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沾过水的种子,大部分会粘连在一起,所以用剩下的草木灰拌了拌吸干水分,这样撒起来容易些。
怀林跟怀秀也老老实实跟着干活。
刘村长走到跟前,表示可以帮忙,被陆辛夷拒绝了。
“谢谢村长,我们自己撒就行了,回头等种子发芽了,把我地里栽满了,要是有的剩下,给一家分个两三颗,不多,就当添个菜。”
村长闻言连忙道谢。
其他人看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来,看了会儿也就离开了。
陆辛夷带着老王家四口,一直忙到天擦黑,才将所有的种子都给撒了下去,又撒了一层细土跟草木灰的混合物,最后用编好的草席给盖上了,这么做就是为了夜间给种子保暖。
虽然已经进入四月了,但早晚的天气还是有点凉的。
种子发芽,需要温度,这么盖着温度高,有利于早点发芽。
忙完这些,一行人才回到村长家。
陆辛夷之前给了钱,让村长家给置办一桌饭菜。
至于那几斤肉,自然也给做了。
所以他们一回来,村长的大媳妇刘氏就端来了一桌饭菜,她笑着对陆辛夷道“粗茶淡饭,陆东家别嫌弃。”
胡大牛上前道“忙活一天有一口热饭就很不错了,劳烦大嫂子了。”
刘氏退下,陆辛夷让王家以及胡大牛都坐下,胡大牛自然就坐下了,但王家四人不敢,怎么说都不行。
陆辛夷也就随便他们了,每人的碗里都夹了好几块肉跟菜,然后他们端着靠墙蹲着吃,大口的吃着。
吃着吃着,王青苗忽然哭了起来。
不是那种放声哭,是那种压抑着的隐忍的哭。
陆辛夷跟胡大牛都听见了。
胡大牛低声道“能活着到京城都不容易。”
陆辛夷没说话,她很快就吃好了,剩下的全被他们给扫荡了。
吃完后,有村长带着去他们家老宅安顿了,并表示在房子做起来之前,都可以在他们家借住,自然是要给房租的。
陆辛夷洗漱后躺下,只觉得这一天感觉脚都跑大了。
第二天,陆辛夷没能起来。
好在这边的事情也都告一段落了,可以先回去了。
她还想回去听听二狗子说的八卦呢。
临走前她又跟胡大牛交代“今天有一批油渣运送过来,你安排人上午就把粪池挖出来,最好用石头在周围砌上,防止渗漏,最好后将油渣倒进去放水沤肥,记得盖上。”
“这边就是翻地,没有大事,等种子发芽后你让贵叔带一句话,我再来看看,现在主要的就是宝塔村那边,那边追肥你得盯着点。”
胡大牛连连点头。
陆辛夷掏出五两银子给他“请村民做事,能给钱都给钱,不要跟他们在钱上计较,但也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的钱好挣,中间的度你要把握好。”
胡大牛连连点头。
陆辛夷又跟王青苗说了几句,不外乎就是在这边好好帮他照顾田地,等院子盖起来了,养几头猪,猪算她的,鸡鸭这些算他们自己的。
老两口闻言养的鸡鸭归他们自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觉得差不多了,陆辛夷告辞了,一行人给她送出了村子。
路上,贵叔把樊楼这段时间的事跟她简单汇报了下。
樊楼那边一切都好,就是忙不过来。
“已经有人在接触二狗子了,大概是觉得二狗子是小孩子,好哄,说给他钱,让他把咱们家烧烤料弄一点出来。”
“二狗子咋说。”
“二狗子肯定不能答应啊。”
“笨。”陆辛夷道“回去就跟他说,下次再有这么好的事,就把钱收了。”
贵叔不解“那真要给他们调料啊?”
“傻啊。”陆辛夷道“把钱收了,存放好,这就是他们收买二狗子的证据,等抓到是谁,咱就直接把人送到开封府去,理由就是涉嫌偷取我的祖上独家配方。”
虽然有些缺德,但她开局都穿成老鸨了,缺点德怎么了?
贵叔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东家这个主意,虽然不能真惩治他们,但也是能羞臊一番,给他们一个教训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京城走。
因为陆辛夷早上起晚了,又交代事情所以耽误了时间,这会儿已经快午时了,这一段的官道上除了他们两人一驴,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前面是一段松树林,官道是从松树林里穿过去的,看着那茂密的树林,陆辛夷莫名就有点心里不安,她问贵叔“你听到鸟叫了吗?”
“没有啊。”贵叔道。
“那你平时回去有鸟叫吗?”
贵叔脚步就是一顿,立马又把驴子给扯住了。
早上来的时候,那鸟叫的可欢了。
陆辛夷也从车上跳下来,看着那树林,有点太敢进去。
“掉头掉头……”陆辛夷害怕地道“偌大个林子连个鸟叫声都没有,要么里面躲了人,要么就是发生什么事把鸟都惊走了。”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贵叔听她这么一说,想想也有道理,立刻不废话,拉扯驴车就掉头往回走。
离开了有好几百米还拐了个弯,贵叔才问“东家,那咱们怎么办?”
“找个地方等着,等有大部队了,咱们再跟着大部队一起过。”
第48章 遇袭
于是两人找了一个树荫停下,陆辛夷找了几块石头垒放好,然后去周围找干柴,顺便拔一点野草给驴吃。
贵叔则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削了一些树枝,又割了一些羊肉下来,两人就准备在这里烤点肉吃,毕竟也饿了。
两人开始为午饭忙活。
陆辛夷拔草的时候,又拔了几根野葱,回来的时候草丢给驴了,野葱就用携带的水囊洗了洗。
烤肉最好是用炭火烤,所以陆辛夷早早就把火生了起来,将干树枝放进去烧。
贵叔这边串羊肉串好了就给陆辛夷,陆辛夷用野葱在羊肉上使劲儿摩擦,又将野葱上面那点点大白色捏碎,洒在羊肉上。
也是能去腥的。
野葱长大了,头的部位能有手指头大小,腌制后也非常好吃。
嗯,回头可以让村民们挖一下,可以做藠头,配着烤肉吃,解腻佳品。
等烧了一堆炭火出来后,陆辛夷才将十串串好的羊肉放上去烤,然后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调料包掏出来,撒一点调味料上去。
自从开始烤肉后,她就用油纸包装了一份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不就用上了。
等羊肉块烤好的时候,陆辛夷将调料撒上去,霸道的香味顿时就在周围散开了。
贵叔道“还是东家烤的香。”
“大力要是听到了估计伤心死了。”陆辛夷笑道“他现在可是我们樊楼的顶梁柱,这话可不能让他听见了。”
贵叔笑着点头。
就在羊肉串好了两人准备吃的时候,终于来了一拨人。
两人赶紧起身看去,一时间分不清是官差还是军队。
因为为首的人穿着官服,但其他人似乎都穿着软甲,但肯定是官方的人,这就够了。
陆辛夷递给贵叔六串,她四串。
“走走走,咱们跟在这些人身后走肯定没事。”
贵叔也这么觉得,一手拿着串,一手去解驴的绳子,随时准备跟在队伍的后面通过松树林。
贺辞年骑在马背上,也早就看到了路边的两人一驴。
像是在烤东西吃。
似乎也看到他们了,两人快速的收拾起来,然后站在路边,似似乎等他们。
贺辞年也没在意,等靠近后,鼻子没忍住嗅了下,闻到了一熟悉的烤羊肉味道。
他不由的勒停了马,看着二人。
陆辛夷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看他穿着官服,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上一次看到开封府那位通判,也觉得眼熟来着,但她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哪里见过。
看见人就觉得眼熟的这个毛病,得改。
回过神来的陆辛夷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串,难道这位大人也饿了?
想到自己要跟着人走,于是主动道“正好是饭点,大人想必也饿了,这个我没吃过的,大人不介意可以垫垫肚子。”
说着立刻递了三串过去,他要是不吃,自己就可以吃了。
没想到这位大人居然要了,吃了一口道“跟花满楼的烧烤倒是一个味道的。”
一听到花满楼三个字,陆辛夷顿时就想起来这位是谁了。
不就是那天拦住她跟铁锤那个神经病吗?
当时他说他是哪里的官儿来着……
对了,开封府,他说他是开封府的。
陆辛夷顿时就有些虚,希望对方别认出来她。
心里又十分可惜,碰到这位,她不敢给樊楼打广告,毕竟他可不是个好人,错过攀关系的好时机了。
贵叔见陆辛夷都把食物让出去了,也立刻主动把自己手里的几串递给其他人。
“就这么多了,分着点吃吧。”
这些人都穿着软甲,应该是护卫什么的。
见状也就接过了,十个人分着吃了,解解馋也好。
贺辞年骑在马上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吃着串。
陆辛夷跟贵叔跟在后面。
快到松树林的时候,依旧没听到鸟叫声。
陆辛夷小跑着上前提醒“大人,这大白天的,树林里怎么连一只鸟的叫声都听不见啊,里面别是藏着什么坏人吧。”
贺辞年满不在乎地瞥她一眼,“就算有坏人,有我们这些当差的,你怕什么?”
陆辛夷一想也对,真有坏人,看到开封府的大人,还不得吓得赶紧掉头就跑。
于是陆辛夷退到最后面。
一行人进了林子,陆辛夷四下张望了下,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自己大概是患有被害妄想症了,她身上的银子都花的七七八八了,值钱的就是驴了,又是在京城附近,应该是没有那么胆大的贼人敢在这里拦路抢劫。
当下也就放松了警惕。
一行人走到路中间的时候,忽然贵叔一把将陆辛夷按道“小心,有埋伏……”
陆辛夷听听清楚贵叔喊什么的时候,已经被贵叔一把摁弯了腰。
她还在想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了好几声的惨叫,以及“保护大人”的喊声。
完蛋了,真有伏击啊!
谁特么穷疯了,连官差都敢打劫啊。
不等陆辛夷说话,贵叔一手拉着她,一手扯着毛驴原路往回跑。
陆辛夷被拉的踉踉跄跄,回头去看,就见那边的人已经打成一团了,那十个人保护着那位大人,跟一群蒙面人打了起来。
大概那些黑衣人也知道他们不是一伙的,也就没管他们。
于是贵叔一手拉着驴子,一手捂着它的嘴,两人一驴疯狂往外跑。
陆辛夷余光看见什么,瞥了一眼,就发现驴车上的羊肉上面扎了好几个箭头,肉眼可见的,周围的肉都黑了。
陆辛夷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妈呀,这么恐怖的吗?
当下恨不能再生出一条腿来,好早点跑出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顺利的冲出了林子,被太阳照着,才觉得心里的寒意被驱散了一些。
“快走……”贵叔拉着她继续走。
那些黑衣人有二十来个,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手下能不能打得过,要是打不过,把他们都杀了,再回头来杀他们可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贵叔连驴都不要了,拉着陆辛夷“东家,东西不能要了,快跟我走。”
陆辛夷忙不迭的跟着贵叔跑。
身外之物,该舍的时候就得舍。
没了驴这个拖累,两人一眨眼就跑不见了踪迹。
怕死的两人在一处茂密的杂草里躲了半天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陆辛夷问“贵叔,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
贵叔想了想回“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要是还没人来,就只有三种可能。”
“哪三种?”
“第一种,黑衣人把那些人都杀了,他们觉得我们无关紧要,已经走了;第二种,双方死绝,无一活口;第三种,那位大人胜利了,现在已经撤离。”
陆辛夷“……”
于是陆辛夷问贵叔要了那把匕首,开始挖茅草根。
“东家这是干什么?”
陆辛夷“我觉得还有第四种可能。”
“什么可能?”贵叔问。
“可能黑衣人死绝了,然后开封府的还有活口,那些活口都受伤了,躺在那等着我们去救,从此以后我们就跟开封府搭上关系了,就不怕那些人惦记我们的配方了。”
陆辛夷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不但挖了茅草根,还在周围找到了蒲公英跟小蓟,这些都是常见的止血良药。
对了,那箭头上有毒,还要解毒的。
她再一次感谢自己当年下乡挂职,认识了一些常见的草药。
蒲公英就能解毒,但不够,她找了一圈,找到了紫花地丁跟青蒿。
虽然知道不一定对症,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陆辛夷挖了一大把草药,感觉过去有一刻钟了,对贵叔道“富贵险中求,我们不求富贵,我们能靠自己的双手挣来这富贵,但得有人护着,所以,贵叔,我们赌一把,堵开封府的大人们等着我们解救。”
贵叔闻言就劝“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他们还活着,那受伤了没人帮忙,估计血也要流干了,要不还是等等吧。”
陆辛夷一听不干了,未来靠山的血可不能流干啊。
救命之恩她不敢再图以身相许了,但要给她当靠山啊。
想到这里,陆辛夷道“走……”
说完不顾贵叔的反对,站起来一手抓着草药一手抓着衣摆就是一路狂撩。
被晒得干燥的官道上,因为她的奔跑带起一阵灰尘。
贵叔没办法,只好追上去。
两人跑到松树林边,见驴还在,正在啃草呢,看到他们来了,还嗯啊了一声打个招呼。
陆辛夷大喜“驴还在,这么看来可以排除第一种了。”
贵叔也认同。
“现在进去?”
陆辛夷点头,找出水囊将这些草药冲洗了下后垫着脚往后退。
贵叔不明所以,也放轻动作跟着她往后退。
大概退出了一百米后,陆辛夷手里举着草药,大喊大叫“大人别怕,草民这就来救你们了。”
举着草药的陆辛夷就跟举着炸药包似的,一脸的慷慨往树林里冲,给贵叔都看不会了。
贵叔“……还得是你啊东家。”
贵叔拉着驴也往里冲“大人们别怕,我们来了。”
贺辞年躺在地上,昏昏沉沉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找到声音的方向后,就看到有人冲了过来。
有人来了……
他先是心头一喜,接着又是一紧,听声音似乎是之前路上那两个人。
之前没多想,现在吃了大亏,就觉得这两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恰好碰到他们,然后就遇袭了,然后他们还跑了,现在又跑回来了。
嗯,之前故意提醒,肯定也是在试探自己。
贺辞年眼睛已经能看得清了,见真是他们,挣扎抓着手里的匕首想起来,结果就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那人忽然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了。
“东家……”贵叔急呼。
陆辛夷呸呸了好几下,才把嘴里的土给吐掉,然后爬起来搓揉膝盖,狼狈的很,嘴里还喊着“好痛好痛,肯定破皮了。”
贺辞年“……”
他决定撤回刚才的分析,应该没有这么蠢的贼吧?
陆辛夷就是故意摔的。
她也怕这位脑子不太灵光还有点衰的大人胡思乱想把自己这个友军划拉成了敌军。
再一个就是,人家都躺一地了,自己还能活蹦乱跳,不挂点彩怕这位大人心里不平衡迁怒他们。
别到时候靠山没找到,被打成黑衣人同伙喜提开封府几日游,可就亏大了。
所以才有了那个大马趴。
她一边嘶嘶喊疼一边冲到贺辞年身边。
贺辞年的胳膊上被划拉了好几个口子,陆辛夷立刻道“这位大人,我找来了止血的草药,这个是茅草根,这个是蒲公英,这个是小蓟,紫花地丁,都是止血解毒的,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贺辞年“你们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怎么知道我们中毒了?”
别以为他没看见。
陆辛夷吐槽她就说这人脑子不行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废话,再啰嗦几句,那些躺着的大人们,估计就得走一个。
“大人,我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肯定是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可是开封府的人,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两个无辜的小老百姓死在那些坏人手里吗?”
“那肯定不能够,你们开封府可是我们京城老百姓的守护神,你们肯定得分出人手来保护我们,这样你们可不就更明显了吗?所以我们这才跑的,不给大人们拖后腿就是最好的帮忙了,至于毒,我驴车上的羊肉也中招了,一看就是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