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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下人(吴若离)


未免小留起疑,她又吹了起来。
“你倒悠闲,不知道他在外头做了什么。哼,他跟几个人合伙,把牧栾派来打前阵的人杀了个精光。主公听后,大为赞赏,夸他能兵能贾,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要能在此时替他拢住这小子,不但你我能得奖赏,就连他,将来也要谢你。”
“哪有这么容易,好姐姐,要不你来?”
她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气到了常竹君,不忿道:“先前学的那些,都扔哪去了,连个毛头小子都拿不住,亏得爷时常夸你。”
“他要是个好拿捏的,当初你怎么得不了手?常竹君,少到我面前说这些空话,我踩你一头,凭的是自个的本事。好叫你心服口服,我告诉你个巧宗:想要勾得他动凡心,有人比我强百倍,她什么都不用做,站那就好使。”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丫头……”
王朝颜吹了两声便止住,面露讥讽,“不不不,他不过是被蛇咬怕了,便寻了条忠心的狗,以保将来。你想立刻做成这事,那就赶紧去恪州,把湉湉
廖宝镜的小名,廖家的小姐,之前他说过,女眷做了官妓
接来。”
“她?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况且她早就失了身……”
“哪个小厮没做过睡千金小姐的美梦?失了身有什么要紧的,这事和别的事没什么两样,讲的是一个熟能生巧。她一个娼妓,勾人二字,连指甲缝里都写得有,不正好对付他这样的青瓜?二则……”
她嗤嗤笑一阵,拿起纸片又吹,勾得常竹君要恼了,这才接着说:“曾经高不可攀的千金小姐如今零落成泥,肯让他沾个好处,美不死他。叫湉湉哭两声,欲言又止,心酸尽在不言中。水到渠成后夸他两句好,再忆忆往昔,情分一到,那怜惜也就来了。人都说男人好做个英雄,凭他一个奴才,想要救她,那还差点劲,可不就愿意投靠了?好姐姐,主意是我出的,事办成了,你可不能忘了我,好歹在主公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我也想挣个前程,不想被人扔来甩去。”
她说得动听,常竹君一肚子不赞同的话偃旗息鼓,点头说:“知道了。你安分待着,总有用得上你的时候,别轻易得罪了他。”
“你放心,我还没享过福,分外惜命。”
“这里有几样东西,你留着,到了要紧的时候再用。”
常竹君扔下一包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开。
王朝颜贴墙听着,听常竹君窸窣折腾一番,将锁又扣好,翻墙出去了。
她靠着窗笑一阵,透过窗格望向院中的淡月光,拿起纸,凑到嘴边,伶伶俐俐地吹起来。
很好,没人过来。
那傻小子要是听得见,必定会过来恭喜安慰,没来,就是躲得远。
这也是个痴心人,可惜了,一没本事,二没家世,没意思!
她走到床边,看也不看就将那纸包扔去了床底,侧身躺好,支起脑袋,悠哉地哼曲。
廖宝镜啊廖宝镜,当初骂我下贱时多风光,如今……是怎样个送往迎来?
依这位尊贵人的脾气,怎么肯丢下面子,去讨好曾让她同胞兄弟输得里子面子都没了的小厮,必定会出言不逊,惹恼心高气傲的他。
要是能出去就好了,好好布局一番,亲眼看她落魄才过瘾,最好泼的是洗脚水。廖宝镜生了副好相貌,只是皮子略黑,本不算什么,照样是个难得的美人。她遭表妹嫉妒,当面嘲过一回,自此有了心结,极为在意,每回练功都不情愿出去,总爱糊墙似的敷粉,就该用水好好洗洗。
哈哈……
有了这个人做衬托,她这样听话,才算是真心实意地念旧情,只为他好。
她一抬手,墙上的影子也摇了摇,似乎在说:你这手太小,握不住所有,万一真的成了,你怎么办?
成了就成了,成了她是大功臣,将来机会多的是,还能顺带报眼下输给那傻丫头的仇,怎样都受益,何乐不为?
办丧事,夜间也少不了人。
四人走走停停,从东角门进,贴着东廊的边走,避开东西夹道,也不去南北宽夹道,绕一大圈赶去龟寿院。
院里留了四角大灯笼,冯稷用石子弄熄东边这个,守夜的人出来查看,重新点灯,刚抬手就被人敲了后脖颈,不等倒下就被拖进门房,捆住手脚勒了嘴。
卖的卖,死的死,伤的伤,这宅子里的下人剩的不多,分到这院里的闲人更少,除了他,就只剩一个靠着廊椅打盹的贴身小厮。
这个就不用那么客气了,迷药一捂,死了大半。
屋里人正的神神叨叨念咒,未免他叫唤起来,小半管迷烟吹进去,没一会就传来一声闷响,还有些细碎的呻吟。
屋子飘出异香,巧善一用力吸,家禾赶忙往外退,急道:“别大喘气!”
冯稷和萧寒暗笑,帮他把死狗拖到院中,掀起袍子往里塞火浣布
防火布,石棉做的
,再给外边全抹上火油,勒上嘴再点火。
眼睛看得见,但嘴和四肢软弱,到处都灼得钻心痛,唯独头和脏腑护好了,一时半会死不了。
地上的人缩成一团,像条垂死挣扎的野狗一样不断弹动,试图扑灭这些以自己肉脂为油的火。
直到筋肉变了形,弹不动,只能碎碎地晃。赵家禾这才开口:“别玩死了,夜还长着呢。”
冯稷和萧寒要去抬,突然听他背上那个提醒:“烤熟了滋滋冒油,容易脏手,包一包再弄。”
两人从善如流,将赵昽扔进王八池里。
王八胆小,爱半夜出动,吃惯了生肉,也不介意尝尝熟的,于是水声哗哗不断,口里呜呜不止。
没人给他开口的机会,好在王八们吃两口就潜了。人泡在水里,灼痛先是加剧,像是滚针板,痛过巅峰居然感觉好受了些。只是水浸过了耳朵,虫鸣变得模糊晃荡,仿佛隔了一层结界,有种死后沉沦的错觉。
他不想死啊,拼劲力气,左右摇摆脑袋。
冯稷解下竹管,上手,掐了他的腮,再拆布条子,打算灌水银。
被他压住的人拼尽全力喊出呼噜呼噜的几声。
冯稷停手,用竹管戳他眼皮,笑道:“你放心,等你死了再挖心,免得你错过好戏。”
不要!不要!
人又在他手下拚命喊:“唔唔……不是,不……赵昽……”
这一回,冯稷听清了几个字,挪开手,顺势将竹管塞他嘴里,以免他大呼小叫,回头催萧寒:“去摘个灯笼来。”
他跟赵昽打过交道,这大致模样绝对没差,方才进去时,赵昽背光,身形也是一样的。
为保万无一失,还是看个仔细的好。
底下人含着竹管,比被掐腮帮要好,含糊出声讨饶:“好汉,我真不是赵昽,我是他兄弟……不姓赵,我叫元黄。我娘是妓子,跟了这个生他,跟了别人生我,凑巧都像她……我知道他不是人,前些日子刚祸害了个小姑娘。他这样的畜生,就该千刀万剐,但我真不是他啊!我比他小两岁,鞋底填了东西才有这么高。还有眉毛!眉毛是画的,我的眉短!”
赵家禾原本以为他是花言巧语想脱身,听到这个“妓”字,猛然想起了大太太在园子里说的话,叮嘱巧善捂了眼睛,再上前分辨。
同母异父,再相像终归有些微差别。冯稷等人分辨不出,赵家禾跟过他几个月,早摸透了,这么一细瞧,眉骨确实不同。
他上手一抹,指头果然沾到了墨粉。
元黄疼得受不了,苦苦哀求他们饶命。
赵家禾厌恶,凶道:“别他娘的扯兄弟情义,他绝情绝义,毫无人性,不会是可怜你才收留。你找上他,必定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想要挟他捞些好处,反被他用上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替他受受罪,不算冤枉,要恨,就恨他去。你告诉我他在哪,我便给你个痛快。”
四肢不疼了,但也动不了,那是皮都烧烂了没有知觉,就像那红烧猪肘。
活不成了!
元黄真的恨,恨这些人,更恨赵昽,他报不了仇,那就让这些人下狠手互斗去。
“他躲在恪州,投靠了那个做参将的姑父!你们一定要杀了他,替我报仇,替我……”
冯稷一刀结果了他,呸了一口,骂道:“凭你也配,狗东西!”
兄弟几个费尽心思,累了这么多天,就蹲来了个西贝货。他气到口不择言:“连出两个畜生,可见根上就不好,依我说,就要一窝端才解恨!不,连坟也要扒了,上边指定就有这样的牲口!”

第69章 爱重
巧善失望,但不愿意牵累他们做过格的事,忙安慰道:“别着急,到了明早,他就是个死人了,往后只能做阴沟里的老鼠。赵家和那家是亲戚,迟早会发现他躲着不来送殡,到那时,他连脸面也没有了。”
赵家禾想的更多,何参将不是个傻的,既然敢在这时候收留他,那摆明了要包庇赵昽这些阴私。死在衙门的那伙人拿赵香蒲当耍货,约莫就是因为还有一个赵昽替他们卖命,能逼迫赵香蒲就范最好,不行也不要紧,总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没挑破,只说:“正是,弄死这混蛋,没白来。走吧,至于那个,早晚要弄死他。”
据他所知,何参将有一个和赵昕
定亲的儿子,还有三个女儿,大的十二,小的才七八岁,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引狼入室。
这话不能叫她知道,不然,指定要隔空担忧那几个小姑娘。他听着不远处做道场的声,催道:“走走走,回去喝酒,杀了鹅,这会该焖好了。”
鹅快焖好了,但锅铲不在小留手里,他被人倒吊在灶房的梁上,苦着脸背《杂华经》。
锅里滋滋收汁,小五忙着翻炒。张麻拐有一下没一下地推小留,让他不停晃荡。萧寒和冯稷忙着喝水,全当没看见,没人说好话,也没人救他。
赵家禾把巧善送回屋,赶去灶房听消息。
张麻拐只顾笑,小五捞出一碗鹅肉塞给他,他顾不上问,先开门出去送菜,和她说上几句,哄她多吃点,再回来。
小留已经被放下来了,涕泪横流,一见到他,就结结实实跪下认错。
张麻拐用脚尖戳他屁股蛋,笑骂:“一会就给你炖一大盆马粪,全灌下去,看你长不长记性!”
赵家禾弯腰,提着后背把人拎起来,冷声说:“知道为什么先前不罚你,次次纵容吗?”
小留忙不迭点头,“让她得意,才会顺势钻空子。”
“知道为什么你派上了用场,还要罚你吗?”
“啊……”小留此刻满心担忧会被轰出去,没法细思,答不上来。
小五抓着个大鹅腿在啃,“唆咯唆咯”吸溜嘴边的汤汁,而后吧唧吧唧吃肉,顺带揶揄:“下回你蠢你的,别去招惹他的小祖宗。”
赵家禾回头,瞥见他手里的货,气道:“滚你娘的蛋。”
鹅肉肥美,小五吃得心满意足,咽下去一大块肉,躲开他踢来的一脚,心安理得说:“她那一碗也有,那是左臂,我这是右膀。她是小祖宗,我也是你的心头肉,她能吃,我就能吃!”
众人闷笑,赵家禾也被气乐了。
小五被掐住了肩,那也不耽误他接着吃肉,接着狡辩:“那姑娘好身姿……错了,好身手,好身手。一会爬树,一会翻墙,总在屋顶上走,我从西跟到东,从东跟到西,累得不行,腹中早已空空。话说他们廖家的女人,是不是个个练了功夫?都有这么好的……这么鼓的……这么细的……”
“滚!”
这回是真滚了,一脚踢在腰心,小五左手抓鸭腿,右手拉门,飞扑了出去,存心要捣乱,在院子里凄凄惨惨唱起了被欺凌的戏。
巧善听了一会,有意让家禾忘了先前那事,隔着窗问:“小兄弟,这是不是那柳慧娘的词?”
赵家禾正要答,西屋那个也在听,抢着说“正是那开锣戏”。小五哀嚎两声,接着往下唱:“正月的雪咧,侵骨哟寒,慧娘我没了亲爹妈,寄人篱下心酸酸,眼泪伴着那糠咽菜,一口一口往下咽呐……”
“别揍,腮帮子疼!”他咬一口“糠咽菜”,终于怕了,举着骨头朝东屋喊,“客官要点什么戏?奴家细细听……咿呀呀!”
巧善贴着窗子在笑,西屋那个也叫好。
小五在院子里胡乱唱一阵,不知谁家有人瞌睡了,高声骂扰民。他顶了一句,被赵家禾拎进屋里,总算消停了。
小留收拾好,去西屋给王朝颜送了小碗鹅肉,锁好门,走开一会,又蹑手蹑脚倒回来,从门缝那吹了点迷烟进去,贴门听一会才离开。
为防万一,他抱着碗,在院里边吃边看着。
那屋说话的人,谨慎地半说半隐,即便墙外有高手偷听,也会听得湖里糊涂。
说完了正事,可以放肆了。不过,赵家禾定了规矩:每回四壶酒,多一口都不行。小五抱着那青釉四系壶
这种壶容积不小,高的有四十厘米,腹径也大。
不撒手,非要借斟酒来表达感激之情。
张麻拐一听他说话就哈哈笑,果然,他给其他人都满上,仔仔细细倒到再不能多一滴,到赵家禾这,只剩了个碗底。
“别着急骂,先听我说完。”
萧寒帮忙按住了人,小五一身硬骨头,照样有理有据:“我们这些臭男人,喝到烂醉也不要紧,随便往哪一倒,睡茅坑也不怕熏着别人。”
张麻拐骂了句娘。
“你不一样,多喝两口,隔壁那小祖宗看你浑身酒气,恼不恼,揍不揍?”
赵家禾横他一眼,不客气地骂:“吃你的屎去!”
“我可是一片真心为你好,看你夜夜独守空梁
没打错字,每天在房梁上守卫
,多苦啊!我都盘算好了,这酒,让我们几个喝,醉得死死的,保管不碍事。那锅里烧着热水,一会你去烫一烫,刮了皮毛,白白嫩嫩进屋去。”
赵家禾抬脚踩上凳,从桌子上跃过去,将这口没遮拦的混蛋按住,结结实实揍了几拳。
众人装没看见,该喝酒的喝酒,该吃肉的吃肉。
小五哭哭啼啼诉苦,一会扒拉萧寒,一会闹张麻拐。
张麻拐有了酒肉,眼里就容不下别的,不搭理他。萧寒笑骂:“你知道你眼下是什么德性?”
“说来听听。”
“被寡妇糟蹋了的鳏夫!”
众人笑,他也不恼,忸忸怩怩说:“人家还是个雏呢!我跟你们这些浑人不一样,我要挑个极好的人,再清清白白做那事。”
在座的浑人心照不宣地坏笑,小五一直盯着赵家禾,试图看出点什么,赵家禾冷哼,抬眼反制他:“新郎官自然是要做的,还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爱说笑不要紧,少招惹她,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小五瘪嘴,做了个委屈的怪样子,服服帖帖说:“怪我太轻浮,一会我去给嫂子磕头认错。小祖宗不能说,那能不能问点别的?”
萧寒猜到了他的心思,起哄道:“我们也想听听。”
赵家禾离桌,拉开门出去。小五戳萧寒,小声问:“莫非那是个不能招惹的老祖宗?”
“不至于。一会听我的。”
“行。”
赵家禾去隔壁看过小祖宗,回来坐下,爽快地说:“要问什么?”
“那位小湉湉……”
萧寒踢他一脚,抢着问:“廖家小姐为人可靠吗?倘若真的把人请来了,如何应对才好?”
赵家禾白了他俩一眼,没好气道:“廖家嫡枝只有这一位千金,爱若珍宝,又是将门之后,自然傲气些,并没有别的毛病。沾上祸事,去了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够惨了,不要拿来嚼舌根。人来了就来了,没存祸心,就当她是个过客。有什么,就做奸细处置,还用我细细致致教个一二三吗?”
“明白了,吃菜吃菜。”
小五还想说什么,萧寒一筷子鹅肉堵到他嘴边,总算消停了。

烧的热水不能浪费,先前他就和巧善说好了,一会要洗头。
从前没外人,共处灶房就共处了,眼下不好再这样。他打发小留进屋去,将杌子凳子搬到院子里,就着月光洗。但这回不一样,他洗,她只管帮忙浇水。
那屋鼾声此起彼伏,个个震天响,万马奔腾也不过如此。
她觉得新奇,频频看过去。
他嫌道:“一会我拿泥巴糊起来。”
她窃笑,劝道:“不要紧,夜里不吃茶,就睡得香,吵不着我。你跟他们挤一块,睡得着吗?”
他独占一梁,不跟他们挤。
“能睡。嫌不嫌这里人多太吵?”
“不吵,这里很好。”
他选在这里落脚,必定有他的考量,她只有刚来时有些不自在,这几天住下来,他们从来不胡乱打扰,为人又可靠,她已习惯:把他们当作家人,就不会时时想着男女之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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