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送走康熙,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就又砸了一柄品相极好的玉如意。
就这样,他犹不解气,一个奉茶的小太监就因为送上的茶略微烫了些,便被他打了十板子。
康熙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处事并没有让他心爱的儿子们心存感激,反而滋生了更多的矛盾。
畅春园不比内宫规矩森严,是以索额图能常常来看望胤礽。
他发现太子发脾气砸东西打人,也没有当成一回事,笑着哄到:“又有谁惹到咱们太子爷了?跟叔公说,叔公替你教训他去。”
胤礽收敛了自己的脾气,笑着说道:“没什么要紧的,孤只是气不顺而已。”
索额图却正色道:“太子殿下,听说惠妃娘娘快被放出来了?”
胤礽听了虽脸色不好,但还是点点头:“大哥成婚是大事,皇阿玛让惠妃出来操持也是应有之义。”
他现在还是很维护康熙的,毕竟他心中是清楚的,康熙最偏爱的人是他。
索额图却摇头说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这惠妃娘娘是纳兰·明珠与大阿哥之间的桥梁,她被圈禁的这几年,纳兰·明珠明显疏远了大阿哥,咱们的很多人这才能抢占先机,安排在了重要的位置。”
他轻叹一声:“您也看出来了吧,这两年大阿哥的日子不好过,纳兰·明珠明显是觉得大阿哥这条船不稳当想下来了,若此时惠妃娘娘出来······”
是啊,惠妃与纳兰·明珠是连宗的堂兄妹,当初纳兰·明珠全力襄助大阿哥的时候,是能与他们打个平手的。
他如今势力发展迅速,除了康熙有意铺路之外,纳兰·明珠没有完全下场一起争夺也是主因。
胤礽沉思道:“可如今皇阿玛口谕已经下了,照着大哥的速度,很可能惠妃延禧宫的宫门已经重开了。”
“确实如此。”索额图说道,随即他说道,“既然皇上是让她出来操持大阿哥婚事的,不若,咱们让她忙碌些,暂时没有空闲联系纳兰·明珠。”
“叔公要怎么做?”
索额图笑笑,他对康熙还是有些了解的,心中知道惠妃早晚会与纳兰·明珠联系,但晚点的话,他们也能在这其中做些文章的。
大阿哥还没有封爵,这光头阿哥的婚仪与有爵位的阿哥的婚仪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只要让人适当的卡一下用度,惠妃爱子心切,必然会想法子与内务府争取,如此,想来,她也没有什么时间与纳兰·明珠勾连了。
当然,他没有那个胆子真的要在大阿哥的婚仪上动手脚,但内务府有他的人,将人拖在这块上,他还是有把握的。
纳兰·明珠此时正跟遏必隆喝酒呢,自从与遏必隆看了《黄粱记》后,他将自己关在书房想了很久。
说实话,他的权力欲并不像索额图那么重,不然他也不会将儿子纳兰·性德培养成一个大才子了。
不过,当初,惠妃身下有皇长子,康熙又是一副子嗣艰难的模样,看荣妃就知道了。
那时就这两棵苗,还都颤巍巍的,千万护着长大,可稀罕着呢,而不是现在这样,儿子都排序都排到十四了。
惠妃给他画的大饼又实在是香,他这才一头栽了进去。
只是,他投入的钱财精力越来越多,大阿哥回报的却是寥寥无几,对他也不如太子对索额图那么亲近尊重。
他一直都记得大阿哥那儿来人来要银子时,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是身家颇丰,但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给了银子还得不了好,他心中也不是很舒坦。
不过,他那时差不多大半只脚踏上了大阿哥的船,想下来吧,又不甘心。
若不是遏必隆当头棒喝,他如今还在大阿哥的船上一起沉浮呢。
“惠妃娘娘就要出来了,纳兰兄可想好了如何应对?”遏必隆与纳兰·明珠碰了个杯。
他原以为自己一个武夫与纳兰·明珠这样的文人即使有交集,也谈不到一起去,哪里知道,这几年下来,两人竟也产生了惺惺相惜的交情。
他是真不希望纳兰·明珠再上大阿哥的船的,一方面当然是出于私心,不希望对手壮大力量,瑾华宫中的事情是不会瞒着遏必隆的,所以,他很清楚,他们这一脉与大阿哥,最好的情况是互不干涉。
另一方面,他也是不想自己的好友,白白忙碌一场,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说,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惠妃娘娘圈禁的这几年,大阿哥不是没有找过纳兰·明珠,只是都被纳兰·明珠想法子拒了。
若大阿哥心中记恨,纳兰·明珠则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说:
纳兰·明珠老谋深算,既然打算从大阿哥的船上下来,自然不会让自己还沾上一身腥。
不过,他直觉,这次惠妃出来,后宫又不会太平了。
他因为遏必隆有意无意透露出的消息,也在十三行参了一脚,不仅将之前给大阿哥诸多银钱的亏损填补上了,还狠狠赚了一笔。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际遇真的是很难说的,谁能知道,遏必隆会有意让纳兰·明珠参与十三行的事情呢,这几乎等同于将银子往纳兰·明珠口袋里塞了。
而且,遏必隆说了,这是他们私交甚笃,他才分润些利益给他的,并不需要他为钮祜禄氏或瑾华做什么。
纳兰·明珠自然感念遏必隆了,这不,康熙为胤祀寻先生的时候,他要避嫌自己没有上,但他的儿子纳兰·性德,现在正是胤祀的其中一个老师。
据纳兰·性德的说法,十阿哥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他心中很为老友高兴,只是,他也看不出老友的打算,只看他乐滋滋地赚钱。
朝政的事情,也少掺和,只听康熙的,做足了纯臣的样子。
没看他的儿子法喀,如今被康熙带在身边么,等下次战事起,领军的将领必定有法喀一个。
老友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纳兰·明珠感慨完,这才回答老友的问题:“惠妃娘娘心眼不大,但她又很识时务。”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说道:“索额图那老匹夫肯定会想法子为难一番惠妃,好让她没有时间与我联系。”
遏必隆给他将杯子注满酒,笑着说道:“这老东西几次官海沉浮,还没看明白,皇上没有办他,不是因为他劳苦功高,而是不希望太子的势力受影响。”
纳兰·明珠嗤笑:“皇上投鼠忌器,但这憋屈肯定是记着的,就索额图找事的本事,未来如何就看他的运气了。”
什么运气?自然是看康熙活得够不够久了,若太子羽翼丰满,康熙还健在的话,第一个饶不了索额图的就是康熙。
遏必隆放下酒壶,轻叹一声:“皇上对太子总归是不同的。”
知道他是担心宫中的女儿和外孙,纳兰·明珠宽慰道:“你也不要杞人忧天,十阿哥还小,有的是时间成长。”
“是啊,我这把老骨头总要看着她们娘俩安好的。”
两个老狐狸难得交心,畅快得喝酒谈天,只觉快意。
他们是快意了,延禧宫的纳喇·清音快要气炸了,她心中知道,自己被圈禁了几年,如今重新出来操持儿子的婚事,内务府的人素来捧高踩低,可能不会很买账。
但,她不知道,内务府竟然真的敢拿光头阿哥的婚仪来糊弄她!
“你们不怕本宫去畅春园找皇上吗?”纳喇·清音气息不稳,喝道。
“惠妃娘娘请息怒。”那内务府的人态度极好,“咱们也是第一次承办本朝皇子阿哥的婚礼,这规格上没有参考,咱们也很是为难。”
他沉吟了一下,复又说道:“若惠妃娘娘能请示皇上,定下章程,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这就是差不多打脸了,这个时候,惠妃是一丝错处也不想让康熙看到的,她是傻了才会在康熙面前找存在感。
一个弄不好,她半途再被圈禁,那才是成了这满宫的笑话呢!
“你!”
“您别生气,您看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再回去改就是了。”
听到来人这样说,纳喇·清音只得憋着气,一样一样地指出不妥之处,连细节处使用的茶碗将白瓷换成彩绘都要她操心。
纳喇·清音心力憔悴,到了这时候,她是真的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沉住气,贸然对太子下手了。
纳喇·清音办理婚事的进程缓慢,她又想将事情办得尽善尽美,这既是为了自己与儿子的脸面,也是希望康熙看在她尽心尽力的份上,能将暂时解禁中的“暂时”二字去掉。
她好堂堂正正地与人交际。
她们母子无论在朝堂还是后宫都处于弱势,是她这几天最深的体会了。
“唉~”纳喇·清音叹了口气,想起现在内务府中有些人的嘴脸,心中便是不忿,这是看她与胤褆没能在康熙面前得脸,连几个奴才都敢舞到她的面前了。
她让胤褆去找纳兰·明珠去,实在不想应付内务府的人,有些东西还不如他们自己置办来的便利。
胤褆听到她的话,支支吾吾,不肯离开。
纳喇·清音心中一紧,轻声问道:“这几年,你堂叔待你不好?”
胤褆摇头,纳喇·清音提起的心还没有放下一半,又看见胤褆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给额娘听听!”
“堂叔倒没有对儿子不好,只是儿子使人去找他,十次里有八次是找不到人的。”
胤褆有些羞恼,但还是说道:“还有,给的孝敬也越来越少,说是,说是,他自己银钱也有些不凑手。”
“砰!”纳喇·清音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好啊,这是打量着,本宫不会出来了,竟这样子敷衍你。”
什么银钱不凑手,当她不知道呢,纳兰家家底子有多丰厚。
“额娘写封信,你带去给你堂叔,让他想办法,要么是将内务府的奴才教训服帖了,要么就让他想法子,咱们自己置办些紧要的东西。
纳兰·明珠收到信的时候,没有瞒着遏必隆,他听儿子将十阿哥夸得多了,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的,只是,这种事情,最好是遏必隆主动拉拢她。
若他凑上去,总觉得有些掉价,再加上,他和大阿哥还没有彻底撕掳干净,便将自己的想法深埋心底,但适当的示弱还是可以的。
遏必隆看了信,心中想的是:这惠妃的脸真大啊,张口就是教训一下内务府的人,要么就是出钱出力办婚事。
这是真把纳兰·明珠当奴才使了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纳兰·明珠:“明珠,我这算是救了你一命吧?”
纳兰·明珠苦笑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惠妃会这样理直气壮地要求他做这做那,到目前为止,他可都是赔本赚吆喝呢。
一点好处没拿不说,自己贴出去多少人情银钱,不然,惠妃以为,就她被康熙厌弃圈禁,日子还能过得这么舒坦?
遏必隆都有些同情纳兰·明珠了。
他真诚请教:“你当初是看上了他们什么了?就是为了同宗之谊?”
纳兰·明珠无语,怎么可能,本就是后来才连的宗的,哪有什么情谊,不过是利益使然。
看纳兰·明珠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遏必隆也就不再笑话他了。
“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且先看看她与索额图斗法吧。”
遏必隆点头,他与纳兰·明珠的想法一致,都希望索额图给力一点,这样惠妃撑不住才会向纳兰·明珠求助。
这样,纳兰·明珠才好与她讲条件,趁势下了他们的小破船。
如今,太子已然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了,最重要的是康熙对他的扶持力度没有减弱,就如今的局势而言,大阿哥是稳稳落在了后头了。
这厢的你来我往,瑾华不知道,她听到康熙将惠妃放出来的消息,也不意外,康熙不合时宜的父爱,总能挑起他众多儿子心中的不甘。
就像这次,胤褆把太子打了,还将惠妃给救出来了,别小看这个暂时,暂到什么时候,还不是康熙说了算。
只要惠妃不再触及康熙的底线,她稍微低调点,康熙难道还能特特再下道口谕将她圈禁?
让大阿哥的脸面往哪放?
而太子呢?虽说是他先挑衅的,但毕竟是被打了的,以瑾华对这些为君者的了解,他们普遍都有一个通性,那就是小心眼。
看着吧,这胤褆的婚事,且有波折等着呢。
“额娘,那以后,大哥会不会有什么不满意,就找太子二哥打架啊?”胤祀“天真”地问道。
瑾华失笑出声:“难说,额娘算是看出来了,你皇阿玛的儿子中,太子最重要,其他的便是哪个在他面前示弱,他就怜惜哪个,有时候,便是太子爷也要退一步的。”
“是啊,在皇阿玛心里,怕是觉得,他已经将这世间最好的都给了太子二哥,其他的时候,太子二哥也当稍稍让着点兄弟们。”
“恐怕,你的太子二哥不是这么想的。”瑾华说道,“好了,你不用陪着额娘说话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胤祀虽然不用去讨源书屋读书,但他的功课也是不能落下的。
胤祀笑着说道:“是,儿子先下去了。”
正当胤祀要离开的时候,琼樱进来,将一封信交给了瑾华。
胤祀便停住了脚步,他知道,这肯定是外祖遏必隆的信。
上一世,遏必隆早早离世,他从未见过他。
他知道,很多事情,额娘都是没有瞒着外祖的,外祖也是全力帮助额娘,他到这么大,都没有听说过钮祜禄氏的子弟有什么嚣张跋扈的传言,与其他大家族唱大戏似的纨绔子弟不同。
这说明外祖将族人约束得很好,他可不信,钮祜禄氏族中没有纨绔子弟,他不禁有些好奇,外祖是什么样的人。
瑾华也没有瞒着胤祀的意思,见他好奇,便让他一同看信。
信中将惠妃遇到的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并且暗示,若惠妃求助,她不要插手,此事与纳兰·明珠的以后息息相关。
恐怕瑾华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黄粱记》会为她儿子引来一个分量极重的帮手。
“额娘,惠妃为什么会向您求助?”胤祀问道,他从没有听说过,额娘与惠妃有什么交情的。
瑾华沉默了一下,不确定要不要将事情跟胤祀讲,但胤祀自从开始学习后,成长速度惊人,虽然只有五岁,但已经能有模有样地跟她分析时局了。
思索了一阵,瑾华还是将与惠宜二妃的交集同胤祀细细说了,当然,她们的背弃与暗算也说得明明白白的。
明年开始,胤祀就要独立去阿哥所生活了,瑾华怕自己不将事情说清楚,胤祀会吃了暗亏。
她不相信惠宜二人的品性。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喽,谢谢大家(笔芯)^_^
知道事情的经过后,胤祀便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落,他将其他人打发了,就留下了曹青云。
“曹安达,惠妃娘娘被圈禁久了,如今这后宫的局势,她怕是还没看明白,咱们做回好人,帮帮她吧。”
曹青云早知道自己的小主子虽然像极了瑾华的仁厚,但比瑾华更加护短,也更加适应宫中的生活。
刚刚听了瑾华的叙述,别说小主子了,经历过一遍这些事情的他都要忍不住心中的火气了,自然是小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胤祀想做的也很简单,他现在年纪还小,是不太可能懂什么谋算人心什么的,不能把事情做的太隐晦,太狠辣。
他就是打了个直球,让人给前两天来过的内务总管海拉逊传了句话。
“惠妃娘娘办事喜欢精益求精,让咱们尽量将所有的东西准备得充足一些。”海拉逊重复着胤祀派人传的话。
“大人,这,这什么意思啊?”
他们可是对惠妃被为难的事情视而不见的,若僖皇贵妃要为惠妃出头,那他们哪还有好的?
海拉逊这内务府总管做着,可不是虚的,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那么点的,就这么一点,就足以让他很好的做出选择了。
这十阿哥等惠妃都被为难得差不多,又传来这样的话,他可不认为,是僖皇贵妃要给惠妃撑腰的意思。
他想起了惠妃是为了什么被圈禁的,想起了那时的瑾华也在家宴上,便有了成算。
他低声在宫人耳边吩咐了一通,便将人打发去办事了。
海拉逊心中暗想,这后宫的阿哥们一拨拨地长起来了,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会如何。
但,他却不敢小瞧了任何一个人,没看只有五岁的十阿哥都会出手给自己的额娘撑腰出气了吗?
延禧宫里纳喇·清音刚选定了一套摆件,正要松口气呢。
惜兰又进来通传,说是内务府的人又来了。
“怎么又来人了?今儿要选的东西不是已经定下了?”纳喇·清音撑着额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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