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匪夷所思,杨沧瞪大眼,往前走了几步:“这是我家!”
也是他曾经无论怎么样被威逼利诱都不愿住进来的家!
“周轩,你这记不记得你曾经有多鄙夷排斥这个地方,我精心布置设计的家你觉得是我高高在上的施舍和傲慢,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离婚了以后荒唐又徒劳地出现在这里,还可笑地表现出怀念在意的样子。周轩!你这样会让我很不耻!”
“……不耻是种浓烈的情绪,它是否意味着……你还会在意我?”他漆黑的眸子终于敢回视她愤怒的目光。
“什么?”她愕然。
他太荒唐了。
最近他的跟踪和反常,终于让她有了一点他究竟想要干什么的实感,这个猜测太过石破天惊和荒诞,以至于她都没发现和他说话的声音在颤抖:“周轩,真的别跟我说你是想吃回头草,那样就真的很蠢了。”
“蠢到我会看不起你。”
“离了就别复合,这是我的骄傲,也请你……”
“维护好你的自尊心。”
63.往事
空荡荡的玻璃花房静谧窒息, 杨沧冷斥完走后,这里便陷入了长久的悄无声息,似乎连呼吸都被没收, 只有冬日零下十几度的冰冷空气顺着未合上的门缝从外往里钻,细细密密包裹着僵立的身影。
周轩吐了口气,动了动快要僵掉的手, 将刚买来的花盆一个个整齐放在架子上, 清扫了灰尘, 才踏着浓浓白雾驶离。
回到研究院已经十二点多,楼里黑漆漆静悄悄,他没有丝毫的睡意, 脚步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寂寥楼道里, 按开实验室的门,又投入在了光电忆阻器的研究中。
头顶的白炽灯整整亮了一夜,等他活动身子站起来从实验室出去时, 窗外已经晨光熹微。
有早早到达实验室的严恩孟看到他, 也不奇怪,只忍不住说:“轩哥, 你也太卷了!”
周轩摇头:“没什么。”
他睡不着,回冷清的房间里躺一夜还不如做些事情。
回去洗漱了一下,周轩躺床上闭眼休息了两个多小时, 就又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朦胧痛意里清醒了过来,手臂下意识往右边探了下,只摸到寒冬被窝里发硬的凉被单和白冷的墙壁。
指尖顿了下, 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蜷缩回来。
周轩睁眼,木木地望着头顶的纯白天花板,眼里哪看得到刚醒来的惺忪。
像是在沙漠里行走的迷徒, 原本打算去食堂用饭后继续回实验室,结果不知不觉开上车,跨了大半个城的距离又去了冯记包子铺。
他到的时候,店里的生意正忙碌,队伍排的老长,他缀在末流,等轮到他的时候包子就剩两个芹菜馅的了。
他没什么表情地就要接过去,老板娘却在看到他后手往后收了下,抱歉道:“要不你下次再来吧,这个馅你不爱吃就别难为自己了。”
闻言周轩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老板娘捂嘴笑,想说什么又在收到自家老伴的眼神后打住了,“总之我知道你不爱吃这馅的包子。”
周轩想起了杨沧对这家包子的执着喜欢,鬼使神差地问:“是不是因为杨沧?”
老板娘眨眨眼,瞥了眼自己老伴,“这可不是我说的。”
周轩的脸一紧,“她最近来过?”
“没有,好久没来了,以前倒是挺爱来的。”老板娘忍不住打开话匣子,“以前我店里的生意特别冷清,我们夫妇俩也不知道怎么宣传做生意,就会闷着脑袋包包子,还是杨小姐说我家包子好吃,帮着我家在网上做了很多推广,生意才好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夫妇俩对杨沧都抱着感恩之情,自然是她的先生也都记得了。
“周先生,这事你不知道吗?”老板娘奇怪。
之前杨小姐叮嘱这样的小事不必到处告诉别人,但她还以为周先生作为杨小姐的另一半,早晚也会知道。
周轩脸色发白,苦笑了一声。
他怎么会知道,结婚近七个月,他对她的了解还没离婚后这段时间知道的多。
“她……会和你提起我吗?都是怎么说的。”
老板娘看着他糟糕的神情,心里犯嘀咕,杨小姐许久没出现,不会是婚姻出了什么问题吧。
“杨小姐说你……古板老派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周轩黯然,并不意外,只想从她口中获得更多,“还有吗?”
“还有……指责嗔怪那么多,听起来却是很喜欢的样子。”老板娘指了指身后忙碌的老伴,“就像我听听说我家这个不懂浪漫、嘴笨、木讷,但跟他过日子,我也很踏实。”
“周先生,杨小姐那样美丽优秀的女人,会把你挂在嘴边,那一定是很在意了。”
一句话砸在周轩的心口,老板娘以为她说完这话,周轩脸上会浮现激动愉悦,却没想到肉眼可见的他脸色更紧绷了,让她再不敢说什么,只怕弄巧成拙,两人又再闹出什么不愉快。
回去的路上,周轩拿着两个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买了的凉掉的芹菜猪肉包子,在进单位楼前,食不知味的吃完了。
华灯初上,杨沧从工厂视察回来,接到卢平妙的电话。
到的时候,饭店包间里,阮嘉沣摆了一桌子的酒打算向她赔罪,“沧姐,我爸勒令我三天后必须回澳洲,再走之前,我唯一觉得还没翻篇的事,就是你了。”
尤其是在意识到杨沧离婚可能有他的原因后,就更加寝食难安了,他虽然混账无法无天,但也知道有些事他失分寸了。
杨沧坐在包间中央的沙发上,看他不停往嘴里灌酒,脸上胀红,却也没拦。
只懒洋洋地看着他喝醉晕过去后,兴致缺缺地让人把他送回去。
阮嘉沣不闹,也会有其他人,她周围就是这样现实的环境,她并不觉得阮嘉沣在她这场注定悲剧的婚姻里充当了多么了不得的角色,只是看他自讨苦吃便想着让这小子长长记性,之后要去澳洲了,也没别必要再为他的事耿耿于怀。
卢平妙不知她在想什么,见阮嘉沣折腾成那个样子还想拉她胳膊劝几句,被久未露面的瞿修臣按住。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只摇了下头。
卢平妙叹气,得得得,这发小一个个的都有小算盘,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懒得处理他们的糟心事,拨了电话去外面跟最近腻的火热的小男生聊天去了。
房间里混乱过后又陷入新的安静,近百平的偌大的包厢里就坐着杨沧和瞿修臣二人,一个霸占着一米多长的沙发端着手里的酒不知在想什么,一个拿着筷子颇有闲情逸致和胃口地吃着菜。
“不过来吃两口?”瞿修臣终于抬头,乌黑眼睫朝她掠了过来。
杨沧靠着沙发,人陷进去懒得动,“不饿。”
“应小少爷这么优秀绅士的男人都不能满足我们大沧?”他打趣,莞尔的脸上挂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杨沧太了解瞿修臣那死道友不死贫僧的随时随地都爱欣赏别人难堪窘迫的恶劣尿性了。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细眉轻佻,问道:“我倒是很好奇,是哪个女孩敢去招惹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坏狼。”
圆形饭桌上空巨大的水晶吊灯,清晰的将瞿修臣脖颈那斑驳的红印暴露无疑,情|欲满身疯狂放纵的时候,杨沧也曾故意在一本正经的周轩脖颈恶趣味的留下数道吮吻痕迹。
瞿修臣即便今日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明眼人瞥见一下便能知道那是什么。
瞿修臣果然脸皮厚如冰山,被发小这么明晃晃地拆穿也不尴尬,反倒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可不是个手无寸铁的无辜女孩,牙尖嘴利的,什么都敢咬上几口。”
杨沧哼哼,懒得去好奇独身多年、随心所欲的瞿修臣身边竟然有了个人,只起身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两人隔着饭桌中间的山水造景台。
“瞿修臣,我之前让你做的事……”
“说起来,为了帮你这点小忙,我可是被老头子打的差点又住医院了,你打算怎么谢谢我呢?”
杨沧眼里闪过一道阴翳,“瞿伯父这些年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她一个小辈这样点评,瞿修臣反倒忍俊不禁地点头,“是啊,不过他挑女人的目光倒是有些长进了。”
杨沧心一紧,“瞿修臣!”
他举手做投降状,好笑道:“我就点评两句都不行?你不都离婚了,还替人操心着呢。”
“她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你别胡来。”杨沧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当初她邀请傅一璇来参加她的婚礼,却怎么也没想到干净漂亮的傅一璇会被瞿修臣的父亲瞿瑛盯上,等她知道的时候,傅一璇已经不堪其辱选择了自杀,甚至因为瞿瑛的拿捏和威胁,间接失去了母亲。
傅一璇虽然一再说此事与她无关,但她却很难不想,当初如果不是她占有欲作祟邀请她参加婚礼,傅一璇这样认真专注的科研员一辈子都不可能和瞿瑛产生交集,更被他视作掌中玩物与笼中禁|脔。
瞿瑛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心眼小且睚眦必报,唯一的死对头就是他的独子瞿修臣,可以说想要最快解决纷争的方法就是找瞿修臣帮忙。
即便是杨沧,瞿瑛都不会有所忌惮,只对瞿修臣他才露出一点无可奈何,作为瞿家唯一的儿子,瞿瑛哪怕无数次揍过瞿修臣,但也不会弄死了他让瞿家绝后。不过杨沧毫不怀疑,如果瞿瑛能生出第二个儿子,瞿修臣只怕早就被他亲爸打死了。
“老头子看中的女人,我能胡来什么。”瞿修臣好笑道:“父子丼我可没兴趣,再说了,还是个无聊的科研员,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会跟个无趣的老古板较上劲把自己给狠狠折腾了。”
这玩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跟杨沧这么开。
杨沧嗤了他一声,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灯影里,瞿修臣细嚼慢咽着嘴里的小青菜,无趣又兴致盎然的,阴鸷的眼底闪过一道狡猾笑意很快消失。
杨沧摆摆手,起身离开。
“慢走,不送啊。”瞿修臣靠着椅背瞧着她大步离开的背影,嘴角挂的懒散笑意消失,空房间里响起手机铃声。
阴沉的视线扫去,“傅一璇”三个字在屏幕上闪烁着。
他等了几秒才接通,那边女人的声音紧张绷直,“你爸回来了。”
“哦。”情绪淡淡,不见波澜。
听到他的冷淡,女人顿了下,冷笑一声啪地挂断电话,瞿修臣转着手机,唔地笑出声音,回荡在宽阔的房间里,浮着几分阴森。
过了几秒,电话又响起。
“瞿修臣,睡你爸的女人,你这么孝顺他知道吗?”
“你要是想说,也可以告诉他。”瞿修臣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他想他父亲也不会很意外。
“好。”傅一璇讽道:“我会在床上亲口告诉他的。”
64.不堪的关系
明亮的车灯破开半山春景前的黑暗, 车开进小院,杨沧鬼使神差地往花园的方向看了眼,瞟见黑黢黢的玻璃暖房后静了几秒, 温热的车里响起她松口气的叹息。
她从正门进去,拾阶而上,老远就听到了杨雾哭泣的声音。
“王妈, 怎么了?”她扬声问道。
王玉莲照顾孩子老道, 杨雾也听话, 很少哭的连续不断。
话音刚落,她走到三楼,看清客厅前弯腰在沙发前的身影, 脚步顿住, 眼神跟着也沉了下来。
周轩转身,一边对她解释,手上动作不停, “刚才吃完奶她拉了不少, 索性也给她换身衣服,孩子不愿意在哭。”
说罢, 他给孩子系上最后一颗扣子,抱着杨雾走过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 关心道:“去应酬了?”
“我想我的私生活应该没必要告知前夫。”杨沧脱掉外套伸手要孩子,“你可以走了。”
他来看孩子王玉莲一般就会离开让父女俩独处,杨沧对此没有置喙, 只是并不乐意在自己的地盘看到他。
周轩看了看怀里咬着粉嫩小指头的女儿,把人递给她后感觉怀里一下子被冷空气填满了。
杨沧抱着人往房间去,“周轩, 没有再一次了,同样的错误再犯我会剥夺你探望杨雾的权利。”
周轩挡在她身前,“我把花房都收拾好了,你……有什么喜欢的花吗?”
杨沧眯眼,“你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我做不到。”他坦诚道。
杨沧感到了被忤逆的不怏,让王玉莲来把孩子带走,转身坐回到沙发上,虽然被他低头牢牢望着,抬头射向他时却是居高临下的傲视。
“做不到是吧,那就跪下求我吧。”杨沧抱臂,尖锐冷厉的声音刺穿他的灵魂,“跪下哭着说你做错了,说你不该跟我离婚,说你不过是可笑的没看清自己的心,说你自以为是的自尊心不过屁也不是,把你的清高踩在脚下给我看,我就考虑考虑原谅你。”
周轩像是迎头被浇了一盆冷冷的冰水,杨沧眼里的不屑与轻蔑让他垂在裤边的手有些抖。
“那二百万,我刚刚转给你了。”
这笔钱,实际上傅一璇早就转给他了,只是他不知自己为何,像是想要牵住曾经他和杨沧关系的链条一般没舍得丢,直到他发现,杨沧根本一点也不在乎这点连接。她可以把上百笔赢来的钱丢给一个只见过两次的女孩,她可以把钱用在只是觉得包子好吃的老板娘身上,同样也可以把两百万丢给曾经感兴趣现在只觉厌恶的前夫。
“傅一璇给的?”杨沧几乎立马猜出,嗤道:“不去关心关心前女友怎么弄来的钱,还有心思教训别人。”
她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弯腰朝他靠近了几分。
“周轩,我怎么不知道,端庄持正的你坐起事来,手段也挺脏的啊。史芊丽的事,是你干的吧。”
刚才她开车到小区门口,忽然从黑暗里闯进来一个身影,跪到了她的车前。
尽管是昏黄的光影里一闪而过,杨沧也很快看清了人。
她下车,史芊丽狼狈地抱住了她的腿:“沧姐沧姐我错了,你不要搞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杨沧拧眉,往后退避开了踉跄扑过来的女人。
卢平妙上次说了那些事后,她之后几次赢牌,都索然无味地把钱派给了在场其他人,事实上尽管史芊丽的以怨报德让她恶心了一下,但那次因为周轩的突然出现,这件事反倒让她很快遗忘了,更没想到今日她会满脸青肿,头发凌乱地出现。
杨沧的嫌弃让史芊丽误以为真的是她做的,脑袋砸在坚硬的水泥路面,砰砰连续磕起来,“沧姐我知道错了,是我狼心狗肺,是我恩将仇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
杨沧拧眉:“放过你,我对你做了什么,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史芊丽满脸痛苦,“我、我知道我不该拍情爱小视频,但那都是那些男人喜欢,他们逼着我拍的,我也不想的,你真的放过我吧。”
史芊丽在不同的客人面前有着不同的人设,这个月她认识了一个可爱男人,那男人以为她是个单纯可爱又有无良父亲的小可怜,掏心掏肺的对她好,史芊丽还未成年就经历了不少磋磨,哪里遇到过如此好骗又真诚对她好的人,就在她甚至想要跟其他男人断掉来往,跟他好好谈恋爱的时候,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认清并忏悔你的罪行前,你还不配得到幸福,继续欺骗下去,我会帮助你的爱人看清你。]
史芊丽刚收到短信时,只以为是之前得罪的恶毒同事恐吓她,却没想到一个客人今天见到她就把她打了一顿,说她是万人骑的脏东西要跟她断绝来往。
这个狗男人史芊丽本来就不喜欢,单纯是觉得对方花钱还算大方才忍受了他的大肚子和小弟弟的细短,这男人有老婆却还喜欢在外面找女人,还有个喜欢处|女的癖好,史芊丽为了伪装耗费了许多心思,今日被痛打一段忽然就害怕了起来,她无法想象单纯老实的男友如果收到那些短信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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