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琼芳给陆凌燕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了一个字：“傻！”
好了，这个“傻”字一出口，又惹祸了。
陆凌燕掐着腰，对孙琼芳又委屈又生气的怒吼道：“八卦精，不准说我傻，听到没有！”
孙琼芳扶额，面对这样的陆凌燕，她实在没法继续了。
“好了，好了，我道歉！”孙琼芳对陆凌燕说道。
陆凌燕这次气没那么消得快，她对孙琼芳说道：“你不止要向我道歉，也要向晓薇道歉，否则，我才不原谅你呢！”
孙琼芳听这话，就那么往旁边瞥了一眼卓晓薇。
很明显，相比能够被她随意忽悠的陆凌燕，卓晓薇对孙琼芳是有一些怕的，卓晓薇赶紧对陆凌燕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
殊不知，陆凌燕最受不了的就是卓晓薇这幅受了委屈的样子，她一点都没有因为卓晓薇想下台阶就跟着下台阶，而是对孙琼芳说道，“你看看，晓薇还说不用，但明明我都听出来了，刚刚你就是要说是她的帕子有味道，害我的身上有味道。可是……你明明知道，晓薇是不可能害我的啊，还有，就算真的是她帕子的味道弄到了我衣服上又怎么样嘛，我又没什么事！”
陆凌燕的质问，让孙琼芳很无奈，不过，看着鲜活乱跳的陆凌燕，孙琼芳也认同了陆凌燕的观点：就算真的是卓晓薇帕子上的味道沾染到了陆凌燕衣袖上，应该也和陆凌燕不舒服没什么关系，陆凌燕对卓晓薇这么好，是疯了卓晓薇才会在宁德侯府上对陆凌燕下手。
于是，原本想为陆凌燕身上味道的来源求个真相的孙琼芳，认输了。
孙琼芳看向卓晓薇，说道：“不好意思，我给你道个歉。”这个道歉，相比平时她给陆凌燕道歉时无奈宠溺的感觉，要随意了不少。
但卓晓薇显然习惯了，听得道歉都没敢抬头，而是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没关系！”
但是，陆凌瑶注意到，此前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的卓晓薇，因为事情的峰回路转，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
可是，就这样放过卓晓薇？
陆凌瑶可不相信陆凌燕的信任和示好，能够感动卓晓薇。如果能够感动，她今天就不会对陆凌燕动手了。像卓晓薇这样的人，今天如果有幸的没被发现，下次，只会胆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以被人发现。
所以，卓晓薇说“没关系”，陆凌瑶没法让她真的“没关系”。
陆凌瑶悄悄的用右手在自己左手上画了一个此前四叔教给她的“真话符”，然后微不可查的走到卓晓薇身边，牵你她的手，把左手覆到卓晓薇的手上说道：“你又没做错什么，别低着头，抬起头，勇敢接受别人的道歉吧！”
陆凌瑶的这一举动，让陆凌燕开心了，她笑着说道：“晓薇，我说我姐会罩着你的吧。你看，我姐对你多好！”
可陆凌燕的表情很快就滞住了，因为在双手相交之时就中了陆凌瑶“真话诀”的卓晓薇，只比她慢了一点点就同步开口了。
卓晓薇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柔柔弱弱的风格很是不一样，因为中了真话诀，她说话的语气硬了很多：“呵，你一个乡巴佬说得倒轻松，我没做错什么，我一个庶女就能接受她们侯府、伯府小姐的道歉？”
这应该是卓晓薇的心底话，她刚说出来，自己就意识到了，一下子就紧张得脸都发白了，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而陆凌燕在卓晓薇说出这话时，惊讶的看向了卓晓薇，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样。
“你怎么能说我姐是乡巴佬呢？”
“还有，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们什么时候把你当庶女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
陆凌燕冲到卓晓薇面前，生气的喊道。
而在陆凌燕身后，孙琼芳和赵欢反而没有多少惊讶，露出了“你果然如此”“就知道你不怀好意”的表情。
或许是陆凌燕的连番问话刺激到了卓晓薇，也可能是孙琼芳和赵欢的表情气到了卓晓薇，更或者说，单纯只是因为“真话诀”的作用，接下来，卓晓薇的回答更是让众人大跌眼镜，
卓晓薇先是回答陆凌燕的第一个疑问：“呵，傻。你姐怎么就不是乡巴佬了？大家都是京城里千娇万宠的长大，从小就接受启蒙教育。你姐呢？在道观里，连京城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吧？更别说什么礼仪和教育了，估计都不一定认字吧……也就你把她当阿姐，你不知道，就这个园子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姐的笑话呢！”
第25章
卓晓薇从来没有对陆凌燕这样说过话。此时，听她用这么冷嘲热讽的调调说话，陆凌燕完全不能理解：……
卓晓薇从来没有对陆凌燕这样说过话。
此时，听她用这么冷嘲热讽的调调说话，陆凌燕完全不能理解：“晓薇，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啊！”
陆凌燕持续崩溃中。
而孙琼芳却偷偷的瞅向了陆凌瑶握着的卓晓薇的手那里，她有一种神奇的猜测……
不得不说，现在孙琼芳非常爽、特别爽。……孙琼芳是真觉得陆凌燕傻乎乎的，但是这种傻不让人讨厌，因为陆凌燕的傻在于她容易信任人，从不用坏心眼来思考人。陆凌燕这种单蠢性子，在她们整个世家侯爵圈里都非常难得、非常少见，所以她们愿意让着陆凌燕、保护陆凌燕的单纯。……但也正因为如此，面对卓晓薇这种“娇柔型”的“对手”，她们平时吃了不少闷亏。
孙琼芳可不相信，像卓晓薇这种总是伪装完美的人，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的心理话说出来。
而卓晓薇，此时比陆凌燕还崩溃，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她忍不住的就回答陆凌燕的问话：“我当然没有被什么东西附体啊，我就只是忍不住要说真话而已……”说到这里，卓晓薇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想让自己说出更多。
但是，在她面前的陆凌瑶，怎么会容许“真话诀”无法继续发挥效力呢。
所以，在其他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已经将香囊放回陆凌燕身上的“小八”被她指使着，轻而易举的就拿开了卓晓薇捂着嘴的手。
其他人只看到卓晓薇捂住嘴又松开了手，但卓晓薇知道，不是自己，那是谁呢？……面对这种意外，她完完全全的慌了神。
卓晓薇叫道：“是谁……你们是谁在搞鬼，究竟想要拿我怎么样？”
陆凌瑶温柔而坚定的拿着她的手，说道：“没有人想拿你怎么样，我们就是好奇，晓薇你还有哪些真话没说啊？”
听到卓晓薇说她“只是忍不住说真话”，想要相信卓晓薇的陆凌燕，再也没办法像往常一样护着卓晓薇，她只是重复陆凌瑶的话，喃喃的说道：“晓薇，你还有哪些真话没说啊？”
卓晓薇想紧闭着嘴，但是，却没能忍住的开腔了。
“我没有说的真话？那就可多了！”
“比如，我一直都知道，陆凌燕，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玩意儿，一个衬托你的家世、你的众星捧月的玩意儿。平时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叫上我，但你明明应该知道，你的那个圈子里的人，都看不起我，把我当笑话。她们都愿意哄着你，踩着我，你却还一定要我在你的面前摇尾乞怜，以至于我连让她们接受我的机会也没有！”卓晓薇一开腔，怒火居然直直的对准的是陆凌燕，可见，在她所隐藏的真话里，她最恨的居然是陆凌燕。
听卓晓薇这么说，陆凌燕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会呢？……你觉得我做错了吗？”陆凌燕实在不能理解。
卓晓薇的真话根本没办法停下来：“哼，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样子了。一无是处，蠢笨如猪。但就是因为有个好家世，谁都把你当个宝。可是，即使这样，想当初我要靠近你、拉拢你，也不得不花光了我所有积攒的私房银子。”
陆凌燕的懵逼升级：“你当年是故意接近我的？”
卓晓薇说道：“不然呢。你以为不同的圈子是那么好兼容的吗？呵呵，可惜的是，我花了那么多银子，除了得到侮辱，什么也没有。我要你帮我向陆侯推荐我父亲，你说陆侯会骂你，但是明明我看到你和陆侯父女感情非常亲密……我那么喜欢你那套首饰，我那么的请求你能不能送给我，你说那是你自己最爱的，可是，这才多久，那套首饰就戴在了孙琼芳的头上。……”卓晓薇气愤的诉说着她在陆凌燕这里遭受的“委屈”与“侮辱”。
陆凌燕望向卓晓薇道：“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父亲从来不让我掺和外面的事情的，还有首饰，是我不对，我拿来跟琼芳换东西了……”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陆凌燕还是忍不住和卓晓薇一一的解释。
孙琼芳都看不过眼了，说道：“傻燕，你不用说这么多，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听不进去的。”
孙琼芳这回喊“傻燕”，陆凌燕都忘记生气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卓晓薇，懵逼过了的她，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做错了，才让卓晓薇生她的气。所以陆凌燕认真解释，希望卓晓薇能够理解她。
但事实正如孙琼芳所言，卓晓薇发自内心的就根本不相信陆凌燕：“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你们折我辱我，才是事实；我花了银子，却除了侮辱没从你这里收获半点好处，才是事实；你身边的所有人，甚至你这个乡巴佬的姐都能踏在我的头顶上肆意践踏，才是事实。”
陆凌燕听了卓晓薇的回答，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陆凌瑶却适时的说话了：“没有人侮辱你，只是因为，你的心是黑的，所以才会看这个世界也是黑的。”
陆凌瑶的话一出，引得孙琼芳和赵欢连连点头，她们平时还私底下羡慕卓晓薇能够被毫无理由的被偏爱呢，没想到卓晓薇居然还这么大怨气，心眼黑得没边了。
听陆凌瑶这么指责她，第一次畅快说出心底真话的卓晓薇下意识的就要回怼。
不过陆凌瑶已经不耐和卓晓薇因为这些浪费口水，陆凌瑶直接的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你这么恨小燕儿，所以，她身上的气味确实和你有关对不对？这气味有什么作用？”
之前发泄不满和怨念时，卓晓薇还有点破罐子破摔，觉得既然没办法抵抗，就索性说个痛快。
现在，听到陆凌瑶这个提问，卓晓薇吓到了，也急了……她急急的想要从陆凌瑶那里抽出自己的手，身体也向着凉亭外的方向疯狂扭动。
陆凌瑶没有用力，但卓晓薇要想从她的手中逃出却不容易。
看着逃避的卓晓薇，陆凌瑶轻声对她说了一句话：“你这是想把大家都吸引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干了什么吗？”，这句话仿佛有“点穴”的作用，卓晓薇瞬间就放弃了挣扎。
这会的卓晓薇已经明白过来，她今天所遭遇的一切，恐怕就是陆凌瑶下的手，她低估了她口中的“乡巴佬”的实力，此时再想反抗，已悔之莫及。
放弃反抗的卓晓薇，只能忍不住的说实话：“她身上的气味是和我有关。其实一开始我没想针对她的，那个只是我娘给我的自保的东西。……我娘从祖上开始就制香，她的天赋更是卓绝。她知道我和你们在一起玩，就一直很担心我会被你们侯爵世家里的那些肮脏黑乱的东西给波及……所以，这次出来，我娘给我的身上的不少东西都抹上了特殊的又不易察觉的香，我自己吃了解药没事，但如果有人想欺负我，我只要给对方想办法接触到我的东西就可以了。”
卓晓薇说出的话不仅出乎陆凌燕的意料，就连孙琼芳和赵欢都听得睁大了双眼。
但既然说到这份上，卓晓薇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能得到面前几人的原谅了，她干脆对陆凌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娘说了，那个帕子上的香，只要让人接触了，过个半晌就会浑身长痘，瘙痒难忍，我原以为给那个傻子用了，能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个丑。到时候我再帮她的忙，说不得她就能对我的事更用心一些。……但我刚刚看了，虽然你说她之前很严重，但实际上她身上半点痕迹都没有。是你帮她的吧？”
陆凌瑶并没有回答卓晓薇的疑问。
而陆凌瑶身旁的陆凌燕，之前接连听到她以为的“好朋友”对她深深的怨气以及对她的仇恨，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但此前她一直没有号啕大哭，或许就是潜意识里还想保护一下卓晓薇，直到最后，听到卓晓薇说出了“傻子”、“长痘”、“瘙痒”、“出丑”等词，她才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孙琼芳和赵欢看着这样的陆凌燕，忍不住都叹了一口气。同时，也都偷偷的庆幸，庆幸之一是，傻燕儿原来真的有个好阿姐，避免了她当众出丑；庆幸之二是，虽然她俩曾经腹诽陆凌瑶，但好歹看在陆凌燕的面上，没有当面得罪过陆凌瑶。
陆凌燕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很快就吸引了前来参加聚会的不少夫人小姐们的注意。
一时之间，小小凉亭成了焦点。
要放卓晓薇走吗？原本这个决定应该由陆凌燕自己做的。
但听过了卓晓薇的恶毒计划的陆凌瑶，有了一个主意。
她再次勾了勾手指，驱使小鬼们做了一件听完卓晓薇做过的事以后，都很乐意干的事情。
于是，凉亭里的众人惊奇的看到，卓晓薇疯了。
第26章
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疯。只是，那样子也和“疯”差不离了。对着左右的虚无手舞足蹈，莫名其妙笑怠
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疯。
只是，那样子也和“疯”差不离了。
对着左右的虚无手舞足蹈，莫名其妙笑得直不起身，又莫名其妙的疼得哇哇大叫……
等那些因为陆凌燕的哭声而吸引过来的夫人、小姐走近，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这是谁啊？她怎么了？”
“这姑娘好像是那个京县典史卓常家的庶女吧！”
“庶女？一个小官家的庶女怎么能参加陆侯夫人举办的宴会？”
“她命好呗，陆侯的那个宝贝女儿把她当朋友，以前的各家聚会就没少带着她参加。我们家之前……”
“那是挺幸运的。”
“不过啊，庶女果然就是庶女啊，这么上不得台面……咱们呀，还是得叮嘱家里面的小孩不要和庶女湊一堆，否则染上了疯病就不得了了。”
“陆侯家那个小姐哭成那样，应该也是被吓坏了吧？”
这些围观的夫人小姐们议论纷纷。
当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卓晓薇终于知道了自己口中轻而易举的那句“当众出丑”有多么的残忍。
她又气又急，啊啊啊的大叫。
而她的行动，在大家的眼里却是疯得更加明显的特点。
终于有人把凉亭发生的动静告知了在大堂中的招待客人的侯夫人何芳。
何芳一出面，甚至并没有问话，直接就让护卫把卓晓薇给“请”了出去，一个庶女，尤其是一个京城底层官的庶女，疯了的话送走就是，反正也不怕得罪人，至于疯的原因并不重要，不让她扰了宴会才是大局。
被“请”走的卓晓薇，想要说些能拉陆凌瑶和陆凌燕下水的话，但是，有“手”紧紧的捂住了她的嘴巴，最后，她只余得一双绝望的眼睛不甘的瞪着陆凌瑶，也瞪着陆凌燕。
而被娘亲抱在怀里的陆凌燕，在卓晓薇被送走后，逐渐恢复了平静。
当何芳问陆凌燕：“你怎么哭成这样？”
平时傻乎乎的陆凌燕，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隐瞒真相，对她娘说道：“没什么，就是晓薇突然变成那样，我被吓到了……”
何芳拍了拍陆凌燕的头道：“就你胆小，你看你阿姐还有琼芳她们几个谁像你一样哭得像个花猫啊，还不快去洗洗擦擦。”
孙琼芳和赵欢立马说道：“我陪凌燕一起去！”
感叹着陆凌燕还得练练胆的何芳，再一次错过了知道自家新回的嫡长女有异常本事的真相。
而孙琼芳和赵欢，却都暗自惊讶和感叹到极致，以至于都在心里把陆凌瑶捧得极高极高，绝对不可招惹的地步……
赏花宴上的小小变故，并没有影响赏花宴的继续进行。
只是大家的话题里偶尔会多涉及了一个“庶女疯了”的八卦而已。
这样的八卦，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世家侯爵的圈子，卓晓薇不仅必然在这个圈子里“社死”，甚至会因为丢了“庶女”们的名声，而成为京城更多“庶女”的眼中敌，这样的回报对她必然是惨不忍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