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年的默契相处, 才能有这种如同本能的自然错开。
鼬低垂着眼眸, 看着她的脸。没有多年前那一夜,那么明显的恐惧。
多年梦里的相处,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他过于适应, 甚至称得上是松懈了。
而且她健康站在他面前的模样, 比起梦里身体线条要清晰很多,连厌恶他的表情都表现得更清楚。
鼬:“……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倒也没有混得那么惨。
他对她总是过于有礼, 哪怕是将她按在泥坑的时候,也是特意避开很多地方。
说教的语气,更是温柔有加。
毕竟弟弟与妹妹的教育方式,总是要有点分别。
带孩子的鼬如同合格的父母般,对于怎么教育他们是做了很多的功课。
这场无声的较量,让门发出一丝颤抖的声响,接着就是无数裂纹蔓延着出现。
家的第一道屏障,终于破开了。
一只手破开门板的碎片,骤然碰到她的脸,紫色的指甲如索命的勾魂刀,感觉碰到就能带走一条命般。
春野樱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整个人欺入他的怀里。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她的手凝聚的查克拉在这一刻,爆发难以想象的力量,狠狠往他胸口拍去。
这要是拍准了,内脏烂成一团没问题。
鼬往前一步,也不退让,穿过她头发的手,骤然扣住她的后颈部,快狠准地掐下去。
这要掐准了,整个脖子骨头都要全部成碎片。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试探。
两个人第一个照面,就是纯体术对抗,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来对打。
这些年来,她都是这样对他的。
因为在梦里,她永远死不掉,所以她杀他的时候,从来都是用同归于尽的方式。
可真是憎恨他,春野樱。
问题这里可不是梦境,死了就真的死了。
还是她真的愿意在现实里,也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
宇智波鼬不知道为何,脑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也许某种程度而言,这代表着自己对她有无法替代的重要性。
手碰到他的心口上,而他的手,也掐碎她的脖子。
下一秒,春野樱拍中的鼬,化为乌鸦。
是乌鸦分身。
而鼬掐住的春野樱,发出清晰的砰一声。
是实体的影分身。
客厅里的灯光摇晃了下,两个人本体已经变换了位置,一个门口,一个门里。
“宇智波鼬!”
而此时,一声不敢置信,又含着恨意的大喊响起来。
宇智波鼬转身,看到听到响动从厨房跑出来的佐助。
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个弟弟,有一秒,他甚至有点恍惚。
穿着家居服的佐助,脚上是绒毛拖鞋,满头乱翘的黑发过于随意。
很幸福的模样。
这让他想起以前还有家的时候,佐助都没有这么随意可爱过。
真要将他逼到恨意的绝路上吗?
越是天真柔软的宇智波,会变得更加偏执黑暗。
没想到一个照面,会这么动摇他的想法。鼬看着佐助冲过来攻击他的时候,还在思考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这很难得的,他竟然会对自己决定后的计划,产生质疑。
然后他抬脚,快狠准经将冲过来的佐助一脚踢飞出去。
一只乌鸦通灵兽也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红色的眼睛盯着佐助,似乎要用嘴去啄他。
佐助忍着剧痛甩出一个手里剑,了结这只该死的畜生。然后在半空,速度极快结印,在落地的瞬间调整好姿势发动忍术。
“火遁-凤仙火之术。”
如花般的火焰,往他身上砸过去。
仇恨染红了佐助的眼瞳,他甚至都不问宇智波鼬突然出现为什么。
这些年,小樱跟说过很多这家伙的事情。
不要看对方的眼睛,这家伙的弱点是精力不足,竭尽全力利用所有能利用的力量,去周旋消耗他的精力。
不要跟对方废任何话。
如果能在木叶看到他是最好的,因为木叶里有他们的伙伴。
只要将他拖死在这里,等到同伴发觉赶来,就将他围殴致死。
如果不能,就在确定无法打赢的时候,快速撤退,保住性命继续变强。
他不知道小樱为什么知道这些,但是他信任她。
她说是就是。
鼬跳起来,精准躲开火焰。
而他身后也骤然出现水遁的忍术,水跟火碰上,高温蒸腾出无数的雾气。
整个客厅都变成朦胧的雾气。
是春野樱极度默契地跟佐助打配合,在一片水雾中,她从门外跑入门里。
来到佐助身边。
佐助握住她的手,确定她没事,才猛然松一口气。
然后才是憎恨涌上心头,他将小樱拉到自己身后,咬牙一字一句说。
“宇智波鼬,你还敢回来。”
这个杀死他全部亲人的畜生,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走入木叶,来到他们面前。
鼬站在一片水雾中,面对这种克制他眼神幻术的战略,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今天我不是来找你的,佐助。”
佐助一听,忍不住会捏紧小樱的手指,然后那个恶梦的声音继续响起来。
“我要找的人,是春野樱。”
鼬缓缓走过来,眼里压根没有看到他,而是直接看向他身后的人。
“我今天是来杀了她的。”
这句话的力度,就是一把穿心利刃,直接让佐助愤怒到手里凝聚出无数的查克拉。
“宇智波鼬,你给我死。”
每个人都有不能碰触的致命之处,佐助现在不能在这个仇人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那一夜痛苦无助的绝望,每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里,她死在他面前的恶梦,彻底压碎他理智。
雷点的光芒扭曲了整个空间,他骤然杀到宇智波鼬面前,将手里能毁灭半个山石的千鸟,送入这个仇人的身体里。
手刺穿了对方的身体,轰碎了他的内脏。
血飞溅出来,落入佐助大仇得报,快意起来的眼眸里。
下一刻,他开心的眼里,出现了难以理解的画面。
粉色的头发飘散在血水里,鼬的脸变成了小樱,她有些茫然,如那些恶梦里那般地用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好痛,佐助。”她吐出一口血,对他说。
千鸟击中的人,不是宇智波鼬。
而是小樱?
佐助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画面,他甚至不敢承认这是真的。
“死了吗?”
佐助身后,出现一个身影。
是宇智波鼬,他看着佐助手里的尸体,残忍地笑了下。
“亲手杀死自己的挚友,这就是宇智波一族的宿命吗?”
这就是他为佐助留下的朋友,也是开眼的钥匙。
佐助不敢将手从小樱的身体抽出来,他连自己想干什么都忘了,只能呆呆看着她闭上眼,一点点失去最后的生机。
全部内脏碎裂,没有任何医生能救得了她。
她的身体,随着最后一丝生机消失,而慢慢从他的手里脱落下去,最终摔到满是血水的地板上。
地板边,掉满了他们放在沙发上的毛绒玩具。
血如恶梦,一点点浸湿他的身体。
“沉浸在懦弱的幸福里的生活,只会磨损你的仇恨,你实在是太弱小了,所以只能看着她死在自己手里。”
佐助像是没有听到,他满手小樱的血,如坠入最深的地狱里,严重的耳鸣如蜂刺。
只听到“弱小”。
是啊,他的弱小造成了什么后果,他甚至都没有认出小樱。
这明明、明明是他最喜欢的人。
他杀了她?他杀了她啊!
佐助瞪着眼睛,里面的勾玉开始旋转起来变成三枚。剩余的澎湃的力量快要爆发而出,又在最后一刻被什么卡住,停住了进一步的变化。
宇智波鼬看着他眼里的勾玉,从二转为三,有点遗憾。
看来幻术,并不能直接让他变成万花筒。
难道是这种做法太过作弊讨巧,查克拉的变异才不够厉害吗?
这个幻术发动的时间不到半秒,直接撂倒佐助,让他摔到一边去。
而现实里,鼬的动作极快,避开身后的手里剑攻击。
是从门外冲进来的春野樱,她一拳打到他腰上去,鼬快速避开,被逼着离开佐助身边。
春野樱捞起佐助,手指按住他的经络,查克拉紊乱解幻术……你个该千刀万剐的黄鼠狼这玩意竟然解不开。
黄鼠狼这玩意攻击人,阴损得不得了,幻术手段防不胜防。
佐助已经特意避开眼睛也没有用,黄鼠狼的乌鸦也带着他提前设置好的幻术,就是冲着佐助而来的。
这有备而来的样子。
好像专门就是提着个幻术来折磨自己弟弟一样,装都不装了。
所以这个该死的剧情点到底强大成什么样子。
就算剧情扭曲到不能看,甚至她都放松下去,以为很多剧情都蝴蝶掉的时候,直接就跳起来扇她一巴掌。
宇智波鼬到底有什么理由,非要让佐助看灭族小电影。
佐助不去看,他还要厚着脸皮,直接上门来硬逼着他看。
想到他的人设还是爱弟弟?
是不是少了两个字,爱虐待弟弟吧。
春野樱手心的查克拉绘制出个小型封印术,强力催眠用的,幻术覆盖幻术。
如果有人中了幻术,实在解不开,直接用不相关的数据画面强势掩盖上去。
生怕佐助出问题,她给他覆盖的画面,都是他们平时相处的温馨画面。
多少能给他点安慰,抵消一下灭族小电影的后遗症。
宇智波鼬也没有趁机攻击她,而是安静地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画面。
不管是佐助为了她开眼,还是她保护他的模样。
鼬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多出几丝欣慰。
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但是鼬已经不打算继续下去。
他的眼里的血快要流下来,对付团藏跟卡卡西的时候,他用了太多查克拉。
病重的身体的负荷过重,几乎到达极限。
而且还给佐助制造了个大型幻术,再不离开,可能会晕倒。
宇智波鼬冷静地评估自己的身体状态,然后毫不犹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身体突然动不了。
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封印图,黏住他的脚底。
咒文如流动的水,缓慢地从他的脚趾,往上流动,缠绕在他的脚踝上。
束缚封印。
临时绘制,能有这种效果还不错。
他快速扫过这些术式的咒文,开始逆推结印。
可是当手指刚刚动起来,一个拳头已经来到他的腹部上。
宇智波鼬突然很想叹气,看来要走出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需要让她也睡觉才行。
鼬没有避开,而是掌心贴上她的拳头,卸掉她的力道与爆发的查克拉,哪怕自己的手指骨头出现裂伤也不在乎。
而且还一下就确定她的查克拉跟他一样,也差不多到底了。
因为她的拳头,不够硬。
春野樱的查克拉确实不多。
那一堆医院开的药物,不止逼着她睡觉,还压制她的经络查克拉流动速度。据说是为了预防不稳定的查克冲击身体,造成二次伤害。
所以她要在自己趴下前,必须让这家伙也趴下。
要是能让他死了最好,就能节省后续一堆破事了,火影世界都可以剧终个六成半。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查克拉太少,除了体术还能维持,很多忍术都用不了。
不过黄鼠狼也没有什么大招了,根据他的幻象表现,还有以他比卡卡西还虚的查克拉量推测,他现在的状态非常虚弱。
估计也掏不出天照或者须佐能乎。
这么虚弱就跑来刀他们,纯粹是看不起人吧,觉得自己瞪一瞪眼就能放到一片。
春野樱的拳头化为掌,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狠狠抓住借了点力,抬脚就往他腹部上顶。
他胃不好,动不动就吐血
往这里踹是最见效果的。
鼬脸上出现些无奈的表情,彼此太清楚彼此的身体弱点,也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
他的另一只手,快速结印脱离开封印,然后抬脚与她硬碰硬。
一击不成,她想要跳离开。
鼬不放开手,他反而抓住她的手指,将她拉过来的瞬间,手掌捏住她下半边脸,逼迫她看他的眼睛。
可惜她的反应极快,立刻闭上眼。
太过贴近的战斗,谁也甩不开谁。
最后两个人都有明显的疲态,呼吸都凌乱起来。
这场战斗如果是强者来看,纯属笑掉大牙。
一个虚,一个病。
其实都不用继续打架,再站一会,两个人能疲到直接倒下去起不来。
“我不想真的杀了你。”
鼬终于确认,如果不下死手,可能真会被她拖在这里。
所以他温柔地警告她。
就像是在梦里那样,一次又一次地教她,什么人不能死死追着不放。
会被杀掉的。
春野樱听而不闻,正在面无表情点火,没法子,查克拉不多,只好物理手段。
刚才贴身战斗时,宇智波鼬身上已经被她贴上好几张小型起爆符。
顺带还黏上无数根查克拉线,她一拉一点,很好,就能炸了。
艺术就是爆炸可不是说着玩而已,如果对方没点棺材本,就是斑老头来了面对大爆炸都要绕道走。
实在是她手腕上的大蛇丸咒印还没有解开,飞雷神这玩意用不了。
不然一开始查克拉还有点,就他这副随时要扑街的样子,刀他的可能性无限上升。
鼬看着自己身上,不知道何时被贴上的东西。
她每次都会用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来攻击人。
这查克拉线,如傀儡师手里的特殊操控线一样结实,捆在他身体上。
更诡异的,竟然很有粘性,想要摆脱并不容易。
看着火星子开始在身上燃烧,鼬藏在袖子下的手指结了个逃脱的印。在最后一刻,化为黑色的羽毛散开。
连带起爆符也熄灭了。
春野樱:“……”
这家伙的查克拉真的比卡卡西少吗?
为什么卡卡西打个人要躺一周,这家伙却随时都有底牌说跑就跑?
只能解释面具土的眼睛太吸查克拉了吧。
不过也逃不远,春野樱毫不犹豫地往外跑,她计算着他每次分身落地的距离。
能拖他多久就多久,肯定有忍者察觉到异样赶来了。
没等她跑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佐助的痛苦呻吟声,她没有犹豫立刻转身跑回他身边。
看到他蜷缩成一团,满脸痛苦。
春野樱伸手碰到他的脸,低声安抚他:“佐助,没事了。”
佐助伸出手,按住她的后颈部,他似乎是想要起来,在寻找支撑点。
春野樱不由自主低头,与他面对面,炙热的呼吸交缠。
而他按着她后颈的手掌,干燥微凉,长期碰触铁器磨练出来的薄茧,压在脆弱的后颈皮肤上,如同禁锢的项圈般强制。
终于,他睁开眼,一双血红色的万花筒出现,黑色的三勾连接,如死神的镰刀般映入她的眼里。
她一愣,眼瞳里的亮光被他的眼睛力量吞噬,很快就闭上眼摔下去。
随着他的幻术力量启动,身体也撑不住变身术的消耗,蓬的一下,佐助消失,宇智波鼬出现。
变身回来的鼬,恰好接住她摔到怀里的身体。
客厅到处都是打斗的破损,他坐在地上,她躺在他怀里。
而佐助躺在沙发上,藏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绒玩具下。
不想让她持续不断地追逐他,毕竟外面等着的是鬼鲛。
“以你现在的样子,遇到他会死。”
宇智波鼬将她放到地上去,然后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佐助,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本来上门来,是动了杀心的。
为什么在她打开门那一刻,计划就变成了对佐助发动幻术。
鼬疲惫叹息,转身就往外走。
心还是变软了,可能是病的太重,连带着也放纵了自己的感情。
在那么漫长的日子里,那些最孤寂难熬的夜晚中。
唯有她一直陪伴着他。
所以当真正上门,看到真实却鲜活的她时,才发觉忍者经历培养起来的冷酷,竟然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
鼬突然停住脚步,血一点点地从伤口里落下。
血水从小到大,从慢到快地往下流淌。
而此刻贴在他身后的人。
熟悉的身高,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查克拉都在告诉他,是刚才中了幻术的春野樱。
她用一把冰冷的铁器,凶狠刺入他的后背里。
苦无的铁腥味混在血里,最尖端处,甚至划入了致命的脏器内。
春野樱手指无力,为了让这把苦无扎得更深,只能更加将身体压低,整个人紧紧贴在他背部上。
脸压着的是他突起的肩胛骨,棱形坚硬的骨头,磕得她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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