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雁南看了眼附近的环境,挑了块地方,蹲下来挖土。
齐慧英晚上也是打了两荤两素,回来的路上抱怨着:“来了吃顿饭还不够,竟然还要留在家里住,怎么这么厚脸皮啊,白吃白住的,还资本家后代呢,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一样……”
一路嘀嘀咕咕的走在路上,到家门口的路边,看到那里站着个男孩,认出这是中午在孟钰菲那个女人身边的男孩,齐慧英翻了个白眼,扭过头继续走。
“阿姨。”
身后突然传来男孩的声音,齐慧英没理会,当听不到,脚步继续向前走。
“阿姨,那里的钱是你掉的么?”
男孩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这次齐慧英停下了脚步。
“什么钱?”齐慧英转过身问。
路雁南指着草丛里的一块地,道:“那里,我刚刚看到的,是阿姨你丢的么?”
齐慧英连忙走过去看,果然看到一张大团结在草上放着。
十块钱,可以买十二斤半的猪肉了。
现在她看到钱,脑中自动换成了猪肉的斤数,谁让现在的猪肉难得呢,十天半个月都吃不到一次。
“阿姨,这钱要不是你丢的,我就拿回去交给叔叔了。”路雁南出声道。
齐慧英忙道:“就是我丢的。”
她心想,这孩子看着挺好看的,没想到是个傻的,有钱都不知道捡。
她眼睛盯着钱,走上前去拿。
“哎呦!”
刚走两步,齐慧英就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脚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右脚踩进了一个坑,那坑上面有一层草盖住了,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
刚刚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张大团结上,压根没注意脚下,一下子就踩进这个坑里了。
“这是哪个缺德鬼在这里挖了个坑!要害死人啊!”齐慧英气的破口大骂。
这时,路雁南绕过她,把那张大团结拿在手上,轻飘飘道:“阿姨,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的钱。”
齐慧英气的拿手指着他道:“你个死孩子,你刚不还说这不是你的么?”说着一个激动,脚又疼了起来,“哎呦,我的脚!”
路雁南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淡淡道:“我刚只是问这钱是不是你的,又没有说不是我的,阿姨,说谎是不对的。”
说着,他转身就走。
齐慧英气道:“你才撒谎,你个小屁孩,哪来的钱!我要告你家大人,你偷我的钱!”
路雁南回头道:“这钱是我伯伯给我的。”
“你伯伯是谁?夏团长?别以为我不敢去找他理论。”齐慧英语气颇为嚣张,“你个死孩子,小小年纪心思就不正,我非要好好和你家大人说说!”
路雁南冷笑道:“我伯伯是李师长。”
“李,李师长?”
“对,现在他是我的监护人,你有事情就去找他说吧。”
路雁南说完,转身走了。
齐慧英还坐在地下,气的牙痒。李师长了不起啊,师长家孩子就能欺负人啊?
心里又骂了几句,她想起身,可脚上传来的疼的让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一道温和的男声在头顶传来。
齐慧英抬头望去,见到一个白俊秀气的笑容,戴着一副眼镜,嘴角的笑容微微上扬,温柔的看着自己。
是那个古表哥。
她竟一时有些愣住,结巴道:“哦,我,我刚……那个,不小心,摔倒了。”
“你有受伤么?”他的语气颇为担忧。
“脚,脚疼。”齐慧英指着右脚道。
“那我扶你起来吧。”古经纬伸出手轻轻地把她搀扶起来。
齐慧英的脚疼的走不了路,只得把半个身子的中心靠在古经纬身上,被搀扶着慢慢走回去。
齐慧英悄悄看着古经纬的侧脸,一举一动是温润如玉、翩翩贵公子的样子,不愧是之前资本家的后代,应该是接受过礼仪培训吧。
这样看,原身之前的眼光也不差嘛。
就是可惜,没赶上好时候,他家现在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家底,等再过个十几年,不知道还能不能东山再起?
幸好这里离家没两步距离,一会就到家了。
陈副团长惊讶道:“这是咋啦?”
古经纬道:“我刚出门,看到慧英摔跤了,腿应该是伤到了。”
陈副团长忙上前扶着她的另一边手,道:“那快进来坐吧,你也是,这么大人了,走个路还能摔着,这家属院都是平坦的石子路,这都能摔,幸好你是生活在城里,要是在乡下,还不知道要摔多少跤呢。”
他边数落着边把人扶到沙发上坐下。
齐慧英被他说的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嘟着嘴道:“那好好的路上有个坑,我怎么知道!还有,我都摔跤了,你也不问问我摔伤了没有,就知道怪我!”
陈副团长问她:“那你除了脚疼,还有哪里疼?”
“就脚疼,疼死了!估计摔断了,你带我去医院。”齐慧英没好气道。
“我来看看。”陈副团长蹲下来,把她的鞋脱了。
“诶诶!疼疼疼!你干嘛啊?别把我脚真给弄断了!”齐慧英叫道。
陈副团长摸了摸她的脸,起身道:“没多大事,就是韧带伤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你,你确定?”
“当然了,这些跌打损伤我在部队见的多了,小问题,这两天别走动了,老实在家待着吧。”陈副团长笃定道。
“对了,你刚说路上有个坑,在哪里啊?我去看看,这谁弄的,也太不负责任了。”
齐慧英摸摸自己的腿,道:“哦,在路口那边的草地上。”
陈副团长奇怪道:“你好好的不走正路,去那草地上干嘛?”
齐慧英没好气道:“我就想走不行啊。”
陈副团长耸耸肩,道:“那我等会去给填上吧,万一下次有人不小心走过去,再给摔了。特别是咱们这边,好多孩子呢。”
提到孩子,齐慧英更气了,语气强硬道:“不准填!”
“你这人,自己摔了,还想要别人继续摔跤啊?”陈副团长脸一拉,语气严肃道:“齐慧英同志,你要改正你的思想,要学会助人为乐。”
古经纬这时开口道:“慧英是脚受伤了心情不好,陈团长,你多陪陪她,那个坑我去填。”
陈副团长意识到家里还有客人在,脸色放缓,道:“之后再说吧,咱们先吃饭。”
路雁南拿着那张大团结进了远门,夏沁沁已经用手给树浇完水了,笑嘻嘻道:“雁南哥哥,你看,我把水浇完了。”
小树根附近是浸满水的土地,旁边还有一堆新土,是路雁南给树从外面挖来的新口味。
路雁南点点头:“我们去洗手吧,夏叔叔的面条应该擀好了。”
“嗯嗯,好,我都饿了。”
夏沁沁注意到他手上的那张大团结,好奇地问:“雁南哥哥,你手上的是什么啊?”
“是钱。”
“钱?是多少钱啊?”
“十块。”
“十块钱是大钱么?”
她现在对钱还没概念,只能在大人的谈话里总结出来,大钱是钱很多,小钱就是钱很少。
“不是大钱,是我的零花钱。”
“哦。”
今天的晚饭是手擀面配蟹酱,小菜是张大嫂家给的酸黄瓜。
夏沁沁满头吃的高兴,很快把半碗面条都给吃了,举起碗道:“我还要吃,爸爸做的面条好好吃。”
夏军山笑着接过碗,又给女儿碗里填了两筷子面条,然后再挖上两勺蟹酱拌开。
夏沁沁等着面条的功夫,突然转头看向孟钰菲,问:“妈妈,十块钱能买多少糖果啊?”
“嗯,能买好几斤糖果,大概能把你两个小书包都装满。怎么了,突然问这个,想吃糖果了啊?”孟钰菲笑着问。
夏沁沁感慨道:“哇,那雁南哥哥可以买好多糖果啊。”
“妈妈,雁南哥哥的零花钱有十块哦,我的零花钱有多少啊?”
孟钰菲道:“幼儿园的孩子身上不能装钱,等你上小学了,爸爸妈妈就给你零花钱。”
夏沁沁指着路雁南道:“可雁南哥哥身上就有十块钱,我刚都看到了。”
孟钰菲诧异地问:“啊?雁南,你身上真的装了十块钱啊?”
不说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就是一个成年人,十块钱也是一笔大钱了。
路雁南点了点头。
孟钰菲问他:“你一个孩子带这么多钱在身上干嘛啊?有什么要买的么?”
路雁南道:“我爷爷说,穷家富路,出远门的时候,身上要带钱应急。”
孟钰菲笑道:“这里也是你的家,有什么事和我们大人说就行了。你回去后就把钱放在家吧,不要随身带出来,会弄丢的。”
“哦,知道了。”路雁南点点头。
反正这笔钱已经应了次急了,暂时也没需要用的地方。
第85章 照相机票
韩建红像往常一样,训练后在镇上的食堂吃完饭才回来,那边的宿舍还没准备好,说是觉得让女孩子住在那边不安全,镇上的领导迟迟没有决定,在扯皮呢。
韩建红现在倒是无所谓,家里就她和韩团长在,没有烦人的人,回去也舒心多了。
她现在走路都是小跑的,到家门口的那条路口停下了脚步,草丛出一个陌生人,弯腰在挖着什么。
韩建红总觉的这背影莫名熟悉,等看到那人的脸,她的瞳孔一紧,僵立在那里。
这个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对了,前世也是这个时候,自己在海边遇到了他来岛上出差。
当时自己因为在家又受了魏淑芳的气,独自在海边哭泣,被他看到,走过来安慰了自己。
后来又在家属院遇到了他,原来他是齐慧英的表哥,之后隔段时间就在岛上遇到他,每次他都很有耐心的和自己说话,安慰自己。
一来二去,自己喜欢上了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人谁不喜欢呢。
可后来,自己无意间撞破了他和齐慧英的幽会,才发现两人的关系。
齐慧英怕她把这事说出去,故意倒打一耙,散布她死缠烂打追古经纬,找齐慧英说媒不成两人闹翻,还说自己冤枉齐慧英和古经纬有不正当关系.....
魏淑芳也在那推波助澜,话里话外自己厚脸皮,追人不成恼羞成怒的和齐慧英吵架。
这样一来,家属院到处是她的流言,不少人都信了她们的话,就连自己的父亲也信了,还骂了自己一顿,说自己丢人。
而古经纬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是沉默,从没有出来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沉默就代表默认,他是和齐慧英一起陷害自己的同谋。
韩建红回忆起前世的记忆,心绪波动,胸膛忍不住剧烈的起伏。
“同志,请问是有什么事么?”一道温润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古经纬起身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人紧盯着自己,似乎是有什么事,忍不住出声问道,
韩建红吸了口气,平复了汹涌的思绪,语气平淡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古经纬指着地下的坑道:“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挖了个坑,我表妹刚在这摔了一跤,怕有人再摔倒,我把坑给填上。”
韩建红盯着那个坑看了一会,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古经纬望着韩建红的背影,心里有些疑惑,这个女孩子认识自己?他刚只说了表妹,没有说名字,她也不好奇问问自己是谁亲戚?
看她的年纪不大,估计是个性格内向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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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沁沁小朋友现在除了在幼儿园上学外,放学的时候还多了课外学习。
每周二、周四晚上是去周老师家学习跳舞。她回家吃晚饭后,由孟钰菲送过去,一起去的还有芳芳,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开心的走到周老师家。
那里还有悦悦和大丫,四个女孩子在周老师家客厅里学跳舞。
周文倩把家里的沙发挪到小房间去了,客厅里一大块地方空出来专门用来跳舞,客人来了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
对此,赵争流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周文倩开心就好。
“周老师,真是麻烦你了,要费功夫教孩子们跳舞不说,还把家里折腾成这样。”张大嫂不好意思道。
她和孟钰菲两人一起送孩子来跳舞,送完后人也没走,在这看了一会孩子们跳舞。
周文倩刚教完孩子们动作,走过来陪她们说会话,听到张大嫂这么说,她笑道:“我早就想这么弄了,不仅是给孩子们跳舞,我自己每天也能有个地方舒展开。”
张大嫂小声道:“你家赵营长没意见啊?”
周文倩道:“他没说什么。”
孟钰菲道:“这样看着是开阔很多,就是以后来客人不好招待。”
周文倩笑道:“所以只能麻烦你们坐小板凳了。”
张大嫂道:“那有什么关系,俺们坐小板凳也是腾地方给孩子。倒是你家赵营长,他的朋友来怎么办?”
周文倩指着书房道:“沙发都放在那里呢,就是空间小点。”
张大嫂笑道:“那就委屈赵营长了。”
除了学跳舞的时间,夏沁沁平常的日子,放学后在家里的书房里,和路雁南一起练字,有时候练的累了,她就画画,路雁南在旁边看书。
这天,写完十遍的牡丹后,夏沁沁放下毛笔,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她从椅子上起身,转头看向旁边正在写字的路雁南,看了一会后,她说:“雁南哥哥,你天天都在写字,不无聊么?”
路雁南等最后一个字写完后,停下笔道:“我除了写字,还看书。”
“我昨天吃完晚饭去周老师家跳舞了,你干嘛了啊?”夏沁沁好奇地问。
路雁南道:“我在和夏叔叔下棋。”
夏沁沁见他写完了字,拉着他道:“雁南哥哥,你跟我过来一下。”
路雁南不明所以地跟着她出了书房,来到了大房间,站在衣柜前。
衣柜的玻璃照出两人的镜像,夏沁沁指着镜子道:“雁南哥哥,你看,我们俩现在差不多高,等过一段时间,我就要比你高啦。”
路雁南问:“谁和你说的?”
夏沁沁道:“我小舅舅说的啊,他说爱跑跑跳跳的小孩能长高,我现在学跳舞就是在跑跑跳跳啊,而雁南哥哥你天天坐在那里写字看书下棋,都没有跑跑跳跳,肯定没有我长得高。”
路雁南看向镜子里的倒影,抿了抿嘴没说话。
李师长这天晚上回到家,又在沙发上看到挺直腰板坐着的小身影。
“雁南,怎么不回房休息?”李师长开口问。
路雁南起身问好,道:“李伯伯,我有事想麻烦您。”
李师长走过去道:“什么事啊?”
路雁南道:“我想学些运动,想问问您,有什么比较适合我现在学。”
李师长走过来坐在沙发上,抬手示意路雁南也坐下,听到路雁南的要求,笑道:“运动好啊,强身健体,不过你现在年纪还太小,一时也急不得。”
路雁南道:“有什么适合小孩子的运动么?”
李师长想想,道:“唔,要不,打乒乓球?我记得家里还有一副乒乓球拍,我再让人在院里放个台球桌,晚上回来我陪你打。”
路雁南听了,垂眸没说话。
李师长笑道:“等过两年你长大了,我教你学游泳,打篮球。还有部队里的那些运动,跑步、攀爬、射击……可多着呢,你别急。”
路雁南点点头道:“好,谢谢李伯伯。”
“行,去睡觉吧。”李师长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
路雁南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拿出了最喜欢的一本数学书,这是他妈妈以前上学留下的书本。
既然现在年纪小不好展开运动强健身体,那就先好好武装头脑吧。
这天,孟钰菲来接孩子放学的时候,周老师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市里的合唱比赛要开始了,就在这周末。
“这周末我们要带孩子们一起去市里参加比赛,田园长带队,我和唐老师还有小班新来的刘秋菊老师,一起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