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林点头。这些钱以后肯定留给自己,自己肯定得看好藏在哪里。小姨也真是的,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自家偷钱,她偷的可是父母留给自己的钱。唉,如今小姨一家都是麻烦,自家千万不能被牵扯进去。
朱玉霞把家里藏的大钱都找出来,装到一个面布袋里;还有别人送的烟酒糖茶,家里有不少,她装了一些放进另一个化肥袋子,打算让丈夫带些回去分给老家亲戚。老家那边的房子现在由丈夫的兄弟照顾,平时回去多少得送点礼物。
至于她自己的私房钱,还有金银首饰,妹妹送的玉佩玉镯等,她就没交给丈夫。虽然朱玉霞自认为丈夫跟她感情一直不错,丈夫身为副厂长,也不敢做出在外找女人搞破鞋的事儿,但她总觉得自己手下留点私房钱更好。
再说丈夫藏钱的地方是老家,不是她所熟悉的地方,她可不想把自己的私房钱和首饰藏到那边。等回头她考虑一个安全地方,把自己的私房钱和首饰藏起来,等老的动不了了再送给儿子儿媳或子孙。
高副厂长只是生怕被朱玉红牵扯,有人会来家里调查他,万一查出这些钱,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只要他把钱藏好,其他小尾巴收拾好,应付检查应该没大问题。
至于媳妇有多少私房钱,有多少金银首饰,略有大男子主义思想的高副厂长根本没想到。
收拾完一切后,高副厂长和媳妇躺在床上说话。
高副厂长抽着烟云里雾里的,脸上表情看不太真切,“你妹妹太不靠谱了,赶紧找到她,警告她,如果牵连到我,咱家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
朱玉霞想到妹妹家的下场,心里不由打颤,赶紧说:“明天我就去她家堵人。现在她应该没别的地方可去,她早晚得回曹家。”
朱玉霞和朱玉红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他们父母十几年前已经去世,家里老宅也被叔爷爷低价买去给儿子盖房,当初闹得不太愉快。所以说两人等于没有娘家。
就算后来两姐妹的丈夫凭本事混好了,她俩也不让老家亲戚沾光,所以基本断了往来。
这些年两姐妹和她俩的丈夫算是相互扶持,一起走过来的,谁也没料到会发展到今天的局面。
高副厂长和朱玉霞心里装着事,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
刚睡下的朱玉霞不由抱怨:“这是谁家,大晚上的哐哐敲门,不知道会影响邻居吗?”
敲门声一直不断,听声音还离得很近,朱玉霞和高副厂长都被吵醒后,才听出好像是自家传来的敲门声。
“大晚上的,谁哐哐敲门?”高副厂长恼怒地说:“不会你妹妹来了吧,她闹什么闹,还有完没完,赶紧把她叫进来,把话给她交代清楚。”说完又躺下闭上眼准备继续睡。
朱玉霞只得去开门。当然,开门前她习惯性地问了一声:“谁啊,这么晚还敲门?”
外面传来一道严肃的男声:“公安查案,快点开门。”
朱玉霞一听马上慌了,也顾不得给公安开门,立马去找丈夫,哆哆嗦嗦说:“怎么办?公安来了,是不是玉红那边出事了,连累到咱家了?”
平时一向稳重的高副厂长难得慌了下,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我先去把钱藏起来。”
“藏哪?咱家就这么点地方,一翻不就翻出来。”
高副厂长狠了狠心说:“不行就扔到楼下花坛里,等公安走了再下去找。”
高玉林早已被吵醒,听到父母的对话,他马上出主意说:“我找个绳子把布袋拴住,用绳子放下去声音小点。”
“那快点,公安见咱不开门,会不会破门而入。”
因为他们这边北方,冬天得买冬储菜,用板车拉冬菜用麻绳,家里用过的收着。朱玉霞赶紧找出绳子,高玉林三下五除二用绳子绑住布袋,在他那屋窗户处往下顺绳子。
三楼窗户到地面有七八米的距离,他的绳子可不够长,最后还是一松手放下去的,只听扑通一声,布袋掉进繁茂的花坛中。
因为高副厂长家长时间不开门,公安怕有人逃跑,直接破门而入。等朱玉霞要去开门,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楼门被公安从外面踹开。
楼上、楼下和对门的邻居,听到动静都出来看热闹,但都被公安挡在门外。
进门的公安不少,进去后不再犹豫,直接把高副厂长一家三口拿下。谁让他们这么晚开门,肯定在做掩盖犯罪证据的事。
现在只能先抓人,后找证据。
带头公安组长一声令下:“搜。”
有公安很快在高家床底下,纸箱里找到一个很重的小木箱,上面还带着锁。
朱玉霞:“那是我的私房钱,你们不能动。”
组长下令:“打开,检查里面有什么东西。”然后对朱玉霞说:“交出钥匙,不然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匿犯罪证据。”
高副厂长根本没注意妻子什么时候弄了这么个藏东西的箱子,生怕里面放的钱太多,会引起公安注意。他心里很是着急,但是没办法,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高玉林低着头,此时唯一的想法是:公安找上门,自家是不是要完了?
第24章 好心
朱玉霞犹犹豫豫不是很想交钥匙,因为她藏的私房钱不少,有几千块,都是这些年攒下的,还有她还在里面藏了金银首饰,现在金银首饰可是禁物,公安看到不得给自己定罪?
组长见朱玉霞不交钥匙,直接下令搜查钥匙。为此,他们还带了个女公安到场,只为方便给女性搜身。
朱玉霞的钥匙都是随身带着,很快被女公安找到,打开木箱一查,里面有现金有四千八,还有些金银玉石做的精致首饰。
这年月一个工人每月发多少钱票都是有数的,厂里财务科应该也有留底。组长大体算了一下,凭借两人的工资和补助,如果省吃俭用,可能能攒下五千块。
可是那样日子过得相当紧张,现状是公安们搜查完高副厂长家后,发现不少难以买到的稀罕物,烟酒糖茶尤其多,这些东西凭一家三口发的票据肯定买不来,那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大概来路不正,具体哪来的,还得带回去审问。
组长想得多,既然高副厂长收东西,会不会收钱,除了搜出的五千块钱“私房钱”,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藏匿现金?
组长再次下令:“再仔细搜查一遍,看有没有忽略的地方?”
公安再次仔细搜查一番,结果还是没搜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然而就在此时,一楼被吵醒的老头提着一个布袋上来问:“这是谁大半夜丢的东西,怎么丢花坛里了,谁家的?赶紧领回去!”
原来一楼老头行动不方便,但耳朵听力还算灵性,听到窗外扑通一声,不知道上面谁掉了东西,起身后没先去楼上看热闹,而是找到丢在花坛里的东西后,提着袋子慢慢挪到三楼。
老头并不知道哪一层出了事闹哄哄的,他只能一层层往上找。
看热闹的人都被老头问懵了。有人大声喊:“谁家掉东西了,姜叔说让赶紧领回去。”
被耳力灵敏的组长听到后,不禁想:会不会是高家人刚扔下去的东西?刚才他们好一阵子没开门,肯定不对劲儿,说不定就在转移证物。
于是组长亲自出来,看有没有人认领东西。结果大家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张口说是自家丢的东西。
组长说:“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众人一听是公安要求的,立马打开布袋,看到布袋里是一个个方形手绢包。
有人觉得奇怪问:“还用小手绢包着,打开看看是啥东西?”
暂时真没人想到小手绢包的是钱,毕竟老头提上来半袋子,如果都是钱那得有多少钱。
可是手绢打开后,竟然是两捆大团结,看样子十张一捆,两捆是二百。
众人再看一眼布袋,脑中都情不自禁想:“这布袋里该不会都是大团结?”
可惜公安队长伸手将钱袋子拿走,不给众人开眼的机会。
看公安的作为,大家很快猜到:“刚刚那些钱是高家的,所以今天公安来查高家?”
“天,高副厂长太大胆了,竟然贪污半袋子钱,这得有多少,估计他家花都花不完。”
“看高副厂长平时人摸狗样的,竟然是个贪污犯,谁能想到。”
“可不是吗,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公安队长找到意外之财,拿进去后再观看高家一家难看的脸色,不用审问,便能看出这是高家扔下去的钱财。
于是公安队长再次发话:“再仔细搜寻一遍,窗外也不放过。”
再次搜查,没搜查出更多东西,公安队长便带队压着高家三口回了市局。高家人下楼时低垂着头,耳中满是邻居们的窃窃私语。
“高副厂长真能贪,贪了一大袋子钱。”
“谁知道他们花多少了,说不定花的更多。”
“有可能,我经常见他家人吃国营饭店。”
“我看朱玉霞年年做好几身新衣服……”
其实这些真花不了几个钱。别看高副厂长贪钱,但他不敢多花乱花,生怕让人看出不对劲查他。他贪这些钱主要是想留给儿孙。
一直悄悄等待结果的林安宁看到高家人也被抓,更放心了。高家人都被抓,看林大海和黄英梅还敢不敢找她做假口供。
林安宁几乎能猜到高家的结局。高副厂长坐牢是必然的,在这讲究成分的年代,家里除了劳改犯的,即便是朱玉霞和高玉林能出来,也过不上原来高枕无忧的日子。
林安宁想:她这也算侧面帮原身报仇了。
她认为害死原身的源头是高玉林。
如果不是高玉林指使曹勇盯着林安乐,曹勇也不会对原身起坏心思,原身大概不会轻易死去。即便原身暂时生活的不好,将来的日子谁说的准,说不准原身活着,有爷奶护着,将来有一天也能过好。可惜原身死了,高玉林也是害死原身的人之一,还是罪魁祸首之一。
现在高玉林被抓,即便后面无罪被释放,可他家坏了名声,又没有父亲的庇佑,将来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他的悠闲日子肯定是到头了,也该让他品尝一下生活的酸苦辣。
林安宁解决完一桩心事,迅速回到荒宅基地,进入空间休息,她明天还得上班,必须得睡觉才行,不然明天没精神。不过她好像忘记什么事了,算了,应该是不重要的事儿,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高副厂长一家被抓的消息在周围传得沸沸扬扬,又以极快的速度传出去,但是还没传到林家。林家一大早忙着做饭上班,林大海和黄英梅还惦记堵林安宁,等上班上学的人都走了,只有既不上班也不上学的林安乐继续睡大觉做美梦。
忙着堵截林安宁的林家两口子,都没注意邻居偶尔传来的不对劲眼神。他们如愿在服装厂门口堵到林安宁。
黄英梅上来就照着林安宁劈头盖脸一顿训话:“林安宁,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三天两头不着家,你可有点数,别给老林家丢了人……”
她如此说教,当然不是为了教育林安宁,而是昨晚没堵到林安宁想多教训两句出口气。
林安宁看两口子又来堵人,只想冲他们翻白眼。只不过路上都是上班的人,林安宁怕破坏自己的形象,勉强应付两人。
林安宁很快打断黄英梅的话:“你们还不知道吧,高家出大事了。你们还惦记堵我,堵我有用吗,我跟你们说过,如果你们强行带我去改口供,我就告诉公安是你们逼我的。”
黄英梅并不担心高家,高副厂长怎么都是个大厂高级干部,能有什么事儿。
林大海却想起刚刚路上遇到的异常,好像邻居还对他们两口子指指点点。难道高家真出事了?
当初林安乐能跟副厂长家的独生子订婚,林家着实风光了一把,跟周围邻居炫耀了不少次。街坊邻居都知道他们跟高副厂长家是未来亲家关系。
如果高副厂长家真出事,安乐怎么办?
林大海拧起眉问:“高家出什么事了?”
林安宁不跟两口子打哑谜,很好心地告诉他们:“听说高副厂长一家都被抓了,好像是因为高副厂长贪污受贿,据说家里藏了很多钱,钱都是用布袋装的。不过现在高家人和那些钱都已经被公安带走查证。”
黄英梅最先惦记的是那些钱,失声问:“他家钱都是用布袋装的?”
林安宁点头,“听说他们往窗下扔了一布袋钱,被好心人送上楼,正好被公安看到,被抓了个现行。”
黄英梅在心里尖叫:如果高家人被被公安抓,那一布袋钱以后不就归自家闺女安乐管了吗,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公安要查高家,让她闺女错过发大财的机会?高家人太不谨慎了,怎么能把钱扔地下,还让人捡到,应该早点给自己保管,保准公安查不到。
可惜她也不动脑子想想,高副厂长两口子能相信她,把钱交给她保管?做梦还差不多。
黄英梅终于脑子在线,尖叫着质问:“是不是你个死丫头偷偷举报了高家?”
林安宁:“我才没那闲工夫管高家怎样。听说高家被抓,跟高副厂长媳妇的妹妹有关,就那个给你们送钱的曹勇他妈。据说曹勇他妈偷了高家的钱,大半夜想藏到树上去,被半夜偷偷去她家挖宝的人吓到,从树上掉了下来。然后邻居帮忙报案,结果又牵扯出高家。”
黄英梅当下诅咒朱玉红:“那个曹勇他妈真是个丧门星,她偷高家的钱干嘛,那些钱本应该都是咱闺女的。”
她不禁担心起小闺女的未来。
第25章 第一世
黄英梅扭头问丈夫:“大海,现在怎么办?高家被抓,高副厂长会不会坐牢,咱家安乐还能跟高玉林结婚享福吗?”
林大海沉重地回答:“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高副厂长肯定会坐牢,高玉林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安乐可能要跟高玉林退婚。咱可不能有个坐牢的亲家,不然以后别的孩子咋找对象。”
两人也没心思管林安宁了,林安宁直接溜进厂子去上班。
未来亲家可能要倒台了,林大海和黄英梅暂时不敢作妖请假,只好怀着沉重的心思去上班。到了厂里,听说更多高家被抓的版本。还有人说高家藏的钱用麻袋装。
甚至有人跟林大海开玩笑:“你跟高副厂长不是亲家吗,他没送你点钱花花?”
林大海被说的面红耳赤,气愤地说:“他贪了钱又不告诉我,还能给我花?”
因为高副厂长的倒台,着实让林大海夫妻受了不少奚落。谁让他们夫妻平时老是炫耀他家小闺女跟副厂长儿子订婚的事。
高副厂长一家被抓,最受不了刺激的是林安乐。
林安乐早早拿下副厂长公子,还定下婚约,如果结婚是板上钉钉的副厂长儿媳妇。即便林安乐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在家吃闲饭,整天玩乐也没人嫌弃她。毕竟她以后嫁的人家条件好,上不上班无所谓。
这不林安乐在家睡到日上三竿,吃了黄英梅留给她的早饭,才慢悠悠往外走。出了巷子口,遇到好几个邻居家老头老太太在树下扇着扇子乘凉,扎堆在树下闲聊。
让林安乐感觉奇怪的是,他们见到自己,竟然都同时看过来,把她看的有点毛,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和头发,难道她脸上沾了东西,还是头发炸毛了?
其实自打林安乐跟高玉林订婚后,心态变化不少,她总有种自己比一般人高一头的想法。以前看到邻居,可能会打个招呼点个头;后来她不耐烦应付这些,偶尔看到邻居,会当做没看到。
因为这,没少被邻居讲究。说她订婚定了个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街坊邻居穷亲戚。当然,林家人确实势力眼,从平时很多表现可以看得出来。
现在高家人被抓,街坊邻居都传遍了,看林安乐悠闲的样子,有看不惯她的老太太忍不住阴阳怪气打击她:“哎呦,这不是安乐吗,终于出门了。看你的样子,还不知道高家被抓的事儿吧,那好歹是你未婚夫家,你也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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