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漓好一会儿才接受林鹤时的话,朝他瞪去,“合着你方才那些逃不逃的,就是逗我玩的。”
他都求来赐婚了,她还往哪里逃去?难怪他说让她试试。
林鹤时也垂着眼帘看着她,眼角的薄红还未散尽,慵懒风流,“怎么会是逗你的,漓儿若是在想着跑,我一定会长长久久的锁着你。”
缓慢吐字的话,就好像在说,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花漓心里一下就软成了水,加之他好看的模样,让她连气都生不起来,抿唇闷闷憋出两个字:“阴险。”
说罢又照着他胸口咬了口,林鹤时吃痛蹙眉,眼中却漾着笑意,抚掌贴着花漓的青丝,顺着毛轻抚。
花漓咬够了,也被摸的舒服,眯起眼细哼了两声,想起他现在可不光光是独身一人。
坐起身问:“那信国公府可知道。”
“现在应该知道了。”
花漓语滞,那就是不知道,是林鹤时先斩后奏。
“这样可以吗?”花漓蹙起眉毛,手也不自觉攥紧,“你这次答应信国公回到沈家,还与萧琢为敌。”
“知道心疼我了?”
花漓瞪他,“我又不是没良心。”
她垂下眸,眼里含着自责,“这样你是不是会有很多麻烦?”
去到沈家,那不是就要和仇人生活在一起,“你会不会很不开心?”
花漓不知道,只是她担忧的样子就能让林鹤时受用非常,心头化出软意,作弄道:“你别气我,我就能开心点。”
花漓美目一剜,接着又埋进他怀里,手臂绕过他的腰扣紧。
赐婚的消息隔日就传到了沈崇山耳中,他当即派人传口信让林鹤时去见他。
侍卫来传话时,林鹤时正陪着花漓在园子里,花漓亲自挑了几株海棠幼苗在载种,林鹤时则在一旁拿了书看。
看到沈家来的侍卫,花漓心道不妙,只怕是兴师问罪来了,她放下手里的小铁锹,走到林鹤时身旁。
林鹤时执起她的手,替她擦去手上沾染的灰,才不紧不慢问来人:“何事?”
侍卫拱手道:“国公请公子过去一趟,他又要事要问公子。”
那侍卫说着目光快速看了花漓一眼,花漓暗道果真是因为她。
林鹤时颔首:“我知道了。”
他松开花漓的手起身,微笑说:“我去一趟。”
花漓心慌抓住他的手,“不如我与你一起去。”
虽说信国公也不能真对自己亲孙子做什么,可那老头凶的很,她担心林鹤时受他的气。
林鹤时安抚轻拍她的手背,“不用担心,我很快回来。”
花漓见他坚持,也只好点头。
林鹤时回身对等在一旁的侍卫道:“走罢。”
侍卫将林鹤时请去了沈家在都城里的一处别院,沈崇山端坐在花厅里,见林鹤时进来,劈声就喝,“谁允许你擅作主张,去向皇上求赐婚。”
林鹤时稍做顿步,拱手行了一礼才回道:“祖父不是也同意我与随姑娘的事。”
沈崇山噎了一下,他只是答应他留下那女子,何时说过她可以成为沈家的少夫人。
“还请祖父谅解孙儿。”林鹤时低腰,声音虽放的轻,却掷地有声:“孙儿与她相扶持与微末,这番情意不敢忘也不会忘,这是孙儿唯一所求。”
林鹤时的态度让沈崇山的怒气缓和许多,那丫头虽却礼少教,但也与家中变故有关,加之圣旨以下,他就是再不喜,也已经迟了。
沈崇山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罢了。”
“多谢祖父。”
沈崇山看着林鹤时,“你准备什么时候搬回府里?”
林鹤时眼中划过几不可见的微茫,“孙儿听祖父安排。”
沈崇山满意颔首,他自是想孙子早些回来,只是认亲宴还没办,萧婉华那里免不了要生乱子。
思忖再三,沈崇山道:“那就等认亲宴后正式搬到府里,趁这几日,也好将你的住处再收拾收拾。”
林鹤时没有意见,轻一颔首。
事情说完,沈崇山不提让他离开,气氛也沉寂下来,林鹤时从容静坐着。
“还有一事。”沈崇山开口时,一贯独断的人眉眼间浮着迟疑。
林鹤时有预料他要说什么,淡道:“祖父请说。”
沈崇山也不再拐弯抹角,“你母亲的牌位,暂时不能进族谱。”
他对孙儿有愧疚不假,但萧婉华那里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留。
沈崇山以为林鹤时会失望,他却只是不喜不怒的应下,“但凭祖父决定。”
沈崇山赞许点头,“你能顾大局,祖父也欣慰。”
林鹤时顺从的垂目,低划的眼眸里噙着凉寒的冷意,就算沈崇山同意让母亲进族谱,他也不肯,难道让母亲冠上一个妾室的名头么。
为了表示补偿,沈崇山道:“照顾你的婆子,和收养的那孤女,可以让她们一起入府。”
“多谢祖父。”林鹤是谦逊说着,抬眸道:“不过,不必了。”
林鹤时回到府上时,花漓还在书房等着,看到亮着烛火的屋子,林鹤时加快步伐。
才跨进屋子,少女带着馨香的身影便翩然奔至眼前。
“你可算回来了。”
林鹤时垂眸看向花漓,被月光浸冷的眸子换上暖色,“怎么还没睡?”
“当然是不放心你。”花漓转着一双眼睛,将他自上而下检查了一遍,“那老,国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当真?”
花漓狐疑反问,她想着信国公应该气的火冒三丈才是。
林鹤时挑眉,眼梢闪过的嘲弄,“圣旨赐婚,他不接也得接。”
轻描淡写甚至是不在意的态度,让花漓放下心,轻点着头又问:“那怎么那么迟才回来?”
“商议了一些认亲宴的事。”关于沈家,林鹤时自己都嫌恶,更不愿花漓沾染上这些。
沈崇山以为让阿婆和林瑶一同去沈家就是恩惠,他只觉得可笑,那地方不等干净了,都不配让他们去。
花漓还想问,林鹤时搂着她往里间走,“困不困?”
花漓点头轻嗔埋怨,“那不是等你。”
“等等。”走了两步,她又扒住林鹤时的衣襟,“那你是不是就要回到国公府了?”
林鹤时停下步子,看向喋喋不休的小姑娘,眼里的无奈逐渐变得微妙,日日看着尚且不能心安,分开后,她会乖么。
回想到桃源村一别,林鹤时的心逐渐下沉。
花漓无所觉的回看着他。
“是。”林鹤时一边点头,俯身吻住她,眉心不能自持的折起,有了赐婚的圣旨,竟也不能安心么。
或许需要小姑娘更多的抚慰把,“所以,漓儿不要再浪费时间。”
“那,你什么时候走?”花漓借着喘息的空隙问。
她想着也好提前安排,给他准备行李,可这在林鹤时看来就像是迫不及待。
他眼尾跳了跳,干脆捏着她的脸腮让她再没法子说别的,对上少女无辜茫然乌眸,林鹤时有些凶的衔住她的唇,“做够了为止。”
认亲礼定在七月廿八,萧婉华看着在府中提前布置好的宴息处,眼中是止不住的冷意,怒火中烧,双手都在发抖。
苏姑姑紧张劝道:“公主万万息怒。”
息怒?让她怎么息怒?她就知道那个孽种野心勃勃,岂会像说的那样不稀罕国公府的权势。
她的漾儿还在被禁足,而国公为了这个孽种提前半月就开始广发帖子,分明打她的脸!
“公主,越是这时候,你越要表现得大度,万不能让人拿了把柄,若是当年的是让圣上知道……”苏姑姑苦口劝说,“那孽障就算回来,不还得向您奉茶,唤您一声母亲,以你为尊。”
萧婉华直把指甲掐断,才勉励压下胸口的怒火。
第66章 规矩
到了廿八这日, 花漓是被人从床上硬拽起来的,昏昏欲睡的被按到妆镜前坐下,眼帘都没有力气抬起。
所幸青菱手脚伶俐, 这样也能为她梳妆, 只是花莫在旁看得眉头紧皱。
“今日好歹是林鹤时的认亲礼,你怎么还如此不上心?”
“这能怨我吗?”花漓没好气的乜去一眼,“我现在腰也酸,腿也软。”
青菱正为花漓更衣,脱去寝衣, 露出纤窈雪白的娇躯, 雪肤上赫然是被吮咬出的印记。
花莫盯着看了半晌, 面红耳赤的把眼睛转开。
花漓脸不红心不跳, 只撅着嘴格外委屈。
知道的, 昨夜是林鹤时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夜, 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他活不过这夜, 所以不要命的折腾她。
而她也不争气, 明知林鹤时脱了衣衫就跟解了禁锢一般, 根本喂不饱,她还是禁不住蛊惑自己送上门。
青菱很快替花漓打扮妥当, 艳绝的脸上无需过多点缀, 只浅浅扑一点脂粉就足够, 发上也只用了一支南珠作点缀, 素雅的云水蓝夏裙,偏偏花漓身段极好, 细腰□□被掐裹的一览无遗,妍媚与娇纯两种情态融合的丝毫不见违和。
青菱看得出神的同时, 想起公子交代的“不必张扬”,心下不禁惴惴,她已经往素净了打扮,怎么反而将姑娘打扮的,有种欲盖弥彰的妖惑感。
花漓瞧了眼镜子,没觉出什么不对,她就是怎么打扮都很好看。
掩嘴又打了个哈欠,起身道:“好了就走吧。”
林鹤时本意并不想让花漓等人去国公府,只是林莲萍几人可以不去,花漓现在的身份是他圣旨赐婚的未婚妻,于情于理都该到场。
青菱陪着花漓坐上马车,往国公府去,等到时府外已经停着好些香车宝马。
花漓稍推开车轩望出去,漆朱的大门高耸巍峨,两旁镇宅的石狮更是威风凛凛,门楣上高悬着写有信国公府四个烫金大字的匾额,斜压下来,让人看着都有种难以喘气的压迫感,高门难登。
花漓凝起眉眼间的懒怠神色,林鹤时如今入了沈家,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不能行差踏错,她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头,自然也不能给他惹了麻烦。
花漓挺直腰枝,端着闺秀的仪态,迈步踩上信公府的石阶。
要不说是高门大户,就连下人各个都穿的比寻常百姓考究,眼力更是等一等一好,她还没报上身份,便唤她随姑娘,管事更是亲自引着她往宴上去。
“随姑娘这边请。”
花漓抿笑轻声道:“有劳。”
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吴管事。”
花漓抬起目光,看向回廊那头快走来的人,看上去有些年岁,梳着与府上婢女相似的发髻,戴的却是赤金的发饰,衣服也是锦缎的料子,花漓猜测约莫是个掌事姑姑。
那人走到跟前,吴管事客气回道:“苏姑姑。”
苏姑姑笑盈盈的点头,自上而下的将花漓看了一遍,“这位想必就是随姑娘了。”
花漓见她竟像是为了自己而来,青菱这时在她身后低语,“这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花漓心绪微凛,早知道这个长公主不好应对,没想她才刚跨进门,便找上来了。
花漓维持着镇定,略微颔首,矜持不失礼数。
长公主再狂妄,总也不能刁难她一个上门客。
苏姑姑又笑道:“长公主得知姑娘来,特意让我来请随姑娘过去。”
“这。”吴管事面露犹豫。
“长公主也是想见见大公子未来的新妇。”苏姑姑再次看向花漓,“随姑娘的意思呢。”
花漓轻抬起眼睫,别看这个苏姑姑一直挂着笑脸,讲话可是有水平的很,扯了她林鹤时未婚妻的头衔,她要是拒绝,就是不尊长辈了。
花漓抿着笑,乖巧启唇:“该是我去拜见长公主才是。”
苏姑姑笑着点头,“随姑娘请吧。”
苏姑姑一直把花漓带到萧婉华的住处,“长公主就在里头等姑娘。”
说罢,侧目看向紧跟在后的青菱:“你就不必进去了。”
青菱眸光微动,花漓扭头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今日这样的场面,府上都是宾客,长公主还不至于做出什么事情,估计也就是想要敲打敲打。
花漓走进正殿,萧婉华靠坐在罗汉床上,发髻高攀,簪着海蓝宝的珠钗,就连华裙上都用金线缝着珍珠,可谓贵气,睇来的目光远比不得苏姑姑温和,就像打量草芥一般打量着花漓。
花漓低垂着眼帘,屈膝行礼,“随花漓见过长公主。”
长久地无声,就像是下马威。
花漓本就酸软的双腿半曲着,没一会儿就有些吃力,她略咬住唇忍耐。
以前在花楼,柳妈妈让她们膝跪在地,腰上还要托着红烛,一跪就是一个时辰,不比这累人多了。
她自我安慰般的想着,也不觉得难熬了。
萧婉华就这么过了半晌,才悠悠开口,“大公子与你是相识于微末,按理以你的家世出身,如何也进不得国公府,即便是嫁个庶出都不行,也算是你三生有幸了。”
这话不仅是看不起花漓,更是贬低了林鹤时,花漓张嘴想讥回去,捏紧双手才忍下来。
“长公主说的是。”花漓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花漓确实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才能与长公主成为一家人。”
谁与这穷骨头是一家人,她也配。
萧婉华面色铁青,冷笑说:“你倒是伶牙俐齿。”
“多谢长公主夸奖。”花漓欢喜眨着眼,像是真得了夸奖。
装傻充愣她还能不会。
萧婉华嘴角抿紧下垂,“你现在还没进府就罢了,日后可是要好好学习规矩,该如何孝顺长辈。”
“长公主说得是。”
不管萧婉华说什么,花漓就是一句你说得对,你说得是。
萧婉华也品出滋味,这个随花漓看似乖顺老实,其实就是在敷衍,偏偏姿态得极好,让她挑错都挑不出。
“公主,宴快开始了。”苏姑姑在殿外提醒。
“急什么。”萧婉华声音冷厉,若非不得已,她怎么可能认下那个孽种。
花漓略微抬睫,无比诚然道:“想来宴上那么多人,都等着长公主您驾临。”
是等着看她笑话吧,萧婉华厉怒瞪着花漓,愈发笃定她也是跟那孽种一样的装腔作势。
“公主。”殿外苏姑姑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声音里却满是焦急,“三公子那里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萧婉华一听直接站起身,漾儿才解了禁足,又出什么事了?
她心下着急,也顾不得花漓,径直走出寝殿。
萧婉华匆匆赶去偏厅,看见自己儿子跪在地上,国公怒目圆睁满脸怒火,林鹤时则站在他身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恨得牙根发痒。
“出什么事了。”
萧婉华还想端着长公主的架势,却见沈崇山理也不理,挥起手上的拐杖就要往沈漾身上招呼,极重的一记让沈漾闷哼出声,萧婉华直接白了脸,惊声道:“父亲这是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又要责罚漾儿?”
“好好的?”沈崇山气得眼皮直跳,手指着沈漾,看他一副顽固不化的样子,眼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你自己问他,干了什么好事!”
萧婉华惊了惊,扭头看向自己儿子,“还不快说。”
沈漾咽着口中泛出的血沫,一言不发,萧婉华才注意到跪缩在一旁的婢子,看她衣襟散乱,当即也猜出怎么回事,上前对着婢子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说!是不是你这下贱坯子勾引公子!”
婢子被打偏了脸,也不敢反驳,连连磕头,“长公主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萧婉华深吸一口气,对着信国公道:“您也看见了,这事不能怪玦儿。”
沈崇山怒极,竟也不给萧婉华面子,直指着她道:“就是有你这做母亲的不分青红皂白,才纵的他无法无天!”
“是,就是我做的。”沈漾冷不丁开口,视线阴冷看向林鹤时。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被关禁闭出来,第一个听到的消息,就是林鹤时成了他兄长。
母亲让他忍,他忍了,林鹤时出言挑衅他也忍了,离开后他却不知为何有些神志糊涂,他以为只是一刹的晕眩,醒过神就看到祖父满眼怒火,周围还有同行的贵客,而他拽着婢子在胡天胡地。
定是林鹤时做了什么手脚,沈漾眼里喷火,他千万别落他手里,他决计不会放过他。
萧婉华见沈崇山怒喘着气,分明是气急,连忙呵斥:“你胡说什么!”
“我胡不胡说有什么影响么。”沈漾讥嘲冷笑,“反正祖父也不信我,他一向也瞧不上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废物。”
“漾儿!”萧婉华失声。
沈崇山怒不可遏,用力将拐杖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时间屋内肃静的连空气都压抑逼人。
林鹤时如同旁观者,平静看着一切,背在身后的长指玩味般轻点。
萧婉华狠狠瞪了他一眼,只道再说下去,只会让沈崇山更加愤怒,将漾儿罚的更重,她深呼吸调整情绪,对沈崇山道:“仪式也快开始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客人都要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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