前后便是县衙,安全更是没得说,还自带一口甜水井,闲了可以自己做饭,连水都不必担!以前是个富商居住,因着归家所以才想要卖掉周转资金……”
童启跟随着介绍,一一推开院门查看,只见这宅院古色古香,干净整齐,不用太过修缮,便能立马拎包入户,便忍不住点了点头,问道。
“这屋子,和前面那
铺子是连带着一起卖的吗?”
牙人犹豫了一下,“哎呦,您这可算是问着了,前面和这里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过他家的铺子本也是打算卖的,找了好久的租户,也不知签了契没有,您若想一同买下,我可以帮着问问。”
那牙人恐也没想到一遇见就来了个大单,顿时热络无比,当即便要去寻前面的东家。
童启询问了一下价格区间,让他尽管去试一试,能尽量买下,还是尽量买下。
毕竟就是图方便,若这个地方不行,也不是不能换个地方。
书院里剩余的资金不算少,再加上第二批新生入学交的学费、住宿费等费用,童启如今的小金库,已经成功突破了四千多两银子,相当丰厚。
他静静的等在院子里,半晌,那牙人才一脸焦急的走了回来。
“坏了,已经有人签了契了,说来也巧,他们刚刚签完,咱们就问了,不过那人听说您是华夏书院的山长,说是可以退让,只愿见您一面。”
难不成是什么熟人?
童启疑惑着,忙请人进来,却见到是一个高大壮硕,皮肤黝黑的汉子,并一个女孩子缓缓走了进来。
两个人自言乃是兄妹,是去年涝灾时,从南方逃到的河南府,幸亏当时华夏书院给的救济粮,这才及时救了一命,否则,早死在路上了。如今拼命攒钱,就是想在此地开一间杂货铺,卖点东西,权当作生存之计,却不想正好遇到恩人,喜不自胜,这才请求当面见一下,以示感谢。
童启感慨着,没想到还有这种缘分,听到他们也想要开杂货铺,便询问道。
“那你们杂货铺里打算卖些什么东西?”
“什么都卖一些,柴米油盐,酱菜酸醋,都是些便宜杂碎,我这一年认识了不少商人跑腿的,他们可以帮忙捎带……”刘默坦言道。
“那介不介意一起卖一些吃食?例如方便面、小面包、卤蛋、火腿肠什么的……咱们可以合作,我虽然收了你这铺子,但是却愿意将这铺子依旧交给你们来帮忙管理。如何?”
这些都是华夏书院早已经出名的吃食,听说是专门供给书院学生以及劳役出众的一些人的,即便是有人想买,大多也找不到哪里有卖的,如今竟然愿意在河南府开个店,专卖这些,这不是明晃晃赚钱的生意吗?
且还雇佣他们,一起管理?
两兄妹忙点头同意。
童启和两个人当场签了契,也不让他们搬走了,反正前面本身就是得雇人工作的,如今雇了他们,依旧住就是。
正好两个人一个人运货,一个人买卖,顺带着看着一点后面的屋舍,偶尔打扫一下,也更方便些。
谈好了价钱,付完了款,几方均开心不已。
而华夏书院的学生们,此刻也正在考场上如鱼得水。
郭胜开还是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同窗们所说的“简单”二字,可能真的是考山长那变态的题型考多了,头一次遇见如此正常的,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怀疑,总是忍不住多思一些,这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含义,好在想到山长临行前反复叮嘱的,不必多想,他这才勉强拉了回来。
一路顺遂,等出了考场,山长已经等在了门口,将他们接回刚买的屋子里,洗漱休息。
几个学生们小声讨论着题目,吴韧悄悄的看了郭胜开一眼,颇有些忌惮。
原本他便是伊川县的县案首,如今郭胜开来了,等于书院内又多了一个同样处于优势的人,一时之间,倒是难决雌雄起来。
小三连,山长不在乎,可其他人却不可能不在意。
谁能拿下这次的府案首,便成了默认的赌注。
第一届的学生们跟着童启在州府里等待着府试成绩。
而第二届的学生们无人管束,则差点在书院里闹翻了天。
即便穿着一致、吃住行皆一样,可少爷就是少爷,下人就是下人,天生的阶级感如同难以逾越的鸿沟,即便一时被遮掩,也永久存在着,难以消解。华夏书院内遵循着上下平等一致,不讲身份地位的原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快接受,并认同这种思想的。
尤其是根深蒂固从小耳濡目染的观念,更是很难迅速改变。
同一个村子出身,一家是当地豪绅之子,另一个却是家境贫寒,曾佃过少爷家农田,亲眼见过父母对其点头哈腰,口中讨好的平民孩子。
那么,再次在书院里中相遇,又怎么可能会相安无事,平起平坐呢?
这种不平衡感,从刚入学时期便开始缓慢的发酵,直至童启带着人离开之后,没有师兄、山长作为威慑,很快便如同燎原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食堂内。
戚风言不悦的看着远处的莫小川,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换做以前,一个下人的孩子哪里有资格跟他同桌吃饭?且吃的东西还都一样,毫无差别?
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没人教会他什么公平,只教会了他捍卫自己的特权,而如今,一个下人成为了他的同窗,戚风言不觉得喜悦,只觉得丢人。
他感觉到自己的权力正在慢慢的流失,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挑衅的感觉。
忍无可忍,终于到了爆发的时机。
“学院是真好啊,尽收留这些乞丐人物,这什么世道,下人也能上桌吃饭了?也是,脸皮厚的人确实忘性大,不记恩,不是当年跪在我们家门口,求着少收些田租子的时候了,简直倒转阴阳,荒诞无礼。”
他不忿的踹了一脚旁边的凳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整个食堂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小心翼翼的互相看着眼色,猜测着这是在说谁。
莫小川握紧了筷子,低下脑袋来,没有回应。
见到对方心虚,戚风言更加气愤,筷子一丢,便站起身来,朗声骂道。
“哼,装什么装?别以为山长一时承认了你,你就能和我同一级别了,下人就是下人,这辈子读再多书,那也是下人!我们之间隔得可不只是学识,还有几辈子的积累,想以下犯上,把我给压下去?趁早别做梦了!要我说,人就应该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满身的污臭,配不配的上这圣贤之地,还是早点离开,莫污了这师门才是!”
戚风言的话并没有激出莫小川出来磕头认错,反扫到了其他贫寒出生的仕子们,其中一人忍不住回道。
“戚风言,你这话说的便有点过分了吧?大家都是同窗,哪里来的上下?又哪里来的高低?以学识论长短罢了,少提那什么出身!”
“就是,你不过一个豪绅之子,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老子娘多积攒了一点银子罢了,假以时日,还未必比谁强呢,没看见人家小侯爷沈亦都没有说话么,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啊?”
“我怎么没资格,就许你们不要脸,还不许别人说么?”
眼见着戚风言和其他人吵了起来,莫小川有意阻止,可嗫嚅两下,终究张不开嘴,只得怯怯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平白无故被点名的小侯爷沈亦口中正咬着鸡腿,茫然的看看左右,不知道又干了自己什么事。
柳三变正看着热闹,见状,顿时指着他取笑道,“你们家小侯爷也未必是没有意见,只是无暇理会,一整颗心都投在饭食上罢了!好端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庆侯不给你饭吃呢,至于吃的这么急么,倒是比童庆安更像是个小乞丐招进来的哈哈哈哈!”
众人看了眼沈亦的餐盘,见大多数食物都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顿时笑出声来。
小侯爷既尴尬又丢脸,大怒道。
“你说什么?你才是小乞丐!是谁都七岁了,还在上学前班啊?丢不丢脸?”
“我那是特殊待遇,山长故意照顾我!”
“哦,让你和小乞丐一起读书的照顾么?”
见到话题中心猛地偏离,旁边的谢君仪忍不住插话道,“你俩有什么可吵的,反正都是权贵阶级,他们争,也碍不着你们什么事儿。”
“谁说我是权贵?我也是寒门好吗?”柳三变不服气道,偏不愿意跟沈亦站在同一帮派去,甚至拿出自己祖父来举例,“我家世代耕读,往上数,可是当地有名的农家子,谁跟他们这些吃着民脂民膏的外戚是一派啊?”
“你说谁家是外戚!”一听这话,沈亦是彻底怒了。
他家可是实打实打下来的功绩,和那些靠着女人上位的怎么可能一样,这分明是侮辱!
就连谢君仪也忍不住变了脸,琅琊谢家可是每年都往宫里送人,走的便是外戚的路,这话放在权贵豪门中简直是绝杀,无一可逃脱。
果然,柳三变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出身权贵的学生站了起来,质问道。
“少拿什么背景说话,你们又比我们好在哪里了?不过是可怜一些,懂得哭罢了,真比起来,还不一定谁比谁强呢!”
“哼,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倒学着去评判别人家世了,先拿树叶子把自己屁股给擦干净吧!”
这话听着污秽,可却是当代区分权贵和下人最好的方式。
权贵者连如厕用的都是绸缎,可下层人,一生连纸都没见过,衣不蔽体,更别说其他,通常方便完只能用石头、树叶子去解决。
以此作为嘲讽,实在是杀人诛心。
一提这个,莫小川终于是忍不住了,“我们用树叶子那是不浪费任何东西,你们富贵也不过是靠着爹娘,又觉得很光彩么?”
“难不成我们有钱有权还是错处了?有本事下辈子投个好胎,这也是一门学问啊!”戚风言回怼道。
这一句话,直接将书院里两派的人划分了出来。
穷与富、权与民,顿时泾渭分明。
小乞丐童庆安在书院里也呆了几个月了,见大家吵得凶,连忙劝道,“大家别争了,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闹得那么僵呢,等先生们看见了,又该挨骂了。”
说着,便上手去拉小侯爷沈亦的袖子。
沈亦正在气头上,哪管其他,一抬手便将人推了出去,“你一个小乞丐,又有什么资格管小爷的事情?”
庆安被狠狠推倒在地,绊了一个踉跄,童淳焦急的立马去搀扶,顿时也怒了。
“你骂谁小乞丐,他论理,可还算是你们的师兄呢,况且他有名字,别一口一个小乞丐的,他叫做庆安!”
因着童淳是山长的弟弟,大家都不敢跟他吵,可是谢君仪却早就看不惯对方,暗暗拱火道。
“我可不想承认有这么一个师兄,你们若喜欢,你们自己去认,本少爷可不要,回头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呢。”
“我也不认,哪门子的师兄?呸。”
童庆安坐在冰凉的地上,被嘲笑的眼中噙着一泡的泪水,好不可怜。
柳三变虽毒舌,可却最是心软护短,看见这架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餐盘,便砸向了谢君仪。
“又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可谢君仪哪里是吃亏的?
见他动了手,也不含糊,拿起旁边的米饭便直接倒在了柳三变身上,顺带着还甩了一把小侯爷沈亦,沈亦顿时大哭起来,无比狼狈,急得几个权贵子弟连忙帮忙报仇,见他们撕破了脸,贫寒士子们也不愿再忍了,纷纷开始反击。
场面一下子顿时失控起来,整个食堂内打成一片。
大多数吃过苦的寒门学生都不愿意糟蹋粮食,死死的护住自己的盘子,可权贵豪绅们却没有那种概念,越是汤汤水水的,便越是扔的凶,甚至还专门提起一些粥米,往人脖子里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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