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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寒婿的科举路(三六九龄)


“他跟着兰副将住在外头的营房里,”史玉皎说道:“你找他有事吗?”
沈持:“他要是闲得慌,便叫他同我一道经手将士家眷南迁之事。”
“你要是支使动他,”史玉皎笑道:“你去找他说说。”
沈持去叫了史玉展来,翻着一本又一本的册子给他看,叫他跟着一道经办:“当主帅要会的可不只是调兵遣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比如屯田……”
史玉展看得头疼,一会儿要尿尿,一会儿要拉屎……就是不肯跟他学,无奈沈持只好自己来。
史家军多是北地的冀州府人,眼下各将士的家眷正挈妇将雏,从冀州府启程,一路鞍马劳顿,前往鹤州府屯田定居。
秋雨潇潇,车马扬不起轻尘,车辙带不走家乡的一草一木,离别故土,另择栖息地,心中哪里舍得,故而走得极慢。
途中遇到家道破落,或遭遇年馑的人,一问他们要到鹤州屯田,竟同他们一道南下想寻条活路,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西入南迁。
如史玉皎算着的那样,很快要到鹤州府了。
到了十月初,北地万物萧条,千山黄叶时节,西南之地依旧日头温暖似春华。
家眷们终于抵达鹤州府,有老者站在城门口一望地形,但见山间河流逶迤西来,在鹤州城门前拐了一个弧形的大弯,这里既有平原的一望无际,也有跌宕起伏的山坳,雨量充沛,气候温和,草盛水丰,宜猎宜牧,宜耕宜农,是适于定居的宝地呀,情绪骤然高涨,流泪道:“来对喽!”
毫不犹豫地带着家人踏入这片土地而落籍,清点了人口后,暂时安置下来后,鹤州府的人一夜之间多出来整三分之一还不止。
驻守此地将士有多年未见到家人的,等见到一家老小后开心的支着个嘴笑,漆黑的夜里隔着老远都能时不时听见他们的笑声。
新任的鹤州知府杜不寒带着手下的官吏们安顿好这些家眷后,马不解鞍地将创办官学提上了日程——一边选址,一边造势,为的是给官学招募前来任教的夫子。
因而官学还未开办起来,但消息不胫而走,不少鸭池城的贵族心中羡慕,却不敢声张出来。
他们极羡慕朝廷的科举制度。听说只要在官学念过书,都可以有官府举荐去参加科举,不少人蠢蠢欲动,终于在一日又一日的期盼中,他们趁着大理段氏不注意,携带细软离开鸭池城,悄悄来到鹤州府,在当地定居下来,等着入官学念书,科举。
这么一来,鹤州城又多了几百人。沈持连岩金矿都不用出,大理段氏治下的学子竟自个儿跑来了,真是戏剧。这几百人不是普通的百姓,以后个个都饱读诗书的士子啊,知府杜不寒越发得意,他对他们吹牛,说官学开办之日,必要请一个学问了得的人来授课,引得众人纷纷问:“杜大人说的是哪位先生?”
杜不寒故弄玄虚:“暂且保密。”他心里想的这个人是沈持,盘算着到时候如何把沈大人给哄来给学子们授课,叫他们开开眼。
沈家三房被周府摆了一道,坑了,他们当天天黑才回到沈家,羞恼地关在门里,一直不出来。朱氏于心不忍,叫沈知朵去叫他们出来吃饭,门也不开,沈知朵只好把饭菜端到门口:“爹,娘。好歹吃口饭吧。”
张氏一脚把门踹开,吼道:“都是你自己没本事,在京城这么久,连个婆家都找不到,我白生你了,我要你做什么用……”
她像疯了一样口不择言地数落女儿。
沈知朵一下子气怔了,她手里端的餐盘儿掉在地上,落了一地的汤汤水水,米饭粒儿沾上了泥土。她大哭道:“娘,怎么这么说话呢?我嫁不嫁人,横竖与你们无关,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你们走,走啊……”
“我要是个睁眼瞎不识字的,任你摆弄也就罢了,偏我读了几年书,知道一些道理,”沈知朵哭道:“你们还要这样把我当小丑逼我,我一头碰死算了……”
沈知秋也出来了,他如今的个子比沈凉还要高一点,将妹子拉到身后,瞪着他爹说道:“爹,娘,你们若再说一句,我立刻离开这个家,从此咱们就不再见面。”
就很纳闷,他父母怎么总是有本事把一个篓子捅得这么精彩,叫他们兄妹抬不头来。
听儿子发了狠话,张氏才噤声不闹了。
不多久后。
孟度听说了此事,他既嫌沈家三房眼皮子浅,又恨周府欺人太甚,做事的手段不光明,忒小人。
他媳妇儿乐莲舟得知后说道:“不如我们认沈知朵当干女儿,此后她也算沾着官宦之家的出身了,我在京城有一些熟人,广撒网给她寻一门亲事还是不难的。”
他俩岁数不小了,能不能添个一男半女未可知。
孟度沉思良久才说道:“你认了她当干女儿,日后出嫁,又要拿你的嫁妆来补贴,叫我心里过不去……”
乐莲舟俯下身揉展开他微皱的眉头:“要是咱们没有儿女,留着又有什么用呢,要是上天眷念叫我给你生下一男半女,分给她一半又何妨?”
“那好。”孟度同意了。
于是乐莲舟去沈家说了这事,可把沈煌夫妇高兴坏了:“能给夫子和夫人当干女儿,那真是阿朵的福气。”
沈凉两口子也合计着:“听说乐夫人嫁给孟夫子的时候,陪嫁的田产、铺面、金银……几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完,倒是一桩富贵。”
连忙答应下来,生怕慢了又黄了。
乐莲舟带着沈知朵去裁了几身衣裳,又买了一副头面,也给张氏一副:“你们只管放心,我必是把她当亲闺女待的。”
沈凉夫妇的心气总算是顺了,想着他们这么一闹,倒没有白折腾,沈知朵成了官宦之家的千金,多好的事儿啊。
本想在京城多逗留一阵子享享沈知朵的福,哪知道一日沈煌两口子忽然说儿女都成家有了着落,他们在京城光坐着不踏实,要回禄县去种地,已在收拾东西,并和史、舒两亲家道别了。他俩不得已,只得收了那点儿贪婪的心思,等过几日后一块儿回乡。

十月中, 京城早早入了冬,片雪翻飞如柳絮,似芦花。
沈煌夫妇全都收拾妥当, 只等择日启程返回禄县。在沈家二房、三房离京的前两日,乐莲舟来接沈知朵到她家去住:“家里就我们两口子和几个下人, 平日里怪冷清的,阿朵来了热闹些。”
沈知朵大大方方地给她磕了个头:“干娘。”
“好孩子, ”乐莲舟挽起她,母女二人一块儿跟三房沈凉夫妇道别:“等日后有准信儿了, 我再打发人去告诉你们。”
张氏把沈知朵拉到一旁悄声叮嘱她:“虽说有孟夫人操心, 你自己也不能坐在家里等着, 早点儿攀个好夫婿,也叫我和你爹说说嘴。”
沈知朵紧抿嘴唇, 半晌后滞涩地说了个“好”字。她心道:娘,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孟度夫妇认她当干女儿,接到自己家中居住, 是怕他们再胡乱把她许人, 惹出乱子来。
从此别人要想通过她打沈持的主意, 就要先过过孟度夫妇的眼了,那可不好糊弄。
张氏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才三步一回头坐进马车出京去了。
沈知朵带着家里的老狗旺财跟乐莲舟去了孟家,在后院的西厢房住下后, 去给孟度磕了头, 他说道:“我俩没养过儿女, 也不知怎么待你,你既来了,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 有什么话只管说。”
乐莲舟又指了两个小丫鬟去服侍她:“凡事不要委屈了自己,也不要觉得亏欠我们,我和你干爹膝下无儿无女,日后又怎知不靠你呢。”
沈知朵这才去了心结,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孝顺他们:“是,干爹,干娘,女儿谨记。”
她到了孟家后,时常跟在乐莲舟后面出门,见的都是些京城中官宦之家的女眷,沈知朵性子好又被孟家教得言行得体,没有人不夸她的。
孟度一些年少的同年、同僚,还未成家的,出身贫苦的,时常同他开玩笑:“公若不弃,愿拜为岳父。”
他对此只是笑笑,不敢当真——毕竟这些人都不太入他的眼。而京城的人也在等着,想瞧瞧这门亲事最后花落谁家。
十月底,沈家二房、三房回到禄县后,沈山得知小儿子家办的好事,气得头上青筋暴跳,他就知道老三两口子上回急刺白咧上京城去没憋好屁,后悔没多问一嘴:“老二两口子好不容易享享清福,被三房这么一闹,不得不跟着回来,你说说……”
一听就知二房是陪着三房回来的,深感对不起老二家。
老二媳妇朱氏委委屈屈地拿出沈凉之前说要分家的字据:“爹,你看看,三房他们说要分家。”
“混账,”沈山接过去扫了一眼,拎着沈凉的耳朵扇了他一巴掌:“分,这就给你们两口子分出去。”
沈凉哪里还有分家的底气,拉着张氏跪在地上哭道:“爹,那是一时的气话,爹求您别当真赶我们出去……”
“沈家有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沈山气得发抖:“我和你娘死了都没脸见祖宗。”
“还是分了过吧,”他缓了口气说道:“你们两个以后犯蠢捅了篓子,也少牵连小辈们些。”
沈凉见他爹铁了心要把他们这房分出去,说道:“那得多给我们钱财。”沈山踹了他一脚:“我怎么听说孟夫子给了你们两口子不少金银?”光乐莲舟给张氏的一副头面都值得好几百两银子,他大骂:“贪心哪有够的。”
饶是这么说,但是做父母的总想着不能亏待孩子,还是拿出手头积攒的银子给了三房大头,“遣散”了他们。
三房夫妻俩这一趟没少往手里搂财,再懒得打理分去的田地,没几天被人怂恿着去县城置办了一座宅子,他二人搬进去过起大手大脚的日子。
沈知秋嫌爹娘丢人,一直跟他爷沈山住在没玉村的祖宅,只等明年开春二月考过县试后就离开家,到别处谋生。
这次,他有考中秀才的自信。
十一月初的鹤州府,下过几场冷雨后早晚寒凉,要穿夹袄了。
出于防御的考量,史玉皎又命怀武将军苏瀚将原有的城墙加固加高到三丈八尺多,之后,她又带着将士们在护城河外挖壕沟,护城河上设吊桥,栖风宿雨两个月下来,这些防御工事,从远到近一共构筑了三层,给城中的百姓满满的安全感。
沈持每每来找她,都觉得那活儿不是人干的,太辛劳。等快完工时,夜里在灯光下,他见她面色微微发黄,心道,难道这里日光强,把她晒得没在黔州府时白了?自个儿揽镜一照,没啊。联想到她上次生理期腹痛,他知道了,她是累的。
沈持那个心疼啊。他上辈子一个关系较好的师姐,曾拼上命卷成他们系的独孤求败,为此进了好几趟医院,病灶全在乳腺和子宫上,动了两次手术,专家说是肝郁和过劳所致……
出院后她说,女人的身体构造不适合卷,根本不能操劳,不能忧思,她们天生就需要过着养尊处优的舒心日子,否则,累了会生病,忧愁了会生病……
次日他看见街肆上有卖活鸡的,一口气买下五只,回去剪掉翅膀后放在后院,打算每天抓一只来炖汤。这里的药材很多,当归黄芪随手一买就是上好的,又随处可买到鲜菌子,他没事就在家里炖鸡汤,给媳妇儿补,也给自己补。
这天他在灶房炖鸡,史玉展闻着味儿来了。
沈持看见他,打起了这小子的主意:得赶紧让这小子接替她姐姐,担起重任,成为史家军队统帅。
怎么才能让史玉展这个毛头小子快速征服将士的心,甘愿受他统领呢,沈持想了想,无外乎立威、立功两者,那么,推一推他吧。
“玉展,你上次跟我去左氏土司的时候,好像会一些轻功对吧?”
想要让史玉展接替史玉皎,得先让这小子立威。
史玉展白了他一眼:“小爷我可不止会轻功哦。”“我听说你好像连百夫长都打不过?”沈持又问。
“谁胡说八道小爷拧烂他的嘴,”史玉展说道:“我明日就去校场上单挑,哼,不把他们一个个打趴下。”
沈持在心里叫好:好,正合我意。他赶紧给孩子捞了个大鸡腿:“多吃点儿,你再长长个儿更威风。”
史玉展三两下啃光肉,迫不及待跑校场练武艺去了。
等史玉皎巡完防御工事回来,听说史玉展明日要单挑军中的将士,问沈持:“你鼓动玉展跟将军们比武啊?”
沈持有点心虚:“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史玉皎看着碗里他夹给她的鸡腿:“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巴不得他赶紧替了我。”她皱了皱鼻子:“你放的什么药?治什么的?”
她长这么大就喝过一两回汤药,闻着药膳的味儿不太习惯。
沈持:“补气血。”
史玉皎屏住气喝了一口鸡汤:“咦还挺香的。”沈持心中小小得意了下:“你多吃点儿。”
“玉展来到军中后无人教他读兵书,”她说道:“你要想他早点接过帅印,教他读兵书吧。”
沈持又给她添了点儿鸡汤:“兵书读哪几本?”
“《六韬》、《三略》、《尉缭子》、《练兵实纪》……”史玉皎如数家珍一口气报了二十来本:“你看着教吧。”
沈持:“……”比考科举要读的书还多。
史玉皎又说道:“你们户部在鹤州府没什么事了?”看他挺闲的,老往她这儿跑。
沈持:“事儿多着呢,我这几日躲岑稚,安置来鹤州府将士家眷、和其他人的事都交给盛、韩两位大人了。”两位户部员外郎盛诚明、韩绍估计忙得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你躲他做什么?”
“他翻来覆去地说那些话,想要拉我上庄王的船,”沈持说道:“我懒得听他念经。”
只要沈持在鹤州城府衙,岑稚就会找他说些不着调的话,劝他和庄王萧承钧来往。
沈持说道:“岑兄在此地好好兴办官学,为朝廷招揽人才,这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何必非吊在庄王那颗歪脖子树上。
岑稚非常固执,大有不说服沈持不罢休的意思。
连鹤州知府杜不寒都看不过去了,他私下里提醒岑稚:“圣上器重沈大人,他迟早拜相,别人许的他那点儿东西,”他摇摇头:“太不够看了。”沈持能瞧得上才怪。
比起庄王萧承钧来,或许沈持才是那个较粗的大腿。
岑稚大约是受了庄王府太多恩惠的缘故,没有胆量和那边决裂,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还妄想沈持听他的劝,脑子一进水随他登上庄王的破船。
所以他躲到媳妇儿这里来了。
史玉皎“噗哧”一下笑了:“等你教玉展两日兵法,你大概就看岑举人顺眼了。”还有什么比管教史玉展,督促他习武习兵法更叫人抓狂的事呢。应该没有吧。他可是曾让他亲娘一月之内打断三根鞭子的顽劣儿。
沈持无知无畏地说道:“你可别小瞧了他,玉展有志向着呢。”
史玉皎低头喝着鸡汤不说话。
沈持:“……”总觉得她在憋笑是怎么回事。

第170章
这时节岁暮天寒, 到了夜里,屋中不生火有些阴冷,沈持找了找史玉皎房里, 不见有炭盆,想是她这里没有烧地龙的习惯, 指尖微凉,他搓了搓, 她瞧见了问:“冷?”
她在房里上身只穿了件鹅黄绉纱粉红边的短襦,下衬一条水绿色的裤子, 与春日比并没有添衣, 再看他已经穿上了夹棉的襕衫, 心知他文弱怕冷,遂从壁橱的箱子里翻出一件银鼠裘衣, 裘衣由银鼠的皮毛拼接而成:“冬衣, 你拿去穿?”
裘衣一看就是男女皆宜的服饰,非常华贵, 他明知是朝廷赏赐给在外领兵将领的崭新的冬衣, 还偏要问:“特地给我备下的?”
“嗯, ”史玉皎哪有听不出来的,顺着他的话故意笑道:“新买的。”
沈持:“贵吗?”
史玉皎并不曾留心过这些衣饰,哪里知道外头是买不到的,她想了想说道:“贵, 花了好几十两银子呢。”
沈持:“在哪个商行买的?这么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我明儿去买上十件八件的, 转手卖了,少说能赚几百两银子……”
蒙人被揭穿,她红着脸转过身去不理他了。沈持把银鼠裘衣抖开披在她身上:“挺衬你的。不早了, 去睡吧?”
她又解下来反披在沈持身上:“我平日里要穿甲胄,用不着。”且他们习武之人对寒暑不太敏感,以这里的气候,即便寒冬腊月也觉察不出冷来。
听他说起甲胄,沈持看着她挂在那里的一副,甲有上衣、下裳、护肩、护腋、袖、裆,为黑色底子流云纹图案,月白绸里,里面盘扣。正中是护心镜,镜四周饰同款的流云纹,整体看像鱼鳞一般,故而有“幡旗如鸟翼,甲胄似鱼鳞。①”的诗句,胄是头盔,带在头上的,用的是牛皮胎所制作,髹黑漆,问:“穿在身上重不重,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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