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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后成为全员白月光(岁宴君)


膝盖强硬抵进双腿之间,一只手按住肩头,一只手扣住后颈,筑成密不透风的牢笼。
刚离开的唇再次落下,吻得越发深入。
窗外夜雨婆娑,吹得烛灯摇晃,纠缠的影子在地面摇曳不止。
“啪——”
裴宥川头一歪,右脸落下鲜红掌印。
云青岫勉强稳住紊乱气息,神色一冷,正要开口呵斥叫醒他。
话到唇边,猛地停住。
如果此时将他叫醒,这件事将会摆在明面上。
云青岫不知道等会醒来四目相对后,该如何处理。如果不点醒,还能让他误以为只是一个梦。
或许,他只是把依恋之情错当成了喜欢。
她需要一点时间想想,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被扇了一耳光后,裴宥川用指腹拭去唇边溢出的血丝,狰狞之色一闪而过,随后眼眸弯弯:“师尊恨我也好,厌恶我也罢,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
语气轻柔至极,无端端让人想起冰冷的蛇类。
云青岫忽感不妙,一低头,黑色鳞尾缠上脚踝,一路向上爬。
靠靠靠靠!!!
裴宥川伸手一推,她猝不及防往后仰,后背陷入柔软的锦被里。
云青岫满脸错愕。
这科学吗?这合理吗?刚刚床还在十米之外,怎么转眼就到背后了!
潮湿灼热的薄唇再次碾过。
云青岫在装死和点破梦境之间反复横跳。
当裴宥川的手勾住枣红腰带时,云青岫险些飙出一句国粹,终于忍无可忍踹了一脚。
“你——”
你不要太过分了!
一脚还未踹出,云青岫骤然失重跌落。
明晃晃的日光晃得人头晕目眩。
叩门声连续不断,“云宗主,今日的药熬好了!”
云青岫摔在地上,一头磕到床沿,刚抬头就见裴宥川睫羽颤动,似乎是要醒了。
方清和端着药敲了半响也不见人应,正要推门,就见云青岫神情肃然走出。
她走得飞快,仿佛身后有鬼。
“清和,仙盟有急事,劳你帮忙照顾……宥川。”
雾青身影转眼就消失了。
“……哦。”方清和迷茫进屋,与床上坐起的人四目相对,惊喜道,“裴道友,你终于醒了!快快喝药,你昏睡了四日,真是吓坏人了。先前是我不好,误会了你,此次你与云宗主诛灭魔主,实在是光风霁月之举……”
方清和兴高采烈说了半天,见裴宥川神色不明,只怔怔抚摸自己的唇以及侧脸。
“怎么不见师尊?”
方清和很是惋惜:“云宗主刚走呢,仙盟有急事相召。她守了你四日,若是晚走一刻,便能见你醒来了。”
裴宥川垂下眼眸,喃喃道:“……是么?”
云青岫火急火燎赶至灵宫理事大殿,进门便左右环视。
八宗宗主以及亲传弟子们都在处理各种事宜,一见她来,纷纷行礼,恭维之词溢美之词无数。
谢倦安本在与云水宫宫主慕容妙议事,见她来,视线与之相对。
云青岫一眼扫过,丝毫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直奔璇玑宗的方向。
她找到在角落摸鱼嗑瓜子的弥珍。
弥珍把腿搭在桌案上,慢悠悠下达指示,让弟子干活。
见云青岫来,眼睛一亮:“哟,大忙人终于来了,这些天我帮你免费干了许多流云宗的活,加班费拿来!”
云青岫打掉她的手,指向她的弟子:“你加班?”
弥珍叉腰:“我弟子干活就等于我干活!”
一瓶天品丹药拍到弥珍手上,云青岫将她拽起:“有急事找你。”
被忽略的众人尴尬站在原地,目送云青岫和弥珍风一般离开。
谢倦安缓缓收回视线,却没有了继续议事的心情。
灵宫观景阁,隔音法阵筑起。
“……事情就是这样,你徒弟多,支个招。”
云青岫一口气讲完来龙去脉,渴得连喝两杯茶。
弥珍缓缓摩挲下巴,深沉地“啧”了一声,满脸意味深长:“我可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徒弟。三百年前就说过,你这徒弟看你的眼神不清白。”
“不听弥珍言,吃亏在眼前。”
一簇灵火从云青岫掌间燃起,弥珍立刻举手投降:“哎哎,不讲武德,你们太上无情道什么时候变暴躁了?”
云青岫面无表情砸过去。
弥珍一边躲一边笑,笑够了终于停下来,摇头叹气:“我从来没见过你情绪波动这么大。”
思考片刻,她然后认真道:“你入梦得知心意后,是什么感受?恶心厌恶?还是……”
“都不是……”云青岫烦躁地揉眉心,“我不知道往后该如何待他。”
“两世试图,也算悉心教导,但为什么……”
“我想了许久,是不是教育方法出了问题,或是我这师尊哪里没做好,让事情变成如此地步。”
弥珍忽然叹了口气,似感慨似羡慕道:“你对这徒弟可真真上心。自从认识你,我从未你质疑自身。他都对师尊心怀不轨了,你还把错往自己身上揽。真是慈师多败徒。”
云青岫不吭声了。
“其实想解决这件事也不难。”弥珍慢悠悠道。
“洗耳恭听。”
弥珍竖起一根手指:“一,捅死他。”
云青岫再次燃起一朵灵火。
弥珍缩了缩脖子,竖起第二根手指,“二,从了他。”
灵火瞬间膨胀砸出,弥珍抱头鼠窜,边跑边喊:“云青岫,你个没良心的,殴打军师!”
“你是军师?你就是狗头!”
“停!我给你捋捋!”弥珍大吼,整理仪容仪表后肃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是了,裴宥川是如何找到她的。事出突然,云青岫的脑子浆糊似的,根本没细想。
只有系统才知道重生之事,裴宥川为何知晓?
云青岫冷静下来:“这件事的确蹊跷。”
弥珍分析道:“当年他可是被誉为小剑尊,在你死后强闯证心台,逼得谢倦安和一众长老联手,才将他的剑废了逐出宗门。他找到你时,入仙骨没了,修为是炼气期。我觉得你复生可能和他有关。”
“这小子藏着掖着,宁愿披个新身份在你身边,也不愿意让你认出他来,想必是经历了许多不好开口的事。”
“但哪怕这样,他都要待在你身边,这已经不是什么师徒情谊或普通的喜欢。”
“他对你有执念,像这样的人,起了执念绝不可能放手。”
一句又一句砸下来,云青岫的脑子像烧开的粥,下意识想否认弥珍的话。但想起系统沉睡十九年,而她的神魂迟迟没有归位。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道:“你说得对。”
“那你打算怎么办?捅破窗户纸摊牌,还是装不知道维持现状?”
云青岫缓缓摇头:“不知道,乱的很,今日多谢你,我先走了。”
她走得不快,向来从容的背影有几分心乱如麻的味道。
弥珍望着她的背影,叹气摇头:“孽缘啊。”

带上徐月, 主动揽了清剿沧冥残余势力的活,在四洲里调查清扫。
中途遇到了调查萧煦下落的萧灼,三人在欲仙坊地下深处暗室找到了萧煦。
在叛变当日, 欲仙坊便没想过要留下他。
暗室内不见天日, 束缚法阵已灭,一枚金光浮动的长羽与一颗赤色内丹浮在半空。
从前的乾山天骄,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了算计中。
地面有数行血字, 写字之人像是大限已至,笔力虚浮, 字迹仍清隽俊逸。
“若有人到此,劳烦替我完成两个心愿, 在下萧煦,不灭羽与朱雀内丹是谢礼。”
“其一, 到乾山送信,告知宗内, 玄元宗欲祸乱仙州。”
“其二, 到西洲兑泽城内眠月楼,替我向蕙娘道声对不住, 萧煦失约了。”
云青岫轻叹一声。
被囚在暗室两百余年,萧煦或许已经忘了,凡人寿数有限, 早已化作黄土一抔。
萧灼沉默放出一缕灵息, 探入内丹。
逝者记忆一幕幕浮现在暗室内。
乾山朱雀一族, 两百岁成年。成年前, 都要独自下山历练一趟。
萧煦游历仙州, 诛魔平乱。
无意间接下风渡城委托,惊觉风渡城外有人设局围困捕捉修士, 还不等他传讯乾山,就有人夺他传音玉简,一路追杀。
萧煦起千里阵逃至西洲兑泽,对方仍穷追不舍。
明月高悬,长鞭与剑刃撕裂空气刺来。
月下男子一身蓝衣,清润无双,徒手握长鞭,任由剑刃贯穿肩头,另一手长指翻飞法阵结成。
“缚!”一声清喝,两位修士被困于原地。
三人打斗的不远处,有一座灯火通明的眠月楼。
楼内修士来来往往,楼内莺歌燕舞,气息鱼龙混杂。
徐蕙用指腹沾上胭脂,一点点晕染饱满娇艳的唇瓣。
窗边纱帘忽然扬起。
胭脂盒打翻在地,满地殷红。
门外的侍女敲门道:“蕙娘子,这是怎么了?”
铜镜映出徐蕙清丽出尘的面容,一只修长带茧的手压在红唇上,掌心染了刚抹上的胭脂。
身后,淡淡血腥味传来。
男子声音清润,气息不稳:“冒犯了,路过暂避,即刻就走,不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徐蕙点点头,那只手挪开,她在镜中看见了身后之人的全貌。
虽然肩上负伤,仪容有些狼狈,但温润雅正,端方持重。
侍女又在门外唤了一声“蕙娘子”,正要推门时,徐蕙扬声道:“无事,打翻了一盒胭脂。”
“多谢相助。”萧煦抱剑行礼,在桌上放下一袋灵石。
望了眼窗外后,他翻窗离去。
来去匆匆,除了桌上那袋灵石,就像一场梦。
徐蕙掂了掂,沉甸甸的,足以包下眠月楼花魁娘子。
一位人傻钱多的宗门弟子。
可惜走得太快,不然再捞点,说不定能把自己从楼里赎出去。
徐蕙正惋惜,纱帘又是一晃,她与萧煦四目相对。
“……抱歉,恐怕要再暂避片刻。”萧煦视线定在地面,不敢乱看,又递给徐蕙一袋灵石。
不得了,这是财神爷。
徐蕙见他拘谨守礼,红唇翘起,笑盈盈问:“小仙君在躲仇家?”
萧煦微微点头,解释道:“我已隐蔽气息,绝不会牵连姑娘。”
徐蕙倒是不担心这点。
这花楼背靠修士大能,人来人往气息混杂,不少客人都是刀尖添血的人物,也没见仇家来找上门。
她轻笑:“不如奴家同小仙君做笔生意,奴家收留你几日,你只需给些报酬。”
萧煦一怔,越发拘谨:“这……不妥,女子闺房,我不便留在此处。”
顿了顿,他打开乾坤袋,将剩余灵石尽数放在桌上。
徐蕙被亮晶晶的灵石晃得眼花。
萧煦看了眼夜色里盘旋探寻的两道修士身影,道:“只叨扰半个时辰,我便离开。”
徐蕙注意到他瞥向窗外,慢条斯理把灵石收入囊中,竟然有人把花楼女子的居所称作“闺房”,真是有趣。
“小仙君的仇人还没走吧,半个时辰后离去,岂不是要恶战一场?”
“既然给了钱,就是奴家的恩客。”徐蕙款款上前,将窗一关,眼波盈盈,“安心留下养伤吧,仙君。活着可比什么都重要。”
萧煦一张俊雅面庞涨红,后退两步,最终拱手道:“多谢姑娘收留,在下不便透露姓名,叨扰了。”
徐蕙弯了弯唇:“奴家姓徐,名蕙,楼中客人都唤一声蕙娘。”
从那日起,徐蕙多了位不露面的恩客。
她给了鸨母一笔灵石,说自己近日不舒爽。灵石不少,鸨母也不追问,只笑眯眯叮嘱她好好休息。
不必侍奉人面兽心的恩客,还赚了大笔灵石,徐蕙舒坦极了。
闲来无事时,她就在内室盘点自己的资产,离赎身还差一些。
一架云锦浮光屏风隔开内室与外室。
外室置了罗汉榻,萧煦盘腿闭目调息。
徐蕙瞧他,就像瞧一尊财神像,模样俊雅,克己复礼,在她屋里不多看也不多问。
相安无事的日子持续了半月。
某日深夜,眠花楼来了一位贵客,指明要徐蕙侍奉,鸨母派人递话,让她务必温柔顺从。
徐蕙听过这位贵客,一个月来两三回,从他手底下回来的人,身上没一块好皮肉。
铜镜里的女子面无表情,一点点抹上胭脂,依次插入发簪。
钗环流苏晃动,拂过耳边冷冰冰的。
萧煦打坐调息结束,见徐蕙起身,云雾纱制成的裙摆似袅袅婷婷的花。
“很晚了,徐姑娘要出门?”
虽然徐蕙让他叫“蕙娘”,但萧煦执意用“徐姑娘”相称,很久没人这样叫,起初还有点听不习惯。
徐蕙燃起一点希望看向萧煦,在视线触及对方还未痊愈的伤,又想起那笔丰厚灵石,这点希望倏地熄灭。
萍水相逢,不该如此贪婪。
她巧笑倩兮道:“有人客人点了奴家,今夜不回来了。”
萧煦一怔,竟忘了这里是花楼,花楼女子是要接客的。
还不等他说什么,云雾般的裙摆已消失在门外。
徐蕙来到贵客门外时,一个女子刚被抬出,裸露的腿无力垂下,血顺着足尖落了满地。
是与她同住一楼的琳琅。
徐蕙被推入门内,暖香与血腥气扑面而来。
一位女子上身赤|裸被压在桌上,长脸细眼的男人衣着华贵,手执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哼着小曲,正在那光洁细腻的背上作画。
刀锋划过,血珠滚落,像雪中盛开的红梅。
女子忍不住哀嚎挣扎。
“太吵了。”男人脸色阴沉,尖刀从女子后背贯穿心口。
刀刃拔出,血花溅在徐蕙脸上。
尸首被男人一脚踹开,他瞥见徐蕙,眼睛一亮,招了招手:“来。”
徐蕙跪坐在地,克制不住地颤抖。
“别怕,只是作幅画。”男人将她拽起按到桌上。
珠钗落在桌面,后背一凉,外裳落地露出雪白背脊。
冰冷刀刃停在肌肤上,男人的声音阴恻恻:“莫动莫吵,你比她漂亮,我暂时不想杀你。”
泪簌簌落下,徐蕙盯着手边的金钗,它末端锋利,刺入血肉时,也能像尖刀一样。
她用力攥住金钗,在第一刀落下时,猛地向后扎去。
男人眼前一花,颊边又痛又痒,伸手一摸满是鲜红。
他怒火中烧:“一个妓子,也敢伤我?”
手腕一阵剧痛,染血金钗脱手,徐蕙狠狠撞在屏风上。
男人持刀走来,面容扭曲:“找死!”
寒光闪过,徐蕙闭上双目。
“缚。”
寒意停在徐蕙颈侧,她颤颤睁眼,见男人脚下法阵流转,动弹不得定在原地。
蓝衣身影逆着月色,手按在男人头上,灵力骤然灌入。
男人眼球外凸,无声惨叫,很快他神情变得痴傻愚蠢。
“离开。”萧煦漠然命令道。
徐蕙挣扎站起,脸色雪白,跌跌撞撞往外走。
“徐姑娘!”尤带体温的蓝衣披在徐蕙身上,萧煦直视前方,不看她,“你……受伤了吗?”
男人表情怔愣,闷头离去,走时还关上门。
徐蕙:“……”
原来是让他离开。
徐蕙捡回一条命,半晌才找回声音:“不要紧……小仙君,你把他怎么了?”
萧煦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盖在死不瞑目的女子身上,伸手为她合上双眼。
“他的识海与灵脉俱毁,不会记得今日之事。”
徐蕙拢紧外袍,神色惶惶:“他、他是宗门修士,若是查起来,你……”
“徐姑娘放心,不会查到,亦不会牵连你。”萧煦拾起地上的玉牌。
合欢宗内门弟子的玉牌。
男人很快就会死于非命,一具识海灵脉都废了的尸首,像合欢宗这样的大宗门,甚至不会多过问一句。
他死在外面,徐蕙就能摘得干干净净。
玉牌在萧煦手里化作齑粉,肩上的伤被牵扯,他* 面上不显,道:“徐姑娘,天色已晚,回去吧。”
徐蕙望向他,浸在月色下的面容清润洁净,没有怜悯也没有鄙夷。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房内。
徐蕙走正门,萧煦翻窗,落地时隐忍蹙眉,捂住肩头,面上覆上诡异潮红。
“仙君,你的伤……”话还未说完,潮热从后脊生出,徐蕙眼前的萧煦变成了重影。
萧煦从乾坤袋翻出缚灵绳,胡乱在身上绕了几圈,哑声道:“徐姑娘,劳烦你将我捆起来。”
徐蕙迈着虚软的步子走近,握住缚灵绳一端。
淡淡、柔软的香气飘来。
萧煦倏地移开视线,双眼紧闭。
徐蕙轻声道:“我也闻了暖香。”
萧煦一怔,没有睁眼也没有接话。
“小仙君,你能为我赎身吗?我攒了一笔灵石,但还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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