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女人生孩子看似简单,可弄不好就会出人命,当年娘生你时,肚子疼了一天一夜才把你生下来,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人家蕙兰来到咱们孟家,好日子没过过几天,却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大着肚子还伺候一家人吃喝,这样好的女人,咱们孟家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孟大国是个墙头草,他原先觉得没必要去县城,可娘既然说了不能亏待,那就不能亏待!
再说了,焦蕙兰是他媳妇,肚子里怀的是他的种,娘都不心疼钱,他更不能心疼啊!
孟大国笑笑,“娘,我不是怕花钱,现在二勇结婚了,蕙兰去县城,陶爱红也要去县城,咱家哪来那么多钱?”
“钱的是你不用担心,娘既然生了三个儿子,就做好了要为你们当牛做马的准备,娘辛苦点没什么,只要你们孩子健康,家庭和睦,娘就满意了。”
“娘!您放心,我和蕙兰会好好孝顺您的!”孟大国泪眼汪汪地说。
甄臻撇撇嘴,心说放心吧!给她养老的事,这家里有一个算一个,一个别想跑!
孟大国去大川家借了板车,还提前铺好了稻草和棉被,打算到了日子就把焦蕙兰送去城里。
家里要有孩子出生,就得提前备好喜馒头和喜蛋,大丫每天都去山上捉虫子喂鸡,希望鸡多下点蛋,可惜的是,两只鸡屁股下每天只有两个蛋。
甄臻叫焦蕙兰去村里有鸡蛋的人家买了一点,大家都知道她家的情况,也愿意卖鸡蛋给她们家,甄臻偶尔还用猪肉去换,各家就更愿意做这占便宜的买卖了。
陶爱红做完家务活,看到甄臻那一罐子鸡蛋,回房就跟孟二勇说:
“娘怎么给大嫂准备那么多鸡蛋?我数了一下,有一两百个呢!”
孟二勇一愣,“大嫂要坐月子,吃点鸡蛋怎么了?”
“还怎么了?家里就那点鸡蛋,都给大嫂吃了,我坐月子了吃什么?”陶爱红摸摸自己的肚子,“再说了,我怀的可是咱们老孟家的长孙!家里好吃的不该都给这唯一的男孙吗?”
孟二勇也觉得儿子就该吃好点,不过他可不敢跟他娘叫板。
“你不满,就去跟娘说,跟我说算什么?”
“我……我哪敢找娘!你这个当儿子的才应该跟娘好好说说!”
“行了,屁话怎么那么多?家里吃的喝得都是娘买的,还轮不到你当家做主!”
陶爱红被他气的不轻,转念一想,婆婆至少没亏待她,便又把满腔不满都咽了下去。
日头暖融融的,甄臻灌的香肠都能吃了,她叫焦蕙兰做饭时切一些放在饭里一起蒸,还从空间里拿了小排出来,做蒜香排骨!排骨看着满满一盘,肉却没多少,何况眼下家里人口多,庄稼人胃口大,这一盘子可不够吃的。
甄臻又寻思着炖了几个猪脚,大草锅炖的黄豆猪脚,肉炖的稀巴烂,汤汁里满满的胶原蛋白,筷子一插就能看到蹄筋了,香的人直吸溜鼻子。
正巧村里分肉了,焦蕙兰说大丫最近总磨牙,特地叫孟大国要了点猪尾巴回来,跟猪脚一起炖了,叫大丫拿着猪尾巴站在门后吃。
说是吃了就不磨牙了。
这一桌子肉再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孟家人都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大丫满嘴油花花,“阿奶,小猪尾巴卷卷的,怎么吃起来不卷曲了呢?”
甄臻笑,“阿奶也想知道,不如你去猪圈问问老母猪,看她怎么说,回来告诉阿奶。”
大丫眨巴眨巴眼睛,“猪圈太脏了,大丫爱干净不想去。”
“那就可惜了,我寻思着咱家也就你跟老母猪有共同话题了。”
大丫很得意,“阿奶,我不止跟母猪有共同话题,跟母鸡母鸭母鹅都有话题呢!”
“您可真棒!”
到了腊月二十八,甄臻巡视了一下家里,除了老母鸡留下来给焦蕙兰坐月子吃,家里炖了猪肉、猪蹄、排骨,鱼炖了六条,鸭两只,灌了香肠,做了肉丸子,包了一百个大肉包子,三百个饺子,三十块红糖饼,面条若干。
粗略一看也差不多了。
“家里还得弄点猪油。”猪油留着炒菜用,猪油渣可以炒菜或者干吃。
甄臻挺爱吃猪油渣,正好大队里刚分了猪肉,每家都分到了几斤,再加上她空间里的那些,这个年上家里不缺吃的。
焦蕙兰答应下来,“娘,我保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了,您爱吃的东西我多做一下,怕我坐月子了,其他人做的饭菜不可口,您不爱吃。”
陶爱红属于给一棍子跑两步的人。
拿棍子催一催,她也能把事情做得很好,可要是不看着她,她就躲懒了。
更重要的是,焦蕙兰觉得她不贴心,等她坐了月子,陶爱红能像她这样给婆婆做好吃的饭菜吗?焦蕙兰真是不放心啊!
甄臻挑眉,“娘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没东西吃?”
焦蕙兰偷笑,“我的娘哎!您虽然年纪比我大,可您干农活做饭可远远不如我!”
甄臻被儿媳嘲笑了,佯怒,“反了天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谁家婆婆比我惨哦?”
焦蕙兰偷笑个不停,大丫也在一旁偷笑。
陶爱红一出门就见全家女人笑个不停,不由抿抿嘴,躲到房里偷懒去了。
腊月二十九,甄臻盼了两个月的事终于有了信儿了,她写的信有回复了。
“娘,哪来的信!”
信是李德成去镇上帮忙带回来的,听说家里来信了,孟大国和孟二勇都跑回来看个究竟。
以前爹还在世时,每次家里来信都是大事,娘拆了信匆匆读完就扔给他们,孟大国就拿起信读给两个弟弟听。
爹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信来了。
甄臻拆开信看了一眼,信里说大国爹的问题早就查清楚了,只是一直没有核实下来,但是领导已经催促上面尽早落实赔偿款,最迟四月份之前钱能下来。
五百五十块钱不算多,可就是招人惦记,甄臻合上信,“是你爸部队里来的信,可能是听说了二勇结婚的事,把礼金给寄来了。”
甄臻倒是没说谎,大国爹人缘不错,部队里听说孟二勇结婚的事,有十个战友每人凑了五元钱,共五十元的份子钱,一并随信寄来了。
孟二勇一看到钱眼都亮了,“娘,爹的战友还挺大方,一来就是五十!”
“人家哪里是大方!这年头家家户户生活都困难,这钱肯定是人家咬牙省出来的,无非是看你爹死得早,想帮衬一把!”
虽说是有往来,可等人家孩子结婚,十有八九是不会专门写信通知甄臻的,这钱算是有来无回的。
甄臻也没有过多纠结,把钱锁进柜子里。
等大国爹的五百五十元补贴发下来,她手里能有七百块钱,这房子她住的难受,早就想盖几间瓦房了。
这年头盖房子不是容易事,要提前一年准备砖瓦,像甄臻现在住的泥草房,盖三间要150元左右,瓦房的费用要翻三倍。
七百块钱满打满算够盖个五间的,这还是在村里人来义务帮忙,盖房用的木料都去山上砍伐的基础上。
不过,房子住的不舒服是一回事,孟华的房子被孟二勇占了,这次回来没有房子住,总不能叫便宜儿子睡马路吧?盖房子也算是迫在眉睫了。
孟家人口多,宅基地分的大,院子也宽敞,满打满算横向能盖个六间,她住一间,老大老二一家两间,老三暂且一间,等过几年再扩建。
甄臻是这样打算的,不过这个方案也有不足的地方,好比家里孩子多了,眼下是能住下,过几年孩子大了要分房睡,家里的房子就不够用了。
但宅基地又是有限的,总不能盖楼房吧?
也太招人眼了!再说过几年改革开放了,她想鼓励孩子们出去闯闯,到时候家里没人了,房子还修的这么好,也没多大意思。
孟二勇从甄臻房里出来,就被陶爱红拉进房里。
“谁来的信?是不是部队里来钱了?”
孟二勇蹙眉,“不是,我说陶爱红,你怎么总惦记我们家的钱?别说我爸的身故补贴没下来,就是下来了,也轮不到你惦记!”
陶爱红气得够呛,“我惦记怎么了?你娘有三个儿子,我们二房理应分到三分之一,更别说我肚子里怀的还是你们老孟家的长孙!咱们二房就该多分点!”
孟二勇黑着脸不说话。
他也爱钱,可那是他爹殉国后的补贴,是用他爹的性命换来的,总共也就五百五十块钱,分下来一家也就分个一两百,他可不想因为拿了这点钱被人戳脊梁骨。
“刚进门就惦记我们家的钱,你还有什么不想的?我可告诉你,我娘还活着,咱们也没分家,我爹这补贴钱,我不需要你动歪脑筋!”
陶爱红撇撇嘴,心说人都死了,凭什么还不让惦记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娘撺掇的,我可告诉你陶爱红,就算我们拿到了钱,也不许拿去补贴你那残废兄弟!”
陶爱红可不傻,她可不愿意补贴陶江,她就是怕娘偏心大房和三房。
晚饭时,甄臻刚坐下,陶爱红就把碗筷递来了,殷勤的简直不像话。
甄臻看外头,“呦!今天有奇景怎么没人喊我去看?”
孟二勇憨憨道:“娘,什么奇景啊?”
“怎么?今天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又是拿碗拿筷子,又是端凳子端饭的,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陶爱红被臊得脸一红,“娘,我这不是想好好表现吗?看您说的!”
甄臻要笑不笑,“是想好好表现,还是惦记着我口袋里的钱?你那点心眼子还能瞒得过我?”
陶爱红干笑两声。
“娘,我没那意思。”
焦蕙兰还有些状况外,她听说部队里来信了,爹的战友还送来五十块钱,可家里的钱一向不许儿媳插手,她也不惦记。
甄臻想了想,干脆挑明了说:“你爹的补贴还没下来,要是哪天下来了,我想拿这笔钱给你们兄弟几个盖几间瓦房。”
“娘!”孟大国第一个反对,“那是爹拿命换来的,咱们做儿子的怎么有脸用这笔钱?”
“是啊,娘,大哥说得对,真用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甄臻道:“人已经死了,活人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相信你爹在天之灵,也会同意娘的做法。再说开春家里要多两口人,孟华也要回来了,不盖房子咱们这一家老小的往哪住?”
焦蕙兰没什么反应,娘是一家之主,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陶爱红暗戳戳高兴,盖房子那每家都有份,她总不会吃亏的。
饭后甄臻要刷碗,被焦蕙兰抢了去,“娘,爱红没别的意思,您别往心里去,爸的钱您自己留着吧!”
婆婆对自己好,所以焦蕙兰格外心疼婆婆。
她不想婆婆被儿媳拿捏,她不行,陶爱红也不行。
公公以身殉国才得了这么几百块钱,做儿媳的有什么好争的?
需要钱自己挣就是了,惦记这种钱没由来让人瞧不起。
甄臻也难得跟儿媳话家常,其实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原著里三个兄弟三条心,都是各怀鬼胎,谁也不服气谁。
不过甄臻来了以后,孟大国和孟二勇的关系缓和许多,可儿子的胳膊肘都是往外拐的,否则为什么人家要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她不想白费心思把儿子往一起拉,能处得好就一起过,处不好就分家。
这种明面上的钱瞒不过去,花出去又容易惹人非议,倒不如盖房子省心。
“爱红,你肚子大了,以后这种粗活娘来做就行,你只管养胎就好!”甄臻撸起一袖子就要用碱面刷碗。
“哎呦,我的娘哎!”
焦蕙兰肉疼,真是个败家婆婆!用碱面刷碗,可真够奢侈的!
她也不知怎的,叫婆婆刷碗她怕婆婆把碗都打碎了,叫婆婆扫地她怕婆婆把家给拆了,叫婆婆做饭吧,她嫌弃婆婆浪费油,总之!婆婆做什么她都不放心!倒不如她自己做省心。
家务活都叫她给包了,甄臻投桃报李,在新年当天,从空间里拿了两床12斤的大棉被出来。
“娘,您哪来这么好的被子?”焦蕙兰爱惜地摸着滑溜溜的被面。
“娘托人从黑市里买的,这不是见你要生了,怕你和孩子们冻着,做一床大被子,一家人睡一起暖和点。”
焦蕙兰屋里的被子跟灌了水似的,晒也晒不软和,她夜里常常被冻醒,每早起来被窝里都是冷的,穿着袜子穿着棉裤也不顶用。
庄稼人过惯了苦日子,什么都能忍,可谁不想睡软和的大棉被,每晚睡个踏实的好觉,一觉到天亮?
焦蕙兰泪眼汪汪的,“娘,您自己睡的还是结婚时的被子,却把这么好的被子给我们用!”
甄臻叹了口气,“蕙兰啊,天底下的娘都是这样啊!好东西留给孩子,坏的留给自己。娘冷一冷没什么,只要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舒舒服服的,娘也就满意了!”
焦蕙兰把婆婆的恩情都记在心里,倒是陶爱红看到新被子,高高兴兴地抱着走了。
日头不错,也没什么风,焦蕙兰把被子放在外头晒,大丫在被子里钻来钻去。
按照坝头村的习俗,家里有直系亲属死的头三年,是不能贴春联放鞭炮放烟花的,前几年孟家也一直没心情贴对联,现在早就出了三年,甄臻想着新年新气象,过年还是要有点仪式感。
她请村里的教书先生写了对联贴上,又把买的鞭炮拿出来准备跨年时再放。
她还拆了一些小鞭来哄大丫玩,大丫穿着新衣服,穿着甄臻做的新衣服,像个好看的瓷娃娃。
焦蕙兰看着婆婆忙活,莫名觉得今年跟往年就是不一样。
她转身进了厨房忙活,往年过年时,能吃盘肉,吃盘饺子就不错了,可今年他们家的饭菜摆了整整一桌子。
有白菜炖猪肉、肉丸子、红烧鱼、炖猪蹄、腊肠、饺子,还做了羊肉火锅。
这么热腾腾的一桌菜,让人觉得来年有盼头了!
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大丫饭后就钻进甄臻房里。
“阿奶,窟窿里有没有掉糖?大丫想吃糖!”
甄臻无语望窟窿。
她打开柜子拿了一盒桃酥出来,这是她上次去县城时买的,小孩子就爱吃这个,又抓了一把炒栗子和炒瓜子放进大丫兜里,一把大白兔奶糖,除此外还给了两块钱做压岁钱。
“记得把钱交给你娘,可不许弄丢了!”
大丫乖巧地点头,拍着鼓鼓的口袋,笑着跑开了。
吃饱喝足,陶爱红觉得自己嫁过来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孟家虽然没什么钱,却是真的舍得吃!十里八乡也没有这么丰盛的年夜饭,她也算是长见识了。
回房后她爱惜地摸着被子,越摸越觉得奇怪,这棉花被看着没大嫂的那床厚实!为了证实,还特地出去摸了摸焦蕙兰那一床,果然,比她这床重了不少。
“你娘真偏心!给大嫂那床厚,给我们的八斤棉花都没有,看着还是用过的!”
孟二勇觉得这被子够好了,十里八村谁家有两床新棉花被的?再说陶爱红在娘家还睡稻草呢,嫁过来就把自己当公主了。
“这被子有什么不好?再不好也比你空手嫁过来好。”
陶爱红气得站起来,“孟二勇!你说这什么混账话!我娘不给我陪嫁,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你娘不给你陪嫁是你家的事,你对自己的娘倒是挺能容忍的,对我娘就百般挑剔!给你做了两床棉花被,有哪里对不住你?我娘自己还睡着稻草呢,你还不知足!”
陶爱红撇撇嘴,她也不是不知足,“我就是觉得这被子没大嫂那床好。”
“大嫂结婚多少礼钱,你多少?大嫂那屋一床新被子都没有,娘却给你备了两条!你要是不满意,就拿两条被子换大嫂那一条?”
陶爱红又不傻,当然不乐意了!
孟二勇火气大,又不惯着她,她也不敢闹腾,就是关上门嘀咕两句。
孟二勇气得卷着被子睡到床里头,碰也不碰她。
晚上时,村里鞭炮声阵阵,甄臻灌了热水瓶,拿了没织完的毛线出来,窝在床上织毛线打发时间,正织着,大丫跑进来了。
“阿奶,我娘尿裤子了。”
“什么?”
“真尿了!裤子都湿了!”大丫奶声奶气的,怕甄臻不信,还特地比划了一下,“像我尿床一样,一下子就湿了。”
甄臻很快反应过来,这明明是羊水破了!她起床把孟二勇喊起来帮忙。
“娘,怎么了?”孟二勇披着衣服。
“你大嫂要生了。”
“什么?”孟二勇比孟大国这个亲爹还紧张,毕竟他没经历过这种事。
孟大国虽然不是第一次当爹,关键时候却不顶用,手忙脚乱的,还是甄臻指挥两人把焦蕙兰抬上平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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