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机屏幕上还特意标注是无痛兑换,试图打消他对疼痛的畏惧,勾引他把器官同样当做赌注。
他心脏剧烈跳动,目光看向赌博机的规则。
想要赢得他渴望的奖品,需要三行图形出现的都是星星图案,如果是其他三连图案,同样有奖励。
而赌博机的每一行都有五种不同的图案,也即是一共125种排列方式。
其中5种可以兑换奖品,出现过的图案组合不会重复出现。
他想试一试。
毕竟废手之后,他连他原有的道具都不好使用,必须得试试能不能赌赢回一双健康的手,要不然真的很难坚持过其他游乐项目。
因此他咬牙把两件沾满秽物的道具先压上了赌博机的赌注支付区。
虚线圈画出来的区域没有吞入道具的口子,但当他颤抖的残手挪开时,道具直接消失在了他眼前。
就像那双撕裂陈奎的大手凭空出现一样不讲道理。
与此同时,赌博机的屏幕上显示出“剩余游戏次数:2”的字样。
他定定看了一会儿,用手肘拍下开始的按钮,紧盯着三列图案滚动,心中默喊着“星星,来星星”。
然而两次游戏皆没能凑成三连图案,更别说三连星。
他虽然对中奖概率低有预料,但还是免不了失望,又接连用剩下的道具试了三回。
最后一次前两列都定在了星星上,他兴奋得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直接把对星星的呼唤叫出了口。
可惜最后一列定格云彩,一身热血凉了个透。
要继续赌下去吗,他本身已经废了双手,如果变得更加虚弱,一定熬不过剩下的两个项目。
他犹疑不定,辰亦却看腻了。
因而牵起本就只能看个热闹的桑迟,往其他游乐设施走去。
桑迟跟上他的步子,小声问:“你觉得他会继续赌吗?”
“他还有愿意交出的筹码,应当会再试几次。”
辰亦注意到她犹然偷偷回头看,把自己的预料讲出:“他作为赌徒不合格,开赌之前没有作为赌徒的觉悟。况且会和那个叫陈奎的匹配成队友,运势也不够好,不太可能有好结果。”
后半句桑迟听懂了,前半句赌徒的觉悟却听得云里雾里。
一双湛蓝的眼莹动光亮,巴巴望着他,指望他见多识广,能给自己多解释几句。
辰亦神情一顿,宽大的手掌收拢,握紧了她软乎的小手也不见她挣扎,再联合她刚刚认真给自己上药的举动,心念微动,凝目看向她,似是不经意地问:“你不怕我了?”
桑迟想不到他这一问从何而来,她虽然觉得没法和队友相处融洽有些难过,但不曾怕过他。
“别说谎,你之前怕得特意坐得离我远,我看到了。”辰亦口中说着同她算账的内容,眸色渐深,“不敢和我坐在一起,倒敢把手送出去给小世界的机器人牵。”
桑迟满脸错愕,早忘了他说的是哪一茬。
她在他的注视下努力回忆,良久,终于想起他说的是最开始自己在大巴车上,因为被他一再强调不许把他当男友,又遭他评语无用,怕再惹队友的嫌,所以和他保持距离。
“那、那不是怕你,嗯,虽然也是怕……但是……”她被他盯得紧张,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说。
填满浆糊的脑袋一边想解释,一边冒出个有点儿委屈的念头。
离他远不是该如他所愿吗,怎么现在他还要和她算账呢?
然后顺带回忆起刚才在旋转茶杯上,他不满她牵住他的衣角,说都不说一声直接把她端进怀里的——所以他并不想和她刻意保持距离,是她想错了?
“我要保护你,你如果怕我躲我,会很麻烦。”辰亦没等到她给出个明确的回复,皱了下眉,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主动为自己的话做出注解,有些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不要给我添麻烦。”
这便说得通了。
小美人恍然大悟。
虽然他不喜欢自己是个没用的笨蛋,不想保持男女友这样亲密的关系,但是他是个对交易很负责的人,面对危险时,为了她的安全愿意拉近和她的距离,她不能再不识好歹。
“你别担心,我会听话,不给你添麻烦。”桑迟连忙柔声向他保证。
按理说辰亦得到保证该就此舒心,偏还是觉得不对劲,眉间沟壑愈深。
重新看向她面上出于讨好目的赔给自己的笑容,他用上药不久的左手拧了一下她的脸出气,把少许药膏蹭在她的脸上,蹭出一小片油亮:“想要我给你解释,以后不许叫我队友。”
桑迟稍微品出了他的恼意,只是不知他为何生恼。
以为得换个比队友更生疏的称谓,她的笑容一时难以维持住,眼睫垂落,敛下眸中浮起的难过,问:“那,叫你先生好吗?”
她说的先生,自然和小姐一样,是陌生人之间礼貌生疏的称呼。
可辰亦误会她说的是已婚女子介绍丈夫时的用词,比叫亲爱的还过分,立刻严肃回道:“不行,你只能叫我的名字。”
“你不是说名字不能说吗?”
“你这种初出茅庐的笨蛋才该用假名,我和你不一样。”
桑迟只好答应。
辰亦便依约和她说起所谓合格的赌徒,说赌徒在开赌之前就该有输掉全部的决心。
尤其赌博机五种奖品中有一个是返还全部赌注,几乎把设计者试图玩弄人心的诡计撂在人脸上了。
何况赌博机还在玩家道具尽失的情况下连出双星,也是在勾引玩家继续赌下去。
二者都证明赌博机应当有特殊规则。
“这个游乐园和正常的游乐园不同,赌博机获取奖品不能单以概率算,我猜他如果有魄力玩到第三十次输去灵魂,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在次数内赢回一双手,但返还赌注的可能很大。”
就像气球勒人上天时留下一丝救人的余地,赌博机的特殊或许不止赌奖品,也是赌玩家的心性。
玩家要不然别赌,要不然痛快赌到底。
二者都做不到的结果,大概就是被赌博机剥削一空,仅会留下玩家一条命。
对,命应该能保住。
否则玩家轻易死在小游戏里,白白辜负游乐园里众多项目了。
“那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他一下?”桑迟很信任他的推测,又回头望了一眼。
他们已经走出很远,看不清玩家是不是还坐在赌博机前了。
辰亦否决了:“毛毛,不要轻易干涉其他玩家的选择。如果你去说了,他却没有胆量输到底,半途撤走,不会记你的好,反而很可能把沉没成本算在你头上。”
在无限世界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多嘴同样有风险。
之前她出声教夫妻组救人的确有好结果,可不是次次都能有好结果。
他看顾她的平安,不止得保证身体无损,心理健康也得考虑到。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一个巨大的游乐设施前。
这里站着的是之前鼓起勇气救丈夫的那个妻子,只不过她形单影只,作为丈夫的队友并不在她身边。
她面色苍白,额头上缠紧绷带,正拧眉望着设施出口不语。
听到脚步声,偏脸看到是辰亦与桑迟,想起辰亦之前看顾自己险些剁掉自己的手,心情有点复杂,勉强向桑迟露出个笑,招呼道:“你们应该完成一个项目了吧,没出事就好。”
桑迟见她额头上绷带渗出不少血,问:“你参加了危险的项目吗?”
“嗯,我刚从碰碰车那里来。”到底辰亦有帮助到自己,妻子并不隐瞒,“说是碰碰车,其实是其他车硬要来撞我的车,那些车碰撞次数一多就会炸,我车技还行,利用围栏传送逃过了几次爆炸,活了下来。”
她语气一顿,提醒道:“我一个人是面对五辆车,你们如果两人去的话,得面对十辆。场地有限,难度怕是高出不止一倍,你们仔细考虑一下。”
辰亦若有所思。
碰碰车分正驾驶和副驾驶座,一人只开车,两人规则可能有不同,一会儿可以去看看。
在他思考时,桑迟把旋转茶杯的规则也向她说了。
只是她全程在辰亦怀里,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讲得不完整,还得辰亦重新说。
“那个要求两人啊……”妻子苦笑,“那我再等等看我的队友,希望他能出来。”
“他在这个设施里面吗?这是什么啊?”桑迟好奇地看外观完全不出奇的设施。
妻子叹息:“你胆子小就别想这个了,这是鬼屋。”
桑迟想起系统和自己说哪怕普通的鬼屋阴森恐怖,全是吓人的布置,后退几步躲到辰亦身后,软软请求道:“我不要被可怕的东西吓,辰亦,这个不去了吧。”
辰亦本就没有把鬼屋纳入考虑范围内。
鬼魂擅长的是针对心灵的攻击。
他不太擅长对付这一类敌人,自保自然没问题,可没有把握一定保证桑迟不吓出好歹。
小美人不主动去对鬼屋找吓正合他意。
他问:“那你想好要去什么项目了吗?”
桑迟摇头,想了想,侧目看向虽然受了伤但是精神还不错的妻子,觉得有别人尝试成功的项目应该会容易一些,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看看碰碰车?”
辰亦同意了,准备带桑迟去看看碰碰车的双人规则,不合适再看别的。
于是桑迟向依然需要等待在鬼屋外的女人点点头,示意告别。
然而将要抬步离开时,鬼屋出口的门打开,他们看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出现。
妻子看清来人是谁,皱起的眉头一松。
正要迎上前去看看队友的状况,却被辰亦唤停下脚步:“不太对劲,先别过去。”
辰亦在其他玩家面前一直都是强势的表现,对付危险看起来很靠谱。
女人立刻按照他的话停下脚步,紧张地看向他:“怎么了,他都从鬼屋离开了,还能有不对吗?”
辰亦望着那个行走姿势古怪的男人,说:“他好像忘记了应该怎么走路。”
说话间,男人也望见了他们的身影。
他的视线扫过辰亦与桑迟,落在他队友的身上,眼睛一亮,呼唤她道:“劳驾,女士,请来扶我一把。”
于是女人也发觉了队友的古怪——她的队友可没有这么礼貌。
上大巴车前他冲辰亦大喊,主动挑事。
哪怕是射气球游戏因为贪便宜险些丧命,被她救命醒来后,也没为救命之恩和她说谢,只是用一个不太实用的道具算作报答后。
路上还偷偷抱怨了几句她救他之前的犹豫。
之所以要进鬼屋,是因为他有一个专防鬼魂的道具,觉得他肯定能顺利通过鬼屋,便和女人商量分开完成项目,抠抠搜搜地说道具剩余使用次数不多,最好还是他单独进,出来有剩余使用次数再让给她用。
行为上说不上有多大坏,可一定不讨喜。
如果不是被匹配成队友,之后还有必须在双人项目上完成的短暂合作,女人是不会愿意和他多有交流的。
现在出来的男人却全似变了个人。
“看他的队友面板还在不在。”辰亦提醒女人。
女人明白过来,转了一下自己尾指上的戒指,眼中写满不敢置信,嘴唇颤抖着说:“在,队友面板在……可是显示出来的名字变成何沃了,和之前的名字不一样。”
名字匹配的是精神体,出来的男人果然和进入时不是同一个人了。
鬼屋有鬼夺舍的结果出现并不稀奇,发现破绽后处理掉就是了,可队友面板依然能使用,说明出来的这个何沃现在是她的队友了。
桑迟却懵懂没搞懂到底怎么回事,看男人别扭的走路方式只当他被吓得腿软,戳了戳辰亦:“队友面板是什么啊,我没有看过。”
辰亦深沉的目光本来落在名为何沃的男人身上,虽然没把男人当成威胁,但也算饶有兴味地观察他是不是有什么的怪异变化。
不过听到桑迟的话,这点兴趣熄灭了。
他皱眉看向落在她肩上的宝石蝶,似是没想到系统连怎么查看队友面板都没告知。
也是,桑迟有什么不知道的,不需要看队友面板,跟随她的系统刚好告诉她,多和她聊几句——所以桑迟连自己的名字都是从系统口中知道的。
辰亦心中又翻腾起不快活的情绪。
他抿唇无言片刻,还是告诉她:“你触碰你的信标就能看,每个人的信标不一样,那个女人的应该是尾指戒指。你的信标我不知道是什么,有可能是实物也有可能是想象出来幻物,总之是你希望有的东西。”
桑迟看向自己的手指,那上面没有饰物,显然她所谓的信标并不是戒指。
那么,是裙子上的蝴蝶结吗?或者小绒球?
“你的信标对应到我身上,就是你看到的队友光标,你照着找。”辰亦看她傻乎乎地在她自己身上检查好一会儿依然没结果,出声提醒她。
“啊?”桑迟仰起脸,眼神飘忽到他发顶翘起的那根与众不同的发光呆毛。
她心虚地想,其他人都没多看辰亦的发型,看来这根呆毛应该是她想象出来的幻物。
可她怎么会希望有一根发光的呆毛呢,好怪。
不过她确实喜欢发光的东西,也希望队友标志明显,所以是发光的呆毛也说得过去。
然后辰亦就看到想通了的小美人把白色的宽檐大帽子摘了下来,抬起手摸索到发顶,像是揪住了什么东西,“呀”了一声,说:“我看到了!”
辰亦不太好奇她看到的队友面板,也就一点关于他的基础信息,还都是修改后的内容,除了名字没有真的——他现在比较好奇会出现在她发顶的信标是什么。
她是会希望自己长出兽耳的那种类型吗?
桑迟学到了一点新东西,高兴地露出了个笑,又向辰亦问:“你看到我的队友光标是什么啊?”
辰亦注视着她的笑,视线从她唇边上移至在她湛蓝色左眼下面一点点的位置。
那里有一片只有他看得到的深黑色鳞片。
和出现在他手指关节处的鳞片如出一辙,但边缘更圆钝,哑光的黑衬在她奶色肌肤上也不像出现在他身上压迫感十足,更像一种特殊的妆容饰物。
他之前几次匹配到队友,看到类似的鳞片出现在其他人类脸上,总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被窃贼偷去,暴躁得恨不得剥下那些人类的面皮。
可出现在桑迟脸上不一样。
太漂亮了。
第一次见到这块鳞片的时候,它就像是在无声地流动光泽,勾引他亲手去碰一碰。
生出的妄念在他耳边低语,不如去比较一下她脸上鳞片与他真实的鳞片有什么不同。
然而理智又在清晰地向他说,那是他想象出来的幻物,只是仅有他能看到的队友光标罢了,他真伸出手去,触碰到的不过是她温软白嫩的脸蛋。
他的种族没有同类,他不会有配偶。
已经因为一则虚假的预言受骗够长时间了,难道现在还要因为无限世界一个简单的男女友设定被限制住吗?
想都别想,他不会再相信。
鳞片是假的,他和桑迟荒唐的男女友关系也是假的。
“你不需要知道。”辰亦拒绝告诉她答案。
桑迟失落地歇了好奇心,心中自行宽慰道,他不说也好,他不说她便也不需要提她的信标是呆毛了。
说话间,何沃已经艰难走到他们面前,试图获得队友的信任:“席宛对吧,别怕我,我知道你的名字,能看到你的队友面板,说明我们现在是匹配的队友。”
席宛警惕地盯着他,右手握住一把金属扳手,一旦对方有异动就立刻动手。
总算因为身边还有辰亦和桑迟在,她保持冷静地问:“你是什么东西,我没听说过无限世界有中途换队友的情况发生。”
何沃挠了挠后脑勺,没再为难自己用还没适应好的双腿久站,就地坐下了。
他无奈地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是什么情况。我是之前丧命在镜子迷宫的玩家,身体毁了,被问要不要保留生还的可能,那我肯定要活啊。答应之后,我的灵魂便被拘在鬼屋宝箱的金币上,今天金币被这个身体的主人拿走,我和他就互换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那金币你怎么没有顺带拿出来?”辰亦看出他有所隐瞒。
何沃沉默了一会儿,说:“宝箱旁边的标牌上有写,宝箱内的金币是拿走就可以帮玩家负担之后苦难、保证平安的道具。他自愿拿金币,换我进入这个身体。我避免意外把我再换回去,当然把金币重新放回宝箱了。”
写标牌的人就是在玩文字游戏。
负担之后的苦难,那苦难是什么呢?
是必须完成三个游乐项目的任务,是离开这个小世界后还需要经历其他危险小世界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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