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
桑千暖下意识往身边看去。
果然看到了三师兄和四师兄的身影。
此时，苏世宁和北冥渊从入定中醒来，抬头就看到小师妹一脸泪痕，两人愣了愣，不约而同道：“小师妹，谁欺负你了？”
桑千暖摇了摇头：“没。”
看来幻境和外面的时间并不同步。
她在幻境中跟随老城主循环了十次人生，出来却不过一刻钟。
桑千暖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痕，对两位师兄道：“师兄，我……想去贤者塔看看。”
从幻境出来后，桑千暖就明白，老城主那个幻境，是给她看的。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还有小黑蛇和夜冥的关系，又是怎么回事？
桑千暖感觉有团迷雾笼罩着自己，她想去弄清楚。
苏世宁立即道：“夜冥此人太危险，竟然连老城主都不是他的对手，小师妹，我和四师弟陪你一同去！”
桑千暖摇了摇头，替夜冥解释：“老城主是自己选择坐化的。”
随后，她将自己方才进入幻境一事告诉了苏世宁和北冥渊，同时伸手捂住胸口说道：“三师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夜冥那个样子，我有些难受，我想去弄清楚。”
苏世宁和北冥渊听完桑千暖的话后，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们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幻境，所以那幻境显然就是为小师妹准备的，夫望城的老城主从来没见过小师妹，为何在陨灭之际为小师妹创造幻境？
小师妹身上有秘密，他们是知道的。
从师尊坚称小师妹是他最小的徒弟，并要求他们在小师妹入山前不得露出真实修为，他们就知道，小师妹是与众不同的。
他们也早料到了这一天。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苏世宁沉默了一会，说道：“既然小师妹想去那便去吧，想来那夜冥也不至与丧心病狂到杀人。”
北冥渊抱着剑：“情况不对就叫师兄。”
苏世宁点头：“师兄们会在下面等你。”
桑千暖感动道：“谢谢师兄。”
在两位师兄的目送下，桑千暖深吸一口气，飞上了贤者塔。
在幻境中，夜冥并没有走，而她和师兄赶过时，也没看到夜冥离开的身影，他应该还在贤者塔上。
她不喜欢自个儿猜来猜去，所以打算直接去找夜冥问清楚。
如果他的事和自己有关，那她有必要知道真相。
如果是她多想了，至少也要弄清楚小黑的事。
桑千暖分得很清楚。
然而当她到达贤者塔顶层，那个自己在幻境中去过无数次的地方时，却并没有看到夜冥的身影。
桑千暖：“？”
他明明就在这里修复斩仙剑，怎么会不见了？
桑千暖秀眉拧了拧，忽然闭眼感受着周遭灵气，忽然她捕捉到一丝空间波动。
“空间移动？”
桑千暖睁开眼。
难道是夜冥知道她上来了，所以跑了？
为什么呀？
“可能他不想让你牵扯进这件事情当中。”
突然，小黑蛇的身影出现在她肩头，看着空无一人的空间，小黑蛇喃喃道：“方才你进入幻境的时候我也进去了……”
桑千暖一惊：“你也进去了？怎么没见你出现？”
进入幻境的那一刻，如意戒中的饕餮和白虎突然与她断了关联，所以她也没有感受到小黑的存在。
“我被排斥了。”
小黑迷惘的开口：“我虽然与你一同进入了幻境，但却被排斥在一个虚无的空间，能看到你，却不能触到，尤其是每当夜冥出现时，我的身体就会被空间排斥，似乎是不该存于世间……但这种感觉会随着你循环的次数而减少，直接第十次，便没有再排斥了。”
桑千暖感觉一头雾水。
让她雾水的还有夜冥，每次循轮回循环中，不同的形象。
有妖、有兽、有魔……却唯独没有人！
若他当真是那人族先祖，为何没有一次轮回是人类的？
“罢了，等找到他，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桑千暖沉吟了一会，说道：“按照老城主所说，夜冥是要集齐丈天尺、斩仙剑、裂地幡才能做什么，如今他已经拿到丈天尺和斩仙剑，下一步就是去拿裂地幡了，只是……
裂地幡会在哪？”
丈天尺完全是误打误撞，斩仙剑她更是连看都没看到，该去哪找裂地幡？
“裂地幡？老夫知道啊。”
突然，一道熟悉的苍老声音出现在桑千暖身后。
她惊讶转身，就看到秦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贤者塔内，身后跟着三师兄和四师兄。
看来还是两位师兄不放心夜冥，所以特意将秦老叫了过来。
桑千暖讶异地看向秦老：“您老知道裂地幡？说说呗！”
“哼！”
秦老双手插在宽大的袖袍中，一脸傲娇：“你叫老夫说就说？不说！”
“说说呗！说说呗！”
桑千暖拉着他衣袖，开始拍马屁：“秦老您最好了，一定不会看着我们不管对不对？您就告诉我们裂地幡的下落呗，要不我给您捶捶腿捏捏肩？”
小姑娘说完当真给秦老捏起肩来。
恰到好处的力度让秦老舒服得眯起了眼，哼哼唧唧道：“左边、右边……再往右一点，欸就是那！力度再重一些……”
桑千暖给老爷子伺候舒服了，才听他慢悠悠地说道：“告诉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有一个条件？”
桑千暖接下了他剩下的话。
秦老嘴角抽了抽，瞪了她一眼，才道：“老夫看那裴小子不错，想收他为弟子，如今你们答应让他留在夫望城中，老夫便告诉你们裂地幡在哪？”
桑千暖没想到秦老竟然提出这么个要求。
她愣了愣，上下打量秦老一眼，狐疑道：“您老该不会是想要裴师兄留下来接替您的班，想让他替您守着既穷又破的青云阁？他还这么年轻，您就让他在这里养老？”
“胡说！”
秦老气哼哼道：“怎么叫养老？这里灵气资源都比外面强上不少，留在夫望城修炼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事？怎么到你这丫头嘴里就变味了呢？
还有，老夫也说了会收他为弟子，你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要拜老夫为师吗？”
“不知道。”
桑千暖诚实地摇头：“如果真有那么多人找您老拜师，咱青云阁怎么只有您一人？”
秦老顿时被噎了一下。
但他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好苗子，终于能扔下夫望城的重担飞升上界了，怎么可能放过。
再说了，他也确实有心提拔那姓裴的小子。
跟着他修行，难道还能亏了他不成？
对上小姑娘狐疑的双眼，秦老怒道：“老夫一个大乘修士有人排着队想拜老夫为师怎么了？只不过老夫一个都看不上，这才让青云阁落得如此萧……呸，是如此清净！”
桑千暖瞪大眼：“您老是大乘修士？”
“怎么？”
秦老立即双手叉腰，昂首挺胸道：“不像？”
桑千暖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认真道：“不像。”
秦老气得倒仰，指着桑千暖就骂道：“小小年纪，眼神不好！你问问你两位师兄，要不是老夫，他俩个小兔崽子早被妖兽抓去做赘婿了，还能有如今的自由？”
桑千暖没听清：“赘什么？”
“赘婿！”
秦老嫌弃道：“就是倒插门。”
桑千暖嘴角一抽：“……”
再看两位师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难怪自秦老出现，三师兄和四师兄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原来是在努力做个透明人？
看着两位师兄青红交加的脸，桑千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师兄们还有这样精彩的经历？”桑千暖打趣道。
苏世宁轻咳一声，不自在地开口：“那什么……小师妹，秦老确实是大乘修士，这点可以确信。”
北冥渊也僵着脸点头：“嗯，没错。”
桑千暖看着两位师兄，又看向秦老，奇怪道：“秦老，我两位师兄的天赋不比裴师兄好吗？你为何不选他们？”
“你以为老夫不想？”
秦老闻言胡子都气得跳了起来：“要是姓墨的肯割爱，老夫愿意把他的徒儿都收了，除了你。”
桑千暖：“？”
她无语哼道：“瞧不起谁呢？”
秦老也哼哼：“瞧不起你三灵根小菜鸡。”
桑千暖：“……”
得，这就一老顽童，根本不讲道理。
她对着秦老翻了个大白眼，才收敛了神色，缓声说道：“这事您得去问裴师兄啊？只要他愿意留在夫望城，我们自然是没意见。您老问我，我就算想答应也不行，我没资格替裴师兄做决定啊。”
秦老想了想也是，于是颔首说道：“只要你那狗师师尊不出来抢人就没事，裴小子老夫亲自去说，他一个刚晋级的化神，还能逃得过老夫的手掌心？”
桑千暖八卦道：“您就这么怕我师尊？我师尊这么厉害？”
“呸！就一狗东西！”
秦老怒骂一声，睨着桑千暖：“你还想不想知道裂地幡的下落了？”
“想。”
某人瞬间化身乖宝宝。
双眼布灵布灵又乖巧地看着秦老。
秦老暗哼一声，墨狗东西挑徒弟的眼光不错，虽然这丫头资质差了点，但长得挺可爱，乖巧的时候软萌软萌的。
“裂地幡在妖族。”
秦老扫了几一眼，沉声道：“老夫劝你们还是不要去送死，妖族可不像兽族那般蛮横蠢笨，而且它们也有大乘期修士，就你们仨这点修为，过去连塞人家牙缝都不够。”
“妖族么？”
桑千暖在夫望城中的藏书楼和茶馆中，都曾听过关于妖族的消息。
妖族是万物有灵化形而成的一种种族，比人族聪明，比兽族强大，而且还是这秘境中，数量最多的种类。
是外界修士来秘境历练的最大危险。
要不是夫望城留有上古仙阵，夫望城也早就沦为妖族地盘了，然而即便夫望城有结界守护，据说每隔百年，妖族都会组织一次大规模战斗，企图破掉夫望城的结界。
听闻裂地幡在妖族地盘，苏世宁也拧起了眉头。
他看了自家小师妹一眼，打消了阻止她的想法，沉吟过后，恭敬地看向秦老问道：“秦老，妖族对人族仇恨很大，几乎是见人就杀的地步，我们要如何才能不被它们发现地进入妖族地盘？”
“如何也不能。”
秦老冷哼一声说道：“那群禽兽要是能讲道理，咱们青云阁在你们到来之前，能只有老夫一个孤家寡人吗？
外面进来秘境历练的弟子，之所有死伤这么厉害，有一大半都是被妖族所杀！
它们还为此取了个可恶的名子，叫猎人！咱们以前的先祖猎妖，它们现在猎人！可气！可恨！”
桑千暖此时想到了原著中，苏浅月的第三号裙下之臣——妖主凤千邪！
凤千邪是一头拥有凤凰血脉的花妖，是花妖一族的世子。
在苏浅月进入大贤秘境中，舔狗病发作看中了苏浅月，于是不顾苏浅月的意愿将她掳了回去。
人妖两族本是天敌，可这个凤千邪不知哪里中了邪，就是对苏浅月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还为了她亲手杀了反对他娶苏浅月的花妖王，也就是他的老子。
然后自己坐上了花妖王的宝座。
从此，苏浅月就和他在秘境中过上了没羞没躁（不是），是相爱相杀的生活，直到苏浅月找到机会逃离妖族，返回外面世界。
这个偏执狂妖王竟然扔下一众臣妖，追了出去。
然后就和男一号仙君君洛衡、男二号魔尊夜冥开启了三足鼎力的，抢女人大戏。
桑千暖看着秦老气呼呼的脸，和三师兄皱起的眉头。
她眨巴着眼说道：“那个……我倒是有办法混进妖族地盘……”
秦老立刻看向她：“你有什么办？老夫都没办法让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你有？”
桑千暖突然掏出几颗药丸：“用这个。”
秦老还没看明白那是什么玩意，苏世宁倒是一眼看了出来：“极品任意丸？”
“就是那个可以变换任意样貌并改变气息的高阶丹药？”
秦老愣了下，随即满眼赞叹地打量着桑千暖：“可以呀丫头，这种偏门的东西你也有？”
桑千暖嘿嘿笑了两声：“无聊练来玩的。”
秦老对着她那张写满‘高阶丹药小意思啦’的得意嘴脸抽了抽，选择性忽视。说道：“既然你们有这东西，那确实可以混进妖族了，只是你们要如何混进去？
据老夫所知，妖族虽然凶残成性，但如今统领各妖部的花妖王却是个聪明人，为了更好得巩固地位，妖族主城黑水城也和人类一样设置了关卡，进出都要妖族特有的通行令，你们虽然能改变形态外貌，却要从哪弄来那通行令？”
桑千暖震惊地看向秦老：“您老一个大乘，在秘境中待了这么久，竟然连一块妖族通行令都没搞到？”
这真的是大乘修士吗？
不是和五师兄串通好来糊弄她的吧！
看到小姑娘震惊中毫不掩饰的鄙夷神情，秦老的胡子又翘了起来，他气哼哼道：“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你以为妖族的通行令是什么普通东西？那玩意儿弄到手不难，难得是保存！”
在桑千暖和两位师兄们疑惑的视线下，秦老哼道：“夫望城和妖族黑水城每隔百年都会大战一次，而且妖族肆意杀害人族修士，你以为我们人族没有人潜入过？没有抢夺过妖族的通行令牌？只可气那妖族的通行令可不像咱们夫望城的夫石一劳永逸，它每隔三天就要去主城换一次，否则就会消失！”
桑千暖惊道：“这还有保质期？”
秦老虽然听不懂‘保质期’这个词，但大概也能猜到意思，他冷冷地说道：“以前也有修士抢夺了妖族通行令潜入过黑水城，只不过咱们没有任意丸这种既能改变形貌，又同时能改变气息的东西，所以每次要么是在妖族令牌失效而被发现，要么就是在换取新令牌的时候被大妖探查到人族气息而暴露，反正没有一个能坚持过三天，全死在了黑水城！”
北冥渊此时皱起眉：“小师妹……”
夫望城中的修士有多厉害，他很清楚。
在外面若是出了一个化神，能让整个仙门高兴得恨不得去给祖宗烧高香，但是在夫望城，化神却遍地都是，就连秦老都对妖族有几分忌惮这意，他们几个就这样贸然前去妖族领地，那不是送死吗？
“四师兄别怕！”
桑千暖看出北冥渊脸上的担忧，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我知道此去妖族很危险，但是你放心，三师兄会保护你的！”
莫名被cue的苏世宁：“？”
“至于那只有三天保质期的妖族令牌……”
这个倒是有些愁人，夫望城离黑水城甚是遥远，这附近也没啥妖族给他们抢，确实有些麻烦。
正忧愁着，一道传讯符突然飞到秦老面前。
秦老接过那道传讯符，里面突然传来裴书清焦急的声音：“大长老不好了，妖族打过来了！”
“轰！”
“轰轰！”
裴书清的话刚从传讯中符中传来，一声声巨大的轰响突然从远处传来，而伴随着轰鸣声，夫望城整个地面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秦老脸色一变，身形一动，立刻消失在原地。
桑千暖和两位师兄对视一眼，三人也一同跟着秦老，出现在贤者塔外面。
只见遥远天际，一片硕大的乌云极速靠近。
到得近前，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乌云，而是无数妖族士兵，骑着兽车汹涌而至。
为首的是一位长相阴柔的青衣中年男人。
那男人甫一出现，一股恐怖的力量突然从天而降，笼罩在整个夫望城。
“哈哈哈哈哈……”
男人仰面而笑。
顿时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阴森而尖锐的恐怖笑声：“没想到符伯贤那个老东西竟然死了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妖族……”
笑声如魔音穿耳，响彻整个夫望城。
让所有人面色俱变！
“噗——”
桑千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什么刺中一般，突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苏世宁和北冥渊也好不到哪去，纷纷支起防护罩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可怕笑声。
“凤天浩！休要猖狂！”
听到半空中那声音，秦老冷哼一声，同样一股强悍无匹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往四周散去。
水波纹般涤荡在整个夫望城。
桑千暖瞬间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笼罩着自己，抵消了那股刺破她神魂的蛮横力量。
“老城主虽然陨灭，但人族还没灭！”
秦老声音落下，另一道浑厚的声音也在城中响起，随之一道金色光芒冲天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妖族大军方向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